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定身符续三生缘

见她出来,本来翘首以待的众人,却蓦然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只有那些加了幻术的烛火烟气,还在空中蔓延联结,形成毫无意义的空中楼阁。
“哦,原来如此。”张狂云若有所思,想了想问道,“那你和那香灵儿,交往有多久?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到底什么身份,哪里人?”
泣不成声之中,她努力措辞,说自己先被祝孤生情挑,几番推拒后,终于心动应允,以身相许。
对祝孤生这番话,张狂云却有些不相信。
还有些人,情况正相反;他们和祝孤生交好,一见眨眼功夫就演了这一出,对将要发生何事也是心知肚明。
众人沸腾之际,祝孤生的心中更是浮想联翩。
听他这么一说,堂前不少年轻士子,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转眼已是热血沸腾,纷纷振臂而呼,让云妙妙有冤诉冤,畅所欲言。
“虽然当时人群攒动,灯火隐约,她又羞涩,一闪而逝,但恍惚间容貌也是挺美的;那她歌舞起来,想必又是另一番滋味。”
感觉到重新能动,祝孤生情之所至,急忙快步走向堂前,已将伤心欲绝的女子,拥在了怀里。
就在万众瞩目之中,一个妙龄女子从后堂冉冉而出,亭亭立在堂前烛火月光之中。
“我且稍安勿躁,待她出来,看看容貌如何。如果也是花容月貌,少不得觑个机会,上前献一番殷勤,说不定成就一段美事。”
云妙妙一脸哀婉,悲声说道:“奴家不幸,虽然情郎未亡,自己已等同未亡人。”
“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动弹不得了?”心下大骇之际,祝孤生看向堂前,却见那剑舞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诉说之际,云妙妙音容凄惨,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待众人散去,张狂云便看向堂前庭院中仅剩的两人。
“跑吧!”到这时候,祝孤生哪还不知道情势不对?他立即挪动脚步,想转身逃窜。和*图*书
“真的!”祝孤生急道,“少侠别以为我祝孤生好色、没见识,您去稍微问一下,就知道我祝孤生在杭城也算是一号人物。”
“那,你看看她,香灵儿与她谁美?”张狂云一指身旁白冰岚,问道。
他这回答,很像是敷衍之言,云妙妙十分失望;不过张狂云却轻轻一笑,颇有深意地道:“祝公子,我看你,并非‘着了魔’,而是‘遭了妖’啊。”
“祝郎,说吧。”云妙妙温声说道,“恩公问话,我二人应当知无不言;再者奴家也想弄清楚,上回你忽然恩断情绝,实在违逆常理,我自己想不通,告诉姐妹们,她们也个个摇头,所以到底为什么,我也很好奇呢。”
他们大都说的是,少年剑舞已然绝伦,不信他义妹的歌舞,能超过他剑舞的水准;不过众人全都很期待,因为现在他们对张狂云的话都很信赖。
“说不得,若是祝孤生一意隐瞒,我倒也要让他知道知道,本道爷还有雷霆手段!”
她以为从此白头偕老,没想到热恋不过半月,曾经海誓山盟、指天画地发誓的情郎,已经移情别恋,始乱终弃。
“来对了!来对了!”众人叫好声中,祝孤生更是心中狂喊,“如此剑舞,太绝了,我早该来了!若是错过,真恐怕要终身遗憾了!也不知这位潇湘奇人,还有什么异能?”
没想到正在这时,那堂前的少年随手一挥,一道符箓带着雷音划空而至,正在祝孤生头顶爆开,化作无数碎片,宛如蝴蝶一般从祝孤生头顶纷纷飞散。
他看着祝孤生道:“祝公子,只见过一两面,就神魂颠倒?就把妙妙姑娘这样才色双绝的美娇娘,弃之如敝履?”
这时候,就算不知道这段情场公案的人,也被身边其他人低声告知;于是今晚平潮书院中的所有宾客,全都知道了张狂云的良苦用心。
“我中计矣!”祝孤生心中哀叹m.hetushu.com.com,“一直对那贱人避之不及,此时忽然在她家左近有人设宴,声势如此浩大,绝不寻常。”
“好!”一阵惊天裂云的叫好之声,轰然而起!
“什么?”本来正对人间这些破事淡然处之的涂山公主,顿时勃然大怒!
旁人还只是好奇惊叹,人群中的祝孤生,却是忽的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云妙妙听了情郎这话,一时神色复杂,也不知道自己该忧该喜。
见二人这样,刚才心思各异的庭前众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又体会到张狂云连日摆设此宴,恐怕就为了今晚眼前这一遭。
说到这里,他故意转脸看向堂前众人,大声说道:“放心!一直听闻吴越之地风气开明,重情重义,今日再次云集欢会之人,俱是杭城雅士。义妹你放心说,大家会一起替你做主!”
“祝公子,”他开口道,“我看你,也不是薄情凉性之人,当初与云姑娘,怎会如此决绝?”
正当有人想到这里时,只听“铮”的一声清亮无比的弹剑之音,那舞剑的白衣少年已然收剑而立;满院的红烛瞬间燃起,灯火通明之下众人看得分明,这少年长身玉立,汗不出,气不喘,正朝自己这边点头微笑示意。
沉默良久,祝孤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就跟着了魔一样。”
符箓碎片,绕身而飞时,刚才还举步想跑的祝孤生,却忽然只觉得筋酥骨软,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第二次老实说,是我故意去那边闲逛,熬了七八天后才跟她碰上,便故意跟她讨水喝……真的!你们别不信,我发誓,就见过她两次!”
张狂云没理会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人让你着了魔?”
凄清的月光中,云妙妙再也忍不住,看着不远处的负心人,热泪夺眶而出。
偌大的庭院,忽然安静了下来。
于是https://m•hetushu•com•com他们想帮祝孤生说两句话,不让他如此被动;却没想到,刚想开口,那挺立堂上的白衣少年,却好似他们肚里蛔虫一样,才一张嘴,两道锐利的目光便直射而来,真好似两道无形剑气一样,吓得他们已经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哎,你就说吧!”云妙妙看得很着急,“祝郎,我都不怪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真的别忘了,眼前站的什么人。”
“事有反常即为妖,我早该想到有诈,却只顾好奇,与自投罗网何异!唉,真是愚不可及!”
被他怀抱,云妙妙本能地想推开他,但推了两下,推不动,她忽然泪如雨下,伏在祝孤生的胸膛上,泣不成声。
本来他已经被张狂云的符箓所拘,周身如有无形桎梏,限制得整个人动弹不得;但此刻,回心转意之念,只不过稍稍一起,那桎梏倏然已解。
“这……”祝孤生忽然一时语塞。
“这、这……”祝孤生看着云妙妙,一脸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妙妙,”祝孤生听了威胁之语,果然有些动容,忙开口道,“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就在他的热望中,那众人瞩目的张狂云,于烛光中朝这边拱拱手,从容说道:“承蒙诸位厚待,些许薄技而已,如此叫好,实在令在下汗颜!”
“就算他所说义妹,并非此女,那以少年俊秀清容,想必纵无血缘关系,他的义妹姿容也不会差吧。”
“这女子,听她自己说,叫‘香灵儿’,真是人如其名。其容貌美艳,身材热辣,言语巧媚,浑身还氤氲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一次游逛西溪时,日晚路迷,恰好碰见她在路边采摘野花,就向她问路。”
“这……”被张狂云这么直截了当地相问,祝孤生两腮发热,一时无言。
虽然现在无言散去,但明日一早,张狂云古道热肠豪侠之心,必定传遍杭城。
https://www.hetushu.com.com仿佛感受到女子的凄凉之意,高烧的红烛也渐转黯淡。
“嗯!”祝孤生便朝张狂云道,“好教少侠得知,其实小生一非着了魔,二非遭了妖,而是在城西北的西溪村树林边,偶然碰到一个女子。”
“怎么办?”到这一刻,他刚才心中那些春情绮念,早已烟消云散;又望了一眼云妙妙,却见她一双明眸,越过人群,正向他看来。
听得此言,人群中立即就像开了锅一样,交头接耳议论不绝。
“真的,少侠,您相信我,那香灵儿真是世所罕见,一见难忘啊!”
满庭之中,唯有月光如水映照,将本来欢腾的良夜,变得有些凄清。
自责之际,却听堂前那少年问道:“云姑娘,为何如此良夜,你倩女妙龄,不着红妆,却穿孝服?”
不过他思考的角度,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呀!这潇湘少年,所说的义妹,是先前才进来时,看到的那女子吗?”
心中这般想时,祝孤生更是抻长了脖子,要看从内堂出来的那少年的义妹,到底身段姿容如何。
这时云妙妙也推开了他,站到了一边,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真不是我不想说!”祝孤生急道,“实在是、实在是……唉!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跟那香灵儿,也就见过两面。”
“她……”祝孤生稍稍打量,便收回目光,对张狂云诚恳道,“论容貌,您这位女伴更美;但论媚态天然,鄙人却觉得那香灵儿更美,这位姑娘略有不及。”
其实祝孤生,也并非真正铁石心肠之人;见月光里的女子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再一桩桩、一件件地诉说两人过往恩爱情热之事,也有些后悔。
众人惊讶嗟叹之际,有少数人,比如和祝孤生交好的钱清流之辈,仔细看看这素服女子,忽然惊悟道:“咦?少年这义妹,怎么这么眼熟?啊……她、她不就是和祝生交好的钱塘歌姬云妙妙嘛!”
这其中,不乏有些www.hetushu.com.com人已经认出了云妙妙,也知道她被祝孤生抛弃之事,早就义愤;现在看舞剑少年先用道符定住负心人,再用言语逗引云妙妙诉冤,便已经有些领悟。
“不对!她这一身白布麻裙,分明就是戴孝缟素模样;晦气晦气,满堂红烛高烧,这女子却一身缟素,这是怎么说的?”
“怎么会是她?还一身穿麻戴孝,她这是想干什么?”
“最特别、也最难能可贵的是,香灵儿的音容已经如此曼丽俏媚,举止行动却又显得无比地天真无邪,便让小生特别动心,一时鬼迷心窍,就、就……”
“啊?”祝孤生一愣,看着他道,“少侠这是何意?”
“怎么会这样?”堂前钱塘诸生想道,“怎么如此良宵欢宴之时,这个少年的义妹,却一身缟素而出?莫非是自己眼花……”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其实小弟剑舞,真乃薄技而已;我有义妹舞蹈,实乃人间一绝!若诸位有意,可令她当众献舞一曲,以报诸位君子!”
“说吧。”云妙妙道。
“完了……”到此之时,如果祝孤生还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可真是蠢人了。
“对不起。”月光里,他也泪流满面,朝怀中的女子轻声道歉。
说到这里,云妙妙见祝孤生还有点犹犹豫豫,便道:“祝郎,你可别忘了,张恩公可不像你那帮温温吞吞的士子好友;他刚才那手剑舞,招招有风雷之音,要是惹他生气,那……”
“哈!”一听云妙妙此言,张狂云心下暗乐道,“怪不得叫‘云妙妙’,果然是妙人;她倒把我想说的话给说了。”
认出云妙妙的负心郎,虽然想不明白女孩儿想干什么,但也心知不妙。
“哦?”张狂云故意一脸茫然,疑惑问道,“既然情郎未亡,怎地自己等同未亡人?莫非其中有什么曲折?”
此时此际,也不方便纷纷向前称赞;这些杭城中最有学问、最有名望之人,便全都朝堂上少年深深一鞠,然后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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