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幽路天骄
第102章 东土异人

十分凑巧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她也从冰笈楼中发现了更多有关灵洲的记载,特别是修复了一张古老的“灵洲山河图”。
说着话,他便把手串递向了少女。
“记住,你只隐在暗中,不要现身。若雪冽迩大人一切顺利便好,你就当去灵洲刺探一番,为我族今后征服妖族做准备;但若雪冽迩大人事情不谐,你便暗中伺机行动,务必保证夺得圣杯,确保巫龙王大人的伟大计划万无一失。”
正因为君臣相得,圣龙帝国这两百多年间,一切运转如常。
在这座犬妖村庄中停停走走,行行看看,过了一阵后,苏渐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作为实力强大、威望极高的第一功臣,尤其智力和武力都已强大到几近完美,撒菩勒伯并没有走上谋朝篡位的道路。
他们发现,圣龙皇陛下没有一点异常,并且每次看起来言听计从的决议,其实毫无例外也是圣龙皇自己的想法。
确认好此事,苏渐便行礼告辞;轩辕鸿也按照华夏国的惯例礼仪,习惯性地端起茶杯,以示端茶送客之意。
撒菩勒伯之名,在龙族语中,有堕落和桀骜的双重含义;不过撒菩勒伯,从没任何堕落的迹象,桀骜也只在下属面前显现。熟悉他的人,甚至认为,他是圣龙皇座前最忠实、最听话的臣子。
于是,当苏渐到来后,洛雪穹稍作准备,便和他一起前往雪晶国的北方海滨,乘坐雪晶族特有的“羽帆雪蚌船”,朝西南方向的西海灵洲扬帆而行。
“巫龙王大人的计划,是超出想象的伟大计划,未必百分之百成功,但有件事一定能保证。”狂禅斩钉截铁道。
“很多‘人’,会因此而死去。”狂禅冷漠地说道。
“原来如此……”听到狂禅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蟠泽这才真正动容,一时如痴如傻,口中不停地喃喃道:“主上会成功的,会成功的……”
安顿好一切,洛雪穹便和苏渐踏上未知的征程,在风光如画的草丘之中向灵洲大岛的深处而行。
这会儿忙着生意的常泰倒没想到,刚才这位清俊洒脱的同族少年,正是自己拿来当幌子的“孤胆英雄”苏渐。
“对,也不对。”狂禅冷然道,“应该说,是‘灭绝’魔族!”
“嗯,我看到,祖上在晶灵时代的末期,其作为与眼前的妖族截然相反。他们于器物、灵法一途,有了极高的水准,但心境修为却未能跟上。结果,他们对器物和灵术的滥用比比皆是,自然山河也被大量改造,以满足他们日益膨胀的欲望。”说到这里,洛雪穹神色黯然,痛心地说道,“于是恶魔族侵攻之前,各种天灾已开始层出不穷,最后恶魔国度侵略时,我族已是无力抵抗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过去后的几年间,不少龙族人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他的真实身份,乃是人族的龙血者,被训练派入龙国潜伏后,因为能力出众,最能折腾,最后竟然被巫龙之王撒菩勒伯收为弟子,然后很戏剧地又被不知情的撒菩勒伯,给派回到人族华夏国潜伏。
饶是蟠泽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如此宏大残忍的核心计划时,还是惊得毛骨悚然、张口结舌。
“当然了不得,”狂禅眯着蓝赤冰火双眼,看着蟠泽道,“以万里山河为基,以亿万生灵为引,你听说过这样的法阵吗?”
听到这里,苏渐几乎要笑出声来!很显然,这位常泰老兄只是个走江湖的不入流角色,“国师”这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有一种莫名的荒唐感。
而这一路上,也并不平静。除了轻快坚固的雪蚌船要经常抵抗骤然而来的如山巨浪,在快接近灵洲时的某个夜晚,他们还遭受了诡异无比的长须海妖攻击!
羽帆雪蚌船,也是雪晶国立国后的这两年多来,从冰笈楼中发掘出的雪晶族古老文明;整艘船无论船体还是帆舵,都是按秘典中记载所建。
“嗬嗬,看来你还不笨。”狂禅看着呆若木鸡的亲信,悠然道,“蟠泽,你向来为我倚重,主上之计划历经二百年,到今日也到了能和你说的时候了。”
端着架子才说了几句,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道:“贤侄啊,叔还是那句话,你们年轻人之间谈得来,若有机会,你也别忘劝劝你大哥,那龙贼固然要灭,但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不是?总得传宗接代啊,你也别让他太不着急了。”
狂禅注意到他的神色,见他还是面色煞白,便不快道:“蟠泽,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试看今日之域,究竟是谁人之天下?你应该庆幸跟随的是撒菩勒伯大人!”
战后他依旧隐藏在圣龙皇的光环之下,在帝座之前俯首帖耳,甚至那忠诚的态度,比战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能量,当然不是用来烧锅煮饭、开山采矿和-图-书,其真正的用途,连此时在场的蟠泽也不知道。
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才知道,西海灵洲的面积远超想象;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他们才见到第一座妖族的村庄。
不过海妖袭来的那一晚,苏渐和洛雪穹听到风波异常,便格外警惕;当诡秘的海妖披星戴月踏浪而来,他俩立即反应过来,拼尽全力,联手抵御,最后将海妖击退了。只是那一役中,海妖凶猛异常,最终他们还是损失了五六位同行的雪晶国船员。
见此情景,苏渐从旁冷眼观看,发现这位常泰虽然做的事情不入流,但各种机巧手段,倒也有过人之处。
苏渐刚要走出房门,忽然心中一动,又返身问道:“轩辕叔,先前您提到,陛下已先命宰相大人主理此事,不知他派的谁人前去?”
“真的吗?”对苏渐的话,轩辕鸿有些怀疑。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问很不妥,哪有怀疑自己儿子不正常的?
“不错什么,”苏渐嘟囔道,“赚了钱,也没见分我一文两文。”
只是验证的结果,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你以为,那些卑微人族所说的‘巫术’一词,来自何方?不就是我们伟大尊贵的巫龙族么。放心,咱们英明神武的圣龙皇陛下,他所做的一切决断,都出自‘本心’。”
“呵!”蟠泽随口一言,却引得狂禅一声冷笑,“圣龙皇?他当然赞成。你想想,与人族大战后,圣龙皇哪一次反对过我们主上的意见?”
比如眼前这座村庄,从妖的口鼻耳尾特征来看,苏渐觉得不出意外,应是犬族。
人族领袖华夏国,对龙族此番目的难以理解,出现这种情况,正是由于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么多年来,龙之帝国真正的目的。
谈话的缘起,还是因为白骨圣杯。
意识到这一点,轩辕鸿连忙面容一肃,矜持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说嘛,承天他心怀大志,定是一时不屑这些儿女情事。做得好,做得好啊!果然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什么事?”蟠泽好奇地问道。
心中暗赞此人心思机巧之时,苏渐也掏钱买了一只小舟造型的核雕,算是异国他乡,帮衬帮衬自己的同胞。毕竟,虽然对常泰满嘴胡言有些不以为然,但苏渐也经历过贫苦之时,便也有心帮衬。
离开海滩前,洛雪穹又交代那些同来的雪晶国船员和武士,让他们在附近的密林中扎营潜伏,随时等待她的指令。
收到苏渐的书信,洛雪穹见他这么快便答应同去灵洲,还要阻止龙族的阴谋,十分高兴。
一念及此,他立即转脸对洛雪穹小声说道:“雪穹,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犬族人看见我俩,似乎并不是很奇怪。”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无论什么种族,基于同样功能的事物,往往会殊途同归,比如眼前妖族的草丘洞屋,演变得也和大陆人族的院落差不多了。
“呵,”见得如此,苏渐哑然失笑道,“雪穹,刚才看妖族纷纷奔走,呼朋唤友,还以为东土异人是什么奇人异士,没想到原来只是我们那里的普通人。”
于是,当他在密室中,听着主子大谈特谈光暗双杯融合时的强大威力时,蟠泽忍不住问道:“大人,不知巫龙王大人要这么大的能量干什么?难道是要炸开风暴之墙的要塞吗?”
这样的妖居,真是十足十的“洞房”;洞房之外,妖族村人再整理出草坪,围以荆棘,形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院落。
“原来如此。”蟠泽讷讷道,“这样的法阵,一定了不得。”
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最后自然没能成功;否则现在消失的,就不是月歌,而是巫龙之王了。
蚌壳形的雪白帆船,小心地靠近灵洲东海岸的一处偏僻海滩;停稳之后,苏渐和洛雪穹便离船踏岸,不过两人还没顾得上重新适应脚下坚实的土地,便被灵洲风物的唯美清新震惊了。
说到这里,蟠泽忽然想到一事,便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法阵这般浩大,要山河万里,生灵万千,究竟要去哪里——啊?难道是……”
听少年这么一说,洛雪穹也觉得有些荒唐。想了想,她笑道:“苏渐,你的名头现在不小啊,连走江湖的都拿你的名头来卖东西,真不错。”
能注意到这点的,都不是一般人,总有各种手段去观察和验证。
听到这话,苏渐先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无误后,那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有这样的身份,再加上龙族傲视神州的背景,如果有人说月歌是这世上受上天恩宠眷顾最多的生灵,估计没有人会反对。
“蟠泽,这问题还要问我?”狂禅蔑然道,“你自己动动脑子,想想咱们的主上,一生大志是什么?”
“嗯。不过也不能算普通。”洛雪穹看https://www•hetushu.com.com着那人,若有所思道,“能经历千里风波、万里海涛,来到灵洲这里的,总不是寻常之人。”
“主上他有坚定之念,一旦认定所行之事正确,哪怕世间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会坚持执行。别忘了,我圣龙帝国中,谁人最崇敬爱戴圣龙皇?是主上!现在做下悖逆之事,那也是为了信念迫不得已。”
这样的海船,其水准已经大大超过了现在内陆国华夏国的水准;所以当苏渐第一眼看见羽帆雪蚌船时,在感激洛雪穹之余,也确实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
“对!”苏渐恍然道,“看来这人应该有点门道。反正现在也无事,便去看看这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究竟要弄什么噱头。”
“巫龙王大人正是以天下为棋局,以万族为棋子。留着人族不灭,正是需要在我们的逼迫之下,让他们优胜劣汰,代代改善更迭,最后才能得到符合‘恸天灭地血祭大阵’条件的人族。”
当他掏出银钱,购买核舟之时,常泰看见他的样貌,显然一愣,不过也不敢多言,赶紧从这位同族之人的手中收过钱,递予核舟,赶紧去跟其他犬族人收钱交货去了。
看出这一点后,苏渐跟洛雪穹一说,女孩儿便也俯首沉思。
虽然心存疑惑,但几乎所有龙族人,都众口一词,称赞巫龙之王深明大义,难怪战后圣龙皇对他圣眷更隆。
“在主上看来,魔族本性邪恶,性情悖乱,无论杀伤、镇压、封印,都没有用。要解决天地间这个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毒瘤,就要彻底毁灭这颗毒瘤的生存之地。”
他们的眼前,更是从未见过的浩大草丘,它们在碧蓝的晴空下迤逦蜿蜒,无边无际,清风吹来时就仿佛万顷海波动荡起伏。
饶是苏渐二人见多识广,乍看见这样清新唯美的雄丽景象,也十分震撼。
“消灭魔族!”蟠泽脱口答道。
同时,在船沿和船身的外侧,羽帆雪蚌船也确实覆盖了一层巨蚌之壳;这样不仅可以抵御海水的侵蚀,在阳光照耀时还能闪现珍珠般的晶彩光泽,样子十分美丽。
“是、是的……”蟠泽勉强一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无数细密冰冷汗珠,已经从他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流下。
见得如此,常泰又开始大叫,叫大家不要急着走,因为他为了感谢大家,凡是购买了他核雕的在场之人,每人都有一串上等的核雕手串相赠。
“而巫龙王大人筹划的恸天灭地血祭大阵,需以百万血肉精魂为薪柴,以万里天地山河为炉鼎,由光暗双杯启动,之后便能爆发出浩瀚无边的决死之力,彻底毁灭魔族世代所居的湮灭地带!”
见他如此,轩辕鸿十分满意,想了想便道:“贤侄,这样最好。你就跟洛女主一同去灵洲;毕竟虽说我这边会全力支持你,但你若能有雪晶国一臂之力,更能成事。我人族境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她雪晶国,也不希望龙族大敌成事。稍后本座就写一封公函,说明个中利害,你拿给她看,她自然能够理解。”
这个变化的核心,便是龙之帝国的亲王、巫龙之国的王者“撒菩勒伯”。
因此,即使有部分龙族贵族察觉到蛛丝马迹,也完全想不到其真正面目是什么。
常泰的话,连洛雪穹都有些信以为真,更别提本地那些犬族村人了。他们对常泰的话深信不疑,每当常泰舌灿莲花之际,他们还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不错,你没猜错,这亿万生灵之引,正是那些卑微劣等的人族!否则你以为咱们为什么留着人族不灭?风暴之墙,哈!笑话,笑话!这世上真有不破的要塞城墙吗?”
“呵!”狂禅冷笑一声,轻蔑道,“蟠泽,你以为巫龙王大人就这点格局?光暗双杯之力,实则是用来推动一座旷古绝今的法阵。”
二人初登灵洲,是在一个雨后初晴的上午。
“呃!”狂禅看似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对蟠泽造成的影响,好似比刚才说出惊天计划时还要大。
当然从撒菩勒伯的角度看,战后他的道路,也没有像史上诸多政争剧情那样发展。
正说到这里,他俩听前面一阵喧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附近的犬族人纷纷向前奔走,边跑还边喊道:“东土异人来了!东土异人来了!”
外人揣度,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在大陆初定、龙族没了任何威胁后,圣龙皇并没有鸟尽弓藏,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这位巫龙之王。
这些犬族村人的衣物,虽然风格与神州中原迥异,更类似于人族历史上的胡人衣装,但总的来说,差别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大。
“问得好!”轩辕鸿赞了一声,沉吟说道,“本座也在怀疑此事。双杯本身便不说了,为什么龙族多年没什么动静,偏偏等到和-图-书现在才去抢幽冥、白骨二杯,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收钱交货,毕竟有个过程,这其中有些先买了常泰核雕的妖族村人,便准备散去。
这样的事,发现之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圣龙皇是不是让撒菩勒伯操控了。
“那是他们的荣幸!”蟠泽叫道,“本来他们就是卑微低劣的存在!现在有机会参与到如此伟大的计划中,付出的只是卑贱的生命,换来的却是无上的荣耀,这真是他们的幸运!”
“你听好,”狂禅道,“虽然巫龙王之妹雪冽迩大人,已经启程前去灵洲,夺取那白骨圣杯;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为确保万全,你便尾随其后。”
撒菩勒伯统治的巫龙之国,本就和穹龙、冰龙、雷龙、灵龙之国一样,位列上龙之国,而且他自己的谋略也极为出众,在龙族横扫魔族人族时,便在圣龙皇身边出谋划策,被龙皇倚为左膀右臂。
“是甘文光,”轩辕鸿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还有萧龙雀。怎么,有什么问题?”
半晌无语后,洛雪穹仿佛自省一般幽幽说道:“苏渐,这两年我遍察晶灵族经典,发现我族的没落,除了恶魔族的入侵,和本身有很大关系。”
他发现,在村子的角落里,有些洞屋已经塌陷,看样子并非天灾,而是人为舍弃的。
说到“圣眷更隆”,其实龙之帝国中有少数有心人,还注意到战后另一个小小的异常——撒菩勒伯在帝座之前提出的所有决策建议,圣龙皇都言听计从。
“稍大了些?根本就不能雕好吧!”苏渐苦笑道,“怎么,连你也相信啊?”
煞有介事地吹嘘也就罢了,他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核雕是由各国国师施大法力,通力合作才制成的。
比如这等哄人之时,常泰特地让身上没带钱的妖族人,不要回家拿钱,而是当场互相借钱来买他的核雕。
“嗯。”洛雪穹点点头道,“方才这一路,他们见了我俩,神色毫不惊异,莫非……”
别说他们,就连龙族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
“啊!”饶是蟠泽性情阴冷,听得狂禅之言,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于是,他俩也挤在妖民群中,想要看这人想干什么。
“各位妖族大人,小人常泰,乃是东土华夏人士。”只见中土汉子朝四周团团一拱手,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应该是了,”苏渐道,“看来也是我孤陋寡闻,这灵洲应该也有我族的人常来常往。”
“多谢大统领,如此最好。”苏渐欣然称谢。
具体细节外人无从得知。一来二去,这人族奸细少年,竟骗取了月歌的芳心;他不仅让她坠入了爱河,最后居然还蛊惑她,让她去刺杀她父皇最忠实的兄弟和重臣——撒菩勒伯。
所谓“羽帆”,乃是白帆之顶饰以风灵异鸟的羽毛,自动带有风灵之力,即使无风或逆风,也照样能扬帆前行。“雪蚌”,则是指它的船体借鉴了雪蚌的椭圆之形,能够在远洋航行中兼顾速度与牢固度。
一听说有免费的东西送,那些正四散的犬族村人全都停住脚步,聚拢回来,不走了。
这时洛雪穹还有些信以为真,转脸低声问道:“没见的这一两年,你真的在研究雕刻之术?只是这血歌剑,雕橄榄核,稍大了些吧?”
得到这个结果,这些龙族权贵高人不由得惊呼:“难怪巫龙之王能够屹立不倒、圣眷日隆,靠的全是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揣摩上意的天赋?”
第一次亲见灵洲妖族,他俩发现,这些妖族之人虽然出身禽兽,但现在的化形已经和人族基本无异;只是有些细节,比如尖耳、毛羽、头角、身后之尾等,还或多或少保留着原有禽兽之身的特征,彰显着他们是不同于人族的族类。
呆愣半晌,意识已经恍惚游离,但本能告诉蟠泽,在主子面前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很是失礼。于是他如同梦呓,随口找话问道:“巫龙王大人这般,真是雄才伟略;想必圣龙皇陛下,也是十分赞成的。”
白骨圣杯远在西海大洋深处的妖族领地灵洲,龙族的势力难以到达;但白骨圣杯本身,又对撒菩勒伯的计划十分重要。别人不知,狂禅和蟠泽却早已知道,白骨与幽冥这一对“光暗圣杯”,通过巫龙王大人的秘术聚合在一起,将迸发出史无前例的巨大能量。
巫龙国中暗室密谋之际,苏渐那边也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灵洲之行。在轩辕鸿那里领到任务后,他立即写信给洛雪穹;书信寄出之时,他也整装上路,没带任何人,秘密前往雪晶国。
见得如此,苏渐不免感叹,心说这样的小民为了赚点钱,不顾万里波涛的凶险也就罢了,光这个小买卖的过程,就花费了无数的心思筹谋。从这一点说,他高价卖点这些不值钱的核雕也算合理。
这个少m•hetushu•com.com年后来被证明,来历一点都不简单。
“是,是!”听得此言,蟠泽的心情,确实变得平静了一些。
“哈哈!说得好!”狂禅狂笑一声,赞许道,“蟠泽,果然不枉我看重你,你这番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不过现在有件事,还需你去做。”
当然“月歌之陨”,是龙之帝国最大的丑闻,也是最大的机密,除少数当事人外,其他几乎没人知道内情。
对这样的做法,苏渐开始有些不理解,但仔细一想便觉得还真有道理:一旦人群走散,回家拿钱,就算不被他人三言两语提醒,就这一路被风一吹,也难免清醒,觉得常泰卖的价格太贵。
“他已有心仪的女子,还曾跟小侄略微透露过;平时未曾流露,拒女子于千里之外,实在是因为大哥他说,‘龙贼不灭,何以家为?’便一时不把这些儿女之事放在心上。”
草丘之上,不乏鲜花,但因为丘原千里,尺度广大,即使局部的花丛无比绚烂,放到如此广阔的天地里,也立即被稀释,成为千里碧毯上零星的彩斑。
“嗯,你别觉得主上大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大忠之人。”密室之中,狂禅也有些动情地道,“主上深知,那魔族本性悖乱,一心奉行‘灭世重生’,实乃天地间罕见的毒瘤。圣龙皇陛下固然英明神武,但对魔族的处置,还是心慈手软,这样必留后患。”
从这样的废弃房屋中,苏渐看出,妖族果然习性天然,那洞屋本就从草丘中掏得,一旦废弃塌陷,依然还是一座土丘,对环境不会有任何的破坏和污染。
作为圣龙皇唯一的子女,月歌是龙之帝国天然的继承者,打一降生落地起,便拥有龙族九大王国公主的称号。
“怎么会看不出?”苏渐笑道,“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简直就是这些人的祖师。不过别忘了,我俩现在就是小民啊!这核雕手串为什么不要?我要拿它来送给你!”
如果说这期间,唯一让人有些意外的波澜,便是“月歌之陨”。
“唔……我明白了。”苏渐若有所思道,“我族有圣贤说,‘道法自然’,又曰‘天道守恒’,那天地自然自有其运行之理,岂是这般容易被改造的?与其说是改造,不如说是破坏,最后自是要遭反噬。这样说来,这妖族倒是契合天道自然,虽然僻处灵洲,将来若得机缘,前途不可限量。”
他们之前对灵洲知之甚少,总有种错觉,觉得隐在大洋深处的海岛,既然神州之人听说得不多,那很可能真个荒莽粗劣、艰难凶险。现在一见,却是如此风光秀美,内心不免有巨大的冲击感。
于是,当最后常泰也递给他一串粗陋不堪的核雕手串时,苏渐也就欣然收下了。
“哈?原来还是我国之人。”苏渐小声笑道。
虽说月歌所作所为令人发指,邪恶疯狂,但因为固有的感情,所有的龙族之人,还是把仇恨的目标,指向了那个人族少年。
此来灵洲,前路叵测,妖族性情难以捉摸,因此还在海上航行之时,苏渐便与洛雪穹议定,在到达安全地域之前,两人假扮一对未婚夫妻,如若别人问起来此的缘由,就说是因为先前在海上遭遇了风暴,才流落于此。
本来还挺好奇,等到了近前一看,苏渐和洛雪穹发现,被围在一圈犬族村人中央的,只是个衣着寻常的神州男子。
正暗笑之时,他忽然听到常泰嘴里蹦出一句话,顿时更加愕然——那常泰竟然说,他手中最顶级的那几只核雕,是由华夏国最著名的“孤胆屠龙”苏英雄,提着血歌剑,蘸着兽龙之血,亲自雕成的!
此事差不多就这样确定了,不过有一个问题苏渐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问道:“大统领,您知道那龙族,多年不动手,现在为什么忽然如此着急去抢‘光暗双杯’?”
就在厉华楚对召雾族大开杀戒的一个多月前,巫龙执政官的府邸密室中,狂禅找来他的心腹亲信蟠泽,在交代他一个秘密任务之前,狂禅谈论到他们主子的这一惊天计划。
疑问刚说到一半,蟠泽自己便猜到了答案,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有了刚才心中的琢磨,苏渐很快就明白了常泰这样说的用意:他要用这样的小恩小惠,留住人群,避免有人先回家,被家人一顿说,清醒过来,回来厮闹退钱。
按常理说,这样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作为最直接的受害人撒菩勒伯,竟然只是抹去人族少年的记忆和功法,息事宁人般驱逐回人类王国了。
“正是。”洛雪穹点了点头,心中不知联想到什么,一时默然不语。
可是,任谁都没想到,最该造反的撒菩勒伯没动静,这位毫无疑议的皇位继承者,却出了大问题!
“你怕什么?”狂禅盯着他,阴冷而得https://www.hetushu•com•com意地道,“你放心,主上是什么人,做这等事焉能留下痕迹?”
见他好似毫无所觉地收下手串,洛雪穹不免蹙眉道:“苏渐,难道你看不出,这些只是走江湖的小民哄人的把戏吗?”
龙之帝国的模式,有点像人族的周朝,根据具体的族群,分封了多个王国,并按血统的贵贱、势力的大小,在中枢国圣龙皇朝之外,形成了上、中、下三等龙国。
这一场波澜,空前绝后,凶险绝烈的程度,绝对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放心,放心,全包在小侄身上!”苏渐满口答应,那郑重的姿态甚至比接受公务还要认真。
“呀!”蟠泽倒吸一口冷气,愣了半晌后,忽似恍然大悟道,“属下懂了!怪不得主上和大人都说,即将到来的那一天,叫‘净化之日’!”
此时又是雨后初晴,一条巨大的彩虹横亘在浩阔碧丘的上空,其后乱云飞动,如万顷碧浪之上飞架一座七彩长桥,仙云缭绕,景象十分梦幻。
当然,对撒菩勒伯的惊天谋略,其亲信还是知情的。
“蟠泽,你以为,主上跟龙皇陛下这么多年的深厚情谊,他不看重么?他才是真正的牺牲者。为了信念,牺牲曾经的深情厚谊,甘当这个‘恶人’,主上他内心好受么?主上已经暗自跟我说了,等事成之后,他一定会解除巫术,跟圣皇陛下自缚请罪。”
“唔……”轩辕鸿一听,立即领会了。“好!”他想也不想,大手一挥道,“你安心去灵洲,确保龙贼夺不到白骨圣杯;隐龙客和天雪国这里,本座会盯牢!”
虽然如此,毕竟海路邈远,风波险恶。两人乘着羽帆雪蚌船,一路向西南,几乎航行了两个多月,才终于接近了传说中的灵洲大岛。
他们的身后,是湛蓝的海波,在阳光下闪耀着宝石的光芒,无数雪白色的海鸟翩跹翔舞其上。
此时他们的脚下,是细密的沙滩,那颜色白得就像一整块雪色的纱绢。
但这些消除怀疑的龙族贵族们,并没有意识到,一场由撒菩勒伯筹谋的滔天波澜,从人龙大战一结束后,便开始涌起凶险的暗流……
“正是。”苏渐道,“也许,他们等到了某种时机。对了!”说到这里,苏渐忽然眼睛一亮,叫道,“大统领,您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过的隐龙君之事吗?”
这些核雕,虽说小而精美,以径寸之木或为宫室器皿,或为人物鸟兽,但在华夏国中,也属于常见之物,而常泰这位仁兄,却把这些核雕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对他这样“软弱”的处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龙族人,都感到难以理解。
“是,大人!”蟠泽躬身领命,“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此事属下必保万全!”
“这、这……”嗫嚅了半晌,他才问道,“敢问大人,这样的法阵,究竟用来做什么?”
“主上……圣明。”附和赞叹时,蟠泽内心却对撒菩勒伯的手段心机悚然而惊。
又听了一会儿,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叫常泰的华夏人,并没有什么惊天的行径,只是推销他带来的那些核雕。
除了妖族村庄的民居,妖族之人当然也吸引了苏渐二人的注意力。
初登灵洲,苏渐觉得事事新奇,便连这样在灵洲十分普通的妖族居所,也细细打量。
“东土异人?”苏渐和洛雪穹闻言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便也加快脚步,跟在这些妖族之人后面,赶到前面去一探究竟。
但没人意识到,某种外人难以察觉的变化,正是从龙之帝国走上巅峰之际开始的。
三百多年前,封印魔族;又用一百年,横扫神州大陆。之后,龙之帝国走上了它的巅峰。
“请大人吩咐,属下万死不辞!”蟠泽狂热地叫道。
苏渐一眼便看出,因为此地草丘极多,连绵不绝,所以当地妖族人便因地制宜,选择相对高耸牢固的土丘,在丘壁上挖坑掏洞,再用木板固定洞壁,便成了不错的居所。
这一仔细观察,还真让他看出些门道来。
“此话怎讲?”苏渐好奇地看着她。
“没问题,”苏渐道,“很好,很好。”当他再次拱手告辞往外走时,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大伙儿才知道,原来圣洁神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月歌公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了什么疯,竟然被一个人族少年诱惑,从而堕落。
对这一点,旁人看起来,甚至比圣龙皇没有鸟尽弓藏还要离奇。要知道巫龙王撒菩勒伯,可不是位良善的主儿。
对他这样孩子气般的举动,洛雪穹有些猝不及防;微一惊讶,刚想嘲讽,她不知想到什么,那粉洁如玉的面皮儿,便微微有些发红。
兼顾功能与美观,这一点倒确实是传说中晶灵族的风格。
和神州大陆的村镇不同,妖族村中的民居风格怪异,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在草丘壁上掏出的半圆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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