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白马传灯

他并未皱眉,径直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英俊的老板使劲瞪她,嘴硬强辩:“我是一个不小心!不然怎么会输给她?”
“炎龙……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踌躇了一下,递了一张纸给安清夜,“后来你晕过去后,我发现她留了一张纸给你。”
“她要在皇帝迎娶自己的那一刻,让独孤谨将手中长剑刺入皇帝的喉咙。如此,在她身亡后,独孤谨弑君之名一旦落实,将百口莫辩。且他又手握重兵,势必不会坐以待毙,若是和保皇派一决生死,中原立刻会四分五裂,安息的国恨家仇也能得报。”
鲜血一滴滴落下,宛如溪流,淌入砚台中。
“她叫樱虞?”弥川好奇地问,“你们早就认识?”
“可惜……独孤谨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血咒。和-图-书”弥川轻声说,“血咒极其难解,即便施咒者被杀,咒力犹存;哪怕是独孤瑾也死了,施咒者的灵魂依旧可以操纵咒语。无奈之下,独孤瑾便用了术士想出的极其残酷的解咒之法。”
他明明知道经卷、明灯、画卷三者一起被焚,才能彻底消除血咒,却宁愿忍受千年的折磨。或许他是知道,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在这世上,多存留一丝痕迹吧。
他看完,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尾戒:“呵,炎龙……樱虞……老朋友了。”
安清夜凝神倾听。
弥川无奈又坐下,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告诉安清夜这个结局:“你知道为什么独孤谨要杀了丹若吗?”
他看着她软软卧倒的身影,心底不是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可他只www.hetushu.com.com是冷冷地看着,说了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信。”
安清夜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说:“不……他不信,是因为这一把太大,他赌不起。”
身边的术士们开始咛诵咒语,将她的魂魄拘禁在画卷之中。从此她将被镇压在齐云塔下,日日受明火灼烤之苦,再无余力控制血咒。
弥川顿了顿。她在那幅独孤谨亲笔所画的画卷上,“读到”了故事的真相,也不由得感慨丹若筹划之缜密,乃至狠毒。
她的魂魄被锁明灯画卷之中,日日夜夜受折磨灼烧,不得解脱。
可千年后转身,却原来,他亦死生不能。
独孤谨漠然地从血泊中拾起那一枚石榴果,植入白马寺庭院中,做完这一切,才从容地踏入禅房。
和*图*书屋内静静的,两人沉默了良久,弥川才缓过神记起另一件事。
桌上早已放置着纸和笔,却又极突兀地,还放着一把银质小刀。
可原来不是。
她倒下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憧憬和欢喜——她以为,他是来接她一道离开的,远离那些国恨家仇,再也不回来。
安清夜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却略显苍凉:“严、密之争,只怕又要开始了。”
安清夜接过来,打开,只见上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峨眉金顶,空怀若谷。”
那个晚上,他持剑站在她面前,未等她说出一个字,便稳稳将剑尖刺进了她的胸膛。
“摄魂自古以来就有两宗,严宗恪守戒律,若是被摄魂者不愿意,一般情况下绝不强迫;而密宗……崇尚力量,他们认为被摄者越是反抗和*图*书,能汲取的力量便愈强。”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最后是怎么回事。”安清夜胸口受了伤,语气愈发像个小孩子。
安清夜躺在床上,神色有些郁郁。
“他本可以带她离开的……”弥川轻声说,“结局不必如此惨烈。”
丹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说什么,可那口气息很快便散了,她只吐出两个字:“不是……”
“用这种解咒之法,独孤谨所受的痛楚更甚于丹若。他的每一寸灵魂血肉,从此都附在经纸中。”安清夜感慨道,“齐云塔下她若有异动,白马传灯,石榴结果为讯,后人便会焚经镇魔。分筋拆肉之痛,他对自己狠绝,远胜于对她……”
白马寺,齐云塔。
是啊,隔了国恨家仇,他们各自机关算尽,看似是他棋高一着。
“你是严宗?www.hetushu•com.com”弥川试探着问,“……她是密宗?”
“丹若远嫁中原之前,早已想好了为族人复仇的计划。她特意引来马贼,独孤谨因为护卫她而受伤,她便趁机在他身上下了血咒。
“好吧好吧,那你休息吧。”弥川放下白粥,“饿了再喝。”
“安息国的血咒极为狠毒,施咒者以自身鲜血为引,将其埋入对方心胸。若是不发动,则毫无异样;一旦发动,她便可命令独孤谨做任何事。事成之后,施咒者会心力交瘁而亡,而独孤谨却会安然无恙,只是全然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
倒是弥川不住安慰他:“你不就是被一个女人打败了嘛,没什么的啦!”
他开始誊写经文,笔笔赤红,直到耗尽最后一滴心血,倒在案桌之上……
安清夜闭了闭眼睛,轻叹说:“果然是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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