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深人静时

而此时,在东城山庄的暗室里,暗门的第九代宗主应修门与第十代宗主冥商正交谈着。
颤抖着双手拾起了纸包,五官双瞳微张,竟是如此的艰涩,道:“太后是想让奴婢在皇上的夜食里下药?”
想起那道圣旨,没由来的,胸口突然一痛,五官一手压住胸口低喘,脑海里在此时闪过一张俊美的脸,但也只是一瞬间,然而这一瞬间却足够让五官恍惚不已。
“我这是怎么了?”五官哽咽,“是怎么了?”彷徨与无助,袭上心头,五官再也受不了二年来的压抑,痛哭出声。
见五官不语,苏陌寒有些不耐,道:“五官,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中的贪婪,须儿当了皇帝,这皇后之位你既已得不到,便想谋个妃子,但你别忘了,已逝的平呈帝可是下过旨的,就算现在天慎当了皇帝,也是无法忤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看你的打扮,任务一完又和相公去玩了吧?”应修门爽笑道。
“不管他是谁,你既已是朕的女人,是生是死便都是朕的人。”
应修门望着冥商眼中的精睿,二年来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心中虽然觉得恍疚,但一想起暗门连日来的成绩,心中着实欣慰。
“让她进来。”
五官一怔,“太后,您说什么?”
“朕有时真的很恨你,呵呵……可朕……”
“是。”
苏陌寒领着一干宫女赏着花儿,当走至八角亭前时,她转过身对身后的奴才道:“你们都留在这里,官儿随我到亭内便可了。”
屋内的角落,战善无情的望着五官的痛哭,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回屋吧,皇上说过,要我保你平安,要你健康的活着,长命百岁的。”并未再看五官一眼,话一说完,战善随即隐于夜色中,似乎多说出一句便是对他的侮辱。
“那就好。”苏陌寒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丢在了五官的面前。
不愿承认自己一直的恍惚是因为想念,不愿正视m.hetushu.com.com近二年来改变她心境的是他,然而,一直活得明明白白的五官,一直知道自己所要的五官,在二年的时间里又怎能不清楚她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一身傲骨,朕就让你一世为奴。”
“不——别死。”黑暗中,五官猛的睁开了眼,却在看到一室的清幽时,沉寂了下来,闭上了眼,抱膝而坐,最终抽泄出声。
“万事得小心呀,可别把危险带给他,知道吗?”
“爹,你的身体没事吧?”冥商关心的道。
平凡的女人就该安静的呆着吗?就不能有主见吗?原来如此,是她错了,从始至终,都错了。五官跪在原地,良久,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宗主放心,虽然唐门善于使毒,但年礼亦善于解毒,不会出事。”
五官呆然的望着明月,静静出神,心中的沉甸早已消失,却不知为何换上了一股惘怅与失落,已经整整一年了,这股惘怅一直跟随着她,仿佛一个印记,永远不会褪去。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冥商在一旁淡淡的问道。
“呵呵……没事,自从二年前我将九成的功力传于你后,身子虽然大不如以前了,但身子骨还是硬郎的紧。”应修门满意的看着儿子的转变,淡笑道:“这二年来,看着你的身手迅速的提高,爹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哼,是吗?你的本性哀家岂会不知。”苏陌寒压根不会信她,“但不管你有没有这样的心,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便不会如你的愿,别忘了,你的身子早已服侍过平呈帝,已属不洁,况且你心机深沉,这后宫,为了别的妃子的安全,哀家不想养虎为患。”
苏陌寒一怔,转过身望着仿如失了魂的五官,厉声道:“你的一身都是个错,身为一个奴才,你太有想法,太有主见,你的错,错在不应该让天地间最为权势的二个男人都爱上了你,甚至其中一个为了你而死,你已成了所有人的敌人,呵和_图_书呵~~~”苏陌寒冷笑,又道:“你还有一个错,那便是你的平凡,这个世界,平凡的女人就该安静的呆着。”说完,她未再看五官一眼,便在宫女的拥戴下,款款朝‘慈德宫’而去。
“太后大可以让别人……”说到一半,五官停了口,心里已然明白苏陌寒的另一层意思。
“他不甘心把你让给别的男人,可同时也知道,当你‘一世为奴’时,我便会让人杀了你,所以,才派了战善保护你,他对你可真是用了心呀,哼!可惜你不知福。”放开了五官,苏陌寒站直了身,俯视着五官,道:“哀家希望今晚能听到好消息,另外,也算是你报答慎儿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好吧,你与他,今生今世是再也无法在一起的,你死心吧。”
“为什么?”
“别说得像是哀家委屈了你似的,你至始至终都是贱民一个,虽然已事过多年,但你别忘了你只是从妓院出来的一个女人,永远在心里记着你的身份。”
而谁又有料想得到,这东城山庄竟是对武林人来说如谜般的‘暗门’的总据点。
天子脚下,繁华似锦,暗中又有多少的卧虎藏龙。
脸,顿时苍白,每天,当战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这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同时,也是五官恍惚的开始。
“我只是奉旨行事而已。”战善厌恶的望着五官。
“不敢置信吗?”苏陌寒轻哼,“哀家也无法相信,但这却是事实。”有些不甘于优秀的儿子竟然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痴成这样,苏陌寒盯着五官的目光显得冰冷。
“太后,这是?”
心机深沉?五官跪着,无奈爬上了她的全身,她真的心机深沉吗?她真有那么的可恶吗?她所做的事真的让宫里的每个人都生厌吗?可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静静的坐在了床沿,五官皱紧了眉,却依旧无法将她眉中的失落隐去,她怔视着烛火,任冰冷侵袭,一种想哭的冲动蕴绕在心中,眨了眨眼,五官低下了头望着地面hetushu.com.com,努力压抑着全身阵阵的酸楚,最终,抬起了头,走到台案旁,将烛火吹灭,迎着窗前皎洁的月光,她怔立良久,直到脚麻,才抬着沉重的步子上了床,昏昏睡去。
“就如你所想,只有你亲自给慎儿吃了,他才会对你死心。”食指挑起五官的下鄂,对上五官冷陌的眼,苏陌寒朱唇轻启,冷道:“你可知道,你的存在让哀家寝食难安,你太聪慧,又太懂人心,哀家害怕有一天会死在你的手里,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帝对你死心,让你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
“你可知道当年平呈帝为何要把战善安排在你的身边?”
“爱你,爱了很久很久。”
“太后,奴婢从没有想过成为皇上的妃子,奴婢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做着份内的事,了却余生。”
“春|药。”苏陌寒冷目直视着五官惊鄂的脸,从她的眼中,她知道五官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冷笑道:“哀家喜欢的就是你的聪明。”
东城山庄第一代庄主是以产绫罗绸缎,女子饰品起家,至今下来到东贺岁已属第十二代了,其生意不但没有停息的迹向,反变得更加的强盛,在历代庄主辛苦打理下,早已发展成为应朝第一的绸庄与饰堂,而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莫过于被指定御用的‘天云记’与‘织绣房’了。
西茶门脸上一红,哪还有什么冷艳的模样,点点头,女孩子的娇羞展露无疑。
冥商微微一笑,斯文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道:“若不是二年前,我受了重创,以致于功力与记忆全失,爹也不至于将毕身的功力传与孩儿。”
说完,苏陌寒欲走出亭子。
“长命百岁?为什么?”五官喃喃自语,然而回答她的,除了月亮冷清的银丝便是空旷的天际。
是因为须王爷爱她吗?是因为皇帝爱她吗?还是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五官迷茫了,或许她生来就是错的吧。
烛火已燃过半,夜色更浓了,冰冷的寒意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侵略着,突和_图_书然五官站了起来,摇摇头,道:“不,怎么可能呢?这太讽刺了,不可能的事,这,这太奇怪了。”
“谢谢。”
“哀家希望你想想办法,你这辈子是无法再与慎儿在一起的,总不能让慎儿为你孤独终老吧,再者他现在是皇帝了,不管是朝中的人还是天下百姓莫不希望皇帝开枝散叶,使得大应朝后继有人。”看着亭外的几株‘蜡青’,苏陌寒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一切顺利进行。”一谈起任务,西茶门的脸上恢复了冷霜。
她是喜欢上了皇帝吗?望着台案上的烛火,五官陷入了沉思,要不然为何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总是会想起皇帝的面孔?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只要她一静下来,空洞中,剩下的似乎只有回忆,属于王宫的回忆。
“你一身倔骨,让朕只觉着累,疲惫,朕对你如此之好,你却不领情。”
“不错,今夜,哀家要皇上和皇后圆房。”
弯月高挂,星光点点,苍穹宇宙,是迷人,也是高深莫测,变化无常。
深深的一叹,想起清晨时在‘慈德宫’时,五官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苦涩,喃喃的道:“我与王爷,恐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是。”宫女们行礼。
“年礼那边呢?”
瞳孔一缩,五官打了个寒颤。
五官一怔,下跪,道:“太后明鉴,奴婢从没如此妄想过。”
进了屋,坐在梳妆台旁,五官环顾着这间并不是很小的屋子,又失神了。
“太后,我到底错在哪儿?”五官喃喃自语,像是询问,却更像自问。
“朕也不想爱你,甚至,朕想杀了你。”
当苏陌寒落座后,目光直视着一旁的五官,带着沉思以及一抹冷嘲,道:“官儿呀,你可知道,皇帝为了你至今都没有宠幸过皇后。”
五官轻咬下唇,只觉屈辱,然而,奇怪的是,她竟不觉得难堪,心,仿佛是倦了,也累了,她苦笑,低喃:“是,太后说得是,奴婢会永远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她会永远记着的,从此之后和图书,她会永远卑微如蝼蚁的活着,没有执着,没有想法,没有倔强,没有骄傲,更不会有骨气,她的性恪让很多人在受苦着,因为她,造成了无数人的痛苦,她早已该死,然而,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若没有她,这个世界一切都应该是两全的吧,所以,从今往后,她只是一个奴才,一个贱民,她会将她身上的一切东西隐去,做着一个奴婢该做的事,那样的话应该没人会痛苦了吧?
有些不舍,想起须王慎对自己的好,想起二人一起相处的童年时光,五官露出真心的一笑,最终化为无奈,幽幽的一叹,“我这样的生活也算是幸运了,虽然终身为奴,但至少过得不坏。”
夜深,人静。
挥挥手,应修门站起了身,笑道:“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的这身功力迟早也是你的,只不过早晚而已,况且你比起爹来更适合当暗门的宗主。”从这二年的成绩看来,他便知道他没有选错。
“孩儿不会让爹失望的。”冥商微微一笑。
宽阔的天地之间,明明晴空万里,但空中却只有一片浮云孤独的飘浮当空,游荡不定,欲归去,然而,来路已无影。
“谢老宗主关心,茶门知道。”
“禀宗主,西令主已回来了。”只听得门外哨子恭敬的道。
话音未落,只见一身大家闺秀打扮的西茶门走了进来,淡笑道:“宗主,老宗主安好。”
东城山庄,乃圣城第一庄,其规模之宏大,堪称绝世,自老庄主东燕归将山庄留给其子年仅二十五岁的东贺岁之后,便携着老伴云游去了。
三天之后,王宫‘御花园’。
“怎么会?”都二年多了,须王爷与张氏成亲已然二年多了,怎么可能至今都没有圆房呢?五官嘴唇抖动,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你怎么了?大冷天的,还是回屋休息吧。”明明是关怀的句子,但说出来的声音却冰冷得吓人,在五官的身后,战善冷傲的脸上满是冰霜,十分的不情愿,但他还是将手上的外袄披在了五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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