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动京华
第031章 偷心之贼

因此,从大清早发现变故起,也只是到了夕阳西下时,她就渐渐恢复了冷静。
这么一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少女,又陷入更大的暴怒之中!
苏渐和沧雪歇脚的地方,在一条白浪滔滔的大河边。
“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刚还暗暗谴责自己良心的少年,立即大义凛然地答道。
“你去哪儿?你要干什么?”沧雪喊道。
让苏渐始料未及的是,他最后的这番“好意”,却给沧雪凭空生出一个机会。
“苏渐——”正内心纠结时,苏渐忽听得沧雪唤他。
不是没有人怀疑撒菩勒伯做了什么手脚,妄图谋朝篡位,便暗中进行了调查。
一想到这点,他便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到人族的领地中,好好地整理思绪。
当黑夜逐渐逝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大地,彻底醒来的少年忽然有些省悟:那位撒菩勒伯,和自己最初的奇怪梦境,应当有着极其重大的联系。
“嘻……”见苏渐如此真诚,本来万年冰川一样的沧雪,也终于被说动了。
于是她满心欢喜,粲然一笑。
她的眼神渐渐朦胧,她的肌肤开始火热,她的呼吸开始局促。
自这一夜后,沧雪对苏渐的态度大为改变。
他心想:“真的不怪你,刚才差点就跳下这么深的大河去,都把我吓哭了……”
“你!”沧雪大恼!
“美吗?”让沧雪没想到的,先前一味顺从的苏渐,这时候却唱反调道,“这花根本不美啊!”
“龙族的新摄政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至于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沧雪也说不上来,但她总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看到这里,苏渐忽然顿住——因为沧雪的那里,其实不算出众,甚至还有点偏含蓄……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少年半梦半醒的意识里。
撒菩勒伯乃是圣龙皇的好兄弟、最亲近的左膀右臂,在攻略镇压恶魔国度的战争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被封为一等世袭亲王。
调查没结果,圣龙皇又一副龙精虎猛、自愿自觉的姿态,那一切的反对质疑声音也就烟消云散了。
“厉华楚!”当看到那张俊美而不失刚毅的脸时,苏渐心中刮起风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苏渐,不仅用从她这里偷来的令牌,大大咧咧地通过兽龙国重兵把守的关隘,还狐假虎威地顺走了充足的补给和食物。
“来了来了!”刹那间苏渐感激涕零,在心中欢呼,“果然还是这位厉兄靠谱啊!”
“乌浒河……啊?”
对厉华楚的出现,苏渐开始很惊奇,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看到少年这举动,沧雪不明所以。
本来一听沧雪有龙国政事跟他咨询,苏渐还兴头头地以为能获得重大情报。等沧雪说完,他却意兴阑珊。
不过苏渐可不习惯认输。
“嗯,也好。”这时候,看着前面那个袅娜前行的倩影,苏渐在心中暗暗想道,“果然,靠山山倒,靠海海干,这逃脱之事,还得靠我自己!”
震怒之中的少女,流露出来的冰雪威能如此强大,甚至让附近乌浒河中都结了一层寒冰,本来奔流不息的河水顿时凝滞。
月中仙莲,本就极美,再加上笑靥如花,就更加惊艳。
而这株兰花本身,无论颜色姿态都极美。在来人面前,它迎风摇曳,空谷流香,楚楚可怜。
身为冰龙族的天才少女,沧雪自然没法理解华夏少年的思路。
最后众人理解为,天下布武的英明龙皇,在镇压了平生大敌恶魔国度,又将人族逼入绝境后,天下已无大事,便想歇歇了。
就在“火雨定情”之后的第七个晚上,他调配好麻沸散的药酒,哄着沧雪喝了下去。
一夜过去。
当第二天清晨,东方第一缕晨光照在身上,悠悠醒来的沧雪,还带着惊诧、害羞、满足、甜蜜的美妙情感。
所以,这剂麻沸散,材料最齐全,效果可谓史上最强,即使以沧雪的特殊体质,也依然很快中招。
沧雪忍着怒气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的大意是:尊敬的沧雪阁下,虽然你被我骗了,但也不要太难过,毕竟,你还是所有上我当的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位。
这般想时,他没被沧雪牵着的那只手,可没闲着。
所以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你面对的是一个妖女、恶女、暴力女、女魔头,她时刻想消灭你们整个种族,千万不能对她怀有任何善意!”
当然,沧雪也是当世响当当的人物,就算在强大的龙之帝国中,也是闻名遐迩。
想到这里,苏渐心中那点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
最特别的,是她胸膛中的那颗心,本来因为冰龙族的特质,常年冷静,但这时也“怦怦怦”跳得越来越快,快得连她自己都开始感到害怕。
而这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最全配方,还让药酒产生了一个始料未及的副作用。
苏渐留下这字条,认为这是“做人留一www•hetushu•com•com线,下次好相见”。
这些天来苏渐不断降低自己的下限,用各种甜言蜜语讨好沧雪,有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苏渐暗中观察,发现沧雪的心情极好。
对这位龙族史上最伟大的天才之一来说,这一次肯定是沧雪第一次受骗,也是第一次发毒誓。
不得不说,苏渐的花言巧语,果然让沧雪降低了警惕心:让苏渐生不如死的法术实验,渐渐降低了频率;同样,“苏渐”的名字,沧雪唤起来也逐渐温柔;至于“奴仆”一词,现在已经不被她提起。
“我为什么对他如此恐惧?”
还别说,苏渐这赞美容貌降低警惕心的法子,还真的奏效了。
她觉得自己就如同一片弱小的秋叶,甘之如饴地被呼啸的漩涡吞噬,转眼消逝在天顶那片巨大的星空中……
烈酒本来就能激发药力,这一来,苏渐预谋的药酒更快更剧烈地发作了。
要知道,圣龙皇正处于龙族人的壮年之时,精力、智慧都非常充沛;而且以圣龙皇的行事作风,他向来乾纲独断,不习惯将大权交给他人。
这一天,天气极好,正是蓝天丽日,白云如絮。
“呃?”见他如此,沧雪有些愕然。
只是,渐渐地,少女的心绪,从开始的惊叹,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
“乌浒河”这个名字,忽然触动了苏渐的心。
这一瞬间的笑颜,还真让苏渐产生一种错觉,只觉得她这时确实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孩啊。
要说苏渐的口才还真是常人难及,就算这位龙巫女接近完美的姿容上,有这样的瑕疵缺陷,却还被他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肆无忌惮地吹捧,还吹得耳目一新。
心中转念,表面他却要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拍着手笑言道:“刚才啊,只是我看这位大人相貌英俊,威武不凡,故此有些激动,不免手足无措。”
本来,苏渐已经把所有有关他的事物带走了,甚至连沧雪的私人物品也一起带走了。在这种情况下,沧雪很难施展冰龙族特有的追踪秘术,因为那需要追踪对象留下的一些物品。
看着苏渐这种方式独特的演绎,刚开始时,沧雪只是惊讶于这法子的巧妙。因为自古以来,就连她这位法术天才在内,都没想过用动态变化的火灵法术,来演绎人和事。
“你看——”苏渐手一挥,顿时有一道火焰流光随手射出,飞向那滔滔大河的上方。
本就白衣胜雪,再被月华围绕,此时的沧雪,真宛如仙界瑶池中一朵最美的白莲。
“苏渐……”想起昨晚这个梦,霞光中的少女,也两颊飞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人族少年。
撒菩勒伯,龙族语为“堕落”之意。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打消了疑虑,但沧雪这位对政治不敏感的天才少女,却对此事始终保持着疑惑。
她悲痛欲绝地发现,先前展示给苏渐看的那条星辉水晶项链,已经从自己的脖颈上消失了!
但这怎么会难得住苏渐?
这一点,先前主动撩起那条星降之链给苏渐看,就是一个明证。
正当苏渐要仔细打量,看清楚时,撒菩勒伯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猛然一声巨吼:“净化之日即将到来!”然后他的脸形便幻化成冰冷的血色的雪,在苏渐的梦境中漫天飞舞,充斥了整个视野。
迷醉中的沧雪,甚至还产生了幻觉,在梦中和苏渐做了一场难以启齿的美梦——要知道,以前在她眼中,人族只等同于猪狗!
“想要逃脱,先要降低这恶女的警惕心。”想着沧雪贼精贼精的目光,苏渐这么想。
而自这以后,再碰到什么兽龙国的士兵盘查,苏渐便自称是“龙巫助手”,很快便能打消兽龙士兵的疑虑。
他扭头向东边望望,暗中想道:“那边不远处就该是安西都护府的安息州吧?可惜啊,现在都已经在残暴龙族的铁蹄下。”
“你认识刚才那人?”沧雪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但和烟花不同,这道火影流光留在空中的时间更长,还用火线变幻出各种图案。
“我不是说这个!”少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忸怩,“我是说,你对我,真的这么深情?”
可是这些调查不仅没有任何结果,最后还惹恼了圣龙皇,他警告大家不要对他的决断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降低沧雪的警惕心,其实并不简单。
其实厉华楚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现在又一身武士戎装,极为帅气,换了其他女子,别说正常说话了,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胸口窒息,激动得要晕倒了。但这时沧雪就只是冷冷答话,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也不知她在摸什么,但在胸口间摸完之后,她忽然松了口气,庆幸无比地说道:“幸好幸好,我这把可大可小的‘冰潮法杖’,藏在两乳间,才没被那贼子搜走——啊呀不对!”
原来,这龙族队伍中的一人,正是苏渐曾经在龙血m.hetushu.com.com者组织中的同窗厉华楚!
沧雪不疑有他,怀着感动的心情,将苏渐敬来的美酒一滴不剩地喝下。
其实在华夏民间流传的麻沸散配方,版本多种多样。为确保万无一失,特别是考虑到服药者的冰龙体质,苏渐可以说是把所有看过的配方版本,都拿来作为配药标准!
“在!”苏渐吓了一跳,忙回头应答。
口中说出这样的谀辞时,苏渐的内心其实在流泪:“苏渐啊苏渐,你怎么能为了脱身,这样节操尽失呢?别说月歌女神了,就连雪穹她和恶女相比,也在伯仲之间啊……”
在这样让人窒息的凝视中,撒菩勒伯的脸渐渐浮现。
当那道火焰流光飞到乌浒河的上空时,猛然间迸开,就像一朵射入高空的烟花。
别看她好像整天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但聪明到了她这种程度的人,绝不好哄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默默地往乌浒河走。
沧雪所服下的这剂麻沸散可非同一般。
沧雪好似对兴趣之外的世间万物都不太在意,但毕竟作为女子,天性还是十分爱美的。
正当他欣喜莫名时,旁边那沧雪忽道:“咦?苏渐,你刚才脸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主意?”
所以她这一轮|暴怒,从夕阳黄昏时起,也只是等到旭日东升、朝霞万里时,也就慢慢地平复。
龙国之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苏渐就更不知所谓了。
“不用讲的,那还能用什么法子告诉我?”沧雪奇怪地看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是沧雪,整个龙之帝国的上层,很多权贵不能理解这个委任。
星空下,月光里,苏渐发现今夜的龙女格外美丽。
撒菩勒伯自己也是巫龙一族的族长,任巫龙国的国主。
“那你快讲讲。”沧雪催促道。
“谢谢你……”转过脸来的少年,已是泪流满面。
这对苏渐来说,是意外的收获。
“哦。”苏渐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便又和衣睡下。
看着欢乐的少女,苏渐笑了,随手拈过最美的一朵,用优雅无比的姿态递向了她。
梦里情境依稀,很多事情只是个概念,苏渐在梦里好像刚开始时,并没有真正看见撒菩勒伯的面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看见了他。
虽然白天这个话题苏渐没得到什么信息量,但到了晚上,他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她的整个身心灵魂,陷入了一种甜美的错乱之中。
事实上,她浑身上下全部的首饰被一扫而空,苏渐甚至连她头上那个并不出色的普通银簪都没放过!
这不,很快机会又来了。
“当然是真的!”苏渐面不改色道,“其实以您的容貌,这朵花,就是渣,即使所有我见到过的女孩子,她们的美貌都加在一起,也及不上您的分毫啊!”
这是一张不知道苏渐什么时候弄来的竹纸,上面用成分未明的墨汁写着几句话。
“哼,真笨。”沧雪嗤之以鼻,便把脸转向正走过来的厉华楚,不再看苏渐。
陷入浪漫爱恋的女子,不用说警惕心了,连智商都可能归零。
见它这样,沧雪顿时被打动,赞叹道:“呀,没想到这戈壁荒野,还有这样美丽之花。”
“我不信!”猛然间少女大叫起来,“苏渐,你骗我!”
看到这张留言,沧雪先是怒火中烧,转而便陷入了沉思……
“哦,不算什么。”沧雪裙袖微拂,波澜不惊。
心中转念,他忽然站起,笑道:“沧雪,我听过乌浒河的一个传说。”
“这没什么奇怪的。”苏渐想道,“他是我们那一届最杰出的龙血者,血脉和龙族的相似度几乎完全相同,现在自然受到重用,潜伏到这龙境中执行任务了。”
当然,沧雪还是那个不世出的难得人物。
“苏渐!”正当少年回头张望,面如死灰时,沧雪却忽然喝道。
但很快,现实就击碎了她这个乐观的猜测。
只是当她平静下来,头一个想到的问题却是:“苏渐这浑蛋,把我的饰物偷光,是不是要去送给别的女人啊?”
于是,当这支队伍停下来,跟著名的“沧雪大人”行礼问候时,苏渐便开始用当年无名山庄中教授的联络方法,开始向厉华楚传递信息。
而那位巫龙之王登上摄政王之位后,也勤勤恳恳,恭谨低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打理政事、为主分忧上,这样一来就打消了众人最后一丝疑虑。
只是,如果她稍微有点神州华夏古草药学知识,就会发现苏渐采集的这些花草,颇有些蹊跷。
但这对苏渐来说,还不是最伤神的;少女言笑晏晏,让人如沐春风,流露无限情致,让已经下定决心的少年,更增添了无穷负罪感。
“真的没骗我?”这时沧雪还是怀疑地看着他。
“没了。”厉华楚再次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回到队伍中上了坐骑。
龙血者组织的特殊联络手段果然厉害,这头脸五官中只需要用到三种器官,再按照特www.hetushu.com.com定的序列进行动作,就足以表达多达数十种的意思。
厉华楚的苦衷很容易想通,作为龙血者潜伏敌后,他为了自保,自然不可能随便冒险来救一个人族。
到了傍晚,因为白天的好天气,这兽龙国戈壁的天空上,正是夕霞漫天,彤云万里。
他猛然坐起,却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夜色迷离,那木柴篝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并没有熄灭。
“哪个?”苏渐一派茫然,“您说的是刚才来给您请安的那位吗?他叫什么?”
在戈壁滩熊熊的篝火边睡着,苏渐在梦中,竟觉得自己看见了撒菩勒伯的脸!
“他的脸形为什么会化成鲜红的雪?”
当沧雪稍稍冷静,她在二人刚刚露宿的营地中,找到了一张苏渐的留言。
“没关系,不怪你,真的!”苏渐安慰着少女,口气十分真诚。
而欣逢如此良夜,少女心情愉悦,还跟苏渐言笑晏晏。
不过虽然厉华楚没救他,但苏渐并不怪他。
“净化之日是什么?”
这张脸汇集了威严、凶恶、城府、野心,比苏渐看过的任何人都要特别,但依旧有些模糊。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了整个龙族史上最大的笑话,因为那个苏渐正是借助她,成了史上第一个大摇大摆地被龙族兵将恭送回去的敌国人物。
听到这消息,沧雪顿时充满了挫败感。
所有这些组合起来,赫然就是一个古华夏最著名的药方——“麻沸散”!
面对漫天的光之花雨,已经敞开心扉的沧雪,好像忽然变回一个小女孩,拉着少年的手徜徉缤纷光雨中,又笑,又跳,又闹。
“为什么说它即将到来?”
花雨缤纷,漫天挥洒,这一刻星河明月失色。
虽然兰花长在山间,但在神州西北的荒僻戈壁丘陵中,并不常见。尤其这株兰花的周围,放眼整个山壁,再也看不到任何花朵,便更显得难得。
对于他这举动,沧雪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无论她怎么想,也不会产生怀疑,因为这些花草种类非常零散,相互间实在搭不上边。
别看此时苏渐好像不动声色,但如仔细观察,他的眉毛、鼻子、嘴角,都在按照一种特殊的序列,在先后微微牵动。
猛然到了某一刻,她发觉此刻的自己,如同坠落于那边的大河,被一种陌生而甜蜜的情绪淹没……
很显然厉华楚看到了他的信号。
苏渐感受到,缺乏实像的新任龙族摄政王,正在用无形的眼神凝视他。
看到她这样,苏渐便下定决心,有一件事,要趁今晚注定迷人的夜色,做了!
“你怀疑我?”苏渐大叫起来。
这一夜,天悬银月,明河如雪。
“我要跳河而死!”苏渐吼道,“我一腔真心,却被人怀疑,那我就要用整条乌浒河的水,来洗刷自己作为男儿的清白!”
紧接着她连忙伸手探入自己的胸口,十分紧张地一阵摸索。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琢磨沧雪最后那个奇怪眼神的含义,他现在正满心悲凉,因为刚才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证明不靠谱了。
冰潮法杖没被拿走,沧雪却好似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暴怒无比!
每当她实在好奇问起时,苏渐便推说是想物色最美丽的花朵,亲手为她编织一个最美的花环。
“真的不认识?”沧雪怀疑地看着他,“我看你跟他挤眉弄眼,真不认识他?”
刚满面庆幸的少女,忽然间又陷入了暴怒,跳脚怒吼道:“浑蛋,怪不得先前说我这里发展潜力巨大,分明就是小看本姑娘,觉得这里浅显,藏不住东西,这才不来搜看!哇哇呀呀,气死我啦!”
可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这一晚,他都在辗转反侧。
但悲剧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然有办法了。”苏渐神秘一笑,从容地走了十来步,来到那乌浒河边。
苏渐的苦心,显然没能被沧雪理解。他这个在冰龙族少女眼里画蛇添足的举动,还给他带来了相反的作用。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苏渐要做什么。
“你……”沧雪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少年,然后便默不作声地快步往前走去。
“是沧雪大人吗?”厉华楚走到近前,彬彬有礼地行礼问道。
她很快就发现,和苏渐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随身的金银、令牌——事实上,她的整个行囊都被拿走了!苏渐竟然连她的干粮都没放过!
巫龙之国是为数不多的上龙之国,所以,这撒菩勒伯亲王既有帝皇恩宠,又有强大的上龙王国作为后盾,其实力和威望可想而知。
苏渐暗中留意,发现沧雪时不时仰面西望,看着那些美丽的霞光,表情极为神往。
“是我。”沧雪冷冷说道。
“怎么了?”苏渐机械地应道。
听苏渐这么一说,沧雪不仅没产生任何怀疑,内心反而更加甜蜜,心说苏渐他还真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
对沧雪的疑问,苏渐没什么好答案,最后只好一本正经地打岔,说自己作为外族人hetushu•com•com,不方便干涉他国内政,这才把沧雪哄笑,含混过去。
借着“龙巫助手”之名,此后苏渐随沧雪而行的途中,看似不经意地搜集着多种花草。
随着他手指轻弹,无数的火灵流光飞上天空,转而迸裂成无数光焰之花。
“厉兄他就这么走了?”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以至于那支队伍已经走到身后很远,苏渐还在不停地朝后张望,希望能看出厉华楚有什么后手。
他只是稍稍顿了顿,便面不改色道:“您的酥|胸,嗯,发展潜力更是巨大!”
得到沧雪的笑容回应,苏渐便得了鼓励,开始变本加厉地赞美起少女来。
“原来是乌浒河啊……”苏渐的内心,忽然间非常感慨。
除此之外,她手腕上那一对具有冰雪威能的手环——“沧雪之镯”双双消失。这可是她自己特制的最得意的一对作品,五年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
只是,有些事情的发展,可能和她想象的会不太一样。
“这、这就完了?”苏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少年恐惧的面容,沧雪温柔地说道:“别怕,有我。我会保护你的,乖乖的,继续睡吧。”
“不——”沧雪大叫一声,就像最开始抓获苏渐时,那身形再次快如闪电,倏然便到了苏渐身后。
“原来真是沧雪大人!”厉华楚一副激动莫名的模样,以手抚额赞道,“在下早就听闻沧雪大人威名,最近又听说将有奇术大成,真是我龙族之幸!”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也有些苦笑:“唉,苏渐,往日你可不像今天这样迟钝。还是因为可恶龙巫女的折磨,才让你变成这样啊!”
只是当她正要动手时,却听得苏渐接着说道:“没错,这朵野山兰本来挺美,但它不走运,和你的容貌一比呀,这本来极美丽的花儿,就黯然失色,毫无光彩啦!”
苏渐大义凛然、面不改色的吹捧,特别是对少女一直耿耿于怀的胸脯瑕疵,竟然也能赞美,终于融化了她的态度。
“呃!”苏渐闻言,猛然一惊,暗暗警醒道,“好可怕!这女魔头表面看似武痴,其实简直比猴儿还精,我真要小心了!”
现在苏渐跟厉华楚发出的信号,便是说自己身陷险境,希望他能施以援手,解救自己。
放松警惕之下,沧雪有时也会跟苏渐吐露一些心事。
因为毕竟世事难料,这是不是她最后一次受苏渐的骗,还很难说呢……
当所有配方药材终于集齐,苏渐丝毫没有拖延。
见她如此,苏渐长舒一口气,心说终于过关了。
这些花草有:风茄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菖蒲、南天星、羊踯躅、姜半夏、茉莉花根……
“就叫‘乌浒河’啊!”沧雪欢笑说道。
虽然她对苏渐依旧保持着种族的偏见,但她的内心,已经对苏渐起了一丝莫名的好感。这好感,虽然细微,却像初春封冻河面的坚冰,起了一丝裂纹。别看这裂纹细小,只要那春日暖阳持之以恒,裂纹终有一日会扩展成巨大的鸿沟,让整个冰河融化消散。
但这时,在梦境中,她跟随着苏渐的动作,宛似飞翔盘旋,如梦如幻,最后沉溺于甜美浪漫畅快的感觉,一同坠落迷失于神秘的深渊……
“咦?这里还有什么传说吗?”沧雪好奇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他去哪儿了?”沧雪疑惑道,“难道是去乌浒河中抓鱼烤给我吃?还是去为我寻找甘甜的泉水?”
美梦悠长。
这一刻,冰雪仙莲一样的少女,浑身已是香汗淋漓。
她感到非常疑惑,因为这可恶少年已经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一扫而光,却为什么还要在最后留下这么一张字条?
但即使这样,沧雪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伟大的圣龙皇会封他为摄政王。
只是,她这一瞧,却猛然发现,苏渐竟消失了!
“我没骗你。”苏渐停住法术,转过身来,委屈地看着她道,“你真的很美丽,我一直很仰慕你。”
如果苏渐在场,定会瞠目结舌,觉得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永远别想猜透。
“苏渐,你怎么了?”这时沧雪也被他惊醒,坐起来看着他,“做噩梦了吗?”
“当然有啊,还是个美丽浪漫的爱情故事呢。”苏渐道。
“你知道这条大河叫什么吗?”沧雪伸出白如雪藕的玉臂,朝那条滔滔不息的大河一指。
“真的?”听得这样的赞语,沧雪美目连连闪动。
本来沧雪以为少年只是用火灵法术模拟烟花逗自己开心,但很快她就看出不同来:她发现,这少年分明在用夜空中的流光火影,演绎着他们二人相遇后所经历的一件件事情!
一想到这里,苏渐顿时觉得一刻也不想跟沧雪待在一起。而厉华楚的出现,对他来说不啻是一个最佳的逃生良机。
于是他加速了自己当初定下的脱逃计划。
“这条河吗?不知道。”苏渐神思不属,随口答道。
漫天流光火雨中,她看到,一开始苏渐被和_图_书自己猎奴,被俘的少年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她看到,后来自己拿他做新法术的实验,虽然他万分害怕,但还是努力挺了过来;她看到,当自己日常行走时,苏渐在身后乖巧地跟随,不仅丝毫不想逃跑,还默默地注视着她美丽灵动的身影,眼神中流露的全都是崇敬和仰慕;而苏渐深夜做噩梦,从梦中惊醒时,又是自己温柔体贴的安慰,所发出的守护少年的誓言,让他一夜没睡着,全是满满的感动……
虽然她还苦恼于两人是敌对种族,但对苏渐的警惕心,已经几乎降低为零。
“你怀疑我的眼光?”她冷冷地威胁。
踌躇了良久,她才好不容易平复了激荡复杂的心情,转过脸去,看向少年平时应该睡的位置。
于是这位京华四杰之一、龙血者组织中的佼佼者,便跳下高头大马,向这边走来。
而以他的口才,真心诚意地说一件事,那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还真的怀疑呢。”苏渐不为所动道。
不过此后,恼人的消息还是陆续向沧雪传来。
对于厉华楚,他自然不会忘记,当初自己落魄时,只有这位厉华楚厉兄,对自己一如既往地回护。
沧雪羞涩地接过,有一个念头宛如微光一样闪过她的心头:“此时的自己,是不是像一个冰冷的雪人,正靠向灼|热的篝火?”
一念及此,这两天陷入颓废的少年,再次豪情满怀,斗志冲天!
“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吗?”沧雪气得浑身发抖。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多心,吓坏了你。”沧雪也哭了,不停地自责道歉。
只听他说道:“难道主人您不知道吗?您额似美玉,眸似明月,鼻如琼瑶,唇似樱苞,牙似珠贝,胸似——”这时随着他的目光下移,终于移到了少女的胸前。
沧雪聊起这些,是因为她醉心于法术研究,便对有些政事不太懂。
他看着眼前美如白莲的少女,心中冷笑道:“我神州锦绣山河、如画江山,不就是被你们这些异族粗暴侵占的吗?对你这侵略者中的佼佼者,我还需要有什么恻隐之心呢?”
只可惜,那位厉兄台,真的就这样走了。他们的队伍没过多久,就拐过一处山崖,消失在苏渐的视线中。
如果只是小儿女一些小小心事,也就罢了,但沧雪吐露的,却是有关龙族的军政大事。
大约在碰见厉华楚之后一个多时辰,沧雪忽然在路边一座崖壁的缝隙间,看见一株鲜蓝色的兰花。
“没、没什么。”苏渐一惊,忙道,“只是刚才有小虫钻入鼻孔,有些痒。”
再联想到梦中龙翼少女的圣龙公主身份,苏渐很有理由相信,自己失忆的那一段日子,很可能在龙境中,和这些大人物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关联。
她的双眸冷厉地看着厉华楚,甚至没问他的姓名,直截了当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里,苏渐已经奔到乌浒河边,抬腿就要往河里跳——就在这一刻,沧雪忽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新鲜的情绪:就好像豆荚在仲夏成熟干透,轻轻一碰就会炸裂,弹出里面浑圆的豆粒,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胸膛,也好像成熟干透的豆荚,被少年刚才的话一碰,就猛烈地裂开,将自己的心弹向了他。
“嗯,其实我夸得并不算太过分。”他看着沧雪的脸,心中暗暗想道,“别看这恶女做的事情歹毒,但模样还真不坏。”
于是只见她脚一跺,口一张,一股冰气顿时爆裂开来,整个大地以她为中心,方圆百步之内的土地草木全部冻结,表面笼罩了一层白森森的冰霜。
“光讲吗?”苏渐笑着看着她。
沧雪捂着胸膛,沉默以对。见她如此,苏渐也对以沉默。
于是他们那一行人,又继续向前赶路。
跟在天才龙女巫师身边的日子,就跟做梦一样。
“我不要你死!”大叫声中,沧雪已经拉住了少年的手。
不仅是意兴阑珊,他甚至还有些悲伤:有一个圣龙皇已经让人族够呛,现在又多了位深沉稳重的亲王主政,那龙国继续蒸蒸日上,灭绝人族更是指日可待了。
这一夜,她与苏渐就坐在这乌浒河边,相互依偎,观星,赏月,听水浪滔滔,最后相互倚靠着睡着。
沧雪变得浑身酥软,满面酡红,很快就在少年的注视下,陷入了昏沉的醉梦。
“啊呀不好!”她好像想到什么,忽然一声惊叫。
但此刻漫天的光雨,柔美的月光,浪漫的情绪,却如乌浒河水一样淹没了她的心魂。
“骗子!渣男!”明月下,龙族史上难得一见的天才巫女,正披头散发,咬碎银牙,跳脚大骂,“苏渐,你这个浑蛋,我沧雪发誓,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不对,还要冻成冰坨,打成冰渣!”
从她的口中,苏渐得知,原来龙之帝国那位“英明神武”的至尊圣龙皇,已经将军政大权委任给巫龙国主撒菩勒伯,封他为摄政王。
“啊!”一声惊恐之极的惊呼,从苏渐口中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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