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真是一点儿都不吝啬自己的优点。

烟黄色的纸张上落下几行字：

动物会冬眠。人在寒冷时节，躲在一室温暖里，也有猫冬一说。

因为是你问的，所以知道。颜没有看他，只是拿指尖在他的腿上画着圈。

喂，试着穿粗布大褂吧，一定很配你。

晚上，落了窗帘，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颜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橱柜前，然后转身问：喝一杯么？

她的脸被酒染得有些红。眼睛里有潮湿的情绪，一点一点溢满她的眼。她不抬头，只是沙沙沙地写。

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颜听了，不说话，朱泥壶里续上水，闷上两分钟。慕桑说，该出汤了吧，会不会苦涩。颜回上一句，怎么会，这道hetushu.com.com茶必须要闷上一闷，这样味道才足。不信，你喝喝看？

颜，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慕桑摇摇头。他知道，颜永远都只能是颜。她没有说出的话，他懂得。她想说：在我们相爱的时候好好爱了，其他的还重要么？

你怎么知道？

生活原本就是一出剧，人们不都这么说么？

那你如何厚道我呢？

结果，只看到慕桑皱着眉头苦着脸，才将一杯茶汤送进口里，然后不顾形象地咕咚上一碗白水。

沙沙沙——沙沙沙，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很细。

就这样，两个人把长长短短的夏日，搁置在了小院里。梅落屡屡邀请，颜懒懒推辞。那么远的国度，她不想和*图*书跋涉。尤其，除了梅落，法国没有让她向往的地方。

我只是不喜欢形式。一切的形式，我都不喜欢。就像不喜欢生日聚会，不喜欢情人节，不喜欢家庭聚宴，不喜欢相爱时的宣誓，不喜欢履行责任的诺言一样。在我看来，它们和葬礼没什么不同。

有关婚姻的。

从前，颜很少看电视，觉得里面的情情爱爱，太费心思。

颜点点头，她觉得喉口有些紧，紧得说不出什么话。眼睛好烫，一滴泪落在纸上，啪嗒——晕湿了几个字，像是几朵淡蓝色的云。

梦想。

他懂你，所以即使沉默，也能读出那些未说出口的语言。他不懂你，任你说破嘴，也只是枉然。

慕桑笑笑，指指她，说：你那儿呢？

不过慕桑偶尔会看。她若没事，也跟着看上一段，断断续续的，没有深入，看过也就看过，并不记得。

梦想？没什么梦想。就是在属于我的时间里做我自己，嗯，这样就好。

www.hetushu.com.com其实颜心里明白，于是接着说：两个人相爱，一定要步入婚姻么？如果不爱了，婚姻能为爱情争取些什么呢？慕桑，其实爱与婚姻是无关的，有关的，是他们想一辈子。可如果不能，婚姻也只是一道程序罢了。

窝在院子里不肯出门的颜，有模有样地研究起了饮食。

凌晨，她没有睡意，坐在台灯底下写字。

但是，颜会猫夏。躲在小院子里，不出行，院子里的秋千，也只是在晚来有风的日子里，那么悠悠地荡上些时间。

你不喜欢。慕桑问得很小心。

颜说：你把你放哪儿了。

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哦，也要给你做一件。

颜说着便给慕桑斟上一杯，巧笑倩兮地点点头，示意他尝尝。

慕桑边看边发言：最近都是一些家庭伦理剧，生活真是无小事啊。柴米油盐都能折腾上几十集。

慕桑心里想：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做一件什么？

那你……

那是一定。做人得和图书厚道，厚道彼，也要厚道此。

配我啊，配我儒雅？

哦？

我？如果你不能做你，那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你呢？

每每冬天，颜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去南方吧，冬天的北方真是难熬。但充其量也只是说说，从来没见她在寒冬时节，做一只南迁的候鸟。她说：人的潜意识里，都有恋痛综合征。这是人对体验的沉迷，因为感觉反应，是一种幸福。

放下笔，颜抬头看着慕桑，说：谢谢你，从没离开过。

颜不再说话。她觉得，爱情有时候更像毒药。让人深陷，甘愿丢了自己。

慕桑因为公司的事情，每周有三天的时间不能来陪她。她从无埋怨，也乐得如此清闲。早早起来浇花，看书。放上一支曲子，便开始在厨房里实验。绿豆、百合、雪耳、枸杞、脆藕、糯米，杂七杂八五颜六色的材料放满了瓶瓶罐罐。她看着食谱配来配去，俨然一副专家模样。难怪慕桑称其为：花式厨艺大师。呵呵，是够花的。ｈｔｔｐs://m.heｔushu.cｏｍ•ｃｏm且不说味道如何，光看着颜色，口水就忍不住地流了。

还好。颜把头放在他的腿上，把赤脚往毯子里缩了缩。

慕桑突然一怔。颜的这句话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一次，颜开玩笑给梅落说：你若是嫁到非洲多好，我做你的陪嫁丫头也是愿意的。这句话让梅落一时无语。这个一天到晚言语无状的丫头，什么时候都能蹦出几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慕桑在一旁听得入神。看着颜恶作剧的坏笑，总是拿捏不准眼前的整个人是那个寡言寡语的清冷女子，还是俏皮可爱的乖张孩子。

粗布小褂，呵呵呵。

午后温茶。一壶两杯，青花白瓷，相映成趣。多数时间，两人温茶说话。说什么话呢？什么话都说。说院子里的花，院子里的草，就连偶尔飞过的蝴蝶也能絮叨上半天时间。调换着听彼此喜欢的曲子，推荐彼此爱看的书，就连选择一件衣衫，也能引出很多趣味的话题。

那就不要为谁改变。就这样做你自己吧，就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