鹿小娴秒回：【迷路了……】
陈昭蹲在讲台上，正和两名学生一起调试一台步兵机器人。鹿小娴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的机器人更威猛。
他瓮声瓮气的，全然不似平常那样冷静。鹿小娴忽然想到了什么，抿唇笑了：“你在担心我啊？”
这样说来，濮罗只所以这样恨陈昭，是因为陈昭就是谷倩的现任男友？这夺爱之恨，果然刻骨。
“行行行，我们都幼稚，行了吧？”鹿小娴吐了吐舌头。
乐文栎头也不回，脚步飞快。陆曼一直跟着他下了两层楼，才勉强追上。
鹿小娴一阵尴尬。平心而论，她和乐文栎没有熟到这份儿上。
“老白你什么意思……”
“他说他喜欢过无数个女生，都记不清谁是谁了。得，本来还以为他喜欢小鹿呢……”陆曼不悦地嘀咕。
“写就写。”
2
乐文栎望着鹿小娴的背影，不慌不忙地说：“走，去看看。”
陆曼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轻微的一声“啪嗒”，接着一根黑色水笔就咕噜噜滚到脚边。
鹿小娴无奈，只能承受：“是我。”
鹿小娴满心地失望，可再也没有勇气说出第二遍，只得胡乱找了个问题：“你，你上次说你喜欢过很多女生，能挑一个你印象最深的，给我讲讲吗？”
鹿小娴心头一暖，低头轻轻微笑起来。
濮罗将信封递给她：“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502室的谷倩。”
可是女生的力气到底是小，根本就搬不动乐文栎这种一米八的大个子。陆曼咬着牙，使了好几次劲，都没能把乐文栎扶起来。
陆曼和鹿小娴齐刷刷地石化。这两个男生是不是忘记吃药了，居然互相喂彼此吃肉……
“行了，你们两个别吓到学妹。”谷倩将宿舍门关上，接过鹿小娴手中的信封，“濮罗是我的前男友，已经被我QQ、微信、电话和短信都拉黑，连宿舍电话线我都拔了，他还是不死心，让你送信来。”
鹿小娴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她一直夸你是好人呢！”
鹿小娴偷偷地观察向飞白的表情，他紧抿着唇，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她小心地措辞说：“濮罗没恶意的，他找我就是为了……”
向飞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乐文栎和陆曼一起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鹿小娴失魂落魄地坐在课桌旁，正盯着一篇阅读理解发愣。
这这这什么情况？
“看成绩就决定要不要读博吧，不读就进科研所工作。”乐文栎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喉结蠕动。
“我把菲亚带回了家，经过检查，发现她的系统太落后了，判断不精准，所以才会接不到基础球以外的球，于是就和哥哥重新编程，进行升级改造。”向飞白忍着笑，声音都变了，“现在菲亚的球技大大提升了，不仅能陪练，还能和人对打。人们都夸她，是一个很棒的陪练机器人。”
“嗯，这还差不多。”
陆曼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失恋，没见过啊？”
乐文栎像没听见一样，又往前递了递，还避开了鹿小娴的手，看来是非要鹿小娴吃他喂来的肉。
他的音量有些高，立即引来了自习室里不少目光。鹿小娴一跃而起，将乐文栎拽到教室外面，怯怯地说：“你说话别那么大声……”
“去医院吧，万一那几个老师们堵在医务室呢？”向飞白弯下腰，作势要把乐文栎背起来。这一次，乐文栎别别扭扭地趴上了他的后背。
谷倩将录音笔递给鹿小娴，想了想，说：“你回去告诉濮罗，说如果赢能让他解气，那我祝他马到成功。但如果他输了，就老老实实别再生事。”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当机器人全部准备完毕，鹿小娴反而没了当时的热血和自信。她跑到机器人协会的教室外偷看过，发现教室里的桌子上摆放着电脑和各种元部件，至少有十名学生在分别调试、测试机器人。
“为什么非得让我送呢？”
谷倩站起身来。就着明亮的灯光，鹿小娴也观察到谷倩其人。她长得很漂亮，双瞳乌黑，樱桃小口，灯光在她额角上方反射出一块光区，那是因为皮肤紧致细腻才会这样。同时，鹿小娴也注意到，其他两名女生依然各干各的，没有注意到这边。
像青春，可以有无数种可能，无数种选择。
“我们是朋友，逃不了干系的。”向飞白耸了耸肩膀。
“不是说迷路了吗？”陆曼迎上去，翻了个白眼。
“我希望每个队员都对机器百分百地熟悉，这样才能更好地参加比赛。”向飞白说。
“鹿小娴，你最好给我整明白了。”乐文栎伸出一根手指，使劲点着鹿小娴的脑门，“这队是你组起来的，比赛也是你要参加的，别因为个人情绪拖我们后腿，还把自己搞垮了！”
鹿小娴的思路彻底跟不上了。这……买卖人口？
“别罗嗦了，快跑！”鹿小娴用一只手帮忙扶着乐文栎，一边催促着陆曼。陆曼瞥见路边摆放着两只蓝色垃圾桶，计上心头，上前两脚将垃圾桶踢翻，这才跟鹿小娴跑起来。
乐文栎眼里擦火：“男生和男生之间也要界限感的，好不好！”
向飞白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重击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不自觉地写了起来。
鹿小娴突然心情大好，追上向飞白：“向飞白，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陆曼噗嗤一笑：“原来你眼里，我是个女
和*图*书生啊？”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正想着，旁边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一旁。
她一边腹诽，一边狠狠踢了踢身旁的一颗小树。一颗小石子咕噜噜地窜出去，正滚到一双白色高帮运动鞋前。
鹿小娴找到502室，敲了敲门，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谁啊？门没关，进来吧。”
“就是，濮罗除了当个祸害，没别的本事。”中二少女附和。
鹿小娴翻了个白眼，该说这个人是实诚呢，还是损呢？
“她还说什么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个人有我两个强壮。”向飞白忍着笑。
“你耍赖！”鹿小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问的是，你喜欢过人吗？灵长类！”
“没有，再说就算是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向飞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我就是。”
果真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谁先邀约谁早到，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有时候，越是柔软的部分，就越是有力量。
他没有反应。
濮罗到底做过什么，让这一宿舍的人情绪激动成这样？
真的要问吗？
她彻底无语，这个人到底有多自恋啊？她决定收回自己刚刚生出的那一点同情心。
“你怎么喜欢在这么高的楼层自习啊？爬楼多累啊。”鹿小娴装作闲聊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走到他身旁。因为电梯不对学生开放，所以很少有学生会爬这么高的楼层来自习。
陆曼翻着手里的词典：“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室友？”
向飞白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等会儿到了教室，你要练习操纵机器人。”
垃圾倾泄在路中央，臭气熏天。等老师们绕过垃圾，发现他们四个人已经逃得不见踪影了。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请她吃夜宵。怎么了，你还管这个？”濮罗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向飞白。
“啊？你说了什么？”向飞白如大梦初醒，恍然回头。
那道坡就横在蝴蝶骨下面，勒住了少女独有的柔软。向飞白猛然明白了那是什么，两颊顿时滚烫。
鹿小娴：“……”
“三个！”
“我们是朋友！”向飞白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在我眼里，机器人也是一种人类，有时候是比我们还要小的小孩子。”向飞白郑重其事地回答。
“喂，大栎栎，我们也算一个小团体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鹿小娴哼哼。
鹿小娴赶紧掏出信封，低声说：“学姐，濮罗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用不了这个，以后你别惹我，就当是感谢我了。”鹿小娴转身就走，结果包带立即被濮罗拉住。
“因为我只认识你一个女生。陆曼不算，你看起来比较好欺负。”濮罗说得理直气壮。
她这才推门进去，只见宿舍里一共有三名女生，一个戴着耳机听歌玩电脑，一副中二少女的打扮。一个是短发，正在低头玩手机，鹿小娴只看得见她眼镜上厚厚的镜片。还有一名穿绿裙子的黑发女生坐在靠门的书桌旁，正诧异地扭头看鹿小娴：“你是？”
向飞白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离开，濮罗在身后喊：“今天的夜宵先欠着，以后我再请！”
她一把拉住他，脱口而出：“你喜欢鹿小娴吧？”
乐文栎气得脸色铁青，刚想说什么，向飞白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烤肉。
厚镜片撇嘴：“濮罗那情商，能有人跟他组队吗？好像比赛要五个人吧？”
鹿小娴忐忑不安地来到最中间的那个教室，从半掩的门缝里看到了正在自习的向飞白。
乐文栎看了一眼鹿小娴，盯着向飞白，眼光让人后背发毛。
乐文栎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望着教室里的两人，眼眸深得像幽深的潭水，丝丝冒着寒气。
“不管怎么样，战书我下了，就等着陈昭颜面扫地了。”濮罗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谢谢你，密码是你姓名的双份缩写。”
“对了，到底是谁这么没底线，居然跟濮罗这种人组队？”厚镜片追问。
鹿小娴尴尬地笑了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来看看陈昭他们的队伍。说真的，他们人好多。”
“向飞白？”
笑容立即凝固在陆曼脸上。她没好气地将词典拿过来抱在怀里：“我拿去看了，你要我再给你。”
向飞白倒是没管他，坐下来转动着胡萝卜，语气自然：“吃，我看这边已经熟了。”
鹿小娴从食堂出来，和陆曼告别，走到八号女生宿舍楼下，左顾右盼，发现濮罗没来。
鹿小娴还没解读出那眼神代表着什么，乐文栎就转身离开。陆曼赶紧追上去，他却走得飞快。
“你快走啊！”乐文栎回头，那几名老师快追上来了。
有男生下了晚自习，从教室出来的时候，目光惊愕地绕过两人。走过去之后，还不忘回头观望。
乐文栎又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正要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吆喝声：“哎，你们几个是哪个专业的学生？在这里烧火，不知道有消防危险吗？”
“乐文栎，你今天吃了枪药啦？”陆曼气得直跺脚。
鹿小娴惊喜：“你们怎么说服他的？”
“啊？”濮罗烦恼地挠着头发，“那我们就五个人，能获胜吗？”
俗话说，他们的确很幼稚，才会组成了一个机器人小组吧。也正因为都很幼稚，才成为了彼此眼中的好朋友。
“又怎么了？”
“你……你！”乐文栎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都说了，男生和男生之间更需要界限感！和_图_书别乱来啊老白！”
向飞白远远看了一眼乐文栎：“他喝醉了，得赶紧把他架走。”
鹿小娴尴尬：“学姐，我真不知道是这样。”
冲动之下，她扭头就往外跑。
鹿小娴愣了愣，突然一股怒火冲上来：“正因为都在一个队伍里，所以我才不能乱说话，弄得大家都尴尬！”
鹿小娴等了很久，不见他再写，还以为他写完了，回头笑着说：“这么简单！是一个‘广’字！”
陆曼追了出来，顺手把教室门关上：“乐文栎，说谁分母呢你？”
陆曼赶紧侧身，用微信给鹿小娴发了个定位，然后发文字【到哪儿了？赶紧带着小白死过来！】
“不用浪费电话费，我来。”乐文栎站起身，拢起双手，往西四楼方向高声喊，“向飞白，鹿小娴——”
“你不介意啦？”陆曼歪着头观察乐文栎。
接下来，两人瞬间冲到鹿小娴面前：“你大一的吧？是濮罗让你来的？他都说什么了？你和濮罗什么关系？”
“那你来写啊，是不是不敢挑战啊？”鹿小娴转过身，将后背对着向飞白，“一个游戏而已，怕什么。”
鹿小娴目光往上挪，看到濮罗站在面前，运动装衬托得他格外帅气。他一手扶着肩膀上的纯黑双肩背包，一手拿着一只信封。
“不会。”乐文栎简短地说出两个字，然后挑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发完，陆曼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她本来就怕向飞白喝醉了自己hold不住，十分钟前给鹿小娴发了微信。
她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最后补了一句：“濮罗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他可能是真的喜欢谷倩，就是喜欢的方式让人接受不了。”
“我不是不敢接受，我是……”鹿小娴心头钝痛，猛然抬起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说你怂，你还真认怂了？”乐文栎语带嘲讽。
“向飞白就那样重要？你看你阅读理解都做多久了？”乐文栎的语气很不客气。
乐文栎哈哈一笑，将胡萝卜放在火上烤了起来：“这么多肉，喊向飞白他们一起啊……”
6
濮罗这才抬起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我也没办法啊……我比陈昭有钱，比他更帅，更有魅力，不和陈昭比机器人，那和他比什么呢？”
陆曼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架在肩膀上：“不行，我扶着你走！”
向飞白淡淡地说：“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
“读完呢？”陆曼问。
谷倩没说话，按下录音笔上的开关，然后找到录音文件，点开了001号录音音频。只听录音笔里顿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她怎么了？”乐文栎皱起眉头。
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下一段录音：“陈昭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我会证明这一点。谷倩，机器人比赛上，我会让陈昭输给我，我会证明我比他聪明！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在全国机器人大赛上输给我。如果他将来去国外比赛，我也要让他输给我！谁让他赢了我最爱的你……”
陆曼从身后拿出一只胡萝卜，又拿出一盒塑料包装的小肉块，用牙签一根根地扎起来，又把牙签肉插在胡萝卜上。整个胡萝卜，像小时候过年时，大街上买糖葫芦老头的行头。
鹿小娴瞪眼：“干什么？”
陆曼笑了起来：“真好。”
濮罗白了她一眼：“让你送，你就送，别多问。”
濮罗理直气壮地说：“不要钱，那我请你夜宵吧。”
“不用。”向飞白简单利索地打断了他的话，“人数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个时候联队不是一个好办法，万一对方反悔要拆分，或者出了其他状况，可是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鹿小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惊呆了。
“还有呢？”鹿小娴忍着心痛。
陆曼咕哝了一句：“男生和女生要有界限感。”
仿佛是大梦初醒般，不等谷倩说话，中二少女和厚镜片齐刷刷看向这边，异口同声地大喊：“濮罗？那个神经病？”
“知道了，无聊。”
他收回手指，呆呆地看着鹿小娴。
鹿小娴睁开眼睛，发现向飞白还在望着夜空，似乎陷入了思考。她觉得不对劲：“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你想干什么？”向飞白伸手一扯，让鹿小娴站到他身后。
“操纵员不是你和乐文栎吗？”
只不过是，这个好人有点犯神经……
录音笔里继续传出濮罗的声音：“你要跟谁好都行，就是不能和陈昭！这个人居心叵测，阴险狡诈，嫉妒心很强……”
陆曼蹭了过来，声音甜嗲：“帅哥，词典能借我吗？”
向飞白伸出食指，按到鹿小娴的后背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套头抓绒衫，毛茸茸的布面十分柔软，稍微用力就会陷进一块。
他要写的字很简单，一点一横是起笔。可就在写到第三笔的撇的时候，指尖忽然有了凹凸感，像越过了一道小小的坡。
“跑腿费。”
向飞白上前一步，刚要触碰到鹿小娴的后背，立即听到少女的制止声：“等一下！”
……
信息量又爆炸了。
她说完之后，就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教室里安静如水，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鹿小娴的心情犹如过山车。
陆曼前几天也唠叨过，对比陈昭的战队，他们自己的团队人数太少了。
他拉着她的手一起奔跑，看她看过来，又飞快wｗｗ.ｈｅtushu.coｍ.com地挪开目光，似乎在躲避着什么。鹿小娴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变得非常好，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向飞白笑了笑，摇头：“没有，我收起了自己的球风，故意打基础球，就是想让菲亚能接到我的球，让她留下来。”
“读硕士。”
鹿小娴忽然心跳加速，不自觉地转过身，躲开了向飞白的目光。这一扭头，她看到了门外的乐文栎和陆曼。
鹿小娴心头微动，停住脚步：“要不我们打个赌？”
这段故事的信息量太大，她最初联想到了姐弟恋，但很快又开始担忧起情敌菲亚的命运起来。
鹿小娴不高兴：“你的故事编得挺好的，我真的以为菲亚是一个女孩子。”
鹿小娴：“……”
“糟了！”陆曼霍然起身，“老师来了，快跑！”
向飞白望了望窗外的夜空：“没什么，这里安静。”
向飞白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喜欢过很多人，说起话长。”
“我赢了，你要把秘密告诉我！”鹿小娴兴奋地转过身，“说啊，你喜欢过什么样的女生啊？”
夜风微凉。
乐文栎依然没说话，呆呆地坐在那里。陆曼终于沉不住气，伸出手，将他脖后的帽子拉到头上。
全国机器人大赛开始报名。
向飞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打群架，人在精，不在多。而且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陈昭，而是全国。如果你和所有的参赛团队相比，可以发现比我们人多的队伍比比皆是。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弃赛？”
陆曼隔着手机屏幕，恨不得掐死鹿小娴，结果一抬头，发现鹿小娴和向飞白脚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修长。
谷倩也好奇地问：“比起濮罗，我更佩服追随他的那些小喽罗，居然能忍受濮罗这种人。”
1
那个人的神情明明是冰冷的，她却觉得可爱至极。
3
大概在想，这是哪个专业的傻子？
“你不会是穿越来的吧？”鹿小娴半开玩笑，“都什么年代了，告白还玩高中那一套啊？”
校园偏僻的一角。
中二少女哼了一声：“不会是炸弹吧？”
乐文栎抬起头，看着陆曼，认认真真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叫我帅哥，肉麻兮兮。”
鹿小娴彻底火了，跺了跺脚：“谁怂了！我今天就要问出来，向飞白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是担心人少啊？要不，我再招几个队员进来，或者和外校联队，强强联合。”濮罗附和。
陆曼吓得头皮发麻，赶紧拉住他：“喂！你低调点，会把老师引来的！”
可是没有琥珀，也没有声音。
“不用了……”鹿小娴赶紧拒绝。
“行了，哪天想起谁，我再给你讲吧。”向飞白敷衍了一句，捡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我去上晚自习了，你也自觉点。大一考试最严，你别挂科了。”
她夹起一块肉，递送到乐文栎嘴边。乐文栎脸一红，用筷子将那块肉夹过来扔进嘴里，说：“男生和女生之间要有界限感。”
鹿小娴有些害怕，低声说：“我看乐文栎有点不对劲。”
“你玩失恋，本身就很无聊啊。”陆曼报以一个甜甜的笑，“爱情这东西就是一种无用功，让你痛苦，令你蹉跎，使你不人不鬼。”
堆成小山的易拉罐，哗啦一声倒了。陆曼这才意识到，向飞白喝得有点多。她赶紧换了个套路：“听，他们刚才回答你了，你没听见？”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可是鹿小娴知道并没有。她倒是希望能落下一滴胶，将她和他包裹在其中，然后亿万年以后，成为一枚琥珀。
“没有。”他否认，却心虚地加快脚步，和她拉开了一步远的距离。
他聚精会神地在书上写写画画，右臂微耸，腰背挺拔，维持的姿势线条非常利索。如果造物主是个画家，那么他在勾勒向飞白的时候，一定是信心十足，下笔锋锐。
分母，永远被除的那一个，只有分子才是成功的那一类群体。
5
在这之前，向飞白他们已经熬了不少通宵，终于将参赛所需要的全部机器人都制作调试完毕。官方规定，参赛所需要的机器人兵种主要是基地、英雄机器人、步兵机器人和空中机器人。其中，英雄机器人是比赛的主力，具有射击、补给和运输的功能。
此时，他们正好走到了湖边，阵阵水汽弥漫着扑上来，凉凉地往脖子里钻。因为这条路纯粹是观赏用途，所以没有多少学生逗留。
向飞白笑眯眯地问：“你还要听吗？我还喜欢过很多机器人……”
“不用请了，她减肥。”向飞白轻轻扯了下鹿小娴的脸颊，“战队里不能有胖子。”
那男生落荒而逃。
陆曼还是觉得手贱，又把他的帽子拉下来。于是，拉上去，拉下来。很快，乐文栎的头发就毛成一团。
“如果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让那个人感到任何不愉快。”向飞白无动于衷，“濮罗这个人没底线，你最好少跟他接触。”
鹿小娴发愁：“可是规定里还有，我们至少要有一名指导老师。这个我们该怎么解决呢？”
“还给你的肉。”向飞白说。
“那怎么办？”鹿小娴急问，“她被辞退了吗？”
“谷倩，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没关系，反正在你和*图*书眼里，我就是一个烂人，一事无成。”濮罗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是，那是。”鹿小娴笑眯眯地应声，“学姐们，告辞啊。”
“你要写三遍，不然我猜不出来怎么办。还有哦，尽量写简单点。”鹿小娴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他。
陆曼蹲下来，用手机的亮光照着乐文栎的脚踝：“哎，肿得老高了，还得麻烦小白把他背到医务室啊。”
鹿小娴抽了抽鼻子：“闻见肉香，凭着我灵敏的嗅觉，就这样找到你们了。”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向飞白，“是吧，挺香的吧？”
陆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我说中了？讲真的，你刚才还说鹿小娴的个人情绪会影响我们团队，你看看你，你就客观了，就中立了？咱们几个人的关系不会真的往狗血方向发展吧？”
终于，乐文栎忍不住了，扭头看陆曼：“无聊不无聊？”
“濮罗不敢的！”厚镜片很快又改口，“不对，应该是他不舍得。”
从宿舍楼下来，鹿小娴远远地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濮罗。他很高很瘦，拖出一道长长的灯影，居然有几分寂寥的意味。
鹿小娴心里这样打算着，脚下不敢松懈。猛然，她感到手心一暖，原来是向飞白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背影有些寂寥，有些落寞。陆曼不自觉地就挨着坐下来，手肘支在膝盖上，用双手捧着脸。
鹿小娴听得直冒冷汗。这信息量很大啊……
“再低调他们就听不见了。”
“我们已经搞定咸鱼王。”向飞白抖了抖手里的报名表，“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当一名咸鱼。”
十月的天黑得晚，六点二十，红灿灿的晚霞早已退场，天幕上布满了夜的阴翳。
“陆曼说的对，男生和女生要有界限感。”向飞白示威地回看乐文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陆曼和鹿小娴相视而笑，用嘴型说了一个词：“幼稚。”
“我们是朋友，在一起吃肉怎么了？”向飞白扔过去一瓶啤酒，“大栎栎，说吧，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
濮罗十分自觉地将手从鹿小娴肩膀上拿开，往裤子上蹭了蹭。向飞白这才脸色稍霁，转身走下楼梯。
“我知道。”向飞白没抬头。
“她说你虽然作天作地，但本质上勉强算个好人吧，本来吃喝不愁前途无量，干嘛非要跟陈昭过不去？就算你在机器人比赛上赢了陈昭又如何？打败了他，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没意义。”鹿小娴几乎生出一些同情。
向飞白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崩溃了：“哥哥就出钱，把菲亚买下来了。终于，她可以不用失业了。”
乐文栎头也不抬：“正常点。”
黑暗中，她没发现，向飞白听到“一损俱损”的时候，目光顿时黯然。
“吃肉，先吃肉，其他的事等会儿再说。”陆曼赶紧将两人拉过去，对乐文栎露出谄媚的笑，“你看我没骗你，他们听见你喊他们了，这不就来了？”
她一边解释，一边往回扯包带。可是濮罗紧紧攥着，就是不松手。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她的包带从濮罗手里拽出来。鹿小娴抬头，看到身边居然站着向飞白。
“那你就别乱喂别人吃肉！又不是男朋友女朋友，干嘛要这样暧昧！”向飞白没好气地说。
鹿小娴抬头，看到是他，动了两下嘴唇：“谢……”
“这么说，你不想承认自己长得帅。”
她调皮地笑：“我在你后背写字，如果你猜出我写的是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反之，你在我后背写字，如果我猜出来了，那你就要告诉我，你喜欢过谁。”
“哦。”向飞白扭过头，掩藏自己的脸红。
向飞白“刷”地站了起来，弯腰将黑色水笔捡起来，走到鹿小娴身边，将笔狠狠地塞到她手里。
四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下东西，撒腿就往黑暗深处跑。前方五百米处是一片小树林，跑进去猫着，根本就连影子也抓不着。
肉的香气，一丝丝地弥漫开来。
这个南方城市没有秋天，第一片泛黄的枫叶，就是冬天的预警。
向飞白轻笑，很自然地讲述了起来：“她叫菲亚，是我上小学时遇到的女孩子，眼睛大大，个子不高，但是十分威猛，特长是打羽毛球。我学球的时候，就是她陪我练球。”
小树林里，乐文栎望着远处气急败坏的老师，扭头看向飞白：“你干嘛跑，是我们烧烤，你们两个只是吃肉。”
“啊？”鹿小娴蒙圈，这是什么理由？
“你好，我找谷倩。”
“掰啊，我肯定赢你。”
“看在咱俩是朋友的份上，我让你嘴赢一回。”
“幼稚！愚蠢！”谷倩愤愤然按下了开关，录音消失了。
鹿小娴一直跑到西四楼的最顶层，冷风灌进毛衣里面，才冷静下来。她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呆，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可是她偏偏就迈出了作死的第一步。
少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沉静，也格外真诚。
在他身后，濮罗吊儿郎当地站着，抬着眉毛，向鹿小娴打了一个的招呼。
鹿小娴还想说什么，乐文栎就伸手将一块烤肉递送到她嘴边，那意思是要她张口吃掉。
鹿小娴无语。
“这个，大栎栎啊……”鹿小娴苦苦编造着理由。
就在这时，前方冷不丁伸来一只手，将乐文栎一把抬了过去。那是向飞白，他也折返回来，就那么双手一架，居然把他整个人扛在背上。
“赌什么？”向飞白回头看她。
乐文栎转过视线，瓮声瓮气地说：“你让我一个人待和*图*书会儿，明天开始，我就彻底忘了这事。”
“是谷倩学姐说的。”鹿小娴整理了一下背包说，“看得出来，她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何必死缠烂打。”
没想到话音刚落，两个刚才还像斗鸡的男生立即同仇敌忾地她们吼：“谁幼稚？你以为你们就不幼稚了？”
鹿小娴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地自言自语：“别说挂科了，我感觉……我都要挂了。”
陆曼一边用筷子翻着肉片，一边问：“哎，毕业之后，你想做什么？”
陆曼瞪他一眼，从卫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刚要拨号码，就被乐文栎的手给拨开了。
濮罗眯了眯眼睛：“你的态度很有问题，是不是谷倩背后说我坏话，你没告诉我？”
“没什么，他消停两周了，我要看看他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谷倩利索地拆开信封，发现里面竟然装着一只录音笔。
“你别背我……我们之间要有界限感。”乐文栎趴在向飞白背上，狠狠捶了他肩膀一下。
“那当然了，性格上再爷们儿，也不是真爷们儿。”乐文栎见陆曼没有任何不自然，也放松下来：“牙签肉呢？是不是该上了？”
“因为是你的八卦啊。”鹿小娴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告诉你们，要不是我崴了脚，我根本不可能让小白背我。”乐文栎还在嘴硬。
她扭头，看到少年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你别太过分，信不信我把你放下来掰手腕……”
夜色里，少年衬衫上的格子纹像是许多条交叉的路，轰轰烈烈地奔赴着一个方向，又被另一条路嚣张地截去。
“菲亚看起来很强，但其实只能打基础球。”向飞白说，“我的球技渐渐进步，球风也刁钻了起来，她很快就接不到我的球了。有一天，教练说，她已经很老了，我是她陪练的最后一名学员。如果我不再需要她，那么她就要被淘汰了。淘汰，就意味着她要被辞退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向飞白一边问，一边往教室门的玻璃窗上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二少女哼哼：“陈昭最喜欢机器人，濮罗这是跟他杠上了。”
陆曼扭头一看，发现乐文栎踩上了一块砖头，崴了脚踝，正蹲坐在地上揉腿。她赶紧折返回去：“大栎栎，你没事吧？”
谷倩轻蔑地笑了，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濮罗：“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后来，我哥哥看出了端倪。他把我喊到一旁，问我是不是故意收敛球技？我承认了，也告诉他，我喜欢菲亚，我不要她被辞退。哥哥笑话我，说我傻，他说他有办法把菲亚留在我身边。”
“难道她不是吗？”乐文栎一向好脾气，此时也有些生气，“从来不敢接受真相，一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有本事你表白去啊！”
乐文栎一怔，耸了耸肩膀：“这年头，谁失恋还能超过一个小时？土不土啊？喊他们一起来吃烤肉！”
乐文栎猛然僵住。
向飞白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回答。
乐文栎闷头喝了一口：“我觉得，我们朋友的缘分尽了。”
“别那么苛刻嘛，就算练习也要先祝贺我们报名成功！”濮罗搂过鹿小娴的肩膀，“走，吃饭去，庆祝我们Artinx战队正式成立。”
“没听到……”向飞白真的侧耳倾听起来。
“连你也说我幼稚？”濮罗的脸沉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鹿小娴听得心里酸涩：“那后来呢？”
因为这附近有在建项目在施工，所以到了晚上，农民工收工，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高楼的轮廓伫立在黑暗中。
他眼神匆忙，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你喜欢小白是吧？”乐文栎盯着鹿小娴，“不过我可告诉你，小白很受欢迎。可能对于他来说，你只是个分母。”
理由还没凑够100个字，向飞白就凑了过来，一口把那块烤肉给咬下来，用力咀嚼起来。
鹿小娴走上前，没好气地将录音笔递给他：“幼稚。”
乐文栎眼神茫然，忽然说了一声：“好。”
“干嘛呀大栎栎？你刚才还说得好好的，那个‘失什么恋’不超过一个小时……”陆曼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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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怎么对八卦这么感兴趣？”
她也不想多辩解什么，只想交差了事，拿起信封转身就上了楼。这是大三的宿舍，现在的时间快到晚自习，所以准备考研的女生都纷纷往外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向飞白和濮罗对视一眼，脑海中纷纷浮现出咸鱼王吹胡子瞪眼的那张脸，十分镇定地开口回答：“耍赖。”
“要不喝酒去吧，失恋跟啤酒很配。”陆曼指着玻璃窗外的灯光，“醉了，你才会忘记你的故事。”
自习室里，乐文栎正在低头看书，一身白色帽衫显得格外青春。
“嗯？”
众人：“……”
昏黄的路灯下，陆曼和乐文栎坐在路边花坛边上，身边的啤酒易拉罐堆得像小山。他们面前有一堆小小的篝火，上面架着一只简易木架。一只易拉罐被劈去一半，架在火上烤着，里面的五块肉片滋滋作响。
“哦。”鹿小娴坐下来，搓着毛衣袖子，静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说，“向飞白，我喜欢你。”
鹿小娴惊呆了，看着向飞白，久久没有说话。他，他他他他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鹿小娴走进去，故意弄出了声响。向飞白闻声，抬头看她：“是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