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学府风雷
第016章 星降月歌

不用说,发号施令之人正是萧龙雀。
“哈?”苏渐闻声转过脸来,“亚飒,你是想学古代那位汉皇刘邦吗?确实不错,这萧龙雀,果然是世间罕有的人杰。”
万幸的是,就在他们往那边跑的过程中,看到唐求这家伙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对!”听了这话,亚飒的脸上,流露出欢欣的笑容。
“不谈这些事情了!”苏渐仰脸一指天上,朗声说道,“你们看这月光真好,稍等,我去山丘下做个乐器,给你们吹个曲儿助助赏月兴头!”
但他们这时候已经没时间加入欢呼了。包括苏渐在内,他们几个全都飞速下马,跑过去准备从摔倒的牦马身下救出唐求。
“这……”苏渐一时也陷入沉默。
“什么?”众人十分惊奇。
如果说惊马往旁边野地里跑还好,但它却好死不死地往司徒宰相的金顶马车冲去!更要命的是,这时候唐求还在马背上!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京华四杰中仅次于“怒雷神剑”轩辕承天的“神戟将”萧龙雀,在整个神州大陆也算响当当的人物。可想而知,这几个才初出茅庐的少年男女,听到他的名号时,有多么激动!
直到被人踢飞到半空中,雷斌才真正有点明白发生了怎么回事。
正觉得乏味之时,苏渐却忽听到唐求惊呼道:“你们看,那队伍是什么人?”
“我?”洛雪穹毫不犹豫道,“家。”
高原云空低垂,视线可以看得很远,于是苏渐等人便看到,那仪仗队竟然蜿蜒有数里之长!
“我……”苏渐难得有机会逗这冷艳逼人的少女几句,便脑筋急速转动,想怎么来逗逗她。
见得如此,包括苏渐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和以前强大蛮横的形象不同,老大和老二俩,此刻瘫倒在地,胸口冒血,双目圆睁,眼神涣散,显然已经没了任何生气。
泠然的笛歌,快然的剑歌,让雷冰梵发觉,自己孜孜以求的剑心,在这一刻竟似乎上了一个台阶。
“我的目标,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唐求卖了个关子,见众人又开始翻白眼,忙说道,“其实我的目标就一个,好色,将来多娶几个美女媳妇!”
“这个目标,也不太难。”苏渐看出亚飒笑容里隐藏的苦涩,便出言安慰。
甚至,苏渐有一种感觉,这“公正”二字,如同平静水面下暗隐的惊雷,涉及雷冰梵某种不为外人道的隐私。
月光中的银发少年,已陷入沉默,刚说出的第二个追求,也只有区区两个字,但苏渐却能从中清晰地感觉到,就是这两个字,蕴含的含义反而更多。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一声道:“是什么歌调,我也不知道。”
不仅如此,这陌生的笛歌,还蕴含着一种前所未闻的特殊元素。
于是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在他的身上。
“胡说什么!”少女脸一红,“我是说,刚才你在秘境中,为什么说……我和你私奔?”
“什么?”苏渐满脸惊异。
“你不信吗?”唐求看着他道,“就拿你苏渐来说,也是好色的啊,只是你的程度比我浅,范围也比我窄罢了。”
刚才脸色不善的雷冰梵,这时候也舒展了神色,显然接受了亚飒的解释。
他打了唐求肩膀一拳,笑骂道:“别胡扯了!哪来的歪理啊?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解释‘好色’。”
“这是什么大官的队伍?”看见这雄壮的气势,苏渐既兴奋又疑惑。
“别误会别误会!”苏渐见状连忙大叫道,“萧将军,还有各位军爷,我们几个只是路过此地的灵鹫学院学生。我们这次来星降高原试炼,今天返程路过这里,刚驯的牦马受了惊,才不小心冲撞了大人车驾!”
“司徒宰相如此重臣,就要死了吗?”
失却记忆的少年,这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月歌”这个词,自己会觉得这么耳熟,内心还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坐在这高丘,仿佛探一探手,就能摸到那明亮的月光。
“亚飒,我们都说过了,那你的呢?”苏渐转向亚飒问道。
唐求顿时大惊失色,扭头一看,却见洛雪穹的两道目光,正如冰雪一样瞪向他。
被雷冰梵冷冰冰的眼神一瞧,亚飒也觉得不舒服,忙摆出一副告饶的神情说道:“雷兄,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还不明白吗?能使得动三个魔头来杀人的,来历一定非常不凡,一定有滔天的势力。你们想,这种情况下苏渐还傻呵呵地抓活口回玄武卫领赏,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不太难?”亚飒摇了摇头,“相比你们,我这个目标是最难的。因为,它涉及人心啊。”
那笛声,清越、悠扬,初时随风飘转,俄而又从高原天风中挣脱,旋转着直上月空。
因为这星降高原也实在太大,苏渐等人便各自驯服了高原上特产的牦马,当成脚力。
当返回之日临近m.hetushu.com.com时,他们便骑着牦马,往星降高原的西南出口而行。
正疑惑间,却忽听得一声悠扬的笛歌,从山丘下顺风飘来。
初夏的夜晚,高原上显得尤为静谧。偶尔远处传来一两声高原雪狼的嚎叫,反增添了夜晚的宁静。
“我来说说吧。”这时一直沉默的雷冰梵,忽然开口说话,“我的目标有两个,很简单。一个是追求剑道。人生有限,剑道无穷。只有悟得永恒的剑心,才能实践我心中另一个目标。”
“好!”苏渐击掌赞道,“‘星降月歌’,这名字好,听起来怎么还挺熟的,那就叫它了!”
“啊,是他?”苏渐激动得连声大叫,“萧龙雀!就是那京华四杰之二、貌美如好女、喜穿红袍金甲、使一口‘焚天戟’、人称‘神戟将’、星流术为‘赤焰雄狮’的萧龙雀!”
浩大的星空下,他们谈起了志向、理想、学业、生活,还有爱情。
“我?”亚飒笑了笑,“我的目标,是希望今后的道路上,不要因为出身血统被歧视,也希望所有的神州人族,有一天能对人龙混血者平等相待。”
“是什么?”苏渐好奇地问道。
这么想着,他就加快脚步,想跑过去确认唐求没事。
“唐求!你胡说什么?”苏渐忙叫道,“我那只是公事!公事懂吗?”
一时间,惊马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好主意。”苏渐道,“可是,改什么名字好呢……”
月光里,包括洛雪穹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呃?是他啊?”苏渐有些诧异。
寂静中,什么万物轮回、世事沧桑,都在这一刻退场。高岗上,少年们只听得见云的耳语、风的呢喃……
“你觉得我俩像吗?”苏渐反问道。
但旁边那胖子唐求,显然没他这样好眼色。
“还以为是什么事!”苏渐立即变轻松道,“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你我孤男寡女,不说私奔别人不信啊。”
面对萧龙雀如此不可思议的神力,苏渐等人也是震惊不已。
谁知就在这一刻,只听得晴天霹雳般一声怒吼,一道红影飞空而过,转眼就落在唐求的惊马之前。
眼见唐求要闯下这大祸,苏渐等人有心要救,但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了!稍一犹豫时,那唐求连人带马已经离金顶马车很近了!
“在龙族威压下好不容易苟延残喘的天下,又要大乱了吗?”
一句话还没说完,刚才让唐求缩脖子的森冷目光,立即又转移到他头上。
“好吧。”苏渐点点头道,“被你们这一说,看来这首无名的曲子,来历并不简单。”
大战余生,此后苏渐等人,为了安全,便去寻了一座视野开阔的高丘,端坐在顶端的青草地上休息。
“没错,是要找两个人。”苏渐朗声说道,“一个人,曾蒙着面,当着我的面,杀死我的好兄长,还意图杀我灭口。这个人,很可能还是龙族埋伏在我们国中的内奸。所以我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苏渐道。
一夜过后,接下来几天里,这五人结伴而行。
见美人如此神色,苏渐不由得连连苦笑,忙朝亚飒喝道:“你小子,别总把我当成阴险小人。我其实一副直肠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刚才只是十分气愤,一鼓作气杀人而已。不过亚飒,还别说,经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挺有道理。我本来还想把死尸拖回去给大统领看,好邀个功要个赏,现在……唉,太可惜了,好大一笔赏银啊!”
他在心中联想,旁边那亚飒,却是忽然轻轻说道:“大丈夫当如是。”
浩大的高原夜景,幽邃、邈远,如一幅雄丽的画卷,在苏渐等人眼前,无言而骄傲地舒展。
“他在干什么?”众人都不解其意。
烈火熊熊的熔火球只是擦着马尾飞过去,“咔嚓”一声打断了一根熊罴旗的旗杆,倒让旗手吃了好大惊吓。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下,顺着山坡疾奔,很快便到了山脚下的那片冰水泊边。
“苏渐!你杀人灭口——”唐求圆球一样的身形滚落山坡时,还不忘发出夸张的大叫。
“难道他想一拳打飞惊马?”苏渐只觉得不可思议。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凄厉马嘶,苏渐再看时,竟看见刚才势如雷霆的奔马,竟然真的被萧龙雀区区一拳,给砸得斜飞出两丈多远!
“你们不知道,我之前经历了一场变故,有很多人、很多事都记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只是梦中的幻象。不过最近通过一些事,我越来越觉得,她是真实的存在。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问清楚一切我不明白的事!”
高原夜月朗照之中,亚飒想了想,便说道:“几位,难得在此月明之夜,齐聚高岗之上,何不效仿咱们古代那些先贤,发一发浩然之思,说说你我此生追求的目标?”
https://www.hetushu.com•com……”洛雪穹看着得意扬扬的少年,真想啐他一口,却觉得身为一个女孩儿家,因为这个生气,又有点不好意思。
“这小子!”苏渐又惊又喜道,“没想到长一身膘,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啊。”
这一晚,他们这几个伙伴,就这样无拘无束地诉说心里话。
“神力!神力!神力!”一声声由衷的欢呼,刹那间震彻云霄!
等到它奔到宰相车马前时,那速度也起来了,飞速奔腾的动量不亚于攻城机抛射的巨石!
只见萧龙雀两脚立定如桩,整个身躯往下一沉,“嘿”一声吸一口气,便赤手空拳,对着疯狂撞来的奔马横扫劈打。
“得了吧。”唐求撇着大嘴道,“身为男子,谁不好色?只是程度大小、范围大小不同而已。像我,就是程度重一点,一天中都有大半天在想这事;范围也广了一点,无论二十岁还是四十岁的女人,我都能接受!”
“可是……”苏渐还想说,唐求打断他道,“你们俩都别争了。依我看,无论司徒宰相还是萧神将,都不错。你们说,像他们这样的人,肯定不缺美女了吧?嗯,大丈夫当如是啊。”
当唐求心直口快地向洛雪穹问出这问题时,果不其然,洛雪穹并没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幽远的夜空,目光冷然!
少言寡语的洛雪穹,瞅了个空闲,忽挪到苏渐旁边坐下。如水的月色中,她咬着樱唇,轻声说道:“苏渐,有个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什么?”亚飒惊讶地看着他,“他是你的故人,还是……总之现在不在你的身边,所以才在梦里出现?”
危急之时,苏渐一连串辩词说得极为流畅。
“苏渐,”还是洛雪穹先打破了平静,“你不是总想着升官发财吗?怎么这么好的活捉机会,你却放弃?”
“那你另一个目标是什么?”苏渐好奇地问道。
这时候雷冰梵却面如寒冰,神色不善地看着亚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让人听着不舒服。
缥缈的笛歌,仿佛是一把钥匙,在这一个瞬间,打开了冷傲少年紧锁的心扉。
“当然!”亚飒反而有点奇怪地看着他,“苏渐,你不觉得司徒宰相位高权重、威风凛凛吗?连他来偏远的星降晶海巡察,也能摆出这般威风的排场。连你看得目不转睛的神戟将,也不过是他马车外一个值守护卫罢了。”
听他一声令下,那些宰相护卫各举刀枪,很快就将苏渐这五人围了起来。
这时候,不仅苏渐、亚飒、唐求激动,就连雷冰梵和洛雪穹,眼中也闪耀着激动的光芒!
此后,这五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高原上的夜月,显得格外巨大,如一轮银盘,亮闪闪地挂在众人的眼前。
纠结之时,她忽想起一事,便冷冷道:“那你还叫我‘小花’,亏你想得出这样难听的名字!”
“我的追求?”苏渐哈哈一笑,“自然是要赖在玄武卫,有机会就争取立功,没机会就混吃混喝。”
“哼!真是低级。”洛雪穹冷哼一声,神色颇为不善。
“是芦笛!”亚飒叫了一声。
见华夏宰相的车队经过此地,苏渐等人也知道尊卑礼数。于是当车马缓缓驶来时,他们也各勒牦马,退在道路一侧,态度恭敬地等车队通过。
这时候,亚飒看着他问道:“苏渐,那你呢?你的追求是什么?”
“哈,哈哈!”见他这一副郁闷晦气的模样,一向沉默冷峻的雷冰梵,却突然在夜色中爆发出一长串大笑声!
“我不是问你这个,”亚飒道,“我是说,你真正的追求——不要跟我说,你苏渐要的只是这个。”
这时候,也只有苏渐最先反应过来。他不再顾任何后果,果断一扬手,一团熔火球便朝唐求胯|下的牦马扑去。
“那你为什么不——”苏渐刚想问,为什么你没说想念你的父亲,但话刚说到一半,他便猛然惊觉,自己收住了话头。
“是啊。”躺在他旁边的唐求,也说道,“没想到这儿的夜景,是如此的美好,简直比看那些美女,还要有意思。”
全年发出璀璨星光的星降晶海,是整个人类王国出产光之晶石的重要资源地。虽然苏渐有心去亲眼看一眼传说中的神奇晶海,却因为湖外围有华夏国青龙、白虎二军团重兵把守,并不能靠近。
“就是嘛!”苏渐一拍大腿道,“要知道我可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说到这里时,苏渐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在月色中熠熠地发着光。
“啊呀!”雷斌心中大骇,大叫一声时,口中已吐血沫!
“应该是宰相司徒威大人出巡。”亚飒道。
听他这么一说,雷冰梵等人十分感动。
“这时候还说什么升官发财!”苏渐看了看地上的三魔尸首,恶狠狠道,“这几个混蛋,差点害得你我送命,还要杀害来救我们的兄弟。如此凶残恶毒,和*图*书还留在这世上干吗!”
“去你的!”光看唐求脸上贱兮兮的表情,苏渐和洛雪穹就能脑补出这家伙在想什么。
“去你的!”苏渐和亚飒异口同声地鄙视了他。
而高寒地带的牦马尤其膘肥体壮,这一受惊狂奔之际,马蹄踏在地上“咚咚咚”如同重鼓槌响。
“找人?”众人尽皆惊异。
众人惊奇,问他为何发笑,他却只是手指苏渐,大笑不止,弄得别人莫名其妙之余,也渐渐跟着大笑起来。
他那茫茫然却行动自如的模样,显然是他那一身肥膘,在刚才摔离牦马时保护了他。
等一曲吹罢,那少年走上来,唐求第一个忍不住问道:“苏渐,你这是吹的什么歌调,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要说雷冰梵等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听了一阵,他们竟然听不出苏渐吹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渐苦笑一声道,“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实存在。现在她只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有一种感觉,”雷冰梵道,“这个歌调,庄严高渺,却偶有变徵之声,不似我华夏之调。不仅如此,我还有个更奇怪的感觉。”
他也端的凶悍,胸口插剑时,依然想挥舞鎏金九齿耙负隅顽抗。只是就在这时,冷不防背后一阵大力涌来,转眼他就被击飞到半空中。
果不其然,在苏渐看清后,便觉得萧龙雀“貌美如好女”的坊间传闻,说得分毫不差。
听到如此让人心动的笛歌,洛雪穹等人全都端坐在高岗之上,寂然聆听。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在空中的雷斌想不屈地怒吼,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怎么知道?”苏渐惊讶地转脸看向他。
笛歌从山下传来,却好像在高渺的天空俯视大地。听得久了,只觉得心魂飞扬,大地飘摇,风在身边跳舞,云在脚下徜徉,漫天的星斗在头顶一齐摇动。
听得此言,苏渐陷入了沉默。不过很快他就挥挥手,叫道:“咱们大家都不要想太多。咱们的秦玉秦教习不是说过吗,立下目标,最重要的不是达到,而是追求它的过程!”
“真的不知道。”苏渐有些苦恼地道,“看见这高原月色,我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会吹芦笛。于是我就去芦苇丛中,拿剑削了根芦笛。我也不知该吹什么曲子,便随意地吹奏。刚才这段曲子,就好像从我心底流淌出来,自然而然成了刚才吹的那段。”
“谢谢你,雪穹。”苏渐回头真诚地看着她。
高原上的夜色,缀满星光,在年轻的旅人面前柔美无限地流淌。
因为从高原深处出来,他们这一行人路过了星降晶海。
“那又怎样?”唐求还是不能理解。
“噗!”苏渐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得如此,就连唐求这样没脑子的人,也知道不应该再追问了。
他们小声议论间,那萧龙雀护卫的宰相马车接近了。
雷斌奇怪地低头一看,却见一个红光闪烁的血色剑尖,正从自己的胸口透出来!
“嗯,”一直不作声的洛雪穹,这时候忽然轻轻说道,“苏渐,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达成心愿。”
说这话时,他的内心里,其实已把这蕴含云空翱翔之意的曲子,和那个梦中的龙翼美少女联系起来。也许,这首笛歌曲调,就是当初龙翼少女唱的呢……
“这时候还有什么人去送死?”苏渐十分震惊,定睛观看,却见是萧龙雀从白马上飞身纵跃,跳到唐求的奔马前。
“没错,我也有同感。”这时亚飒也若有所思地道,“刚才听时,我感觉到,好像歌唱之人,一会儿在俯瞰大地,一会儿在仰望星穹,一会儿又穿云破雾,宛如遨游寰宇的天鸟云龙。”
“什么账?”苏渐惊恐道,“我应该没跟你借过钱吧!”
“公正。”雷冰梵简短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
在空中不受控制地飞行时,雷斌还听得地上有个少年在大叫:“去见你的兄弟吧,老混蛋!”
“啊呀苏渐!”唐求咋咋呼呼道,“我看你真不该在灵鹫学院求学,应该去当一个乐师的。”
苏渐怎么也想不到,外形如此俊美的男子,怎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那可只是一拳啊,竟然打飞了发狂的奔马!
见得如此,苏渐只得一脸悲愤,心中呐喊:“为什么说真话都没人相信?这世道是怎么了!”
当然,虽然貌美如好女,但这萧龙雀可完全不同于女子。他那美艳的眉目间,竟是杀气萦绕;凤目一样的双眸中,更是充满了嗜血和冷漠。
“是啊。”苏渐疑惑道,“那又怎的?”
“你弄错了。”没想到亚飒说道,“我说的不是神戟将,而是那位坐在金顶马车中的司徒宰相。”
很快,连他在内,众人都沉浸在山丘下绵绵而来的笛歌中。
此时,那伤痕累累的雷冰梵、亚飒、唐求三人,见苏渐与洛雪穹忽变得如此神勇,也是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说话。
他们还谈到了星降之心,雷m.hetushu.com.com冰梵说这颗在诸神时代被做成项链的宝钻,与多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相连,象征着恋人之间的牵绊,是英雄与红颜的爱情悲剧之钻。
“星降月歌。”洛雪穹忽道。
不用说,一鼓作气杀死三魔雷斌的,正是少年苏渐。
“公事?骗谁啊——”唐求正要继续无情地戳穿他,却猛然察觉到一阵森冷的寒意袭来,霎时间仿佛整个骨骼关节都被冻住!
但这还不算什么,一连串更可怕的想法,蓦然浮现在很多人的心头:“这是意外,还是刺杀?”
畅快的笑声,在夜晚寂静的高原上回荡,久久不绝……
苏渐此时已在峰顶草地上躺下。他枕着手臂,仰望着如此美妙浩大的星空夜景,忍不住对同伴们发出感慨:“你们看头顶上,这浩大无穷的景象,别看我们平时争强好胜,追逐功名利禄,但到了这样的星空下,真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
皎洁的月色里,苏渐在一蓬芦苇丛中不知道折腾了些什么,没一会儿便手举一物,从芦苇丛中走出,伫立在倒映月光的水泊边。
“另一个,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众所周知,萧龙雀虽然挂职为白虎|骑兵军团的将军,但作为司徒威的养子,从来与司徒威寸步不离,可以说是宰相编外的亲信和保镖。
既然知道是萧龙雀,那毫无疑问,仪仗车队中央的华丽金顶马车里,坐的一定是当朝宰相司徒威。
“我不!”苏渐想也不想地说道。
“真是公事……”苏渐看着这一幕,十分无奈地道,“雪穹,你也要相信我……”
见此情景,本来因惊讶、愤怒、疑惑而吊着一口气的三魔雷斌,意志终于宣告崩溃。
“你看队伍中那个人,”亚飒努努嘴,伸手指示给苏渐看,“你看队伍中的金顶马车前面,那对日月双旗下的骑马男子,是不是穿着金鳞盔甲、血红战袍、猩红披风?”
我腾而上将何怀。星汉移兮夜将阑,心未极兮且盘桓。
“为什么这么说?”苏渐也有点惊异。
高原的景色,固然浩大鲜明,但如果待的时间太长,也颇显得有些单调。
于是这一天,他们便沿着星降晶海外围挺远的道路,朝西南出口而行。
谁知道正在这时,那胖子唐求胖乎乎的脸凑到两人面前,一脸暧昧地笑道:“你们两个,避开我们,偷偷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难不成……”
“原来如此!”唐求一拍脑门,真心信服道,“还别说,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事只能杀人灭口,低调低调!”
等有一天,当他注意到对面龙族公主的封号,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惊异。
“来了,来了!”眼看萧龙雀他们过来,苏渐等人越来越激动。他们心中都在想,今天运气真不错,竟有机会近距离看清名动天下的神戟将。
“是什么人指使他?是政敌,还是……皇帝?”
“苏渐,”这时胖子唐求说道,“这么好听的曲子,别叫什么无名曲了,给取个名字吧。”
听得如此高渺浩然的曲意,雷冰梵忽然翻身而起,拔出快雪时晴剑,在月下随笛歌挥舞。
不过很快就有个不和谐音冒出来:“其实你们都不了解苏渐。他这么做,是有特别原因的。”
只是,发狂的惊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打中?
而平时好像对洛雪穹很不满的天雪皇子,这时却很隐秘地看向她,见她只瞧着苏渐,神色便微微有些黯然。
于是整个现场,忽然陷入了奇怪的沉寂,只听得到牦马声声的惨叫。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胖少年,霎时脸色煞白。
“什么歌调……”没想到苏渐这吹奏者,却是陷入沉默。
明月之下,高岗之巅,他一边舞剑,一边啸歌: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
苏渐等人听得呼声,全都抬头向远处观看,却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正有一支仪仗华丽的车队,正迎面缓缓驶来。
“当然有。”亚飒说道,“这三个凶人,来历都不一般。你们难道忘了他们先前说的话?听我们一说寻找苏渐,他们就叫嚣着要连苏渐和我们一起杀掉。所以,这些人一定是受人指使,来刺杀苏渐的。”
又过了片刻,整个人群才猛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原来,那雄壮无比的队伍打着遮天蔽日的旗帜过来,这无形中的威严气氛,竟是吓坏了唐求胯|下那匹长毛牦马!只听得“唏溜溜”一声长嘶,吓坏了的牦马猛地蹿出,在如林旗帜的阴影中晕头转向!
她从刚才的佩服和感动,已变成:“还以为你转了性,原来是贪生怕死,怕大人物报复!”
这骑在白马上的京华第二杰,身躯颀长,眉目秀美,肌肤如雪,在一身金甲红袍的映衬下,竟显得十分妖艳。
这一夜,是他们几人在星降高原上,一起待的第一个夜晚。
于是苏渐毫不犹豫地一弹腿,就把这家伙给踢下山丘去!
只是就在这时,却听有人怒气冲冲高喝和图书一声:“来人,把这几个刺客拿下!”
察觉出这一点,苏渐却和其他人一样,都没有再追问。
“那你不能说成兄妹吗?”洛雪穹恼道。
“好吧!”本来躺卧的苏渐,一个纵身跃起,朝山丘前面走了几步,对着月光下那一片宏大的高原,握拳朗声说道,“我苏渐此生,要找两个人。”
雷斌正在后悔,突然只觉背心一凉,心头一痛——“怎么回事?”
“是不太像……”冰清玉洁的绝色少女喃喃道。
“亏你还是黑衣卫的!”这时旁边唐求已经反应过来,嘲笑道,“你看那骑士浑身金光四射、红袍如火,就知道是大名鼎鼎的萧龙雀了!”
尤其完成了修学之旅,暂时没了目标,苏渐这行人回返时,便觉得这旅途有些单调烦闷。
再说苏渐。本来他觉得,自己这一番说辞,定能打消他们的误解。毕竟,灵鹫学院的学生身份,在当下还是很好使的。
听到此言,众人不由得都白了他一眼,都怪他破坏了意境。
“啥?”胖子唐求惊讶地看着说话的亚飒,“还能有啥特别原因啊?”
“难、难道……我老大和老二他们……”一想到这,雷斌几乎要发狂!
直到他落到地上,侧了脸,腮帮子重重砸在地上,雷斌才看到,暮色里,自己牵挂的两个兄弟,正静静地躺在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这重要关头,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没错,就是他!”亚飒确认道。
整个星降高原的修学试炼,再也没出什么问题。
“呃!”一接触洛雪穹的目光,唐求不由自主一缩脖子,忙道,“是公事,是公事。”
当队伍越来越近,苏渐也看得越来越清。那些挺胸叠肚的宰相卫队士兵自不必说,苏渐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号称“神戟将”的萧龙雀身上。
苏渐见状忙道:“唐求,你胡说什么?亚飒不是说聊聊人生追求吗?”
说到此处,他朝苏渐努努嘴,示意其看旁边的洛雪穹,然后贼兮兮地说道:“苏渐,你还别不承认,你不就是盯牢了洛姑娘,没事就跟她搭话吗?我可听碧茗说了,那天晚上,你还去栖霞小筑找她……”
不过只有洛雪穹,这时看苏渐的眼神比较特别。
当兴致已毕,雷冰梵便收剑重又坐下。
眼见惊马即将冲撞宰相仪仗,不要说唐求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脸色煞白!
苏渐极力解释时,雷冰梵和洛雪穹却是一脸高傲,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士兵,毫不放在心上。只有亚飒和唐求一脸惊惧。
到了这时,眼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唐求惨叫一声,已经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畅快夜话时,那相对沉默的洛雪穹,常常看向高谈阔论的苏渐,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我感觉,最初唱出这歌调的人,当时的视角,很可能是在天上。”雷冰梵说道。
“对了,洛姑娘,”亚飒看着少女道,“你呢?他们都说了,那你的追求是什么?能否说一说?”
“我想念雪山,我想念家,我想念我的母亲,我想念我的妹妹……”说着说着,一向以冰冷刚强面目示人的女孩儿,恍惚间眼圈竟有些泛红了。
看到他这样子,苏渐心中凛然,顿时联想到,萧龙雀的星流术为“赤焰雄狮”,但看他这面貌气质,倒更像是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危险美人豹。
昏沉的暮色里,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头往旁边一歪,就此死去。
“这就是我的人生追求啊!”没想到唐求坚持说道,“我的追求就是好色!怎么,苏渐,难道你不好色吗?”
“原来是报仇。”亚飒并没显得奇怪,点点头问道,“那另一个呢?”
“真可惜!应该早点说刀下留女人的。”
但此时苏渐的笛歌依旧在继续,只是歌调忽然转柔,似如四起的暮雾,或是高天的流云,正将某种神秘的誓言,写入星降高原永恒的天风,在这一晚月夜的原野上高高飘扬。
“好啊好啊!我先说!”没想到这样高深复杂的话题,竟是唐求抢着第一个说。
“不。”雷冰梵忽然道,“这不是一个乐师能吹出来的。”
当夜色渐深,大家仿佛有一种默契,渐渐不再说话。
随着队伍的行进,那队伍中各种日、月、龙、凤、虎、豹、蛇、彪的旗帜,渐次出现在视野中,在高原湛蓝的天空下迎风飘扬。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萧龙雀好像根本没听他的解释,猩红战袍一拂,冷冷喝道:“乱民惊闯贵人车驾,给我当场格杀!”
伴随月轮移转,暮雾四起,头顶漫天的星斗依次点亮。整个高原的苍穹天顶,正如一张深蓝的巨幕,有一只无形的神手在上面逐渐抛洒闪亮的银粉。它们大大小小,明明灭灭,汇聚成漫天的星幕,冷静而幽远地俯瞰大地。
一向高不可攀的星海晶河,这时也像一条溪流,充盈着粼粼的波光,在众人的头顶静静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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