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比较漫长的结局

安爸安妈做了大桌好菜,席间不停地往安心碗里夹菜,要她多吃点,非说她瘦了不少。他们当年虽然气女儿未婚先孕,但对于始作俑者更是恨之入骨,虽然安心已经解释了当年的误会,但他们还是很气沈墨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与他们生生分离了这么多年以及受了这么多苦,但到底还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没有将他赶出家门。因此气氛虽然算不上热烈,倒也还算融洽。
“爸,爸爸,是我,我回来了爸爸。”安安转而扑进了安爸的怀里,“爸爸,我是安安啊……”
安心睁大眼。
沈墨于是取出另一枚与她手上戒指款式相同的男式戒指,迟疑了一下才放到她掌心里。
温言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看向一旁同样肃目的沈墨,刚好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原以为很难得到的宽恕,就在他们的眼泪里释怀了。
他总不能告诉安心说这一切都是程槿枫的主意,所有的细节都是程槿枫帮忙策划的,他只要安排以及负责背熟程槿枫交给他的让他看了就酸的台词。当时他揪着程槿枫非常怀疑地问程槿枫是不是在耍他时,程槿枫指天咒地地发誓,凭程槿枫横扫花丛那么多年都没失过手的经验,女人绝对是喜欢浪漫的男人的。沈墨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背台词,一边背一边酸,一边酸一边背。
安心吸吸鼻子,郑重地将纸条收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步伐轻快地继续往前走。打扮时髦的少年踩着轮滑飞一般来到她面前,从轮滑上帅气跳下来,弯腰一捞,已将轮滑抱在手中,少年的眉眼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白牙整齐而漂亮,落在被吓了一跳的安心面前,递上右手。
“妈——”安心忍住眼泪抱住安妈,发誓一般地保证道,“我会过得好的,再不会让你跟爸爸担心了……”
“老板娘,别再郁闷了,快点开工吧!”小贝开始准备布置场地所需要的大量鲜花,一边催促安心,“这年头,赚钱最要紧。”
同样宽窄的纸条,同样刚劲飘逸的字体:过去是过去了,可我仍欠你一句对不起。这句话有生之年只对你说一次,若以后我敢对你不好,你直接抽死我算了。
安心惊诧莫名,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口了,脸颊也烫得几乎要燃出火来。
沈墨从来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就是那时热恋,他也从没想到过要送她一朵花。
她手上满是鲜花、气球、半人高的布偶……那根藤条尤其显眼。
“不是这样的。”安心一边帮妈妈收拾碗筷,一边有些难为情地应道:“沈墨的身体才好……其实是我不想办婚宴啦,我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我……”
爱人……求婚啊!
沈墨恼羞成怒下干脆一把抓起她的手,再不管程槿枫的剧本。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飞快套上她的无名指,几乎有些恶狠狠地说道:“安心小姐,你愿意嫁给沈墨先生做伴侣吗?”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m.hetushu.com.com气,微握的拳头有着明显的湿润痕迹。没想到,他还真有些紧张。有些别扭地笑了笑,他说:“现在是八点过十分,从这一分钟开始,沈墨的人生,全都属于你。”
不过这样也好,由沈墨带她回来,说明沈墨对她的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这样,他跟安爸安妈也就放心了。
沈墨瞪大眼,大受打击的模样:“你……你不愿意嫁给我?”
可,哪有人为自己布置求婚现场的?感觉好奇怪,她在自己亲手布置的画面里……
当然……是喜欢的。
又过了几天,沈墨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拆了线便出院回家了。
沈墨开始上班了,虽然他不在公司这段时间沈光珉都在,然而还是积压了大量的工作。然而再怎么忙,每天却依然按时下班。
“喜欢吗?”沈墨仍是固执地追问。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温言拍拍她的肩,上前敲门。沈墨搂着安心,不停地安抚她过于激动的情绪。
沈墨更窘,心里将程槿枫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说什么她一定会感动,好嘛,看她的表情感动是有了,但,很明显他被嘲笑了。
“这些年安安一直不敢回家,她总觉得安爸安妈会像扔礼物一样将她扔出门。我想,若非你,她今天也没有勇气回到这里。”温言叹息,早知道这么简单,他也早就带安心回来了。
沈墨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安之色:“你不喜欢?”
沈墨但笑不语。
沈墨不得不结束度假般的养伤。不过在回公司上班之前,他拨通了温言的电话,“我想请你陪我们一起回安心家见她的父母。”
“呃……还好吧。”安心不明所以。
安心很是莫名。这家伙究竟在玩什么啊?
沈墨举步,慢慢朝她走过去。
安心笑着咬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个男人……
安心四下张望,乐队以及经理都冲她微笑着,充满祝福的意味,“喜欢。就是太引人注目了,我不习惯!不过,你这是哪儿学的?”
期间小莫也打过电话回来,安心对他向来不会隐瞒,原原本本地将实情告诉了他,着重强调沈墨为了救她而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小莫虽然对沈墨有心结,到底还是别别扭扭地跟沈墨说了几句,最后挂电话的时候,犹犹豫豫地说了句,要对安安好。
安心轻咬下唇,看着手指上的指环,简约大方的设计,是她喜欢的样式。心里涌上一层深深的感动,微微一笑,却嗔道:“凭什么我是你的了?”
安心依然愣愣地看着他。
刚走出家门,迎面来的阿婆含笑递给她一朵粉红玫瑰,玫瑰的包装纸里插着一张小纸条,她狐疑地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刚劲有力的钢笔字: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沈墨本就不太自然的表情现出一丝尴尬,“也……也没背多久。”
依然是一朵粉红玫瑰,附带一根莫名其妙的藤条。
他这个人,根本没和*图*书有娱乐精神,这部电影她当初缠着他陪她看,结果她看得热泪盈眶,他听得呼呼大睡……
安心不安地抱着手机,难不成……沈墨他终于觉得他其实是不爱自己的,今天晚上准备跟她摊牌了?
她忙接过来,笑着道谢。少年友善地吹了一记轻快的口哨,同样说了句“沈墨请你嫁给他”之后踩着轮滑又飞一样地离开了。
用过晚饭,安爸将沈墨叫到了书房里。
程槿枫天天都到沈墨家蹭吃蹭喝,当然美其名曰是探望病人。
但仍然忐忑不已。
“你的戒指。”
沈墨半抱着她飞快地往餐厅外走去:“那我们先入洞房,然后再吃饭吧!”
温言自然义不容辞。约好了时间便与买了大包小包的紧张得手指头都在发抖的安心与沈墨会合,安心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虽然沈墨不断地安抚,她还是紧张得冷汗直冒。
“等会儿他出来了你问他不就知道了。”真是,还没嫁过去呢,“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一办?我听说结婚证是领了,但还没有摆过酒席,怎么?他们家还是不接受你?”
安心终于得到父母的原谅,赖在父母怀里像是小孩子,早忘记了自己还有温言与沈墨在旁。沈墨与温言瞧着她缠着父母孩子气的举动,都不禁失笑。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抬脚往阳台走去。
温言也笑了:“你知道就好。”
“拿来。”安心朝他伸出手。
整个餐厅,以百合花做底,配着小小巧巧的嫩绿色情人草,清新又不失浪漫,寓意也是极好的。
这个人,他到底在干吗?安心快走几步,定了定心神,还是照着沈墨制定的路线走。
沈谦与吴灵儿的事情得到解决,沈墨利用沈氏对各大报刊杂志施压,再也没有人敢打扰安心的生活。因此,她每天也不用窝在家里,不亦乐乎忙着花店与沈氏两边跑,也不嫌累。
安心忙赔笑:“妈妈,爸到底要跟沈墨说什么啊?”
“我愿意。”沈墨急切地说道,而后微笑,起身将她搂进怀里,“你现在饿吗?”
也是他一直没有摸对安家父母的心意,以为他们真的恼安心恼得不行,也根本没有想到让安心回来面对他们。若是早知安爸安妈只是拉不下脸,他早就带安心回来了。
他来到安心面前,牵起她的手,“喜欢吗?”
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安心的家了。安心下车,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咬着牙忍住眼里的泪水。
安心长吁一口气,决定今天是她能够忍受的底线了,她一定要问出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安心隐约有些不安,想要问又一直找不到机会。
“对了,老板娘,我刚接了一个活儿。”小贝见她终于不再摧花,兴高采烈地凑到她面前,“非常浪漫的活儿哦!有个客人想跟自己的爱人求婚,要求咱们前去指定的餐厅布置场地,听说那位客人的爱人非常喜欢鲜花。老板娘,你说浪漫不浪漫?”
“安安?”头www.hetushu.com.com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妇女急切地推开怀里嚎啕大哭的安心,目光焦急地在她脸上巡视着,在安心含着眼泪的期盼又担心的眼神下,最后居然也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将安心往怀里带,一边却又不停地捶打着她,“你这死孩子,你这没良心的死孩子,你还知道要回来啊?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我跟你爸了吗?你气死我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木然地换了衣服,等沈墨回来接她。
小贝的大呼小叫将安心拉回神来,定睛一看,原是自己辣手摧花,娇滴滴的红玫瑰哀尸遍野,也难怪小贝要心疼得直叫唤了。
“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那些年将她照顾得那样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沈墨说着,忽然笑了,“再说了,现在她可是有父母还有你跟小莫撑腰,我敢对她不好吗?”
沈墨的拳头抵在胃部安抚被一再酸到的胃,太酸了,这么酸的话程槿枫那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呜咽一声,忽然捂住嘴,有着晶莹水汽的眼睛里却带着笑——他的意思是,走出过去的黑暗,从这一步开始,不要回头,将过去远远甩在身后,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活,只有阳光没有风雨,他是这个意思吗?
有一手举着红色气球一手拿着玫瑰花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稚嫩的嗓音脆生生地响起:“姐姐,沈墨叔叔请你嫁给他!”
“呼——”安心从柜台上直起身,小贝说的没错,赚钱最要紧。
安心骤然睁大眼,小脸涨得通红,讷讷地说了声“谢谢”,低头赶紧往前走。
这样一路,安心一共收到了十张小纸条。有表达歉意的,有表达爱意的,有表达感激的……
安心拉住他的手,将指环小心套进他左手的无名指,低头飞快地吻了他的手背一下:“沈墨先生,你愿意娶安心小姐做你的妻子吗?”
安心有些疑惑,他们甚少在外头吃饭的,即便她心情不爽只做方便面,沈墨也能全部吃光光,今天却怎么约在了外头?
小贝说,那位客人要跟他的爱人求婚……
那人就站在那里,于鲜花烛光中英俊无双。
安心觉得浑身不自在,瞪他一眼,嗔道:“你……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傍晚的时候回到公寓,公寓里依旧冷冷清清的没有沈墨的身影。安心失落地叹口气,垂头丧气地将包包扔在沙发里。
和小贝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疏漏才收拾东西回店里。
晚上安心本打算留宿这个离开多年的家中,但一看到沈墨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又实在不好叫他一个人先回去。
她刚要张口,沈墨却又飞快道:“好,不说话就是同意。我宣布由现在开始你就是沈墨先生的合法伴侣了,好了,你是我的了。”
温言迟疑了下,才拍拍沈墨的肩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安爸安妈当然也看出了她心不在焉的矛盾,各骂一句https://www.hetushu.com.com“没良心的小东西”便将二人赶出去了,反倒留了温言住一宿。
母女俩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安心有些担心,与安妈说话时总心不在焉,拉长脖子往书房那边望。安妈忍不住打了她的后脑勺一记,没好气道:“怎么?怕你爸吃了他不成?”
沈墨对于他这般厚颜无耻相当不齿,但是赶又赶不走这颗超级电灯泡,沈墨很郁闷。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安心愈发不安,告诉自己沈墨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告诉自己沈墨为了保护她而不惜牺牲自己,告诉自己这样的沈墨是值得信任的……
然而沈墨却并没有回来,只发了一封简讯在她手机里,告诉她现在可以出门了以及出门后的路线图。
按照手机上的路线图赶到约好的餐厅,安心赫然发现,这正是她下午与小贝亲手布置的那个场地。安心惊讶得合不拢嘴,抱着满怀的小礼物站在门口,愣愣地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然而自那一晚后,沈墨莫名其妙变得很忙,忙得安心一早睁开眼他就已经出门了,晚上亦是她都等睡着了他才回来。
跟小贝赶到约定的餐厅,里里外外一番布置,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算满意了,又请了餐厅经理过来看,老板也很满意,朝累得几乎要趴下的安心直竖大拇指。
安心“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甩了甩那根藤条,抽死他?也得她舍得才行吧!
沈墨知道自己算是被小莫承认了,乐得好几天都合不拢嘴,孩子气的模样,看得安心哭笑不得。
门童忙上前帮她减轻一些负担,带她穿过一条长长的无人的走廊,领着她进了用鲜花布置成的仿佛宫殿一样的餐厅。
沈墨领着她往餐桌走去,已经倒好的葡萄酒在灯下闪着琉璃般耀眼的光芒,经理亲自为他们服务,小型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
安心哭笑不得地接过花跟气球,还没来得及道谢小女孩已经跑远了。她只好收回目光,玫瑰花里同样有一张小纸条,她取出展开,仍旧是那个字体:阳光总在风雨后。
那小子果然还是靠不住的。
“什么?”沈墨被打击过后整个人都有些蒙了。
房门刚打开,安心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冲上前抱住前来开门的妇女,“妈,妈,我是安安啊,我回来了,妈……”
“你……你好狡猾。”安心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这明明都是我布置的……”
安心沉默了一阵,略有些吃惊又不知所措的眼里水雾氤氲,漆黑透亮,“你背这个背了多久?”
他大概正在准备午饭,手里还抱着一棵大白菜。一见眼前的情形,惊得白菜脱手而落,飞快地冲了过来:“安安?是安安吗?”
抬头看递给她花的阿婆,阿婆慈祥地看着她:“好孩子,沈墨请你嫁给他。”
“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啊?安安妈,你开个门怎么那么久?到底是谁啊?”安爸听到门口的动静,跑了出来。
“你还背了些什么,一次性和*图*书说给我听吧!”安心吸吸鼻子,调侃的嗓音有些发哑。
这个笨蛋,难道他们的结婚证是假的?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还搞求婚的花样?
“傻孩子,不管你是几个孩子的妈妈,在我跟你爸眼里,你还只是个孩子,做父母的,不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过得好过得幸福吗?”安妈叹口气,眼含热泪,“算了,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办,只要你觉得开心快乐就行了,别的……爸妈也不求了。”
手机响起,安心蔫耷耷地看了一眼,随即端坐,那头的人正是沈墨,告诉她晚上不用做饭,说他已经定了餐厅。
“老板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医生宣布沈墨已经好彻底了,不需要再复查了。当天夜里,沈墨便化身成狼,做了他一直想做然而一直被安心以他身体不好为推脱借口的事情……
安心哭笑不得,哪有人求婚求得好像要扁人似的?
当然,其实沈墨自己看不出来也想不通,两个人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吃东西有什么浪漫可言。
他明明,是想给她一个美好难忘的求婚仪式。他这些天一直在想,除了小莫,他还给过她什么?可他天生不是浪漫的人,想了好几天都没辙,不得不求助于程槿枫。
“沈墨你这个大流氓,我饿了我要吃饭啦……”
璀璨灯光下的他,那么英俊,那么挺拔,眼神深邃,深情而柔软,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里。
不安地站在那里,想着出门太急头发有没有梳好,衣服好像也搭配得太糟糕,还有包包跟鞋子,跟这里好像一点儿都不相衬……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沈墨微笑,侧头倾听客厅里传来的欢笑声。
安心有了父母就忘记了沈墨,陪着爸妈说说笑笑,说了些自己与小莫的糗事,逗得二老哈哈大笑。这些年的生分嫌隙仿佛从未存在过,气氛温馨得让人想掉泪。
“不是的,妈妈,我不是不要你们,我好想你们,好想好想……可是我怕你跟我爸还在生气,我怕你们不要我,我不敢回来……妈妈,我好想你们。”安心哭得不能自已,紧紧抱着安妈不肯撒手。
两人的日子像是泡在蜜罐子里过着一样。直到有一天沈光珉气冲冲地找上门来:“臭小子,你的伤口都拆线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公司上班?你想累死你老子啊?”
求婚啊!人家都那么浪漫,死木头沈墨一天到晚就知道忙忙忙……好烦啊,害她又想摧花了。
安心骄傲地扬起下巴,瞥他一眼:“我布置的,当然是最好的。”
沈墨顺好气,再接再厉,“从现在开始,我只爱你一个。疼你宠你,绝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我就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梦里面也要见到你,在我心里面,只有你。”
“嗯,好浪漫。”安心有气无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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