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头痛得仿佛要裂开一样,他看到面前少女缓慢转身,然后离开。
然后,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他猛地回头看去。
“怎么会……”看着罗迦痛不欲生的模样,苏轻涪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欢欣,转瞬即视,而沉浸在悲痛中的罗迦并没有看见。

他和夜熔,难道真的只是两个无意中纠缠在一起的死结,本不该有任何的关系,却在一个瞬间彼此缠绕,越缠越紧。
因为,他已经选择了,卑鄙的自私的抛下她,独自逃开……
她知道,多年深宫历练的谋略,对付不谙世事的儿子,必定手到擒来。
夜熔一直不能相信,不能安静,只怕只是一场较长的梦,如果这是梦,她希望一直能沉在梦里,眠在他的身侧,如果一定要醒来的话,就请晚些时候吧!
蓦然,一阵铁蹄声响,一群铁甲禁军便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没有夜熔,没有她……我就没有了所有的快乐,我愿意舍弃所有的一切,只请您成全我们。”
一方素帕寄相思,横也丝来竖也丝。
那个满鬓苍白的老人,虽然懦弱,但是是这个宫里除去夜熔,唯一会对他温柔以待的人,他记得,他的手掌极暖,落在他的额上又是那么的轻柔,那个喜欢对他说‘殿下,你说我们苏家唯一的希望。’的老人,他的外公……
天边已经有了一丝朦朦的青,启明星的星光耀眼闪烁。
罗迦的心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愧疚像上涨的潮水蔓延到了整个身体,他的母亲在这寂寂深宫之中,孤立无援,这几日她是经过了多么大的痛苦,才会做出这种自虐的举动……
“母后。”
“这是勿殇,我重金所购,喝了它你就会忘记的她。我不会逼你,迦儿,其实我可以强灌入你的口中,也可以趁你不备,放在你的饮食茶水之中,可是我不想那么做,我只想你自己选择,身为黎国未来的君王,你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你应该舍弃什么,你应该得到什么,我不会逼你,你……自己选择。”
看着自己在风里带着瑟缩味道的指,指尖还仿佛留有少女的余温,他唇角的弧度再次加深,更加刻画出岁月的深深纹路:
走,只要走出那个牢笼,他们就会得到幸福。
他会忘却,也许,他们的相遇救注定了他会忘却。
苏轻涪抚了抚罗迦的头,让罗迦趴在自己膝头上,然后微微笑了。
看着恍惚得仿佛要消失掉的夜熔,罗迦胸膛里那莫名其妙的仿佛无法抓住任何事物的无力感越加的浓烈起来,那样的无能为力一路沿着喉咙滚下心脏,所到之处,伤痕累累。
嘴角边擒着那丝得意的笑意,她慢慢自绾色的袖中拿出一个金色的琉璃瓶,放在了案上。
一丝一缕血,那样瑰丽的色彩在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那痛,一直延伸到心里……
如今,强要分开,那等于断了生生撕走他的半身。
她以一种高傲的姿势立在门前,风拂动她的青衣黑发,天空般的瞳眸闪动着水漾的辉华和_图_书

那星是她的眼,还是他的泪。
苏轻涪站在窗前,茜色襦裙,腰际亦是系着代表皇后身份的明黄色缚凤结玉长绦,春寒料峭中,此时的罗迦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瘦弱。
可是,原来她早已经晚了,原来,他早已经选择了放弃……
一路南行,他们绕过城镇,这一日终于进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终于他爬到了她的身前,地下狼藉的碎片已然割破了他的手掌,他流满了鲜血的手颤巍巍的握上了她赤|裸的脚踝。
她指尖抓住的只有他指上那一丝虚幻的温度……
那双温润的眼睛依旧深情,但是却深情的太过……
从今后,只剩她一人在寂寞中相思,在相思中寂寞。
此时此刻,她方才知道,原来人的心竟能变得这么的柔软。卸去尘世里厚重的盔甲,抛下锐利的长矛,竟然如此笨拙而柔软。
他抬头,看着不知何时泪迹已经干涸的苏轻涪,然后修长的指伸向那金色的瓶子,却在近在咫尺处停住了,手指张了又缩,缩了又张,却一直不敢拿起。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冰冷,却带来了烈焰燃烧般的热度进入他的身体。
一切终于要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等不及他们的分别了。
“迦儿,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自然希望你快乐,所以我自然会成全你。”
可是平日里温暖的手掌,此刻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温度,还在隐隐的颤抖着。
“没事,被这里的杂乱吓坏了吧?不是因为你的事情,这么急找你回来,是因为出了别的事情,来,坐下来陪我聊聊吧。”
掀开帘子,可以见到街上行人如织,各有所奔,有挎著瓜果篮子叫卖的小姑娘,穿著粗布衣裳,眼大而灵慧。篮子里拿翠绿的荷叶托著红欲滴的樱桃,黄澄澄的枇杷,青青的苹果,一口轻轻巧巧的吴侬软语,甜娇温柔,引得她买了一把枇杷,拿荷叶托在手里,鲜香诱人。而他伫立在一旁含笑而望。
“所托非良人……罗迦!你终是负了我……”
“你的父亲前两天身体变得不好,而你又和夜熔私奔……谢流岚说、说、你要登基必不能有外戚弄权,他为了我苏氏千余口,为了你能顺利登基,那血鲜红鲜红的洒满了乾涁宫的前……”
夜熔呆呆的站在门边,她看见他回首望来的眼。
“回来了。”
看着苏轻涪精雕细琢的脸庞,罗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如果,可以忘却那近乎绝望的爱意,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痛苦的理由?
她……真的很傻,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去争夺,结果她输了,输得好惨……输得遍体鳞伤……
她直直的看着他,也许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罗迦的心渐渐冷了下来,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母亲一直是这个冷冷的样子,而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无法逾越。
毫不意外的看着自己什么也没抓住的手指,她俯身看着他,缓缓收回伸出的手。
他不是不想逃,也曾想过避开,但是他们和图书反而更加缠紧,等到察觉到时,已经无法抽身。
刚刚,她自太极殿那么拼命的跑,跑得绣鞋丢失,她踉跄,于是扯下足衣,依旧不顾一切的跑,御道紧贴着赤|裸的足,那么的冰冷,可是她依旧没有放弃。
再不犹豫,他一把抓起金色琉璃瓶,仰首一饮而尽。
抵达镜安时,已是夜里,车自玄武门进宫,只听见车轱辘吱吱嘎嘎碾过去,最后停在了太极殿前。
他跪在乌砖的地上,砖石的冰冷一丝一点的从膝盖渗到了骨子里。他看着明明在笑着的苏轻涪,直到觉得面上被滴落上了水珠时,他才发现她的笑渐渐变成了不甘的呜咽,眼泪正流淌在她的面上。
“母后……”
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随即又垂下了眼,累丝龙凤步摇所垂珠珞似水波微微摇曳,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弯成了一扇优美的弧形,在象牙玉般的肌肤上投下了淡青色的阴影。
他趴在地上,忍受着一阵阵刀割一样的头痛,仰望着她。
旭日从东方升起,将第一束晨曦投到她华身上,为她染上了一层金色,剎那时的迷离的光泽。
“什么?外公的身体一向很硬朗……”
她看着他,轻轻开口,音色清雅柔和,淡定里一抹坚持的温和。
宫人低声的提醒着她。
乘著马车出了宫,一连几天,餐风露宿,这世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烛光宛如凝固住了,残淡如水,昏黄的烛光下,一头的青丝竟夹了星星点点的白,让罗迦惊呆在那里,心已经痛得失去了感觉。
某种东西在他的眼中破碎了,看着她殷殷期盼的眼,他知道再无法承受这样的情深,这样的表情,他转头的避开,他不敢去看等待在那里她,不敢去看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从今后,她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的寂寞?
罗迦掀开侧面的帘子,看着她,他们互相凝望,直至看不见彼此。
原来他从始自终都无从选择,命运的轮盘转向前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又绕回了原来的起点。上天早已经注定,他们必将分离。
“母后,请您成全我,请您成全我们。”
“没有错,我的儿,爱是没有错,可是你爱错了人……迦儿,你黎国皇位的唯一继承人,皇位早晚是你的。这些年来你学的都是帝王之道,你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你的责任,你对整个国家的责任,你对整个天下的责任,你对母后的责任,真的可以吗?”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拂了拂她零乱的发,嘴唇弯出一个温润的角度。
颤抖了一下,津津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夜熔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熔化了,无力地睁大了双眼,近乎虚脱的开口。
让他坐在了檀木的交椅上,苏轻涪苍白着脸,微微蹙着眉,绾色的袖下露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红檀的案上有规律的敲打着。目光却没有看向他,依旧是望向窗外,鬓际的攒珠步摇垂下细密的珠幌,令罗迦看不清她的眼神,只隐约瞧见她的面色端庄安详。
“权力,只有权力……”
她却仿佛什么和图书也没看到,殷红的唇中继续几乎没有热力的吐出字句,她的眼底深处似两簇火苗在燃烧,旋即,唇角微微上扬,露出的一个微笑,像流霞中的晨曦一样迷离,却诡异而意味深长。
日色凉如水,断送一生凄凉。
如斯憔悴,容颜未老,青丝已枯,这是他的错吗?
他爱她,是的,他爱她,但是他不能为这份爱舍弃皇位,这就爱,这就是他的爱。
茫然的伸手,拂过面上不属于他的泪水。颤抖着,终于扑到在苏轻涪的怀中,哭道: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如水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
她惊惶失措,罗迦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
保持着仿佛恒古不变的姿势,在黎明前的拂晓中,似与黑暗溶为了一体,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深深的深深的凝望着她。
依旧是他们相依在马车中,异样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胸口里心脏的博动、血液的流动,那种安静可以让人发疯,触目所见的却是彼此雪一样的惨白的面色。
颤抖,无法控制的手指,再次伸向她,一点一点,伸向她……
喝了这药,就等于为自己铸起了一座墙。墙的那一边,就是夜熔。墙的这一边,自己独守。无形的一道墙,就会隔离他的记忆,从此在没有她,从此他的世界,恢复到没有她的时光。
看着罗迦目瞪口呆的表情,苏轻涪淡淡地笑了,笑容中仿佛有几分无奈:
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夜熔几番,最后脸上浮出一个笑来,慢言细语道:
重新放下茶盏,看着问出这样的问题的罗迦,看着自己斑白的发,思及已逝的父亲,她的心中终是有些恻然,她放软了语气:
鎏金纱漏里的沙无声无息地淌着,太极殿殿中灯烛通明,但却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沉郁的压抑。
罗迦走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不知为何,他知道,她没有哭,而他却无法控制的留下了眼泪。
茶已经凉了,浓浓的茶香袅袅散去,转为淡不可闻,碧绿的茶叶慢慢沉入杯底。抿了一口,苦苦涩涩。
“郡主。”
“没事,我只是心里堵得很,和你说说,不然我怕是以后没有机会看到你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着罗迦饱满的额头:“你知道吗,你要是走了,这宁夜宫我也不能呆了,静寿宫也是不可能去的,也许,谢流岚会给我一座冷宫,要知道进了宫的女子,这一辈子就都不能离开皇宫。也许我会在冷宫,孤独终老。我……这一辈子真是坎坷,你的父皇,你看到的,他的眼中从来没有我,他的心神都给你的姑母……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了你,不过还真是讽刺,如今连你也爱上了夜氏的女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父亲,一辈子被夜氏欺压,最后死在了谢流岚手中;丈夫,被夜氏的女人勾去了魂魄,留下来得只是一个空壳;儿子,为了夜氏的女子要抛下一切……”
谢流岚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夜熔www.hetushu•com•com预料中的怒火,他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澈平静。
对不起……
她看着他的指,眼睛更加的暗淡,却温和的微笑起来,然后温柔的伸出手,然后……烟青色的袖狠狠的甩过了他的面颊。
然后,在预期的看到他举起瓶子的刹那,她凄惨的笑起来。
她下车却没有动,只是看着马车又缓缓的向宁夜宫驶去。
罗迦僵直的站起,然后,跪在了苏轻涪的面前,那手紧紧握住她没有任何温暖的手。
可是就在他要收回手指的刹那,在他脑中闪过的是双眼洞空的父亲,点点斑白发色的母亲,满面是血的外公,以及苏氏一族即将在血泊中的呻|吟……
他身体一哆嗦,睁大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太极殿的窗是洞开的,风乍起吹入殿中,谢流岚朱色如血的冠带,在一片赤色的烛光中飘荡。
爱,比丝更绵,比丝更柔。
罗迦的眼,那深黑色的瞳眸清澈如幽谷的秋水、明亮如夜空的银月,她的心中一恨,这样神情的儿子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她的手顺着自己的发髻向上滑去,绾色的袖滑落到手肘,露出了带着几缕殷红抓痕的手臂,那像细长的抓痕,是只有女子的凤仙指甲才能留下的痕迹。
“迦儿,我该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我16岁进宫,19岁生下你,今年我才35岁,你看……”
罗迦霎时目眦欲裂,胸中仿佛有什么被生生的撕裂。
寂寞如丝,一缕一缕地缠绕他的灵魂;相思似丝,一点一点的捆住他的心扉。
“爹爹,我只是想和罗迦在的在一起,只是……”
苏轻涪缓步走近,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罗迦并没有觉得温暖,反无端端心口一惊。
“母后!!!”
“我爱她,我爱她,母后,我只是爱她,我错了吗?错了吗?这有什么错?”
她看着他,头痛欲裂,看着他挣扎着向她爬来,爬得那样的艰辛,几尺之遥的距离仿佛隔若千丈。
他是爱她的,可是不同于她爱得没有一丝保留,他的爱始终笼罩在权力的阴影下。
接下来的话,被谢流岚印在她唇间的修长手指封印住,此时此刻,她才察觉到他的指竟是没有温度的冰冷。
不待他说完,夜熔已经转身飞奔而出。
“母后,我忘不了她,我爱她,我爱她啊!!!”
“郡主,王爷在太极殿等您。”
宁夜宫中,轻罗烟的帐帘撕裂成了数断,白玉的茶盏滚落在织花的地毯上,象牙的屏风也七倒八歪的,原本精致华美的宫殿此刻已是一片狼籍。
夜熔站在那里,愧疚以及痛苦仿佛针刺般的灼|热侵蚀着周身每一寸肌肤,直至深入骨髓,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就那么一个瞬间,他们的手指错落而过……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她仿佛早已经预知这一切。
“你做了什么爹爹。”
“殿下,皇后懿旨,请您回宫!”
第一次,他觉得他的母亲有着那么大的力量,他被牢牢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罗迦看着她,看着她闪过阴戾之色的眼,蓦https://m•hetushu•com•com然就要起身,却被苏轻涪一手抓住了肩膀。
是相思如丝,还是寂寞如丝?
该来的终是要来,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踩过乌砖的地面,走到了谢流岚的跟前。
仿佛没有看见罗迦的痛苦以及挣扎,她的手探到了攒珠步摇,顺手一扯,翠钗步摇珠光宝珞的哗啦啦落了一地。
“母后……”
此时的罗迦已经失去了方寸,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无措而惊慌的看着苏轻涪。
“在想什么?”
茶为乌龙,水亦是清涧泉,想来,只是因为饮茶之人的心境差了,才难以入口了吧。
她看着他,只觉得体内似有一团火在烧、有千万根针在刺。
忘却,那个刻入骨髓,溶入血液,纵使骨头碾碎,把血液流干也要爱着的女子。
奇异的在她耳边响起的却是悱熔深沉阴冷的音色:
苏轻涪的脸在烛光朦胧中显得凄迷而诡异,眼眸一转,伸手搀起了他,对他笑着一字一顿地道:
幸福,即将落入在他们的手中,却是来去匆匆,来时叫人欢欣鼓舞,去时却又惨淡收场,她曾经以为抓住了它的的头,却终是不能捉住它的尾,只好看它从手中逝去,终是无能为力。
紧紧的窝在罗迦的臂弯里,她暗自祈祷着,不愿意睁开眼,隐约听见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拿低柔的声音抚慰她。
那发泉水一般一丝丝、一缕缕,散落了下来,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地起伏着。
她的手一抖,黄澄澄的枇杷就洒落了一地,那碧油油的荷叶自她手中飘舞着仿佛镜安城雪花,覆在了焦色的土地上。
“不是病死的,是……在乾涁宫前撞壁而死的。”
“知道吗?你外公,我的父亲死了,就在你离开皇宫的第三天。”
“永远都不要让你伤心。”
“都是痴儿啊……”
“罗迦,你曾经在我十四岁生辰那日……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慢慢弯身,她碰到了他的手掌,而就在她打算收拢手指的瞬间,他却向后一缩手,俊美而痛苦的容颜上一抹慌乱的躲闪……
缓缓的轻轻的,抽出被自己儿子握住的手掌,她端起了案上的哥釉茶盏。
没来由地心中一颤,他……终究还是割舍不下啊。
忘却,他心中的那个影子。
他在她的脚下挣扎着,手上的鲜血染了她雪白如玉的脚踝。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苏轻涪做了什么,她只有罗迦那么一个儿子……”
她踉跄了一下,从烟青色的袖间伸出的手掩住嘴唇,一双黑色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宛如一层哀伤婉转的水波。
“你如果走,我们苏家已经彻底的完了。这些年,你好好想想,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知道你怨恨我对你冷淡,没有母子亲情,可是我外要提防夜氏,内要保护我们母子的性命,我的丈夫,根本就无法指望……你叫我能怎么办?还有,我的兄长父亲都是死在夜氏的手中,他们、他们、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闭上。罗迦,如今明明已经没有选择的你,一定要放弃,我也无话可说,你……看着办吧。”
“你所托非良人啊,熔儿。”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