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知己好友

我一惊,起身走向门外,却见桃子还傻愣愣的跪着:“还愣着做什么,快带路啊。”
讨厌自己此刻的无助。
“是。”接过皇帝手中的我,很快,白玄就消失在了雨幕下。
“咳咳。”青逸假装咳了二声:“她,勇气可嘉。”
皇帝黑着一张脸。
“放开我。”我开始挣扎,只恨身体像是真的发烧了,没有半点力气,挣扎对他而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昏了。
“娘娘。”我轻声道:“奴婢想去看看小如。”
几名公公匆匆将昏迷的小如抬了下去。
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样了,为了照顾生病中的娘,为了活下去,我连生病的时间也没有。
“白玄。”皇帝轻轻一声。
当我到东宫时,二十杖已毕,小如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背后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想动一动身子,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喜欢他?怎么可能呢?
可能是这次生病让我的身体极为虚弱,很快,便又沉入了梦乡。
我吓了一跳,急欲挥开他,只这腿跪在湿露的泥地上太过,冷得发麻,面对他的触抚又反应过甚,差点跌倒。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昏倒在殿外。
呵,君王,真是喜怒无常。
“青逸,看来你该去暗室思过一段时间了。”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寒洞里传出似的,冷得能让人直哆嗦。
“怎么回事?”
他一步一步欺进我。
药是棠煜煎的?我怔了怔,以往他总是冷冰冰的模样,没想到会给我煎药。
心里还想着自己怎么会晕倒在殿外一事,也就没去注意姑姑话外之音,只点点头:“是,等恩恩的身子好一些,就去谢他。”
“奴婢见过娘娘。”我上前施了礼。
石洞内越发暗沉,那些本是滴着小雨的漏缝已成了连串的小瀑布,洞外的雨撞地的声音更大了,可以想像外面是如何滂沱,只怕天地之间尽是雨幕如弹。
他生气了。
那时他似乎在说不许睡着,看来我是真的睡着了,要不然怎么一点事情也不记得了呢?
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抬眸望着眼前这张逼人的俊颜,我全身紧崩:“皇上请自重。”
蓦的,他蹲了下来,俯在我耳旁,轻轻的一笑,低低的一声,不带任何波动:“朕不介意,就在这侍寝吧。”
皇后起身走向我,淡然地说:“看来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了。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本宫还真是不习惯。”
是啊,我来了皇后宫,茶具房便少了一名宫女,自然是要添人了。
想到在假山洞内发生的事,我不禁怔忡。
“可皇上对她似乎格外关注。”
“回答朕。”
“走吧。”
这样,他还会强迫吗?还会要我侍寝吗?
我依然恐惧他,可已不hetushu.com.com若那夜那般无助。
很快,那双手离开了额头。
没有尽到孝道,还让娘这般操心,更让娘在含恨中逝去。
青逸嘻嘻一笑:“属下可是皇上的贴身暗士,回宫后自然是要了解这段时间皇上都在做些什么。”
我克服不了害怕,只能以天生的倔强对抗。
“宫女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能出宫嫁人,所以我一向不赞成对食,毕竟它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能过上夫妻的生活,不过女人最重要的是能有个好归宿,嫁个好丈夫,棠煜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虽待人冷冰冰的,内心却是个善良的孩子,你能与他一起,我还是乐于见成的。”
他是皇上,主宰万物,就如他方才所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朕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他嘴角的笑弧隐去,微低头,阗黑眸子紧锁住我,像是要从我眼底看出什么。
逞强?我是逞强吗?摇摇头,“奴婢没有逞强。”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广袖落地,也落下了一袖的尊贵与跋扈。
甚至排斥他的触碰。
抚抚额头,有些冰凉,烧是退了,只是身体仍是虚弱得很。
握紧了拳头,下唇几乎被咬出血来。
不,就算他是皇帝,我也绝不妥协。
“朕说了不许睡着。”他的声音的怒气越发明显:“该死的,朕不认得路。”
“不是,应该是棠煜换的吧。”
身子更为紧繃,不喜欢这样被他抱着。
我,一个下人,平民,就算是恨他也只会被人嘲笑,被人说成愚蠢。
喜欢棠煜?我是连想都没想过啊,“恩恩一直把他当朋友,很可靠的那种朋友。”
想到娘,我不免觉得鼻子酸酸的,喉咙涩涩的,身子更为难受了。
“你的药。”冷冷清清的声音,棠煜不知何时进了来,拿着他如这夜风般深冷的眸子望着我。
这一刻,所有的宫规,所有的身份都不存在。
“你是?”我忙拉起她,这是张陌生的面孔。
有人在身边照顾我吗?是谁?
这才发觉身体极为无力,有些不适。
我不由得动了动干涩的唇,想别过脸,这样的注视叫我慌乱,也让我窒息。
是真的不喜欢他的触碰。
我愣了愣,出声:“棠煜。”
却引起我心底更大的愤恨,是皇上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
我被姑姑这话逗笑。
“你来得晚了。”皇后淡淡一声,显然,她知道我是来求情的,挥挥手:“抬下去。”
我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看着他。
“我讨厌你,不想理你。”说完这句,我就沉入了梦乡,其实这句话我是搁在心里说的,要是知道下意识的将这句话说出来了,我就是再想睡也会掐肉清醒。
急欲睁开眼看看,无奈眼皮和*图*书重得很,努力了几次都无法睁眼,只得作罢。
在皇帝目光如剑般扫向他时,青逸慌忙一个提气,跃出了洞口。
我退无可退,害怕的望着他的逼近。
却又不知道想说什么。
无数次对自己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保持冷静,要自救。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柳梢头。
他看着我,那薄凉中带着深深沉淀的眸子,高人一等的气势,让人无法昂视,直觉的就想臣服。
二天?
话音一落,就有一黑衣蒙面人单脚跪地出现在雨中。
弱小的我压根就无法去反驳他这句话,这世上唯有这个人说出这句话时不会让人反感,甚至是赞同的……
“小如怎么了?”我坐下问她,身体还没恢复,方才讲了一些话已上我有些吃力。
知道逃不了了,一如那夜。
真的很困,我也不想睡着,全身都湿着,这一睡只怕身体更会不适,可控制不住想睡的感觉。
“区区一名宫女,怎能做朕的嫔妃?”
脑子开始昏沉,极欲想睡觉,石洞越发昏暗,那双墨般的眸子也越来越冰凉。
“她确是引起了朕的兴趣,但也仅于此。”
“怎么?碰都碰不得?”他的手轻轻一带,我跌入了一个宽阔温暖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怀中。
“怎么?你自己也不知道?幸好你底子好,身体没什么大碍,快把这药喝了。”
“方才,小如偷偷的去见太子被皇后娘娘撞上了,被罚打了二十大杖,只打了十杖已皮肉绽开,再打下去非死不可。”
“我不愿。”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我的怨就高一分,恨就浮一点,害怕也随之而来。
扑通——
他眼神一深,半眯起眼,突然俯在我耳旁,淡淡的香味也随入沁入我心脾,声音如冽风般在耳际飘过:“既是如此,朕要你现在侍寝。”
一个肮脏的身子,他会要吗?犹其这个人还是天下至尊。
“朋友?”换姑姑愣了,深深的看着我,笑说:“难道你不喜欢他吗?宫里的宫女们可都是在偷偷喜欢他哦,要排起队,你都不知道排到何年何月去了。”
伴随着一声轻笑,一名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不笑亦似笑的眸子看了眼他怀中沉睡着的我,这才单脚跪地:“青逸见过皇上。”
是怎么回到皇后宫的?我一点印象也没。
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只伸手把窗户关了,随即转身离去。
苍白爬上了我的脸,心一点点下沉。
青逸已然恭敬的守在洞外。
“什,什么?”脸颊一下子火辣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十分的无措。
“奴婢谢娘娘的关心。”
压迫的气息,锐利薄凉的目光,一如失去清白的那夜。
“你在发烧?”他拧了眉目。
“一切都在https://m.hetushu.com.com皇上的预料之中。”顿了顿,青逸颇为好奇的道:“皇上既对她有兴趣,不如纳了她为嫔妃,反正她早已是皇上的人了。”
“不要。”手的温暖触上我被水浸得冰冷的身体时,在一瞬间回神,骇然的退后了几步,直到背抵着湿厚的假山壁。
“总算醒了,你都昏睡了二天。”姑姑放下药碗,将绣枕放直以便我坐着舒适。
就像现在,他一句话就能将我睹得死死的,任凭我怎么去驳,也只是费口舌而已。
青逸又假意咳了咳,道:“交接时白玄说,在安妃宫,一个宫女顶撞了皇上,之后皇上便要她去监视那宫女的一切。在东宫,一名宫女被杖打二十,皇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御花园里;隔着一道树墙,那宫女咬牙切齿的看着设宴众妃的皇上,皇上就下令把她抓起来,其实周围有很多的宫女都在偷偷看着皇上,皇上就偏偏要抓她,很反常。皇上的龙撵路过时,那宫女没行跪反而不着痕迹的跑了,皇上的视线就一直跟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这本是大不敬的行为,皇上对她却没任何的处置,更反常。在皇后宫,那宫女没泡好茶,皇上就当了暴君,说要杖打。而那宫女在给皇上上茶时,也不知是谁故意的,就碰到了皇上的手;当我禀报皇上皇后要拉笼她,被她拒绝时,皇上的表情很奇怪,还有在水灵殿……”
我想,我的眼底除了纯粹的认真,并没将心底的心思表露出来。
就在这双修长的手碰上肚|兜的绳带时,滴滴嗒嗒的声音从我裤档流出,滴落在地。
虽然放下很难,但会去试着尝试新的开始。
“姑姑,”喊住已走到门边的姑姑,我问:“恩恩的衣裳是您换的吗?”
“恩恩,你醒了?”门被推开,就见素颜姑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进来,一见我醒来,显得极为开心。
耳边听见得他薄凉中带着怒气的声音说:“不许睡着。”
“身为朕的贴身暗士,你出现在还真是时候。”皇帝冷冷一句。
皇帝冷着脸,只顾走向洞口,对青逸的话是充耳不闻。
以后,我只做我的宫女,纯粹的宫女。
脑海里存在的事情就是自保,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次被他欺负。
我抿抿唇,笑得有些尴尬:“素颜姑姑说,是你给我换的湿衣裳,是吗?”
我,怎么可以被一个强要了自己的男人这样抱着,就算再怎么没有力气,也不能这样。
明显的,那双手僵在半空。
天晴得好快,我已睡了一下午吗?
薄凉深沉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别的色彩,呆愣,吃惊,讶异,甚至还有着欣赏,最后竟然闪过笑意,唯独没有我要的嫌恶。
他转身望着我,淡淡烛光印出他和*图*书精雕的轮廓,俊得让人不忍移目。
皇后微挑眉头,“本宫记得小如待你并不友善吧?你又何必这般关心她?”
认清了,是真的认清了眼前的一切。
“那边事情发展得如何?”
而现在,没人能救我,只有自己。
出了假山洞,就见天地间一片黑暗,大朵大朵的乌云在天上浮沉,像是一块块黑压压的巨石,随时会丢下来般。
发烧了吗?是吧,难怪身子这般无力,难受得紧:“皇上,请放开奴婢。”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朕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他说这句话时云淡轻风,那般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那皇上为何派白玄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青逸颇为纳闷的看着他的主子。
那段时间的痛苦,母亲的逝去,生活的艰苦都拜他所赐,可他却忘了。
难道是他把我丢在殿外的吗?摇摇头,堂堂帝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顾不上他的这些变化说明了什么,但见他不再动作,我慌忙下跪,“奴婢该死,奴婢的身子已然不净,奴婢该死。”
心剧烈的跳动着。
原来皇上是路痴啊,我浅笑,皇上,仅这二个字,百姓就将他神化了,这会,倒觉得他有点人气。
想到是他为我换的湿衣,我变得极为不自在,不禁后退了一步。
却是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我恨不起。
“好了,姑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一口气喝完草药,苦味充浸了整个味觉,姑姑的这一翻话倒让嘴里的苦奇异的消失了,该说是让我太过惊讶反把苦味忽略了:“姑姑,您在说什么呢。”
门外,棠煜静静站立,淡淡的神情不显任何情绪。
姑姑一声轻笑,出了偏房。
“您是皇上,奴婢只是奴才,皇上说喜欢就是喜欢。”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话。
青逸淡淡一笑:“卑职若出现得太早不就扰了皇上的兴致?”
“奴婢叫桃子,是茶具房新来的婢女。”
心底松了口气,望着桌上黑呼呼的药汁:“谢谢。”
“一对?我与棠煜?”重复着素颜姑姑的话,见她眼底颇为认真,我红了脸,慌张摇头:“姑姑误会了,我与棠煜是朋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将我从悲伤中拉回。
冰冷的脸颊倏然一暖,他的手竟然抚上了我。
我仰起了头。
“娘娘,请让奴婢去看一下小如吧。”我是关心小如,不管她待我怎般不友善,可每当看见她稚气的小脸,总会心生不忍,面对一个孩子,你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将她送回宫中。”
四周死寂下来。
多少个夜晚,我在想,那天如果不是那么害怕无助,如果脑子清醒着,或许就能自救了。
皇后一身明艳宫装端坐于首,凤目冷冷望着地上的小https://m.hetushu.com.com如。
望着他冷然的离去,我喃喃:“他是怎么了?”
“是啊,棠煜在殿外发现了浑身被雨淋得湿湿的你,你怎么会晕倒的呢?”
那双手抚了上来,从颈滑至肚|兜的红绳处,只要轻轻一扯……
“再逞强对你没有好处。”
有些眩晕,这么近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这在双子夜般寒凉的眸子底下,这张俊美的面容下,心突然乱了。
“不许笑,更不许睡着。”
在我端过药碗时,听得姑姑道:“这药可是棠煜煎了三个时辰才煎成的,这几天也辛苦他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不是在下雨的吗?那样浓黑的乌云,像是没有二三天不会散去似的,怎么连太阳都出来了呢?
桃子喃喃了一句:“还真让小如说对了。”
“哦?那你喜欢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凉凉的寒意,目光越发黑乎,像是旋涡,能将人黑沉了。
“怎么?区区一个奴才还敢拒绝朕不成?”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你与棠煜成一对的事。”
所以,是我,不是奴婢。
扑通——
姑姑朝门那边看了看,回头望我时目光颇为无奈:“你这心啊,太平实了,遇着这么一个俊俏的人,这心也不会动一下。”
他朝我走过来。
“我昏睡了二天?”
湿衣又是谁帮我换的呢?
“恩恩姑娘。”正当我转身想收拾一下床时,一名年纪与我差不多大的宫女跌跌撞撞的走了了进来,语声哽咽的跪在我面前:“求你救救小如吧。”
温暖的消失让我心里有些失落。
“奴婢?你浑身上下哪有奴婢的样子?”他嘴角一勾,似乎心情很不错:“该回宫了,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了。”
“我从没见他这般待过一个女孩子。”姑姑笑得很慈爱,也极为暧昧:“你可要放在心上才是。”
“姑姑?”我微讶,姑姑也来了?原来那双让我感到温暖的手是姑姑的。
在我呆愣之时,修长好看的大手已抚上了我的衣襟,轻轻一解,一字扣散落,露出大片的粉红肚|兜。
几缕金丝透过宫窗雕花镂刻的缝隙洋洋洒洒的碎了一地,金黄金黄的色彩一如这皇宫给人的感觉。
“她快被打死了。”桃子害怕的说。
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身子忽轻忽重,像是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中,被震得疲惫不堪,想入睡,又似有什么硬扯着你不让你安稳。
“皇后娘娘希望你快些好起来,我只是奉命行事。”
下鄂被他板正,被迫与他直视:“回答朕。”
在我的轻呼声中,他抱起了我。
“晕倒?我晕倒在殿外吗?”这?我不是和那个男人在一个奇怪的假山洞里吗?
“不是,是我让小宫女给换的。”
打开窗,夜风徐徐,带来一丝丝凉意。
这种感觉,是生病了吧?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