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雪剑霜旗
第058章 家门泣血

此后他便静静地、专注地看着爹娘的遗容,再也不发一言。
凶手被盯得发毛,无限惊恐,还不知会遭到何种折磨时,亚飒已抽出腰刀,将他一刀杀死。
“直到你不能再驾驭我的那一天。”血歌姬浅笑轻言。
“为什么会这样?”旁听的苏渐又惊又怒,脱口叫道。
单从风景而言,宁谷村是极美的。山野的位置固然偏僻,却带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安宁。
“只是听起来远,”亚飒解释道,“我家宁谷村,虽属神木国东疆郡,却在云山、神木、万花三国与龙境的交界处,离此地不过八十里之遥。”
“不错,我们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龙族的血脉,但你也知道,这是当年人龙大战带来的悲剧,根源就是那些可恶的龙族。”
这时苏渐和唐求再想到一路来时,亚飒那洋溢着幸福和笑容的脸,便更是心痛如绞。
刚冲进院子,亚飒一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立即呆住了。
可是每次他被锥心的痛苦惊醒,低头看到的,却还是爹娘那宛然如生、苍白如纸的脸。
当闪亮的巨型光球升起,血歌剑灵也兴奋到极点。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塚荒台。
本来还有些亲族和交好的邻居想留下,但亚飒想到他们这几天里帮忙照应,已经足够辛苦,便坚持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烈火飞烟的背景下,这样的歌吟狂吼本就显得奇特诡异;而远观的洛雪穹等人灵机过人,这时已从雌雄变幻的血歌剑灵身上,感受到一股冲天的煞气!
多少回伤心失望,泪流满面后,亚飒终于站起,就在这西斜的日影中,低沉地发下誓言:“爹,娘,今日我为你们,流尽此生最后的泪。以后,我不、再、哭!”
这里绿树参天,山谷连绵,无数的野花在山坡和道边星星点点,让人不敢相信现在并不是春天。
火灵光球虽然不大,却蕴含了巨大的混沌火灵力量;在爆炸最开始的那一刻,混沌火灵球炸开了那道从里面永远打不开的大铁门,血歌姬就这样抱着苏渐飞逃出来。
最后,他忍不住把心中这想法说与亚飒听,便见到这灰发少年虽然依旧沉默不语,但已是若有所思。
这一切,其实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此刻还端坐于地的少年,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见空中发生的这场剧变。
“还别说,唐求你这回去我家,一定很开心!”嗒嗒的马蹄声中,只听亚飒眉飞色舞道,“你听说的还真没错,我们那边山林繁茂,溪水清澈,野物很多,什么竹鸡、狍子、麋鹿、黄羊就不说了,光山野里的野菜,就够你大开眼界!”
于是当苏渐醒来,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原来如此。”苏渐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不该多说的。”
苏渐以为这全是自己和唐求的努力,却不知道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那鲁王家的灵莺郡主李怜心,起了比他们更大的作用。
虽然刚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但那一晚少年梦到的公主,神色还是那样无邪,颜容还是那样澄丽。
幸福家庭顷刻破碎,亚飒转眼失去双亲,这事到底应该怨谁?
本来,亚飒新获得华夏国“军师将军”的封号,还想这一回衣锦还乡,能够夸耀乡里;但现在,直到离开时,他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事。
“那、那我娘呢?”此时亚飒已去门板上掀开草席,看清正是自己爹娘,已是泪流满面。
将裴俊统领的云山军送回之后,苏渐本来要立即赶回京华述职。
在烈火中穿行之时,那些鲜红的烈焰裹上了她的胸腹手足,还没等将其焚燃,血歌姬双眸中便是焰光一闪,这些火焰瞬间便化成了一片片、一缕缕华丽无比的血色战甲战裙,包裹住身体的重要部位。
虽然,之前也有哭泣,也有愤怒,但到这会儿,亚飒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通过这样诡异曲折的历程,不管功力深浅如何,苏渐已成为神州大陆人族中,同时拥有两种星流术的第一人!
但此刻,苏渐三人勒马岸边,看着霞波万顷的晶海,看着重归安宁的村庄,便觉得这一切世俗的封赏,似乎都已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不是这样的人?”那大伯梗着脖子,还想反驳,但是看了看亚飒带着泪痕的悲伤面容,涌到嘴边的话,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他立即飞身下马,分开人群,一下子冲进了院子里。
“对啊,亚飒你别这么客气,”这时唐求也大大咧咧道,“倒是你家好吃的多吗?我可是听说了,那三国交界处有好大的山林,里面好吃的野味一定少不了!”
正是: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
于是,本来很可能会被鸠占鹊巢的苏渐,借着血瞳心眼和星降之链,在灵魂的战场上,用光明与血色、冰与火的双重炸裂抨击,和-图-书暂时逼退了血歌姬。
当亚飒随着苏渐回华夏京华城述职时,苏渐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没变,父母之仇也绝口不提。
对这一点,亚飒在快接近宁谷村时,也就毫不遮掩地把这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渐二人。
本来血歌姬觉得,要控制苏渐这么一个肉体凡胎,还不是手到擒来?
闭目等死的少年,心如止水。
少女的神色安静,语调平和,仿佛并不是在说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一向谨慎自持的少年,这时候却失了态,发狂地追问和嘲讽苏渐。
三个兄弟笑闹一阵,就按照亚飒的指点,一齐踏上了去他家宁谷村的道路。
“哈哈哈!”亚飒猛然发出一阵狂笑,“你们、你们,最后还得用阴暗手段帮我抓仇人!”
整个下午,亚飒哪儿都没去,就坐在爹娘的尸体边,一动也不动。
这时他已看清了苏渐的样貌服饰,不仅神情立即变得悲愤,语调也有了挖苦的意味:“这位官家,你居然这么问?在你们人族眼里,我们这些混血者不一直如猪似狗?”
看着少女此后消失于陌路烟尘的袅袅身影,苏渐呆呆出了会儿神,想了一阵后,便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少女的这番话。
他和唐求不再迟疑,各自飞身上马,一齐往村外疾驰。
“唉,苏渐,连你也这么想,”亚飒叹气道,“可见那些普通老百姓,该怎么看我们混血者。”
他和唐求,此后也努力地安慰几句,却没想到亚飒毫无反应。
“多谢苏兄成全,”亚飒感激道,“其实我自去灵鹫学院求学,至今从未回家,其间虽有书信往来,但心中十分挂念。”
花前细语,月下抒怀,明月清风中耳鬓厮磨,人间男女最美妙的感觉,也不过如他们此时。
听他说起这个,亚飒也不由得抿嘴一笑。他想起多年来父母培养自己,殊为不易,再看看自己现在都已经得了军师将军的封号,虽然只是虚衔,也足慰双亲了。
“刺嫩芽?”苏渐和唐求面面相觑,都表示不知道。
她凝视着少年,带着无限的深情:“苏渐,我并不奢望太多,只希望我死的那一天,能在你记忆里留下一点点痕迹。”
宁谷村,属神木国东疆郡宁谷县。作为边境地区数个混血者的聚居地之一,其实宁谷村并没有亚飒说的那么好。
随着海量火灵晶能被吸噬,本来只是光影的血歌剑灵,最后竟由虚转实!
听得二人讥嘲,唐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马上故意拍着自己的肚子,“嘭嘭”作响,得意非常。
“唐求哇,”亚飒笑道,“脱不脱相先另说,你这脸皮可一点都没瘦啊。”
一看这情形,苏渐心中一惊:“难道是……”
“哎呀!亚飒你们那边的人倒爱国!”唐求叫道。
久别重逢,那灵莺郡主比往昔更加热情。而这时候,亚飒放眼茫茫天地,发现除了苏渐、唐求这寥寥几个兄弟,真正的亲人只剩下了灵莺郡主。
到这时,苏渐在乱云山梳风林中修得的奇怪星流术——“朱雀血歌”,也终于真正分开,变成了纯正的“神焰朱雀”与“幻灵血歌”。
原来,就在这小院中,竟并排停了两块用条凳支起的木板;木板上,正并排躺着两具尸体,大部分用草席遮盖着。
仗剑高呼,心念一起,少年那血瞳心眼和星降之链又开始作用;于是灵魂的战场上,它们交相辉映,发出光明与黑暗、冰与火交缠的锁链,将本来还想伺机而动的剑灵,抓回了血歌剑里。
这样时候,苏渐加倍地安排亚飒的任务,还经常拉上唐求,找亚飒一起去喝酒。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亚飒早些从痛苦中走出来。
就在这次爆炸前的一瞬间,剑灵血歌姬口中清啸一声,抱起地上的少年,无翼而飞,带着他穿越烈火。
此刻苏渐的身后,正是冲天吞吐的火焰和铺天盖地的烟尘;刚才那个绝色美女,忽然开始在他身边飞速旋舞,身姿旋转时,竟然忽为绝色美女,忽又成翩翩公子!
“更何况我们现在安居人族境内,早就把自己当成人族的一分子了,所以对龙族自然是同仇敌忾,十分仇恨的。”
按一般道理来说,她此刻完全可以踏破虚空而去,从此逍遥于千世万界之中。
这时亚飒还怀有一丝希望,强打精神,挣扎着问院里围观的村民道:“不知这里是……”
在梦中消逝的最后那一刻,苏渐分明看见,少女脸上有无限的不舍和眷恋。
见得如此,苏渐叫住还想再劝的唐求,跟亚飒道:“亚飒,我知道这会儿,你只想一个人待着。那你就在这里,陪你爹娘走完最后一程。”
风驰电掣之际,三个少年意气风发,仿佛也正在朝自己心目中的正义和大道奔去。
此后苏渐就和亚飒、唐求一起,亲自送裴俊的云山军回国。
不过这当儿,亚飒却忽然提议道:“苏兄,这儿离我家不远,m•hetushu•com.com不如去我家看看?”
于是他们三人相视一笑,扬鞭催马,往前策马狂奔。
“快快快!”这时唐求催他们道,“你俩别光顾着说话啊,快专心赶路,我都等不及想早点见到伯父伯母了!”
和亚飒栗色的眼珠类似,这里人的眼珠颜色也不单纯是黑白,而是有灰、栗、蓝、绿、橙、紫,颜色五花八门,明显是对应了多个龙族种群的特点。
当苏渐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打量苏渐这几人。
“你苏渐不是向来秉公执法吗?”亚飒撇下唐求,转向苏渐叫道,“怎么今天你也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混蛋!怎么会这样?真是无法无天了!”苏渐听了,一脸震惊,攥拳怒吼。
刚才误打误撞,血歌剑灵吸取了大部分火妖王抢掠来的火晶能量,获得了实体。
苏渐看看这些行人,再扭头看了看一脸开心的灰发少年,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他就是罗腾,”苏渐沉声道,“你们宁谷县的捕头。”
这时候,洛雪穹等人已经安全逃到幻火宫以西的广场上;惊魂甫定之际,他们看着幻火宫连续地崩塌,发出巨大的声响和火光,想起还在地库中的少年,不由得泪流满面。
很显然亚飒姨娘想告诉他事情的原委,但因为悲伤过度,泣不成声。
这道理很容易想通:混血者现在在人族诸国中,都受到歧视,能有什么好地方给他们定居?
所有的可能苏渐都想了一遍,却好像觉得都不太对。
午夜醒来,苏渐拥被独坐,细细体味这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和承受的悲愁。
此时正是晌午。
于是他豪气满怀,腾身站起,仗剑在手,仰天高呼道:“君子不器,文武一身!我命由我不由天,又何惧你一把剑器?只要我苏渐在世一天,你就不过是我的剑奴而已!”
圣龙月歌公主,还是他奇幻梦境中的唯一主角。
亚飒一看,正是自己远方的姨娘,此时正泪流满面,眼睛通红,极度悲伤地看着自己。
想到这一点,本来还有些“近乡情更怯”的少年,真的开始归心似箭了。
但很可惜,因为她本来就是被上古诸神联手镇压的太古混沌煞灵,这血歌剑便是上古仙神给她制造的特殊住所。
“亚飒,你够了!”唐求大叫道,“你伤心我们都知道!可苏大哥一心为你,还抓来仇人,你怎么还这么说他?你疯了吗?”
“也许,这位冰雪一样的女孩儿,终于明白了自己‘忠君爱国’的心意。毕竟,严格说来,她是西北雪山蛮荒之地的化外之民嘛。”
“而那荒山多少年没见龙兵出现,现在你爹被龙兵杀死,一定是你娘捣的鬼。所以为给你爹报仇,也为了清除龙族奸细,他立即就将你娘正法了!”
先前,洛雪穹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一刻,苏渐三人也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是什么。
少女这一番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只留余音袅袅。
龙兵?罗腾?对混血者的歧视观念?
当然,这里的情况还是比泪原好很多;他们这里的对面是岩龙国,并不像兽龙国那样好战。当前的人龙双方也处在一个相对稳定和平的时期,如果没有一方主动挑衅,一般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冲突。
但那血歌剑中的剑灵,却忽然雀跃鼓舞,前所未有地兴奋。
“嗯。”对伙伴的话,亚飒只是轻轻应了声,并不看他们。
苏渐一听,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家不是在什么神木国吗?怎么会离这里不远?”
和声音一同渐渐消逝的,还有她清美无比的身影。
苏渐出得院门,抬头看,正见那苍天上日光倾泻,白云如雪。
“这有啥?”亚飒洒脱道,“你这样才好,有什么就说出来,这才是好兄弟!”
“我要去了,”月歌一双明眸,深情地看着少年,“你不要挽留……我们都知道,为了你,为了你的族人,也为了我的族人,这件事,我必须做。”
于是,当亚飒说前面三四里地就是宁谷村时,苏渐有些惊讶地看到,有不少匆匆而过的行人,看到亚飒时,先是一愣,转而竟是悲伤和同情的眼神。
这时候,他看见亚飒拿手掌扶住门板,手背也是青筋暴露,定是心中的愤怒也到了极点。
不知是否刚经历的生死大战的刺|激,这一晚,苏渐的怪梦竟又有了新的内容。
只是,这当中,也有不甚和谐的插曲。
通往龙境的地道,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全部崩塌;与此同时,美轮美奂的幻火宫秘境,却也因为地道的崩塌,开始塌陷。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可能离开血歌剑,仍要依附其中。
火海翻腾,毁天灭地。
杀死了仇人,苏渐、唐求便帮着亚飒料理他爹娘的后事。
很快,门扉一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亚飒,你看,我给你‘请’来了谁?”
上马之时,他兄弟二人没有说话,但已从对方的眼神hetushu•com.com中,读懂了彼此相同的想法。
“啊?他、他逃出来了!”
返乡之时,素来沉郁忧闷的亚飒,变得罕有地兴奋。平时他话并不多,这时却变得滔滔不绝,不停地说起童年的趣事,还夸耀他爹娘出色的厨艺。
只是,正当众人要跑上前去迎接少年时,他们却见到了一副今生难忘的景象!
这时,反倒是先前泣不成声的姨娘缓过神来,见他似乎说不出口,便立即挺身哭叫道:“不就是宁谷县那个混蛋捕头罗腾吗?本来你爹爹已经死了,你娘做了寡妇已经很可怜,没想到那罗贼上门来,竟是将你娘挥刀杀死。”
而变为男子之身时,魅惑狂狷的血歌公子又是狂吼呼啸:焚心为剑,飞血成花。千界万族,唯我独大!
整个下午,亚飒有多少次使劲掐自己的胳膊,想让自己从无法想象的噩梦中醒来。
“亚飒!”唐求叫道,“这就是你的杀母仇人!我兄弟二人下午去县中找人打听,得知事情属实后,就在街巷中堵了他,将他绑到了这里!”
大事已了,洛雪穹首先告辞。毕竟,她这次只是私下请假来帮忙,并不能离开朱雀军太久。
这时候身后那场巨大的爆炸如期而至,血歌姬却是不慌不忙,掐准时机,随手一挥,便发出一道火灵光焰球,直扑前方那道大铁门。
“姨娘,怎么回事?”虽然开口问了话,亚飒整个脑袋都变成空白了,口中说话时完全是机械的。
“我猜你想说,为什么不经过审问就当场杀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你们对我们混血者,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吗?只因我们身体里流着部分龙血,我们就从来都是下等人,甚至你们很多人就把我们当成残暴的龙族!”
百思不得其解后,他只能归结为,是这狗日的乱世,扭曲了太多事情,才让他们连谁是真正的仇人都拿不准。
若这时亚飒号啕大哭,苏渐还没这么担心,现在看他这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心中反而变得忧虑。
“都有都有!亚飒不是还刚当上军师将军吗?我猜伯父伯母听了一定很开心吧!所以嘛,你们都快点吧!”唐求催道。
不过她暂时也管不了这些,继续跟亚飒哭诉道:“那晚邻居们,都说听到那罗贼叫嚷,说你爹娘虽然都是混血者,你爹却人族血脉多一些,你娘龙族血脉多一些。”
“因为它的别名。”亚飒神秘地一笑,“你们不知道吧,刺嫩芽别名‘刺龙芽’,和‘刺杀龙族’寓意相吻合,所以我们当地人最爱吃了。”
并且随着火灵晶能越吸越多,血歌姬已经成为实体的身躯开始发光,她的整个娇躯胴体上,都好像覆盖了一层晶莹温润的白玉光泽。
“怎么不会这样?”先前说话的邻居大伯,忽然开口接话道。
这时旁边邻居一位大伯见这情况,忙让自己婆娘安抚亚飒姨娘,自己上前一步跟亚飒说道:“飒儿啊,就是三天前,你爹爹去龙境那边的山上采草药。往年这山上很少碰见龙兵的,没想到他那一回,却碰上岩龙兵,立即就被追杀。”
“什么婆婆丁、水芹菜、小根蒜、椿菜、荠菜、苋菜、蕨菜,因为气候温润,一年四季都有!”
很快,这个炫烈无比的火晶光焰巨球,就被她吸得越来越小,最后竟如同落在沙漠中的一片薄冰,在她口中嘶然而灭。
对她的匆匆离去,苏渐觉得很是愧疚;但对他的歉意,洛雪穹却含笑以对,说了一番少年不太能理解的话:“苏渐,不要紧。这一次来红焰晶海,雪穹收获很多哦;至少,我已经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所以这宁谷村其实和泪原类似,正是风暴之墙防线中几个豁口之一,虽说属于神木国,但严格来说算是人龙二族小规模拉锯争夺之地。
而血歌剑仍由苏渐掌握,所以获得灵胎实体之后,血歌姬还要和苏渐抢夺血歌剑的所有权,只有夺到所有权后才能彻底随心所欲,任意作为。
一时间,包括洛雪穹在内的所有人,根本来不及细究原因,全都欣喜若狂!
“人之常情,何况自家兄弟,客气啥。”苏渐爽快道。
“不对……”
一时间,血歌姬被苏渐压制驱使,美若天仙的身躯即将隐入血歌剑。
当然这剑灵身影,只有剑主苏渐才能看得见。
“是你爹娘……”毫无侥幸地,亚飒的姨娘哭诉道,“三天前……你爹爹、你爹爹……”
如果放在以前,得了朝廷封赠的军职勋号,苏渐三人还不乐疯了?
所以当亚飒说明了宁谷村的情况后,也笑着让大家安心。
“你是说,你们暗算了他?”亚飒静静地看着二人。
“就你这肥肚,敢说瘦脱相?”苏渐用马鞭指着唐求的肚子,毫不客气道。
于是他对郡主、对这份感情,变得格外地珍惜。
“哈,你就知道吃!”苏渐笑他道,“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材,若是再贪吃,小心回去丁师妹不认识你了。”
和-图-书“当然!”唐求奇怪地看着他,“如果不这样还能怎样?难不成大大咧咧去衙门叫嚷,让他乖乖跟我们回来,让你报仇?他毕竟还是官面的人。”
飞扑而出的血歌姬,当到了安全的地带,立即放下了苏渐。刚被那一番烟熏火燎,苏渐此时已是灰头土脸。
随着这一声话语,只听“咕咚”一声,便有个人被猛地扔在了亚飒的面前。
“你是怎么做的?打闷棍?用麻袋套?你不是名动京华的屠龙英雄吗?你不是堂堂的玄武铜徽卫吗?怎么今日知法犯法?”
事实上,看似闭目打坐的苏渐,这时却正在另一个领域殊死战斗。
他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提及扭转乱世之局时,亚飒那悲伤眼神中,闪过怎样的异样光彩……
他不知道,在那不算太遥远的将来,他会发现自己此时对亚飒的判断,大错特错。
苏渐看得分明,本就阴郁的少年,这时更是面无表情。
当他们看到亚飒时,表情明显柔和;而看到苏渐和唐求时,神色显是变得戒备和警惕。甚至,在某些人眼中,苏渐竟还看到了仇恨。
死里逃生,大获全胜,此后大军回归丹丘城,各种庆祝、各种赞颂,自不必表。
亚飒重归正常的速度,比苏渐料想的要快。
同样,此刻也只有苏渐才能听得到,空冥中血歌剑正传来低声的剑语:“我,太古血歌,一体两面,雄为剑侍,雌为剑奴,臣服于你。”
刹那间,一个绝色美女的光影从剑中倏然扑出,直奔空中那团凝聚海量火晶精华的光球。
但本就四处燃烧的大火,依旧将残余的火晶引发了二次爆炸,并且和原先炽热无比的火场相混杂,形成一场声势并不亚于刚才的大范围爆燃。
这时苏渐和唐求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情景,苏渐也是大吃一惊,心中的不安立即变成了震惊。
作为玄武卫的新秀,苏渐对这些微妙的表情极为敏感。
“比如,我死的那一天,若是下雨,那以后在你的一生中,在某一个下雨天,你能不能想起我……”
在此过程中,血歌姬对少年嫣然含笑,在冥冥中语带威胁地说道:“苏渐,今日奴家暂且服你。但只要哪一天你功力消退,意志薄弱,我血歌姬便会卷土重来,乘虚而入主宰你。”
于是此时寒光莹然的血歌剑身,阳面浮现血歌公子的影像,阴面则隐有血歌姬的倩影。
“我、我……我是疯了。”亚飒惨笑一声,终于住口。
“这痕迹,只要一点点,多了我怕影响你。”
“八十里,那不远。”苏渐立即道,“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吧?反正回京之事不急,我也很想拜访一下你家。”
此后,这三人便专心赶路,直往三国交界处的宁谷村而去。
对于手持九幽夺魂镰的魔族少女,苏渐自不会担心她有什么人身安全问题。于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她孤身一人回去的要求,反倒在临别时,郑重地警告她,回去这一路上,不得威胁到他人的人身安全。
相比桃源般的美景,这里的人却显得有些特别。越接近宁谷村,苏渐就越发现,这路上遇到的行人,无论气质和相貌,都明显和当年中原来的人族不太相同。
“你也知道,那岩龙兵沾了土就跑得很快,你爹爹没逃过,当场就受重伤。幸好还仗着身子强健,才勉强逃脱,只是回来就死了。”
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一扑上光球,剑灵的光影四肢便将光球牢牢缠绕,紧接着就像沙漠中极其饥渴的旅人,拼命地吮吸光球中的烈焰灵能。
即使在最旖旎的气氛里,当郡主无心地提起混血者,那天然流露出的轻蔑语气,还会让亚飒的内心瞬间刺痛,继而便是无尽的莫名恐惧……
这位世间最奇特的剑灵,一体两面,此刻正如同鱼游浅水,仰面朝上看着苏渐。
忽而是女子之姿,那美艳无双的血歌姬曼声吟唱:磨骨为水粉,炼血为胭脂。美我俏容颜,风姿若倾城。
因为看到亚飒回来了,不少村民安慰了他几句,也都各自散去了。
而爱情也许是世间最好的疗伤良药。亚飒暂时刻意地忘记丧亲的伤痛,于是没过太久,他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当一切都处理完,他们便一起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直到这一刻,陪伴少年好几年的古剑血歌,才对他真正地臣服。
小女娃的告别理由,很让人哭笑不得。
第二天晚上,当欢庆的宴席结束,喝得半醉的苏渐回到住处洗漱之后,他在床上倒头便睡。
面对他这样暴风骤雨般的挖苦嘲弄,苏渐却只是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什么嘛!”唐求咧嘴笑道,“难道你们都没看出来?小弟我最近忧心国事,跟着大哥和阮天择、火妖王、步凌空斗智斗勇,日夜辛劳,都瘦脱相了好不好!”
“当然我们家乡人最喜欢吃的野菜还是‘刺嫩芽’,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亚飒卖关子道。
她幽幽地立在少https://m.hetushu.com•com年幽沉黑暗的梦境之中,如同深渊中一抹来自天国的光辉,那样的清澈明洁。
一计不成,她又恢复血歌姬的本体,想要用擅长的幻灵秘技惑乱苏渐的心智;没想到才一开始,苏渐胸膛前的那条星降之链,就又发出柔柔的明光,如同“上善若水”,虽然澄澈空灵,仿若无影,却将她惊人的惑乱之术化解于无形。
按他的理解,毕竟别国将士费心来帮你,那作为此刻晶海地区实际上的最高长官,亲自把他们送回云浮城,还是十分应该的。
在神魂中感知到这句话,苏渐不由得一时惊惧。
因为龙族血统的影响,苏渐看到,这里的人身材更为高大,五官更加突出鲜明。
沉默了一阵子,亚飒走到杀母凶手罗腾面前,并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听得此言,亚飒的神色忽有些黯然。
“哈哈!”苏渐和亚飒闻言一齐大笑!
当众人散去,这停尸的竹篱院落里,更显得凄清。
不仅围着人,当亚飒他们奔近时,还听到院内传来阵阵哭声。
但接下来的事态变化,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个人未至爽朗笑声先到的爹爹,就这样走了?
一个加倍热情,一个更加珍惜,可想而知他们这段时间里,相处得如何融洽甜蜜。
这只是表面。当苏渐细心点观察后,便发现亚飒变得比以前更加地沉默。
亚飒扭头一看,地上这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身上正穿着一身捕快的皂色衣服。
他这一问话,顿时从人群里冲出一人来,大哭道:“呜呜呜!飒儿,苦命的孩儿啊!”
见得如此,苏渐心中也挺欣慰。
这意味着,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雌雄莫辨的血歌剑灵将供苏渐驱驰。
那个常到处喊他回家吃饭的阿娘,就这样走了?
当静静地看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清白月辉,他忽然发现,虽然今晚也只是一个梦境,但这一回,却真正加深了他对月歌的爱恋……
“很可能,我回不来了。”
“你……”亚飒姨娘这时才看到苏渐,见他一副纯正人族的模样,本能地一愣。
果不其然,当亚飒带着二人,纵马驰入宁静的小村,却发现他家那个竹篱小院前,正围着一圈人。
“哈哈,你是迫不及待想尝到他们的手艺吧?”苏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只是就在这时,他们却见到漫天的火焰尘灰中,竟有一个浑身发光的绝色美女,抱着苏渐飞扑而来!
有了百里英在朝中的夸奖,再加上轩辕大统领的大力称赞,这一回朝廷并没有吝啬;嘉奖令中,给了苏渐散骑将军的封号,给了亚飒军师将军的封号,给了唐求四灵校尉的封号。
许下这誓言不久,亚飒便听到一阵急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奇怪的是,邻家大伯刚说亚飒爹爹死因时,语调还算流畅;但当讲述起亚飒娘死因之时,他就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明显欲言又止了。
毕竟,如果不把此地暗藏的危险告诉兄弟,一旦真发生了变故,可就猝不及防了。
送别了洛雪穹,紧接着就是幽小眉告辞离去。
她先是化作血歌公子之形,朝苏渐飞扑,想要攫取他四肢八骸的控制权;没想到这时候,苏渐神魂中的血瞳心眼霎时张开,如同一条血色的太古巨龙张开凶猛的龙眸,在血歌煞灵的魂体中发出一声龙吟巨吼,差点震得她魂飞魄散!
但和众人想象的不同,苏渐没有立即起身跑向洛雪穹等人,而是忽然双手合掌,竟在幻火宫的边缘盘腿坐了下来。
“亚飒……”苏渐却有些迟疑道,“有个事情不知当不当说——以前听你说过,你家宁谷村,不是人龙混血者的聚居地吗?怎么对龙族还这么仇恨?”
“不是这样的——”还没等苏渐辩解,一直默不作声的亚飒忽然摇了摇头道:“大伯,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到这时,亚飒自己也觉得不对了!
他睁开了眼,有心抛弃掉身畔的血歌剑,却忽然惊悟:“呀!差一点又中了血歌姬种下的心魔攻击!”
“我和唐求,还有点事情,就先出去了,你不用管我们。”
“他是……”悲痛过度,亚飒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跟苏渐说,火妖都灭了,现在红焰晶海地区的治安这么好,她哪儿去找刺杀人的机会?所以还是回京华城外火枫林中的小木屋吧,毕竟离开那么久,都有点担心木屋里的东西被人偷了。
这样的想法慢慢发酵,苏渐心中驱除龙族、扭转乱世的想法,越来越炽烈。
而苏渐一直旁观,归程时,他忽觉得自己心中的愤懑,恐怕一点都不比亚飒少。
就在送裴俊大军回去的过程中,苏渐收到了华夏朝廷用八百里加紧送来的嘉奖。
也就一个多月的样子,亚飒便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此后,她带着苏渐一路往地宫外面飞去;在他们身后,整个地道开始坍塌,那爆裂和崩塌的巨大声响连绵不绝。
“此事何期?”苏渐在冥冥中与剑灵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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