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光的匆匆

“这是什么?”五官纳闷地看着包里的一盒东西,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颗颗药丸,闻了闻,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
“嘿嘿,其实我有。”小环嘻嘻一笑道,“再说了,官儿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这胭脂啊,定用得着,哪个姑娘不爱漂亮呀。”
“是啊,搞不好啊,今年小姐就能当皇后了。”小环突然神秘地对着五官说道。
“哎呀,先别问嘛,来,我们先去那边坐。”琴安拉过五官的手,走向一旁的榕树下。
不是皇帝是谁?
“你……”
就在这时,突听得身后有人惊恐地叫道:“奴才参见皇上。”五官一听这话,脸色在瞬间变白,一转头,果然那道明黄色的人影正用犀利的眼神直视着自己。
“这恐怕不行。”皇帝笑着道。
“不敢不敢,只不过琴安姑娘交代过,一定要我好好侍候姑娘,我又怎敢劳官姑娘大驾呢。”
再往前,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一道圆门,圆门后,便是另一番景象,宫女太监来回穿梭于各门之间,虽说是各门,但门与门之间却相距了好几十米,就是这距离,刻画出了一幅泼墨山水画似的朦胧唯美,令五官举目难收。
“皇兄,你到底什么时候封安安为皇后啊?”须王慎嘶哑的声音突然道,“要是你封了她做皇后,她就没时间来跟我抢人了。”皇帝一愣,看了五官一眼,眉头又是一皱,才道:“怎么?朕的婚姻大事倒当起你的筹码来了?”
“奴才不敢。”五官的头垂得更低了,同时心中也在奇怪,她什么时候胆子大过了?历来,她的胆子一直是很小的。
“好,你先放这里吧。”宫女看了五官一眼,手指了指一排排不染一尘的木架。
五官朝那身影跑去,却见那身影走近了主屋,五官一迟疑,暗想:想不到他竟在这里当差,难怪一直碰不上他。便悄悄走近,却又觉得不妥,心里寻思着:见了面做什么?我与他本就不是很熟的。
“简直比御花园还来得美丽。”五官喃喃自语。
亭外,桃树围绕,如今已入冬,不是桃花最艳时节,却也别有一番景致。
“我哪有瞎说,呀,小姐,等等我呀。”小环在后面也追了出去。
“放心,放心。”琴安挥挥手,率直地道,“皇上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再说了,我说都说了。”
在五官的生存原则上来看,拥有这种奇怪脑子的琴安是愚蠢的,如果不是琴安的父亲是当朝的相爷,如果不是圣上对她的眷顾,她能日子过得这么安逸吗?能在储秀宫里独自有这么大的院子?恐怕早就流入了那些秀女的阴计中了。
“小青,小青,该死的,这丫头跑哪偷懒去了?我就离开一会工夫,就跑个没踪影,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就在五官还出神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之际,奴洗宫的管事大梅姑姑边骂边走了出来。
唔,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别扭啊,五官便也耸耸肩道:“我走了。”
“呵呵……不是安安跟你抢人,而是人本身就是她的。”
“天慎,方才贤王爷对朕说,有宫女意图勾引你?朕过来看看。”皇帝温和的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这个最喜爱的三弟,却对一旁的五官视若无睹。
皇帝看着这个自己爱护备至的小弟,再看看五官,深皱了眉。
“呵呵……我本来就贪生怕死嘛,难道你不怕死?”五官挑眉,笑道。呵呵,这男孩子讲话还是那么的稚气啊,就连这么冲的脾气还是一样没改,五官感觉颇为怀念。
“啊?呵呵……”五官突然呵呵大笑起来,真的感觉好笑,她才在这里如此笑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一脸气愤个不停的男孩道,“我说,你真的很幼稚哦。”
“须王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的吗?”五官弯着腰,卑微地问,先前的轻松早被紧张和惶恐所取代。
“嗯嗯。”琴安在一旁点点头,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丝绸,“这呢是给你绑头发用的,我看你现在绑的那根带子都三年了,所以,我就给你弄了个新的,怎么样,好看吧?”
五官讶然地看着他,奇道:“你怎么一直说自己是本王?三年前是,现在还是。”五官警慎地看了看四周围,“你就不怕须王听见了杀你的头?”他轻哼一声。
“小青送衣去永宁宫太妃那了。”五官回答。
“没事,反正我也是空着。”五官温和地一笑。
“我把衣服送来了。”五官朝正在做事的宫女喊道。
“我反正闲着也是闲和-图-书着,姑姑就说是什么事吧,小姐那儿到时我自己说去。”五官淡然地笑笑,看着大梅姑姑在自己面前如小狗般的模样,哪还有平常母老虎的神态,五官叹气,这就是权势造就下的人的样子。
“是什么事?让我去做吧。”
“哪都幼稚啊。”五官耸耸肩。
“小姐,你怎么能对皇上说让我回来的事呢?皇上可是很厌恶我的呢?”五官急了。
“小姐,谢谢你,总为官儿的身体着想。”五官吸了吸鼻子,感激地道,自从三前年被皇帝那一踢,她的身体每到冷天便会咳嗽,一咳起来定要到暖春了咳嗽的情形才会稍减,虽然只是轻咳,却是折腾死她了。
春夏秋冬,春天的明媚,夏天的炎热,秋天的凉爽,冬天的寒冷,转眼间,已过三载,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能让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人。
“你不许走,”须王慎抓住五官的手,生气地道。
“姑姑,怎么了?”五官一见大嗓门的梅姑姑似在找着什么人,便问道。
须景宫。
是啊,小姐也做了三年的秀女了,五官微笑地看着琴安与小环嬉闹着离去,如此善良的小姐若能母仪天下,也是大应朝的福啊!
“呵呵……”皇帝溢出几声低沉的笑容。
“放肆,你竟敢咒本王和王兄死?”五官一震,不知为何,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刚才说话的语气自有一股威严,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身上穿的赫然不是太监服,这一发现令她的心头涌上疑惑。
“莫非姑姑不放心我?”
“给这里的人送衣服。”五官转过头看着他,奇怪地道,“怎么了,着凉了吗?声音怎么如此哑?”
“哎呀,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动不动就说谢谢的。”琴安摇摇头,扑哧一笑,天真而又憨厚。
因为已是就寝时分,所以五官将长发结成了辫子。
五官做着每天都不变的工作,洗衣,晾衣,收衣,工作枯燥而乏味,但五官毫无所觉,只是每天都很是认真的做着自己的分内事,无欲无求,甚至看起来是极度开心的。
“你竟然还敢说怎么了?”他心中多年来的气愤突然间涌了上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是多么在意着三年前那一晚她的回答。
“那就是,如果让你到民间去生存的话,你肯定活不了多长时间,皇帝也一样。”五官哈哈一笑,开心地道,“而且,讨厌使用心机,贪权贪势的人,只能说明你们心里的自私。”
“这呀,是我特地向御医要来给你吃的,专治咳嗽,你不是说每到冬天,你就会咳得厉害吗?小小年纪,落下个老人的毛病可不好。”琴安在一旁笑说道。
想到这儿,五官不禁轻声笑出来,暗想:她这种心思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毕竟这应该是男人该有的心思吧?
“那又怎么了?”
三人一坐下,五官便迫不急待地拉开了那包裹。
“是官姑娘啊,看到小青那丫头了吗?”
“奴才不敢。奴才是怕在御天殿当不好差,惹皇上嫌,请皇上责罚奴才到奴洗宫吧。”五官战战兢兢地道。
天慎,应天慎?那么说这小男孩就是须王了?五官低垂的脸变得更为苍白了,身体更僵硬得快要成块了,她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她竟然没认出小男孩的真正身份?后悔如潮水般向五官的心口涌来,然而,更多的却是害怕,胸口中那一脚的痛在三年后又开始隐隐飘上来。
五官心中一惊,赶忙惶恐地低着头走到皇帝的前面,恭敬地下跪,道:“奴才见过皇上。”
但进了皇宫后才知道,大内与外界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大内的利益圈比起外面来更显得拥挤,目标更显得明确,生命也会面临随时的死亡,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一个地方,集合了所有的东西,财富,权力,美人,地位,阴谋,诡计,生命的诞生与毁灭,甚至是爱情,在如斯的一个城里,便把这世上所发生任何一种事,一一给演示着。
“姑娘不是须景宫的吧?”就在五官还沉浸在须景宫里美不胜收的景色中时,一老太监走到她的面前,奇怪地看着她。
然而,当五官再转向窗外,双眼见到门外那道明黄的身影时,看到了一双深邃得不敢让人直视的黑眸,黑眸的主子皱着眉迷惑地望着自己,当见到五官已发觉了他时,眸子一冷。
“噢,是啊,我怎么忘了。”大梅姑姑拍拍额头,随即皱眉道,“这下可好了和-图-书,宫里的人都在做事,人手不够了。”
“不过,放心,皇上不屑杀你,而且当今的皇上跟你一样幼稚。”五官开玩笑地道。
“好看,官儿喜欢。”五官开心地点点头。
“嗯嗯,小姐都已十七了,正是应律里能成亲的年纪,皇上难道还能等下去吗?”小环暧昧地笑道。
“这世上谁敢杀我?”
“真的?”五官心中一喜。
回到了储秀宫,主仆三人自是大肆庆祝了一个晚上,更是破天荒地喝了些微的酒,五官看着喝醉的安安与小环抱在一起酣睡,红彤彤的脸上透着醉蝶儿的娇态与柔媚,安心且又幸福地一笑,细心地给她们铺上棉被,自己则是拿过酒杯,倒上一壶,对着空中的明月,发起呆来。
“不过,皇上哪幼稚了?”他眨眨眼,突然把脸凑近五官,好奇地道。
“皇上,这不关小姐的事,小姐因为奴才从奴洗宫回来了,太开心才稍微喝了几杯,才会醉的,都是奴才的错,这酒是奴才从别几个小太监那里拿来的。要怪,请皇上怪奴才吧。”五官跪着身子,不敢抬头,更是不敢起来,她自是听得出皇帝语中的不悦,只得一个劲地将所有的不对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请求原谅。不知为何,每次只要见了皇帝,胸前曾被踢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
“是什么?”他眨眨眼,更是好奇了,仿佛刚才的怒气在这儿会消光了般,而且思路也一直是跟随着五官说话的内容而转,那感觉,仿佛完全是被五官牵着鼻子走似的,不过,他自己当然没发觉。
一阵东风,亭下池水微微,碧波无云。
“为什么不敢说?”五官更觉奇怪了。
他一怔,咬牙怒道:“你给我说清楚。”五官接着道:“女人使点心计不算什么吧,这皇宫里的人不都在使用心计吗?有时候这样也是为了生存,难道你忍心剥夺她们生存的机会吗?”见他并不是赞同的表情,五官摇摇头道:“我问你,如果有人要来害你,你是选择被那人害死,还是你先下手害死那人?”
“二皇兄。”那个被她一直认为的小太监,竟然叫皇帝为皇兄,五官浑身仿佛都被冷水在浇般,冷入骨髓。
“起来吧,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股酒味?”皇帝应天临皱了皱眉头,看着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相可言的琴安。
“这个……”大梅姑姑搔搔头。
对于他莫名其妙冲着自己的怒气,五官心中有丝不快,原本见到故人想叙旧的心情荡然无存,回敬了过去,道:“你吃了狗屎不成,讲话这么臭?”他睁大眼,不信有人竟敢这样说他,当场小心眼发作,喝道:“爱使手段,贪钱贪势的女人都是坏女人,都是阴险狡诈的人,会不得好死。”
“皇兄?”须王慎看了五官一眼,眼中是他自己也不晓得的不舍之情,不过,五官一直以来都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当然看不到须王慎的表情了。只是,皇帝却将自己弟弟的不舍看入了眼里,便沉声对着五官道:“你起来吧,这就可以回储秀宫了,无须再回奴洗宫,但记住,若下次你再敢犯同样的错,定斩不饶。”
“谢皇上。”五官一听,喜上眉梢,匆匆磕了头便出了须景宫,对身后的须王慎连一眼都未瞧。
“小姐,小环姐姐。”一见门口的二人,五官开心地道。
“嗯。”皇帝点点头,温和的脸上挂满笑意。
“我去吧,反正我也熟门熟路。”五官笑道,这须景宫在御花园的南面,她曾偷忘过几眼,听说是当今皇帝的三弟,被先帝封为须王的应天慎所住的宫邸。
“小桃前两天不是被姑姑你给差出宫办事了吗?”五官轻笑道。
“官儿,快来看看这个。”小环又从布包里挑出一个盒子来,献宝地道,“这可是南国送来的相思胭脂,皇上给了小姐两盒,小姐我都不舍得给,说是一定要给官儿用呢,妒忌死我了。”
“你?”五官刚想说什么,抬头却见到宫女衣衫不整,满脸羞红,眼角还带着泪珠的娇俏模样,宫女恼怒地看了五官一眼,跺了跺脚,便又赶紧跑了出去,五官一怔,下意识地朝宫女跑出来的主屋里望去,却并未见到什么人,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从那屋里传了出来,隐约之间,还能听到一个粗着嗓子的男声在咒骂。
“我幼稚?”他脸色在一瞬间变了,“我哪里幼稚了?”他堂堂须王竟然被一个奴才说成幼稚,男孩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二hetushu•com•com人说话时,一抹明黄色的人影从方门进了来,站在不远处,皱眉听着二人的对话。
“是,谢谢公公指点。”五官朝老太监指的那方门走去。
“皇弟有所不知,如果朕记得没错的话,这宫女是安安身边的随侍,当初做错了事,被朕贬到了奴洗宫,前几天,安安向朕开口说要调回她,朕也已经答应了,你这下向朕要了她,朕要如何向安安交代?”皇帝温和地道,心下却也诧异,一般的奴才他看过即忘,怎么眼前的这个奴才,只稍一个背影,他便认出了她呢?
“呵呵……”五官失笑,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一脸好奇的表情道,“保密。”
须王应天慎俊秀的脸上飘上一抹愠色,嘶哑地道:“大皇兄怎么把这种事也给你说了?”
“我马上就来。”五官欣喜地道,便用干布擦擦手,立马放下手中的活,狂奔出去。
“你不仅贪生怕死,还爱使手段,贪钱贪势。”他的语气很冲。
“二皇兄,你是不是来消遣小弟的?”须王慎别扭地道,在私下他们三兄弟一直是以皇兄皇弟称呼,只有在朝事上,称谓才分明。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不明白,那张秀丽就那么好,能跟安安一争高下么?”须王慎纳闷,他虽然不常见到琴安,但好歹也是从小一块玩过的,心自是向着琴安多点。
她生活在小阶层中,但也如同这皇宫里的人一样,为了生存,泯灭自己的良心,做着不愿做的事,到后来,这些不愿做的事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愿意做的事,她一直在往上爬,在飘红院的几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走出飘红院从良,想的是让自己成为像老鸨这样的人,以后也开个妓院过日子。
“官儿,看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小环举举手中的包裹,兴奋地道。
“小姐……”五官感激地看着琴安,她是真的在心里感激呀,小姐对她的好,三年来从不曾间断过,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都少不了她,她在奴洗宫三年多的日子里能过得如此舒服就是因为小姐时不时的关照,这样的小姐,怎能不令她死心塌地的感激呢?
“其实,在奴洗宫,官儿根本用不着这些。”五官看着布包上华丽的首饰和衣服道,“官儿知道小姐对我好,可是……”
数来,她来皇宫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对宫中的人来说并不长,但却足能改变她对皇宫的看法,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对皇宫里的一切,她是近乎于膜拜的心情,皇宫对她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像那一片骄阳,看得到,感受得到,但万万触不到的。当年她得知自己能进宫时的雀跃,现在她都能记得。
就是这样的性格迷惑了她,她清楚地见到了琴安进入皇宫后不思进取,安逸过日子的状态,就连那时圣上被秀丽所吸引,一个月不来见她,她也只是安然自乐,很快能找到消遣日子的方法。甚至,当听到秀丽的舞步独特时,还兴奋地想去见识一番。
“是。”五官放好后便又朝着原路走回,当走出宫女的住处时,不自觉地朝那主屋里看,这一看却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五官心中一喜,她不会看错,那身影一定是他,三年前的那个小太监。
“哎呀,你接下来说的话,我都会背了。”琴安阻止了五官再说下去,“不管你用得着用不着,反正呀,就是得收着,因为,最近我已经跟皇上提过让你回到我身边的事了,等你回来了,这些衣服当然就用得着了。”
五官放下酒杯,独自椅着窗,与明月对视,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其实,比起外面来,她还是比较喜欢皇宫的,因为皇宫里的人都非常明白他们生存着的价值,他们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么,秀女们所要的是皇后的位置,太监们所要的是大内总管的位置。说穿了,男人要的是权力,女人要的则是虚荣。
遇上主子琴安是个意外,但这样的意外再多来几次,她也甘愿接受。
须王慎一愣,被五官这么一问,心里竟然想不出来什么事情要说,只得道:“本王等会有事要交代,总之你就是不准走。”
“你的猴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小环笑着打了五官一个响头。
“你要死是你的事,别拉着我的手,要不然让别人见着了还以为我也跟着你一同疯。”五官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皱着眉道。
“胭脂?我从来不用啊,还是给小环姐姐用好了。”
从原先对她的妒忌,到当中的迷惑,直到最后的和-图-书臣服,日子并不长,她很快沦陷在琴安这种奇怪的个性当中,她是真心喜欢这位没有脾气的主子的,所以,她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主子待在皇宫里,她会用尽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
哪知刚走近方门,五官便被一突然跑出来的宫女撞了个满怀,折叠好的衣服散了一地。
须王慎一见皇兄看着五官,计上眉头,便道:“皇兄,皇弟想要这个奴才在须景宫当差。”嘿,好办法,这样就可以一报三年前她揪自己耳朵的仇了,须王慎得意地想着。
“不许你说皇……皇上。”五官耸耸肩,反正皇帝又不在这儿,不过,五官也觉得今天的胆子超大,不知为何,她和这小男孩在一起,身心就会感觉异常的放松,许多心里想的话也会在不自觉间吐露出来。
“为什么?”
“可是 ̄”。
琴安在一旁含笑看着五官,十七岁的琴安,比起三年前足足高了一个头,却更美了,拥有着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颜姿,浑身早已脱去了小女孩子的稚嫩,换上了一身娴静高雅的气息,或许是住在深宫的缘故,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是优雅,是高贵,看着令人移不开视线。
区区一个王爷的宫殿,怎么会如此宏壮与富丽?五官暗暗结舌,在这里,能感受到有别于入冬的沁凉,直逼出预约春天的温暖,在这门与门之间的景色,曲池柳林、百花庭园,四周绿荫围绕,犹如天上宫阙。
“当今的皇上呀。”五官嘻嘻一笑,亦在心中说道:你若有利可图,这世上能杀你的人可是不计其数。不过,对这种脾气的人,只有拿出这世上权力最大官位最高的人才能压服他。果然……“唔……”他说不上话来。
“是,奴婢是奴洗宫的,前来送衣服。”
辫子很长,也很粗大,看着这条辫子,皇帝不自觉地想伸手轻抚,然而,此时五官的一番话却使得皇帝伸出的手收回。
皇帝看着自己的弟弟,脸上虽然怒气逼人,但他的双眼却又流露出些许的依恋,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暗想:看来,三弟对那奴才是有心了,若是换成了其他的奴才,朕倒还能让他纳为妾室,但就是她不行,此女毕竟是待过那些地方的,所藏心机与其所思所想,都会对三弟不利,若三弟真的看上她了,那朕是万容不下她在宫中的。
“噢,那你往那门进去,里面会有专收负责的宫女。”老太监指了指最远处的一扇方门。
可是,自己就是吃琴安的这一套生存方法,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进入须影宫,首先看到的便是知书亭,雕梁画栋,六角飞檐,气势峥嵘。
“站住,没本王的命令,你不许走。”他突然走出来抓住五官的手。
五官虽然心中微奇,但天生不是个好奇的人,所以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拍去衣物上沾住的灰尘,偷眼看了四周,见没人发现她跌倒,便若无其事地端着衣物进到这院子里最偏避的一角,因为每院的宫女都是睡在院中最偏僻的角落里的,她只要把衣服交给她们就好了,她们自会把衣服送给她们的主子。
“别可是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皇上说过要在福临宫和我一起吃晚膳的,我先走了。”琴安站起来,笑嘻嘻地对着五官说道。
真的是他,长高了不少,原本相差一个头的身高,此刻,已能与她平视,五官一见到他,微微一笑道:“又见面了,想不到你在这当差。”他一愣,似乎还未从碰面的惊诧中回过神,见五官说话,竟只是冷冷地别过脸。
但是,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琴安这种性格吧。
正当五官转身欲走时,那身影却从主屋走了出来,二人的视线就这么毫无预期地对上了。
“怎么不应声?难道你敢抗旨不成?”皇帝临挑挑眉,犀利的眼神看着五官,是他看错了吗?这奴才的身子似乎在轻微地颤抖。
“那也好,我去给姑娘拿须景宫的衣服。”
“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平常由小青负责送须景宫的衣物,现在小青不在,也就没人送了。”大梅姑姑道。
这个天真的女人,这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女人,她每天微笑着,享受着她与生俱来的荣耀,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这身荣耀,她的心底一直死脑筋地认为她要的东西是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她认为皇后之位也非她莫属,因此从不去用心机争取皇后的位置,然而奇怪的是,照琴安这样的心思,她的性格也应该是骄横无礼,想要的东西不计任何手段去https://www.hetushu.com.com夺取。但却不是,当她认为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已得不到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然而,奇怪的是,每次想起权势这两个字时,五官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当年的那个小太监看自己时露出的鄙视又受伤的眼神,至今难忘。可是,距今也已三年,这三年多来,那小太监未再出现过,她也没有刻意去找他,只是时不时地在梦里,总会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出现。
“不用你管。”一个太监的脾气怎么这么坏?五官寻思,便皱起了眉,不再停留。
“她那里不是有个小环了吗?干嘛还要跟我抢人?”须王慎一听皇帝此话,皱起了眉,非常不爽地道。
“小环,别瞎说。”一听小环如此说,琴安的脸红了起来,煞是好看,说完,便先跑了出去。
“还有还有这些首饰、衣服都是最近皇上赏给小姐的,小姐还都没穿过呢,便都送来给官儿你了。”
“你,你没长脑子吗?竟然还问我为什么不敢说。”嘶哑的声音透着怒气,他一手指着五官的鼻子。
“五官,你家小姐来了。”小青从门外叫着五官。
“永宁宫不是由小桃在负责吗?”
“你胆子不小,难道你不知道秀女是严禁喝酒的吗?如此失身份的事,你这做奴才的不劝着主子还跟着一起胡闹,是罪加一等。”皇帝不温不火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官,与三年前一比,她变高了,身子也越是圆润了,对于这奴才的长相,他的脑海里并没多少印象,然而奇怪的是,白天在第一时间里,他却认出了她的背影,但看着五官身后那条长长的辫子,皇帝临却一时失了神,宫女的发髻是严禁披散,白天更是紧紧地规矩地挽在脑后。
五官直冒冷汗,见皇帝与须王聊得开心,便道:“皇上,须王爷,奴才告退。”说完,急欲退出,她的心在此时还是怦怦乱跳,对于自己刚知道的事,仿佛吃了个囫囵枣,她要回自己的房里消化这颗枣,也是逃避。
“是。”五官心里暗暗叫苦,却只得惶恐地静立在一旁。
明明只要几步便能走到的方门,却因为中间隔了那么多的花花草草,假山石林,五官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方门处。
“贪生怕死的女人。”
“奴才该死,是奴才忘了宫中的规矩才让主子犯错,请皇上责罚奴才吧。”皇帝一愣,不理会地上的五官,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俊眉一挑,失笑。他这是在做什么?却也不放在心上,以为是一时失手,便道:“的确该罚,从现在开始,你便到御天殿当差吧。”五官心中一震,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御天殿是皇帝御寝,批折子的地方,她若到那当差,岂不是天天要和皇帝相处?五官的身子突然抖起来,胸中的疼痛似乎更加剧了,直觉的,她排斥。
“站住,你来须景宫干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显得非常沙哑难听。?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那怎么好麻烦官姑娘。”大梅姑姑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官姑娘可是个大神,她连拍马屁都来不及,又怎敢差遣她啊。
须王慎充满怒气的双眼看着五官的背影消失,满脸都写着火大二字。
那自己所要的是什么呢?五官皱眉了眉,看向床上熟睡着的二人,呵呵一笑,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从遇上琴安主子那时开始,她这辈子便注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自己转变之大,有时在梦中都无法置信,但却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的身上。
皇帝脸色一沉道:“好了,朕的皇后朕自然知道应该立谁,你习武的时候已到,战将军已在习武殿等你了。”张秀丽?一旁的五官竖起了耳朵。
“胆子不小,竟敢忤逆朕的命令。”皇帝冷笑,“不过,你胆子本来就大,不是吗?”
“是什么?”五官兴奋地问,小环每一次的到来,都会给她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不过,她的小姐怎么也开始会害羞了?五官喃喃自语:看来小姐是真的长大了,随即扑哧一笑,这样的小姐还真是不习惯呀,看着手上的衣服和首饰,五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感动压下,小姐明明知道她在宫中是不能穿这些华贵的服饰的,她只是个奴才,只能穿宫女服,可她每次来都会送来几件这样的衣服,其实五官也知道琴安此举的用意,暗道:这下奴洗宫的宫女们又有福了。
“奴婢见过皇上。”五官不敢多看,慌忙下跪,暗想:惨了,皇上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了?然而,另一个声音的响起,却更令五官只觉浑身都被冰雪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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