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情有思

女帝叹了口气,想到萧颂胸口的剑伤,又怒哼一声:“到底查出来是谁伤了颂儿没有?这么多人难道竟一点也查不出来?”
如今想来,说不定勾结逆党是陛下借此清除肃王臂膀的计谋,否则说什么盛安商会勾结逆党,那不就是说肃王有勾结逆党的嫌疑吗?
“见过公主,奴婢不管在哪儿都记着陛下的这份恩情。”
所有的理由都不如将萧颂先送回去救治好,她点点头,又掏出一丸药:“你吃了这颗药我就信你。”
她看了眼封长卿,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是盛安商会的大小姐。”
“你都散完贴子了才来问我好不好?”女帝也不生气,挥手赶了她走。
马车在奉都城里转左右绕,封长卿一见面便发觉她心情不好,便也不曾多话,只让车往热闹的大街上赶去,他自己骑了马跟着马车。
“母皇,四哥一向对我最好,我要出宫,我要去静王府!”
他身后并无人跟来,想来只有他一个,不知来了多久,是否已听到她与陆仪廷的对话?
“宫门开了,尚书大人请。”
头一件倒还罢了,后一件却有些不同寻常。奉都城里谁不知道盛安商会的后台是肃王爷,前朝他是储君,不过后来被掌握朝权的昭明女帝给废了。传言说盛安商会每年有七成的银子都进了肃王爷的口袋,他一个不得势的王爷拢着这么多真金白银,有何意图?明眼人都要想上一想,更何况女帝一直对他有猜忌,这些年除了女帝生的两个儿子福王与裕王,其他皇子被她以各种手段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独独留了肃王在奉都,并不是因为她心软了,而是有些暂时还不能得罪的固执老臣子围在他身边,故此才就近看管着。如今总算揪住他与逆党有关系,怎么还忍得住不痛下杀手。
走到门口又回转身道:“母皇,下月我想在宫里办场赏菊,不知可好?”
焓亦飞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薇宁,心中惊诧,面上依旧吊儿郎当地,走上前道:“看来我真要感激你刚刚对我手下留情,这一剑……啧,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来的时候正是薇宁内心交战之时,她的挣扎全落入他眼中。
不用想也知道这药有问题,焓亦飞失笑道:“我愿意放你走,还替你救心上人,你居然以怨报德?”
救了他就意味着之前的辛苦全都白费,自然是杀了他才是!
宰相韦胜仲淡淡一笑,抚着花白胡子没有说话,恰好宫门大开,已是到了上朝的时辰。
她闭上眼,自己刺那一剑绝对不会让他伤得如此重,静王府里有若虚子,皇宫里有御医,她实不在用担心,可是为何他还不醒来?小静王遇刺的消息也传到学馆,已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微带异样,大概以为她该找上门去,甘愿以身侍疾,借此机会巴结皇亲国戚吧。
女帝已从若虚子那里知道了萧颂身体虚弱的真正原因,这孩子为治病冒如此大险,却瞒着所有人,若是早知他正逢治病的关键之期,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抓什么逆党。
薇宁知多留无益,待焓亦飞发出召人的讯息后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萧颂,她心里乱糟糟的,并没想好萧颂若是被救醒后她怎么办,只有走一步是一步。
他究竟怎么样了?
莫言痴守在萧颂床边,旁边还有两个站着打盹的婢女。自从小王爷被人抬着回府,她看到那支明晃晃插在他胸前的剑,便已身子发软,这三日守着萧颂竟是一刻也未眠。
薇宁一下子想起来,那次在景阳楼曾见过此女,当时她到酒楼闹事,十分地刁蛮,与今日相差太远。
莫言无言地摇头,眼泪跟着凝上来,几乎快要绝望。
“回公主的话,奴婢不会。”
莫言一下子想到近些日子若虚子为小王爷治病的事,萧颂因江南之行身子略有不适,所以若虚子不光给王爷治病,也给他瞧着,只是治法甚是奇特,全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难道小王爷的病竟然这么严重?
薇宁看也不看他,冷声道:“我坏了国师好事,你身为他的https://m.hetushu.com.com弟子,为何要放过我?鬼才信!”
自幼年遭遇惨祸后,她一直强自克制着心中的情感,无时不刻提醒自己处事要冷静,要将万事想得周全,原本以为萧颂是个意外,如今看来竟也是她的劫数。
三日后学馆季考,薇宁才惊觉她已入京三月有余。短短三个多月,却已发生太多太多的事。
何不趁他昏迷的时候杀了他灭口?此念一起,薇宁忍不住打个颤,随即自嘲地笑,若是下得去手,当日在密林中早杀了萧颂。她并无自信萧颂醒来后一定不会将她说出来,要不要赌上一回?
封长卿正在问一名婢女打扮的丫头:“石姑娘人呢?”
谢吉安忙道:“陛下息怒,只要小王爷醒过来就能知道是谁,这一剑当胸而入,他一定认得清楚。”
薇宁此刻心中烦乱,看他吃了药略为心安,闻言道:“我暂且信你,若你毁诺自有人替我杀你。”
房中顿时乱了起来,薇宁知马上会有更多人过来,她不能再留下来了,只得悄悄地离去。
蓦然回首,竟是已脱了困的焓亦飞。
“石姑娘,你别怕,叶薇与我是同乡,也是我的妹子。”说着他看向薇宁,目光里带着些别的东西,薇宁只得稍转过头。
此事本是内卫在查,陛下一句话将权放给了国师,谢吉安再想说些什么,却仍将话咽回去,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当晚那一剑刺入萧颂胸口的情形在她脑中重复回放,她安慰自己,焓亦飞说的没错,伤口不是要害,一定会没事,萧颂不会死。至于他清醒后会如何说剑伤的缘由,她却没有一点底,不过如今她好端端地坐在学馆,想是他即使醒来也未曾向人提到她。一会儿盼着他永远不要醒过来,一会儿又怕他醒不过来,更不知他会如何对她,薇宁极度矛盾煎熬了三天,直至焓亦飞差人送来一封信。
萧颂心神激荡,待要出手却想起若虚子的话,若再妄与人动手,便会使自己的病情万劫不复,才来得及后退些许,便眼睁睁看着她一剑刺入胸口!
他死了,一切麻烦就没了。
原来他本身就有病,本来有机会治好的,可是被她一剑刺得万劫不复!薇宁怔在当场,心里说不出来苦涩滋味,这几日她犹豫痛苦,数次后悔当日没痛下杀手,此刻方觉内疚到心痛,他醒来后怎么可能会原谅她!
刘大人压低声说道:“大人的意思是……”
“小谢是你的义父,见了他为何不拜,下次记着别太生疏了。”
不多时德怡公主求见,没说两句就红了眼圈:“求母皇准我出宫去陪四哥,我听说他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薇宁有些纳闷,难不成这是封长卿用来藏娇的宅子?
刘、范两位大人见来人忙谦恭地施礼:“宰相大人,天已渐寒,我二人正说到了冬日,宫门外头可就站不住人了。”
萧颂开口轻轻地问:“你是谁?”
刚刚父女二人同在殿上却目不斜视,象是从未认识一般,女帝都看在眼中。
封长卿苦笑道:“此刻她已经不是盛安商会的大小姐了,连家也败了,又受了惊吓无处可去,暂时我将她安置在这里。”
薇宁暗恨自己大意,竟接连让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只是此时已晚,她顾不上理会焓亦飞,从怀里掏出一颗丸药,喂入萧颂口中。
“先生,我看小王爷的伤并不是太重,为何情形这般危急?”
三京馆里,表面上看来薇宁与往日并无不同,实则她并不好受。
“吃不吃随你,你若不愿,咱们就再打一场,我死了自然不怕你到处去说,你死了我就更不用怕了。”
“说起来你前头服侍的那个主子,叶薇呢?听说你也是写了几笔字才留下来的,她的左手书你会吗?”
焓亦飞对这个女学子与小静王之间的事略知一二,问道:“怎么,你心疼他?方才杀他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么多?”
“刘大人来得早啊。”
他说话的同时,石富娘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交握满脸不安。
薇宁在和*图*书黑暗中站立了良久,有些不敢近前,从没有一刻象现在一样心乱如麻,终究还是忍不住来看他了,她不是一直想着利用他,骗他的吗,什么时候她也陷了进去?她想看看萧颂现如今的模样,却又不敢。那一剑之后,她如何面对他?
封长卿笑了笑,抬步往里走,薇宁只好跟上。这间宅院有三进,虽不大却十分整洁,处处摆着时令花盆,果然象是女子住的地方。进到后院更见雅致,房中有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几名女仆各司其职,见了封长卿皆过来见礼。
她暗暗叹了口气,轻轻走到窗外隐好身形,将窗子割开一条小缝,借着灯火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莫言,薇宁皱了皱眉,跟着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颂,一看他薇宁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可她怎么也下不了杀手,几经犹豫,她咬牙欲将剑拔|出|来,此时一道欠揍的声音响起:“我若是你,就不会拔剑,拔|出|来会让他死得更快。”
女帝面色有些不好看:“你才多大,哪里懂什么根基门第!快快退下!”
这是理由,薇宁低头看萧颂,发觉他吃了药后似乎没有好转,心中焦急起来。
夜色萧萧,薇宁踏着月色回学馆,只觉丝丝寒意彻骨,迎面而来的风吹干了面上的清泪。她已经很久不曾掉过泪,说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萧颂,她这里满怀无望地心痛,却不知他又是如何。
怎么瞧着竟似将死之势?明明她那一剑并未伤到要害,一直这么安慰自己,难道他真要因此丧命?
“这还不明白,这回的事可牵到了肃王爷,若是今朝陛下发落他,必定有场争执。”
焓亦飞摸摸鼻子,劝道:“这一剑没刺中要害,只是失了些血,想来已无大碍。看来只有我送他回去了,小静王追敌受伤,在下只得护送着回去,至于逆党嘛,我当然顾不上了。”
不管是不是真事,陛下和国师都这么说,不真也得真。况且女人的怒火哪是那么容易熄灭的,朝堂上一个不好发落下去,那些护着肃王的臣子肯定要跳出来说话,不吵才怪。
可是她下不了手,眼眶里无端涌上泪意,拔|出|来吗?她怎么可以救他!他是妖后的亲侄!
此时一人走过来道:“二位大人谈兴正浓啊。”
“怡儿,你担心颂儿是好事,但出宫一事别再想了,颂儿不是福薄之相,一定会很快醒来的。”女帝揉揉眉心,继续批阅奏章。
刘大人点点头,盛安商会这一倒,肃王爷可真有些不妙。前段时间靖安侯不知从哪里请来的人,明着抢盛安商会的生意,后来又借着查察逆党封了盛安商会一十八家商铺。就因为靖安侯是女帝的人,所以肃王心里再怒也无法。不过那几日弹劾靖安侯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送到陛下的龙案上,必与肃王爷暗里的举动有关。
即使内心无尽地煎熬,她依然在季考中表现优良的十几名学子中脱颖而出,使得唐仕礼等人激赞不已。为此学馆特意放了三天假,学子们皆大大松了口气。本来蒋颜儿等人拉着她要为她庆贺,可她神情肃穆,似乎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模样扫了所有人的兴。
此人正是被女帝召回宫的江含嫣,她换了身淡色宫婢装扮,梳了双鬟,不知为何,她的性子竟比之前平和了许多,面对着昔日恨彻入骨的仇人竟也能安然回话。如今她虽是名小小的掌扇宫女,却能留在女帝身边。
若虚子一声大叫,声音几乎变调,莫言扑过去泣道:“小王爷,你怎么样了?”
萧颂失血不止,身子缓缓向下倒去,薇宁未及多想扑过去抱住他叫道:“萧颂,萧颂!”
刘大人有些不明白,那边站的几位一脸肃穆,互相之间半句也无,明显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便问道:“这与他们有何相干,不是说扯上逆党了吗?”
“我怕……我不想见到外人。”石富娘开始流泪,哭得悲怯怯。
他正好赶上看这出好戏,陆仪廷渐冷的尸身躺在一旁,而萧颂也身受重伤,追了半夜的黑衣人面巾不见踪影,微光下的出尘容颜让https://www•hetushu.com•com他失神。
封长卿耐着性子对她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这是叶薇,我在奉都的朋友。”
他一走,昭明女帝看了立在殿堂两侧侍奉的宫娥一眼,问道:“江含嫣,你过来。”
说完她站起来,目光坚毅看着他。这回她再没什么计策可以困住焓亦飞,唯有拼死之志。
“他府中那个江湖医生的来历如何?”前日她亲临静王府,见到了萧颂从江南请来的若虚子,便是此人救力排众议以神乎其神的医术保住萧颂还有一口气。当时她带着太医院的御医,谁也不敢贸然将萧颂胸口的剑拔掉,若非若虚子,萧颂只怕已经没气儿了。
德怡公主见出宫无望,撅了嘴到处看,一眼看到了江含嫣。
德怡公主嘻嘻一笑,也没放在心上,她听说自己的母亲在金殿上发了火才来看看,虽然她年纪还小,平日有些骄纵,但在宫里长大的哪会真的心思单纯,当下做了个鬼脸退了出去。
静王这两日脾气更坏,他不敢骂若虚子,只好将气出在那些御医身上,他将萧颂受伤全都归落到国师身上,若非国师请萧颂去布什么局抓什么逆党,他的儿子也不会伤重成这样。国师府派了大弟子天恒过府探望,被静王指着鼻子骂得好不痛快。
听闻梅府二字,薇宁抬了抬眼,扫了封长卿一眼,有些好奇里面到底住的是谁。
萧颂脸如金纸,已昏了过去,薇宁慢慢握上剑柄,却没有立时有所举动。她该怎么做?按说她在萧颂面前露出了真面目,此时用力将剑再刺入几分,就此解决了麻烦便可。
对方点点头,这下两相会意聊到了一处:“听说了,瞧见那边的几位忠直臣子没?呆会儿金殿上怕是要有场热闹,你瞧着吧。”
“莫言姑娘,小王爷可有醒来的迹象?”
是的,是恨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薇宁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位石姑娘看到封长卿与薇宁后一脸惊吓地退后,想缩回床帐后,仿佛那里最安全,薇宁看着她低头娇怯怯的模样竟有些眼熟。
焓亦飞有一件事没说错,说到底她心疼了。
此时房里有了响动,却是若虚子从外间走进来,薇宁很想跳进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治病的。
“回公子,没事,咱这里挂了梅府的牌子,旁人只当梅家的小姐住在这里。”
“我只有做到这一步,她如今情绪极为不稳,请了大夫开方子治了几日没好多少。”封长卿象是在同她解释什么,将此事讲得极清楚。
那名婢女一脸无奈地指指卧房,封长卿不避嫌地掀开绣花帘子进房,房里也没有人,薇宁听到有些微的响动声从床帐后传来,婢女象是早知有人在床帐后,钻进去扯出一个淡黄衫子的女子。
“查若虚子是谕法大师弟子,虽性情有些古怪,但医术高明,小静王将他从江南寻回来后,静王爷的腿被他治得好了许多。”
“谢陛下体谅,奴婢……惶恐。”
朝会散后,昭明女帝微有些疲惫,回到庆恩宫后叫来谢吉安:“吉安,静王府那边有消息没有?”
话音刚落,一道细如牛毛的寒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饶是他见机得快堪堪躲过,微怒道:“你也太狠了吧,我都说当没遇上你,怎地你还想要我的命!”
石富娘怯怯地着起来,挪到封长卿身边,揪着衣角问道:“长卿公子,她是谁?”
女帝满意地看着她,当日刻意将她丢给宫正司的人折磨,果然磨去几分脾气,此女诗赋天分十分出色,倒有几分她死去父亲的才气。
姓范的大人有些神秘地道:“听说了吗?”
刘大人见有人攀谈,忙拱手施礼:“范大人您早。”
“石厚君之女,石富娘。”
薇宁将信揉了扔到一旁,停了会儿又拾过来,抻平了摊在桌子上,仿佛信上有朵花似的看了好大会儿,秀眉轻轻地蹙起来,幽幽地叹了声,仍旧将信揉碎扔掉。
马车在一处偏僻小院的门前停住,封长卿下了马来扶她下车,门口守着的汉子见到他忙迎上来,口中叫着公子爷,眼睛却忍不住看向薇宁。
小静和图书王受重伤,静王府里愁云惨布,明园彻夜点着灯火,宫里来的御医虽然没派上多少用场,但在小静王未醒之前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就只能看着若虚子开方子为萧颂治病。
三天了,她没有一刻安生。白天还好,她坐在学馆里埋头苦读,分心与蒋颜儿等人交谈,可是到了夜里,却几乎不能入睡,即使睡着了也会立刻被长剑刺入萧颂胸口那一幕从梦中惊醒,苦苦思索当时他为何不躲不闪,任长剑刺入胸口。
胸前痛意不及心中惊骇,她露在外面的双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为什么会这样?她愣愣地看着血水从当胸而没的剑口处流出来,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不躲,难道自己要一剑便将他杀了吗?
薇宁来的时候正是全府最静的时刻,静王府与国师府不同,处处透着股戒备,明岗暗哨甚为严密,她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到明园,怪不得上回柳月不曾冒险出府。
“这么跟你说吧,他这身子好比练功到了紧要关头,任何人的攻击都会造成很大危险,何况他这伤也不轻,足以让他致命。”若虚子叹了口气,又道:“即使他熬过这关,也是前功尽弃,再无可能治得好了,可惜呀……”
他突然睁开双眼,一下扯开她的面巾,待看清楚她的脸,萧颂心头犹如万针扎心,喉头一股热血涌上来,痴痴地道:“真的是你!”
“你闭嘴!”
昭明女帝下旨抄了石家,石致远销声匿迹,石厚君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肃王自顾不暇怎么会有功夫去理会石家的事。之前石厚君还想过送石富娘入肃王府,不过石富娘自己不情愿,石致远也不同意父亲的做法,故此一直搁到现在,也再无可能了。
“国师弟子怎么了,咱们无怨无仇,我为何要抓住你不放?放过你的好处有很多,第一,你是女人,第二你是个美丽的女人,第三,你恰好是我有兴趣的女人。”
“母皇,不如她也来给母皇侍笔可好?”
这大概就是封长卿口中的石姑娘了,不知她是何方神圣,封长卿为何带着她来这里。
信上寥寥数语,竟是首直接大胆的情诗!
“陛下,还没有,您放心,小王爷吉人天相,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大朝之日,宫门外侯着的朝臣们三五成群谈论近日的两件大事。一是继陛下遇刺后小静王也被逆党刺伤,这次可不同与上次那样有惊无险,听说小静王昏迷着醒不过来,人已经快不行了,陛下亲临王府,见此状况叫了太医院的多位御医去诊治,到现在也没个好消息。另外一件事就是盛安商会被查封,会长石厚君被抓入狱,罪名是私结逆党。
闹市中薇宁撩起竹帘看着众生之相,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不知胭脂小铺里可有消息,她一直记得靖安侯府里每年那笔不知去向的支出,还有送回梅庄的信可有了回复?
她对萧颂的情意若虚子都知道,看了眼萧颂如今的模样,感叹道:“你家小王爷平日里看着与常人无异,其实身子骨很虚,原本我能替他调理过来,没想到遇上这档子事,唉。”
不知为何,她随口所说便让焓亦飞为之一惊,面上笑道:“那我自此夜夜等候叶姑娘芳驾,赐我解药才行。”
“江含嫣,你混得可以啊,前儿还是三京馆的小宫婢,这会儿竟到了我母皇身边!”
封长卿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异状?”
又是一个为父兄行事所累的女子,薇宁嗟叹,那般跋扈的一个女子,如今竟到了这个地步,着实让人怜惜,当下柔声同她道:“石姑娘好。”
“请。”
服侍石富娘的婢女已习惯了她的样子,安抚了半天才劝她坐下来,封长卿简单说了些她的情况,原来石家被抄后,她倒没被抓,但是流落在街上被人欺侮,恰好封长卿路过,虽然他对石富娘的纠缠早已不耐,但石家败落得如此快也与自己有关,他算是靖安侯的得力助手,一边对付着盛安商会,一边又曾引逗过人家少女芳心,多多少少有些亏欠,故此见她处境堪怜,便带了回来。
“啊哟,小王爷动了!”
“放心,https://m.hetushu•com.com今晚小王爷一定会醒过来。”
相思梦不醒,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焓亦飞知道她在学馆内无法得知外头的消息,传信告诉她萧颂还未清醒?这几天她只为了萧颂心乱如麻,差点忘记焓亦飞也知道她一些底细。不过他倒识相,不曾说出自己便是劫走陆仪廷的黑衣人,还做起了通风报信的事,真真叫人看不透。
昭明女帝果然在朝堂上发落了肃王,即使再多人为他求情,还是下令把他圈禁在肃王府里,要他以此为诫,不得再随意结交匪人。
一宫娥轻步出列,跪倒在地:“奴婢在。”
萧家如今就萧颂一个了,还是尽早让萧颂为萧家传宗接代的好,两年前她亲自挑选的莫言到现在也没能让萧颂看入眼,这回既是颂儿自己瞧上的,应该没问题了吧。
“唉,石家与逆党勾结之事证据确凿,听闻前日围追逆党国师也在场,贼首便是盛安商会会长的儿子。小静王生死未卜,陛下,十分地生气啊。”
薇宁登时清醒过来,顷刻间闪过种种念头,终究扶着他慢慢躺倒,伸指点了伤处几个大穴,先给他止了血。
萧颂的些许消息让她无法再冷静,就连柳月也觉察出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模样,悄悄将那封被薇宁揉碎了的信捡了来看,凑个七零八落才看出来这是首情诗,还是国师府的二弟子送的。
说到这里她也想起,盛安商会此时已经烟消云散,石家也没了。她后来曾想过寻找石致远,因为找到他就找到了长青会,只是眼下还顾不上。
“你还不信,再拖下去他可就要死了。”
“她是谁?”
若虚子在外间翻着医书,他也是没敢合眼,今晚对萧颂来说十分要紧,若是能醒过来便罢,醒不过来那就有可能过去了,所以今夜他说什么也不敢离开太远。
薇宁本以为是焓亦飞追了上来,没想到竟会是萧颂,面巾下她的脸色煞白,心跳几乎快要停止。这种情形下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扬剑待攻。
安休三日,她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痛苦直接去静王府探望萧颂,没等她去,许久不见的封长卿出现,这人打着她在淮安兄长的名义请了她出来。
女帝一向疼宠这个小女儿,要她坐在一旁安抚着:“你去了也是添乱,就在宫里呆着!”
“胡闹,三京馆里的学子明年便应考了,我是用来挑选良才的,岂可做宫婢?不过……颂儿应该对她有情,若是他这次醒过来,倒是可以考虑将叶薇配许了他。”
怪不得静王十分依赖他,女帝轻轻颔首:“逆党的事暂时由国师追查着,你下去吧。”
谁是外人?薇宁只当没看到,石富娘怕是拿自己当是封长卿的内人了吧?不过这与她无关,只是封长卿将她带来是何意思?
莫言哑着声道:“若叫我知道是谁伤了小王爷,定不会轻饶!”
不出所料,向来姿态超然的昭明女帝在朝会上一连斥责了几个上本的臣子,金冠下面那优雅的面容阴沉无比,虽未大发雷霆,但君臣奏对间看得出她一直克制着心中的怒气。
德怡公主先叫起来:“她哪里配得起四哥,没有根基,没有门第,我知道有个人不错,母皇可还记得韦燕苒?韦相的孙女……”
她是谁?薇宁苦笑,料想自己方才说话的声音已让他心中起疑,当下不再多说,足尖点地冲上前,挥剑无情。
他本就生得俊逸风流,今日一身军官服凭添加了几分英武,惹得见到之人莫不注目。薇宁却不曾留意,默默地上了他备好的马车。
这下恰与石富娘打了个照面,她的眼中竟带着恨意!
石厚君的家被抄,盛安商会被查封,这都是女帝发的明旨,可是最重要的人犯石致远却跑了。国师当夜抓了些长青会的人,但是外头那些攻打别庄的人身手狠辣,内卫的人也折了不少。后来那群人见陆仪廷被人劫走便决绝离开,抛下了长青会的人独力奋战,最终抓住的人里没有石致远。
焓亦飞无奈张开嘴,示意她将药扔过来,一口吞了下去,味道并不坏,一时之间也没什么不适,又道:“你不怕我回头想法子解了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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