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姜楠的母亲得了急性肾衰竭，必须要换肾才能活下去。我找到了姜楠，要她为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为她母亲找到合适的肾源并出所有的医疗费用……”徐瑞卿顿了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开始姜楠不肯同意，可到底抵不住医院一次又一次下达的病危通知单。她终于找到了我，答应了我的要求。”
那人皱了眉，借着不断变换的灯光打量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对方微微笑着，漂亮的丹凤眼往上挑着，邪气十足，“你谁啊？”
她若再给同一个人伤害她第二次的机会，那也太蠢了。
吴灵儿拍拍那人的脸，颇为遗憾地笑道：“可惜，我已经约了人了。”
沈光珉的话似乎给了徐瑞卿无穷的力量，她含泪冲他微笑，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紧绷的神情释然又羞惭。她抿一抿唇，终于抬头看向沈墨。
吴灵儿因为痒而缩了缩脖子，咯咯笑着，欲拒还迎地推着像是黏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头颅：“你喜欢我？”
沈墨却忽然倾身过去，牢牢握住她的手，墨玉似的眼睛带着蛊惑人的温柔紧紧盯着她：“安安，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事实上，我昨天给你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沈光珉轻咳一声，拍了拍神色茫然的徐瑞卿的手，淡淡道。
沈谦的面上终于挂不住了，颇有些狼狈地瞪了吴灵儿一眼，顷刻却又笑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姓沈，就断不会沦落到饿死的地步。”
小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答应他了？”
安心因为他的直言差点跌下椅子去：“……你为什么要讨好我？”
“沈墨。”沈光珉霍地起身，低喝着打断他。
“发生什么事情了？”小莫直白地问。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放下指甲锉：“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沈谦盯着吴灵儿穿过人群摇曳而去的身影，阴鸷的眼里映着藏不住的阴狠毒辣。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徐瑞卿轻皱眉头，不解地望着似对峙的父子二人，“沈墨，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这样对你父亲说话，你有身为人子的自觉吗？”
沈墨趴在方向盘上，手掌重重击下，发出刺耳的喇叭声，他却恍若未闻，怔怔地出神。
沈墨却并没有如安心所想，早早去上班了。他的确很早出门，却是直接回了沈家老宅。
她慢慢挪起身，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她低骂了声始作俑者，慢慢掀开薄被。
带了那么点儿期期艾艾的意思。
“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沈墨凑近徐瑞卿面前，打量着她，黝黑的眼睛又毫不掩饰的讥诮、冷漠与愤怒，“是不是想起曾经做过的什么亏心事了？”
安心一脸戒备地：“不行。”
当安心将那一纸化验报告颤颤巍巍地放在自己面前时，她心里的厌恶更甚。然而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知道扼杀一条小生命是一件多么作孽的事情，然而她有什么办法？她所做的那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吗？
那时候他太忙，忙着公司扩大经营的事情，将沈墨抽了一顿后便交给徐瑞卿全权处理，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确确实实是不知道的。只是最近公司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虽然沈墨都一一解决了，但到底还是让他有了点草木皆兵的感觉，恰恰让他发现有人竟然在调查自己的妻子，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人竟是儿子最好的朋友程槿枫。他不动声色，找了私家侦探查探程槿枫究竟在调查什么事，于是机缘巧合下竟被他知道了妻子的秘密。
沈墨理直气壮地说：“讨好你啊！”
“那药……是我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事后能让人什么都不记得。”
说到这里，徐瑞卿原本木和_图_书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颇为痛苦的模样，更紧地绞着手指头，音调都有些不稳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也许真的会彻底失去自己的儿子，或者，还可能会失去相亲相敬的丈夫。可有什么办法，她那时自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可笑的是直到现在她仍是这样认为，认为自己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在隐瞒着沈光珉的同时，甚至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找安心，要她噤声。
吴灵儿轻轻一笑，两颊虽然依旧有着被酒精烧出来的好看的红晕，眼里却再也没有醉意，清晰地倒映着冷毒，“我要你想办法替我除掉安心。”
“是。”徐瑞卿承认道，“我先约了姜楠来，那药能使人产生幻觉，姜楠又故意学安心的言语姿势，你自然无从防备无从分辨。而后我又给安心打了电话，假意同意你们在一起，然后将别墅的地址告诉了她……”
而他除了记得在别墅里睡了一觉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记不起那天发生的事？”
下午沈墨终于出门了，安心终于松了口气。
“你清高什么？”吴灵儿不屑地冷嗤一声，“这时候清高，当初做什么找上我要跟我合作？凭你自己的本事？你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掂量看看，我倒是听说你去了沈氏，不过却被扔在一个清闲的岗位上，想进董事会也被人给驳回了，听说沈氏那帮老古董正在商量怎么把你赶出去呢！”
那人果然愤愤的，但到底还是走了。
沈墨冷冷勾了勾唇角，终于将目光投向徐瑞卿，一双微有潮湿的眼浓黑得仿佛一口深井：“那么你呢？你可有身为人母的自觉？你当年……”
“我敢。”沈墨冷冷地说，他越生气，脸色越平静，眼神越冷，“所以你不要逼我。”
安心的话无疑是最直白的拒绝。
沈墨却依然不理她，只看着神色平静的沈光珉：“你是不是也知道？”
“没什么事啊。”安心下意识地撒谎。
其实一晚上睡得并不好，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挥又挥不走，半梦半醒看到沈墨的脸，似乎就是他一直对着自己说话，说了些什么倒真想不起，只记得……
九弯十八拐的盘山公路上，一辆汽车仿佛是从闪电劈开的缝隙中冲出来的一般，在瓢泼大雨下危险而疾速地行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被轰隆雷声所掩盖，甩着车身转过一个大直弯后停了下来。
安心眼珠子都要瞪出眶了，愣愣地瞪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无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更瘆人的是，他做好饭菜，她故意挑剔嫌弃，他居然半分怨言也没有，依然好言好语且笑脸相迎，看得安心那叫一个惶恐万分——这个人究竟是吃错了药还是被外星人上身了？
吴灵儿扬着下巴：“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现在你跟我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你损我损，所以，动手干净利落点。”
吴灵儿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晃着杯中浅褐色的液体，凑近眼前，瞧着光线下杯中液体的变化，“你这样看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将沈氏抢过来，你做沈氏的主人，这样就不用当狗了，你说是不是？”
徐瑞卿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唇颤了下，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含满了眼泪。她看着沈光珉，眼神渐渐地由急切变得歉意起来。
连小莫都认为他在骗她，那她有什么理由敢相信他？
吴灵儿轻笑一声，侧头微启唇朝最近的一个男人勾了勾手指，那男人立刻得意地凑了上来，将自己指尖的香烟放在她唇间。
“区区一个沈氏，你以为我真的看在眼里了？”吴灵儿冷冷一哼，凑近沈谦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只要你除掉了安www.hetushu.com.com心，届时我就能带着沈墨出国，那时候沈氏不就是你的了。”
想起昨天跟小莫约了要视频聊天，赶紧开了电脑，乖乖地等着小莫出现。没多大会儿小莫就上来了，照例跟她闲聊，观察力惊人的孩子没多大会儿就发现了安心的心不在焉。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起来，稍微用点力地呼吸都会觉得胸口微微地泛着疼。
不用再往下说了。安心来到别墅，看到与自己约定绝不辜负的爱人与自己最好的朋友翻云覆雨，除了不忠，除了愤怒，除了无力，她还能怎么样呢？
姜楠，姜楠的孩子，因为不是他的本意而遭到那么悲惨的下场？
徐瑞卿的声音很单薄，气息似的，虚无地萦绕着：“跟你爸爸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爸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沈墨淡淡地看他一眼：“我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我妈，你以为我会对我妈做什么？你放心，我虽然是你们生的，却没有你们那么狠毒冷酷的心肠，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沈墨却上前一步：“我今天回来是找我妈的，爸你有事请等我跟妈先谈完。”
“你要沈氏，只有除掉安心，让沈墨无心任何事情，那时候，沈氏不就是你的囊中物了吗？”
只不过，剧本需要改一改。
徐瑞卿惊骇地倒抽了一口气，顿时萎顿了下来，垂着眼帘，搁在几儿上的手不停地抖着。
真的是他，他跟姜楠……姜楠的孩子……
小莫似松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嘱咐道：“你别傻傻地再被他骗了。”
沈光珉冲她摇了摇头，并无责备之意，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道：“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那个孩子，她远远地看过几次，跟沈墨长得一模一样。她有时候也会很庆幸，庆幸当年安心从医院逃跑了。可因为心里的愧疚，她一直不敢走近那孩子。
安心盯着他依旧挺拔的背影，觉得非常挫败，还有……不可知的惶惑茫然。
“呵……”沈谦冷笑，“你真当我是傻瓜？利用我除掉了安心，你呢？嫁给沈墨，然后做沈氏的女主人，我还不是你们养的一条狗？”
“是吗？”沈墨显然不信。
“沈墨。”沈光珉大怒，再次大喝，上前扬起手臂，就要给他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沈墨见她并未暴跳如雷地拒绝，反而怔怔地，顿时大喜，以为自己这些天做小伏低状总算是有用的，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给我们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我会对你好，再不会欺负你，不会让你哭，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安心先是张口结舌，渐渐恢复了冷静，神色漠然地看着满是期待与恳切的俊脸，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你想做好丈夫，找你的未婚妻或者娇滴滴的女朋友。想要做好爸爸更简单，不想你的未婚妻或女朋友因为怀孕而破坏身材的话，还可以采取人工受精的方式，你知道，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总不会令你失去做好爸爸的机会。”
可是她不要。
吴灵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媚笑一声，立刻让那男人酥了骨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前搂了她柔软的腰肢：“宝贝儿，咱们换个地方玩吧。”
“吴灵儿，你真的要闹？”沈谦不理会那男人得意的叫嚣，只低头看着吴灵儿，“行，那我走了，你玩的愉快。”
“……哦。”安心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的一句不是本意，葬送的是阿楠的一生啊！他怎么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可即便这样，她居然还是不忍心拿更狠的话来刺他。
安心也不欲多想，鼓鸣般的声音提醒她，她现在饥肠辘辘，除了填饱肚子这一项和_图_书，实在没力气想其他。
“我想对你好，不行吗？”沈墨微皱眉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老实说，这两天，她是真的怕了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两天的亲密接触……看着他，她还是会像十九岁那年一样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再加上这两天他的刻意讨好，她没有立刻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其实连她自己都吃惊得很。
沈墨一把抓住沈光珉的手臂，牢牢地，不容他挣脱，没让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爸，你显然太不了解我了。闭嘴？我会闭嘴的，但不是现在。你老人家好好坐着，听听看我妈那些年都对我做了什么事。”
安心醒过来时，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沈墨安静地站在一边，唇边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冷笑弧度，看着她，一副等待她开口的模样。
如此过了两天，安心的小心肝被折磨得受不了了，“啪”地扔下筷子，怒目瞪向讨好意味十足的沈墨：“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谦猛地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尽数灌进嘴里，狠狠道：“好。”
唉，好烦啊！
“他怎么你了？”小莫并不放弃地追问。对于安心的马虎眼儿，他压根儿连相信一下都不可能。
安心叹口气，“要记住那些事也不是我的本意，可我就是忘不了。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沈墨，这并不是真的你，没有必要的，你明白吗？我跟你，就算能勉强维持一段有名无实的关系，那又怎么样？谁会幸福吗？”
“不——”徐瑞卿愣愣地看着沈墨，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她紧紧地盯着他，呼吸骤得变快，她的眼睛越来越红，终于在沈光珉担忧地注视下歇斯底里大叫起来，“不，不是真的。不可能，我只是让她跟你演一场戏，我没让她做到底，她怎么会怀孕……”
徐瑞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沈墨，你的礼貌哪儿去了？”
“哦？”沈谦戏谑地挑眉：“看来博同情这一招失败了，不过，我凭什么要帮你？”
“爸，你也知道是不是？”沈墨却并不与徐瑞卿说话。
沈墨虽然早有预料，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勉强冲她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很难令你释怀，可若我说，姜楠的事，并不是我的本意……”
沈光珉颓然坐下来，却并没有丝毫嫌恶徐瑞卿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绞得发白的手指，仿佛是为了给她力量。
他不会自大而愚蠢地认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拐了姜楠上床安心会将过往的事情一笔勾销，安心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徐瑞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姜楠的事，是我安排策划的。”
吴灵儿一改以往的温柔乖顺，半眯着迷离诱惑的眼趴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的旁边有不少忙着献殷勤的男人，个个皆极色地看着她，都想得到美女的青睐。
徐瑞卿无意识地看着地板，不看神色焦急的沈光珉，也不看似笑非笑的沈墨，本就单薄的身体此刻看来更是只剩下了一具躯壳，灵魂早已经不知去向。她说：“我看不上安心，不是因为她的出身配不上咱们沈家，那样一个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如何当得起沈家女主人的重责？我要她离开你，她不肯，哭着说她答应过你绝不会跟你分开，求我让她见你一面……她越是这样我越看不起她。于是我逼她离开你，我甚至强押着她去了医院。”
安心微皱了眉，仿佛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沈墨想起那段时间姜楠的早出晚归，想起她对安心的关心闪烁着不安，想起她先前总是提防他会伤害安心，对他耳提面命到后来的沉默寡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和*图*书的？”沈墨上前一步，目光冰冷凛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或者，根本就是你授意？”
沈墨忽地笑了，踉跄着退了一步，他笑得极难看，惨淡的模样，森森咧出的笑纹，他看着徐瑞卿，语气低沉而残忍：“你肯定不知道，姜楠后来也怀孕了，是我的。最后，一尸两命。”
说完就要推开她，却又被紧紧抓住：“开个玩笑而已。这位先生，我约的人到了，那么只好有缘再继续了。”
“怎么？”沈墨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诮，“你们做的，我还说不得了？”
沈谦侧头，狐疑地盯着她：“你说真的？”
却没想到，已经将她押进了医院还是让她跑掉了，还真的生下了那个孩子。
谁知道他背后打着什么鬼主意呢？万一他整她呢？万一她当真了呢？
吴灵儿骄傲地斜睨他一眼，“还不止呢，你那间妄图浑水摸鱼的小公司最近也被沈氏打击得很惨吧，什么时候关门大吉呢？”
“你居然敢跟我动手？”沈光珉气红了老脸，却挣不脱被沈墨抓住的手臂。
他原想昨晚上将妻子支开，让沈墨带着安心回老宅，由他替自己的妻子道歉，这事情大约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毕竟就算她做得再不对，到底也还是沈墨的母亲。而只要他松口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想必那安心也不会再追究，可没想到，沈墨终究还是在他之前知道并且赶回来质问了。
“喜欢，喜欢极了。宝贝儿，咱们走吧。”那人闻言更是荡漾得意，将她拉起来圈在怀里就要往外走。
同样的夜色，同样喧哗热闹的霓虹灯，同样疯狂买醉的狂欢人群。
“你约的人肯定没我好玩。”那人见她并未拒绝，动作便更加放肆了，埋头凑近吴灵儿的颈间，轻浮而色情地啄吻着她细腻柔软的肌肤，“宝贝儿，跟我玩吧，我保证我会比你约的人更好。你看你都来这么久了他都没来，说不定放你鸽子了呢。”
他猛地一施力，以不让沈光珉受伤的力度将沈光珉压坐在沙发上，“现在，听我妈说。”
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啊？
安心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他说，想跟我重新开始……”
“那也是。”吴灵儿点头附和，弹了个响指，让酒保倒酒，云淡风轻道，“只不过，你这样……就跟沈墨父子养的一条狗有什么区别呢？”
沈谦不掩嫌恶地盯了再度倚回自己怀里的吴灵儿，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了，坐回刚才她的位置：“你约我出来不会是想请我喝酒这么简单吧！”
沈谦骤然变色，恶狠狠地盯住吴灵儿。
半道上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你想带她去哪儿？”
“这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爸……”
“去。”安心烦乱地骂了一句，那男人会说“对不起”？她一定是做梦了。
他转头，看着沈光珉旁边的徐瑞卿，冷冷的语气含着令人不敢漠视的强硬威严：“妈，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沈墨想，她当时一定是泪流满面地退出去的。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哭了有多久……
难怪，提起过去，提起姜楠，她会那么生气、那么难过的样子。
安心倏地抬头看向他，他低着头，眼帘微垂，收拾碗筷的动作很是缓慢，尖厉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不喜欢安心。当年他们将沈墨关在家里时，安心上门来求她让自己见见沈墨，还没说话就先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她打从心里看不起。她可以因为沈墨的喜欢而不计较安心的家世，却绝不能容许沈墨娶回来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哭的女人。等沈墨当家后，这样无能又胆小的女人，不但不能成为优秀的沈家女主人，反而还会令沈家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没有没有。”安心将头摇得像是ht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usｈｕ•ｃoｍ•cｏm拨浪鼓，急急否认。
幸好被子下的身体不是一|丝|不|挂，否则安心真要跳进豆腐汤里将自己毁尸灭迹算了。
徐瑞卿渐渐地有些不安了，看看一脸严肃的沈光珉，又看看毫不相让的沈墨，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墨，你给我闭嘴。”沈光珉紧紧搂着摇摇欲坠的情绪失控的徐瑞卿，大喝道，“滚出去。”
最想忘记过去的人，是她。可那些不堪痛苦的过去就像毒蛆一样深深地附在她的骨血里，时时刻刻提醒她彼时的蚀骨之痛。
直到儿子怒气冲冲地回来用各种狠心的话戳她的心窝，直到丈夫不问青红皂白且百般维护……她才觉得，当年的事情，似乎真的做错了。
与小莫又杂七杂八地聊了一阵，窝在沙发上又发了一会儿呆，抓头挠耳地回想沈墨的失常，最后搞得她都快要失常时，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
“沈墨。”沈光珉一声大喝，“你想干什么？”
沈谦看一眼柔软无骨般倚在那男人怀里的吴灵儿，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以所有人的姿态圈她在怀里：“你觉得我应该是她的谁？”
沈墨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默默地继续收拾碗筷。
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往外走，冰箱里照例有他做好的早餐，安心撇撇嘴，看着被熬得稠稠的香粥，实在弄不明白他天天变换着花样做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呵呵，最毒妇人心啊！”沈谦低低冷笑，低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只不过，要沈氏我会凭自己的本事去拿，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他的脸色愈发冰寒，薄薄的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直线，“所以，你骗我说我跟安心可以见面了，你让我在别墅里等……你在我的酒里动了手脚。”
遥远的天际深处传来轰隆雷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似无数把利刃直插大地之腹。雪亮的闪电瞬间从头顶划开，仿佛一只可怕的怪手要将昏暗的天际撕裂成两半。
半晌，沈光珉沉沉地开口：“瑞卿，你先进屋，我跟他谈谈。”
沈墨近来的举动令安心觉得毛骨悚然，任劳任怨且不说，任打任骂居然也一副认了的模样，更甚者，连班也不上了，天天守在家里，早餐做好了温柔地敲门喊她起床，她吃好了他才吃，然后收拾碗筷收拾屋子。跟着领着她去超市准备午餐，她爱吃什么他就买什么，甚至她故意拿了他最讨厌的苦瓜，他也不翻脸，居然还一脸很开心的模样。
那被夺了女伴正十分郁闷的男人眼睛一亮，“这位先生，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她心里仅存着的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吴灵儿咯咯直笑，似乎对这种两男相争的戏码非常得意，戳着沈谦的胸膛，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娇笑道：“你是谁啊？”
现在，他该怎么办？
沈谦的脸色变了变，“你倒是知道得挺详细。”
沈光珉与徐瑞卿刚刚吃过早饭，便见沈墨大步走进来，阴沉的俊颜布满了山雨欲来的阴霾，他站在门口，只紧紧地盯住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吃不消的徐瑞卿的脸。
她还是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即便他已经非常努力地想要改变他们目前的关系，即便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带着她一起找回最初的感觉。
她试图去找安心，其实除了让她远离沈墨之外，她还想想办法堵住安心的嘴，让安心将过往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可第一次，她被温言拦了下来；第二次，却被沈墨堵了个正着；第三次终于找到安心，却差点被安心气得背过气去。之后整理好心情想要再找安心时，沈墨却与安心形影不离，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又想着如果要说，安心早就说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谁知，沈墨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