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7 艰难的学徒生活

“哇,林无鸟!”那个声音变得非常愤怒,再也没有一丝温柔的意味。
副厨大人一脸的幸福,顺手又夹了块鸡肉送过来。
林无鸟瞪开眼,压下恐惧定睛一看,心立刻跳得比刚刚更甚一百倍。
这次苗芳菲屁股挪了个位,眼睛斜得更厉害,看见夹来的菜,大怒:“小秦,你给我夹什么菜!你夹在里面闹什么?”
“林无鸟,你什么意思?”苗芳菲大怒。
“咳咳,为什么会有一股馊馊的味道?”他咂巴着嘴。
“林无鸟,你敢再砸本皇子,本皇子让你生不如死!”
看什么都跟变形金刚一样,比如锅盖能和瓦钵对在一处,菜刀能和鲶鱼对在一处,又比如,此时苗满席大人能和木头梁木对在一处,冰冷而木然。
四皇子的脸青了又青,黑了又黑,端坐在地上,表情虽然一派温和,但是骨子里已经澎湃不已。
“哈哈哈哈!”四皇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跳起来,拍拍衣服,“林无鸟,你的表情我喜欢!”
“如果你再这么下去,我会逐你出去!”他冷冷地训斥道。
吃完饭,满席大人将林无鸟拎了过去,找了块清静的地方,将她切的各种丝一一打开,给她看。
林无鸟不禁老脸红了红,非常谦虚地用很好学的语气答他:“哪里!哪里!”
林无鸟苦着个脸:“我会努力!”
他居然恼羞成怒。
林无鸟一个哆嗦,僵直无比,却又英勇得很,她一下子转过身,眼睛一闭,挥着手里的菜刀朝着声音的来源飞了出去。
隔壁的御厨房里有轮班的师傅,面点什么都一应俱全。
“大人,怎么了?”林无鸟很无辜地看他。
黑暗之中,苗满席的面上波澜不惊,腰板依旧挺拔如昔,许久之后,他略略屈屈膝盖,拱手道:“四皇子,满席先行告退了。”
“……”她回他以无辜的眼神。
“要不,你吃点别的,素面都倒了吧!我去隔壁御厨房里拿点糕点?”林无鸟很小心地问。
“我https://www.hetushu.com•com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四皇子非常纠结。
芳菲小厨,你的斜眼症果然又严重了几分。
一直到面条都稀烂了,她才把面都捞了上来,撒上盐巴葱花。
“要命了!”林无鸟满头冷汗,用余光去看四皇子,发现他正仰着头看月亮,心下窃喜,不禁松一口气,拿起勺子一把捞起抹布,继续煮面。
“哈哈哈,”四皇子再次大笑,完全没有了刚刚斯文儒雅的样子,“哪里都好哪里都好!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像极了斑斑!”
苗满席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四皇子说笑了,各尽各职,满席对这御厨房里的任何人都有责任和义务。”
她当然知道,这个空间之下,并没有谁能作为她的依靠,她只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么辛苦,也只不过想混满5年出宫婚配,或者说混满3年出师,接了唐心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他对自己的声音一向自信,在这个皇宫里,除去他玉树临风的外表,他好歹也算第一声音杀手,曾经有宫女极为缠绵悱恻地陶醉:得四皇子一声呼唤,即便是立刻死去,也是幸福的。
她完全忘记了正在喝面的四皇子。
苗芳菲斜眼一看,醋意横生。
满席抿着嘴,冷冷地看她,林无鸟心虚,眼神游离,半晌之后,他终于不再看她,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走了两步,顿住了脚:“这里是御厨房,不是你林家大院,没有谁能够罩住谁一辈子。”
但是亲身经历,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她也不愿意这样啊,不过从早到晚不停地削各种丝丝,她的眼睛已经严重吃不消了,看什么东西都能对在一处。
林无鸟咬咬唇,抖开厨刀,开始一点一点地练习切丝。
“你这么悄悄地陪她,不让她知道,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四皇子松开手,摇摇扇子,如玉的俊脸上一派戏谑。
她紧握手里的厨刀,背对着那个声音,全身紧绷。
和-图-书“你明明就是在学我!”苗芳菲咬着筷子,眼睛更斜几分,伸脚去踹林无鸟,一脚踹上了副厨大人,副厨大人看看她的斜眼,又看看一脸淡定的满席大人,忍住了火气,端个饭盆,往边上靠了一靠。
“葱花!”林无鸟面不改色,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葱末早就没有了,小厨待的厨房里能找到的就只有韭菜了,她又不愿意去隔壁取。
林无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对于古代宫殿闹鬼一说,她早就通过现代网络看了不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个胆大无比的,看再恐怖的故事和碟片都不会尖叫害怕。
由此可见,他的声音是非常迷人的,经过大众认可的。
“无鸟,吃饭了!”
如此朦胧的月夜,如此俊秀的美男,如此销魂的称赞方式……
“……真的么?”四皇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看林无鸟,迟疑片刻,一仰脖子喝面汤。
林无鸟挑挑眉头。
林无鸟继续用非常严肃非常专业的眼神看他:“因为素面的作料非常低廉,你以为能比得上那些山珍海味?”她一面说,一面无意识地用抹布开始擦灶台。
“我小的时候……”
斑斑?好耳熟的名字。
他真的很想吐。
筷子一敲碗边,将碗斜斜地递到副厨跟前,撒娇:“表哥,人家也要!”
“我靠,帅成这样,还要PS做什么?”林无鸟自言自语,从灶台后面跳出来,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
“谢谢表哥!”她眼睛斜斜的,看着那块飞来的鸡屁股,吃得有滋有味。
“这是素面的最高做法!”林无鸟很严肃地解释,一面非常慎重地思考,“这种煮糊掉的素面,吃了牙好腿好,身体好!”
“你真狠啊,被踹着了也不吭一声啊!林小厨,我说,你是斗不过我的!”苗芳菲很得意地压低声音,斜眼看来,向林无鸟示威。
筷子夹了几次,从里面夹出一小截韭菜:“这是什么?”他瞪大眼睛。
“哦,好!”林无鸟涮涮大锅,开始和-图-书煮面。
哎?这个声音倒是有些许耳熟了,林无鸟从灶台后面探出头来,就着朦胧的月光,看见那团黑影越来越近。
“浪费时间!”横来一只手,将她的碗接了过去,盛上满满的饭递了过来。
她摸索着拿出个盆,自己去舀饭,眼睛对在一处,苗芳菲斜着眼也去舀饭,两人的勺子,总能在自己期许的范围之外打架。
“我靠,我的发带!”林无鸟很兴奋地扑过去,一把抽过发带,在头上绕了几圈,“我都找这一根发带一天了,怎么会在面锅里!这可是御厨房统一发放的。”
“林无鸟,你确定你真的是林家这一次的厨首?”他对此万分怀疑。
“李相爷家的斑斑,最喜欢用你那个眼神看人,对对对,就这个!”他很开心地咧开牙,月光下,白花花的。
“哎!”
一直到夕阳西下,那些学徒的小厨们都散了,她依然呆在学徒的那块地方,一刀一刀地切丝,虽然刀法非常地慢,可是切出来的东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粗野了。
倒是副厨大人看看苗芳菲的碗,很尴尬地抓抓头,从板栗烧鸡里挑出个肥硕的鸡屁股,屁颠屁颠给苗芳菲夹了过去。
“父皇母妃都不愿意让我吃素面,说是下等人吃的。”他非常纠结,一直在皱眉头,“我长这么大,没有吃过素面。”
她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穿着黯淡的紫色,乌发盖面,正向她游离过来。
“啧啧啧,满席大人,真是爱徒甚深啊!”
所以,他极尽温柔地又唤了一声林无鸟。
“对不住,苗小厨,我眼睛对焦了,看到的东西都比原来的近!”林无鸟对着双眼睛,像木偶一样看斜眼的苗芳菲。
林无鸟眼睁睁地看她的影子和旁边的小厨重合,眨巴眨巴眼,很纠结的继续对着空气舀饭,一边舀空饭,一边很无奈地摇头:芳菲小姐的斜眼症比以往又严重了,她明明是对着御厨房的木柱子在发狠,就连她这练对眼的都看得出来。
囧,她终和*图*书于想起斑斑是哪一位!
御厨房之外,一百步之远便有御林军,轮番地执勤,她只需要坚持走出这个大门,便可以松下一口气。
“林无鸟,你胆子给麻雀叼了去么?敢打断本皇子的话头?!本皇子难得想温馨一下,都给你搅了!”
“哎呀,还真是无情的人!”四皇子用扇柄顶顶下巴,眼眸儿一溜,看见切完最后一片豆干丝的林无鸟,莞尔一笑。
林无鸟现在的工作就是每日站在满席大人的下位,不停地削萝卜丝,土豆丝,豆干丝,香肠丝,等等丝。
“不用,我就好这一口。”四皇子仰脖子,一口气顺下素面,最后一口汤呛得他泪汪汪。
满席大人站在夕阳之下,默默地看她切丝,身影随着阳光越来越微弱,和黑暗的阴影融为一处。
苗满席冷笑:“你切的是丝还是块?这就是林家的水准?”他原来以为再不济,她也能切出筷状的丝,结果,完全错估了她的能力,她切下来的,都是婴儿手指粗的块。
他边走边整理自己的发,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给自己挽了个松松的髻,清冷的月光,射在他俊秀的脸上,帅得跟PS过了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的?”四皇子指着面碗很不确定地问。那碗里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面条,而是不折不扣的面糊糊。
林无鸟无言,兄弟,这不能怪她啊,十个穿越的,有九个都是这么回忆的,然后因为一碗面而引发的风流韵事,多得不计其数。
“你做碗面吧!”四皇子索性席地而坐,靠着大灶台,笑眯眯地看林无鸟。宽大的紫色衣袍如繁花一般舒展开来。月华之下,他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要了她,再溜她?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甩甩衣袖,转身就走。
前提是,她能混满这几年。
“妈呀,鬼啊!”她吓得一翻眼,蹲了下去。在黑暗之中,手脚并用,脱下鞋来,就要砸过去。
“无鸟!”他轻轻地唤她。声音悠长温柔。
所谓大和_图_书猫,就是老虎也!
斑斑它的确不同凡响,因为它就是李相爷每周开放七次,每次都叫嚣着与民同乐的大猫。
噗嗤,林无鸟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回过头来看满席大人,他一脸的事不关己,夹菜吃饭,动作优雅无比。
满席的眸子温和下来,亲自夹来一小块菜,搁在她的碗头,厨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却又怕严厉的苗主厨看见,纷纷低头扒饭。
他缓慢地从嘴里一点一点地拉出一小截布条……
四皇子微笑,赞同地点点头:“如此说来,林小厨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林无鸟,我饿了。”
“然后呢……”林无鸟一边搅面,一边毫无意识地问。
“哦!”四皇子恍然大悟,继续喝面汤。
林无鸟伸长脖子从灶台上看他,投以同情的眸光。
苗满席稍稍转头,看见一身淡紫长袍的四皇子,眼睛冷了冷,刚要俯下身子行礼,却被四皇子一手托住。
十指弯弯如钩,像是有无穷的怒意,从那用力的骨节上渗透出来。
渐渐地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副厨大人身旁的秦小厨委屈得差点掉眼泪。
“哎?”
“你娘经常给你下面?”林无鸟顺口接过来,一面用筷子在锅里搅来搅去。过了好半晌,不见四皇子回答,才觉得不妥,伸出头去看。
因为用力,锅台一旁的一小截抹布,被她的衣袖扫进了大锅,面汤咕嘟嘟地沸腾,那块稍稍灰黑的抹布沉浮在其中。
“谢谢大人!”林无鸟甜甜一笑。
“我小的时候,每次偷跑到御厨房,看见宫女们吃面,就羡慕得很。”他很执著,把要说的话接着往下说。
不是都说鬼怪是怕兵器的么?
轰……晴天霹雳,雷得林无鸟全身麻痹!
“林无鸟?”四皇子稍稍提高嗓音,依然是温柔无比。
她又气恼又无力,继续用无奈的眼神看四皇子,四皇子像是很开心一样,伸出手指来,捏了捏她的脸:“哎,真可爱,我跟满席大人要了你吧!那以后,相爷溜斑斑,我就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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