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听说薄唇的男人最适合接吻

安然却好像没有看到艾米的怒火似的,伸手推开艾米,嘴里礼貌地说着:“对不起,大姐,我们赶时间,麻烦您让让好吗?”
周嘉年的表情没有怎么变,看着阮小乐的眼神却逐渐温和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阮小乐面前,轻声地问道:“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然只好把刚刚那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周嘉年拿着筷子,看着眼巴巴地跟在他后面的阮小乐,挑了一口面送进嘴里。呛人的酸味,中间夹杂着诡异的甜在嘴里弥漫开来,周嘉年愣了一下,才咽下去。
安然扯出一张纸,刷刷地在上面写起来,字体龙飞凤舞的,倒有几分自成一脉的洒脱。
下班时间一到,安然抓着阮小乐的手就往打卡机那边冲去。早上到公司的时候,阮小乐遇到了安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呢,就已经糊里糊涂地答应了晚上和她出去玩。
但有些人并不这么想,比如说艾米。
她心里真是恨得不得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阮小乐的身上,如果不是阮小乐的话,平时就算是安然怎么不待见她们,好歹见面的时候还算是和气。更让艾米觉得可恨的是,今早她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阮小乐从一辆兰博基尼里下来,艾米一直觉得那辆车很是眼熟。
“怎么了?”
阮小乐整个人都愣在位置上了,周嘉年的胸膛就在自己眼前,阮小乐甚至感觉到了周嘉年匀缓的呼吸轻轻打在她头上,便头皮一阵发麻,身子都酥软了起来。
阮小乐刚坐下,周嘉年扔过来一个纸袋,她赶紧接住,紧紧地握着也不敢动弹。
“好,你去吧,我去洗碗!”
阮小乐有些尴尬地回头,手里捧着一个碗。
于是连连摆手,想要把自己刚刚说的话从周嘉年脑中抹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阮小乐搓着手臂,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声:“周嘉年,我会当真的啊!”
薄唇的男子天性薄凉,多情也无情。但那样的男子,却最适合用来亲吻,你会像是吃到世上最甜的蜜糖,同时也是最毒的砒霜。
阮小乐倒很是狐疑,如果真像安然说的那种小感冒,不至于连公司都不来。
“他要是真误会倒好了,不过小乐,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安然话题一转,轻松地把话题引到阮小乐身上。
“嘉年,我好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嘉年,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特别恨我?对不起,嘉年,对不起……”
身后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阮小乐原本松垮地站在原地,看着安然爆发,顿时整个人僵在那里,身体也不自觉地站直了,只是没有回头。
中午她假装无意地问玛丽,这附近的大楼有哪个公司的高层是开兰博基尼的时候,她才得知那个人就是周嘉年。
急急地把自己的唇送上去,周嘉年的唇很薄,很适合用来接吻。阮小乐兀自在上面摩挲着,周嘉年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就接了过来。
安然说话毒舌,毫不留余地,艾米原本就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平白被人撞了一下,还受了这么一通劈头盖脸的骂。
“行啊,狐狸,又换车了?”
阮小乐叹了口气,不知道话题怎么会扯到了她身上,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嘴里说的话像是生生地吐出来的似的:“我们以前认识,不过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窗外是明明灭灭的路灯,暖暖的昏黄色透过枝丫倾洒下来,树上零星地挂着几片叶子,愈发萧索起来。阮小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股冷气从心底冒出,让她恨不得缩成一团。
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六年前的深爱,六年的思念,现在周嘉年终于真实地在自己面前了,她却反倒生了退缩的心思。早就计划着要在见到周嘉年第一时间,和盘托出六年前的事情,却拖到现在都还憋在心里。
真是败给她了。
失望地低下头,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石头。周嘉年昨天终究只是心血来潮而已,毕竟他们之间隔了六年,到底她现在还指望些什么呢?
临近公司了,阮小乐原本呆滞的思绪再次活跃了过来,脑袋里蓦然想起头天在公司的时候,周嘉年说过的话。
安然指着电脑上的时间,告诉阮小乐下班的时间到了,下面就是她的私人时间了。话音刚落,安然就站起身来快速地收拾着东西。
周嘉年语气一出,阮小乐就知道自己完了,她想她永远也不可能逃开了,没有人在经过彻骨的甜蜜之后,还能去经历永久的留白。
身后响起汽车喇叭声,阮小乐并没有回头,而是侧身往旁边挪了挪,等待着车子从她面前过去扬起了一层尘土。许久不见动静,阮小乐回头,猝不及防地看到周嘉年好看的脸,微笑着看着她,不声不响。
她就知道周嘉年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请自己吃饭的,刚刚他交代顾田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清楚了,现在就算是跑也来不及了。
也不推辞,阮小乐这么多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都不顺着自己的心走的话,那么没有其他人愿意施舍并不泛滥的怜悯给你!
阮小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叫做艾米的女生根本就是没事找事,虽然安然的语和_图_书气里面也确实听得出戏谑的成分,但这并没有触及原则,无伤大雅的玩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阮小乐紧跟在周嘉年后面,她自己现在也不清楚这碗面到底味道怎么样。说实话,她看到这个样子,实在下不了决心去尝两口。本来打算倒掉的,没想到周嘉年却在此时进来,还把面给端走了。
阮小乐羞涩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中做了这些事情。
“我来接你去上班,上车吧!”周嘉年含笑的眼眸盯着阮小乐看。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迷糊,找不到路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周嘉年转过身来,语气温柔缱绻:“小乐,赶紧去把衣服换了,不然明天得感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阮小乐握着手机,说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的羞涩,有种小时候做坏事被大人抓住了的感觉。
安然拉住阮小乐:“大姐,你今天下午已经拿着杯子从我面前路过了七次,去厕所五次,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路过好几次。你都快转晕我了,有什么不能直说吗?”
周嘉年的表情好像闪过瞬间的憎恨,阮小乐眨了眨眼睛,看到的却依旧是微笑,一成不变的微笑,好像是提前练习好的。
阮小乐全身的力气,还有她所有的呼吸,都被周嘉年一点点地吞噬掉了。她忘记了这是哪里,忘记了身边的大雨滂沱,忘记了自己不是个胆大妄为的人,也忘记了这么做可能的后果。
“嘉年,六年前,我……”
安然的敬辞,实在不让人喜欢。艾米拉住安然的手臂,阮小乐也被迫停了下来。看着艾米脸色不善,安然却仿若未觉,只是想着自己下班提前溜走的计划被人阻挠了,脸色顿时也拉了下来。
“嘉年,我这边好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阮小乐擦干净手,走出厨房,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阮小乐话说完,伸手贴上周嘉年的额头。她的手温润冰凉,周嘉年不自觉地倾身往前想要更靠近些。
“你想要怎么样?我撞了你,但已经道歉了!”
车童把车开到周嘉年面前,周嘉年接过钥匙,绅士地打开车门,把阮小乐送上车之后,才走向驾驶座。
阮小乐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艾米她们并不喜欢她,今天她还这么冒失地撞上来,看着艾米一脸不耐烦地回头,嘴巴都张开了来。
清冷月色,凉凉地泻下来。周嘉年关了车灯,视线忽然间暗了,只可以看到远处幽暗的路灯,昏黄色的光束暖暖地一圈圈打在地上,衬得周围越发黑暗起来。
阮小乐按下心里的着急,耐着性子和陆修远解释了一通,虽然依旧说得不清不楚的,但至少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能听出眉目来了。
手机摸出来,还没有接通,阮小乐就好像听到了周嘉年的声音。猛地转头,看到的是周嘉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长身而立,笑容灿烂的模样。
安然拉开后座的车门,拉着阮小乐就要钻进去,却不想阮小乐的手被周嘉年拉住了。安然狐疑地看了周嘉年一眼,见他没说话,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化。
周嘉年想要从阮小乐口中听到更多的事情,但阮小乐只顾着道歉,除了对不起之外什么也不肯多说。终于还是周嘉年无奈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摸摸阮小乐的头,而后扶着她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阮小乐摇头,喉咙阵阵发紧,沉默地看着前方。
“我觉得,你要不还是把外面买来的东西吃了吧,买来了又不吃好像有些浪费!”
阮小乐拉着安然的手,不说话,只是哀求地看着。
安然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事情的样子,大气地在阮小乐身上拍了拍:“没什么事,就是小感冒。”
那么周嘉年为什么现在还对她这么好,这些好里面究竟又掺杂着几分假意?
“小乐,回去多喝点水,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痛的。”
阮小乐正看着窗外出神,安然话说完,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般,忽然转过头看着安然,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不解。
到了小区门口,阮小乐才豁然明白安然最后交代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周嘉年住的地方是市里有名的别墅区,普通的出租车被挡在门外进不去,阮小乐只好在门口下了车。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条笔直康庄的大路,两边是已转黄的法国梧桐,直直地屹立着。
阮小乐无声地摇摇头,略微垂下的眼睛里面水光潋滟。她总觉得自己越活越矫情,总是这样子,只不过一点点的温暖,也努力地想要迎上去。
一进门,阮小乐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周嘉年偌大的房子里面,也只有他一个人,清冷得不得了。
“你叫我大姐是什么意思?”艾米盯着安然看,脸色更加阴沉了。
阮小乐并没第一时间作答,而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嘉年,发现他正在专心地开车,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阮小乐对这个房子的装修啧啧称奇的同时,也在心里面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原来鲜衣怒马背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孤寂,不知道他一个人的夜,会不会也如她一般孤单。
安然拉着阮小乐,附在她耳边说道:“这个待会儿再和你说。”
额头现在还烫着,阮小和_图_书乐不禁抬起右手,感受着那上面的温度,仿佛周嘉年的体温还在上面,不曾抽离。
周嘉年倒是不在意这些,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牵着阮小乐:“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你怎么停在这里了?”
周嘉年把车停在阮小乐的楼下,见她睡得极为不舒服,便动作轻柔地把阮小乐的脑袋转到自己肩膀上,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女生。
明知道阮小乐介意的是昨天他说过的话,周嘉年却轻松带了过去,反倒是阮小乐怔住了,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才好。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阮小乐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干干净净的,上面只挂着一盏华丽的吊灯,流光溢彩。身上是周嘉年烫得有些惊人的体温,粗重的呼吸打在阮小乐脸上,他却整个人睡了过去。
虽然这么说着,周嘉年却听话地在拐角处放阮小乐下了车。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一阵风掀起阮小乐的裙角,些微的凉意。
“好了,再不走今天估计要迟到了,这袋子里是早餐,你赶紧吃一点。虽然在车里面吃东西不舒服,但总比不吃好!”
在公司,周嘉年是所有单身女子的黄金单身汉,长相清俊,平时私生活又检点,待人处事还特别温和。
“周总经理,这公司当初招人是什么眼光啊?以后面试的时候拜托你们好歹有点门槛,别是个人都往里面放,回头咬伤了谁都不太好!”
“我没事……”
阮小乐看着周嘉年的嘴唇在她面前一张一合,眼睛眨了又眨,才把泪逼回去,低下头默默地拆开袋子,里面的包子还散发着热气,阮小乐咬了一口,眼泪却差点再度落下来。
周嘉年加快速度,阮小乐渐渐地小声起来,最后脑袋一歪,沉沉地睡去。
周嘉年背影潇洒,阮小乐拉着安然,满脸的疑惑:“安安,你刚刚叫总经理狐狸,有什么典故吗?”
原本他现在就生病,不会待会儿吃了她煮的东西之后更严重了吧!
阮小乐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也听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周嘉年撑着伞下了车把阮小乐送到楼里,见阮小乐清醒了不少,又交代了几句,就要离开。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闷着没少喝酒,阮小乐酒量一直不好,酒的后劲开始发挥作用,阮小乐抬头揉了揉脑袋,想着自己刚刚不该那么放肆的。
越想下去,越觉得心惊。阮小乐甚至觉得眼前还在微笑着的周嘉年瞬时变成了洪水猛兽般存在,让她迫切地想要逃开,后背一阵发凉。
安然用手撞撞阮小乐,阮小乐猛然抬起头,发现周嘉年的视线锁在自己身上,她的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咬着下嘴唇,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我没意见!”
这些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周嘉年坐在她旁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对她影响太过深刻了,她需要做些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林跃还有周嘉年在英国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都在伦敦大学读书,你看林跃看上去聪明吧,但就算是林跃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赚过什么便宜。除了一个人……”
“你们去哪儿?”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阮小乐有些懊恼,都怪这些年和陆修远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被他影响得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毒舌起来。
阮小乐没有注意到周嘉年在她说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冷下来的神色,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小乐,好了没?”周嘉年起身走到厨房,开口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阮小乐。
“豆沙包很好吃,谢谢你!”阮小乐说完,眼见快要到公司附近了,赶紧开口喊停,“前面拐角放我下车就好了,不然被公司人看见,又该乱说了!”
扭捏了半天,阮小乐还是软软地开了口:“我,我想去总经理家里看看他,毕竟也是因为昨天送我回家淋了雨,我不去看看说不太过去吧!”
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阮小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并没发现自己熟悉的影子,不是没有失望,本想着借早上这个机会,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的。
办公室原本就安静,她们吵嚷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都看了过来,艾米长这么大也还没被人这么拂过面子。
阮小乐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才知道传说中从来没有请过假的周嘉年今天没有来。等不及中午休息的时间,阮小乐抓住安然,小声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修远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他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知道阮小乐肯定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给他打电话,心里面也在窃喜,毕竟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还是能想到自己的。
刚上车,安然还在努力地来回看着周嘉年和阮小乐,希望可以从他们脸上看到蛛丝马迹,但两人上车之后再没有过交流。感觉身边的位置陷了下去,安然转头,看到身边面无表情的林跃,心里一阵哀号。
她不说话,车里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阮小乐心里却难以平静,记忆中那个阳光温暖的大男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八面玲珑的样子?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批判周嘉年的不是呢,她不也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安安,看来你对这工作怨念很大啊!”周嘉年好笑地看和-图-书了安然一眼,眼神顺便扫过站在安然身后的阮小乐。
“没什么!”
原本松软香甜的豆沙包,现在就像是封喉的毒药,难以下咽。
“欢迎,当然欢迎,我们去玩有人付钱我还能不乐意啊,你说是吧,小乐?”
阮小乐也不躲闪,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人,也不会注意到她们这个角落的。
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站在她身边的阮小乐:“好啦,我坐下听你慢慢说,不过你得快点,我晚上还有事呢,乖啊!”说完拍拍阮小乐的脸。
周嘉年也不再管艾米,话是问安然的,但却看着阮小乐。安然偷笑着看了阮小乐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周嘉年耐人寻味的目光。
“我不介意你用别的方式赔的!”
陆修远最后交代了这句话之后挂了。阮小乐也不敢乱动,只是握着周嘉年的手,感觉他的手越来越滚烫,手心都沁出了汗。
周嘉年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安慰阮小乐的:“还挺不错的,看着虽然不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小乐以前做过饭吗?”
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周嘉年朝阮小乐努努嘴,阮小乐立刻心领神会地坐了进去。安然发出绵长的“哦”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嘉年。
“好啦,我把地址写给你,不过我今天没空过去,你找个人开车送你过去,不然有得你受的。”
“没什么,那朋友我都好久没见着了,还挺想她的。那时候在学校我们几个都是中国人,关系也比较好,所以现在林跃才会进这个公司来帮嘉年!”
安然又挽上阮小乐的手,脸上是欢愉的表情。
周嘉年嘴边诡谲的笑容,阮小乐并没有看到,只一会儿,周嘉年的表情回复到先前和善的样子,语气里也满是关心:“小乐,怎么了?不好吃吗?”
“拿着!”
死命地挣扎,最后力气快要用尽了,阮小乐才把周嘉年推到一边。看了眼时间,已过晚上九点。
阮小乐起了个大早,也许是头天太累了,晚上那一觉居然睡得格外安稳,那纷杂的梦境,竟然没有出现,这让阮小乐早起便有了个好心情。
下午的时间都心不在焉,傍晚的时候阮小乐实在担心得不得了,来来回回就在安然身边打转。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安然肯定知道周嘉年的住处,就算她不知道,林跃肯定也是知道的。
“真没事?没事的话,我下班了!”
勇气来的时候排山倒海,却不过是瞬间消失,话好几次到了嘴边,最后依旧变成了这么三个字。
刚刚周嘉年说话的语气,总让人觉得意有所指,她的事情他全部都记得,那是不是代表她六年前的逃走,也依然记在他心里?
阮小乐侧耳听得认真,安然却忽然噤声,引得阮小乐好奇地看了过来:“怎么不说下去了?”
周嘉年将手里的伞丢在一边,转身抱住阮小乐。阮小乐毫不客气地钻进他的怀里,不管不顾地抱着,脚尖微微踮起,下巴搁在周嘉年的肩膀上。周嘉年力气很大,好像要把阮小乐整个揉进他的身体里。
局促地站在门口,阮小乐伸进头去看了看,竟然没有发现保安的身影。阮小乐也就不再迟疑,快速地闪进门。手里拿着纸条,阮小乐还是成功地迷了路。第三次路过一个喷泉的时候,阮小乐挫败地垂下肩膀,认命地拿出手机,看来这给周嘉年的惊喜是给不了了。
这几年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要陆修远还在,她就永远不会绝望。
原本以为可以搪塞过去的阮小乐,轰地一下红了脸,吞吞吐吐了好半晌,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周嘉年自顾自地说着话:“我记得你最爱吃豆沙包,以前的那家没开,这家我打听过了,味道不错的,怎么样?”
“哦。”
四下寻找,最后在一间房间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他,脸色苍白。阮小乐无暇四顾这个房间的样子,快步走到周嘉年身边,才发现他浑身滚烫。阮小乐吓得不轻,嘴里叫着周嘉年的名字,希望他赶紧醒过来,却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臂,整个人一阵晕眩,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周嘉年耸着肩膀,越过安然和阮小乐往外面走去,边走边扔下一句话:“我去开车了,待会儿公司门口见。”
阮小乐却闪电般地缩回了手,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好像还在发烧,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反倒跑外面吹风来了?”
她想,这一切和周嘉年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周嘉年才是她生命里的天神,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会在她的时光里旧去的少年。
安然笑得更加灿烂了:“总经理问这话的意思,是要买单吗?”
阮小乐惊喜极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快步往回走,俯下身隔着车窗问周嘉年:“你怎么来了?”
阮小乐转身面对周嘉年,鼓起勇气想要把六年前的事情一股脑全说出来,只不过看了他一眼,就让阮小乐噤了声。
风一吹,阮小乐没有清醒,反而更加迷糊起来。刚开始周嘉年还在认真地开车,不多时就听见阮小乐在小声地啜泣,他慌张地转头,看到的是阮小乐满脸的眼泪。
“你……”艾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指着安然,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www•hetushu•com•com
“我,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你!”
“好!”
艾米今天本不打算计较的,只是看着平时对人很冷淡的安然像只苍蝇般围在阮小乐面前,她早就看不下去了,才会在她们往外冲的时候故意走出来,想要借机发难。
周嘉年开车的间隙用余光看了一眼全身紧绷的阮小乐,感觉有些好笑,知道昨天是他吓着她了。车子缓缓地往前开着,周嘉年悠悠地开了口:“怎么不打开?”
阮小乐瞬间就被他的这个样子吸引了,视线定在他身上之后,便再也收不回来。
安然有些愤然地盯着周嘉年的后背,恨不得在他的背上盯出一个洞来。
周嘉年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但看着阮小乐失望的表情,又重新浮出一个笑脸,端过阮小乐手里的面条:“只是看上去不太好看,味道应该还不错的,我现在真的好饿,先出去吃了,厨房就再麻烦小乐帮忙收拾一下咯!”
“小乐,手怎么那么冰凉!”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开口,就被安然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嘉年的失神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安然以为周嘉年不让阮小乐上车,有些急了。
阮小乐凑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照例对着镜子里面那张熟悉的脸说了这句话,阮小乐拿包锁门下了楼,低着头匆匆地想要往公交车站走,心里却在悄悄地期冀着周嘉年的出现。
他这个样子肯定是要送医院的,别说拖他去门口打车了,现在就连拉他离开这张床的力气都不剩了。阮小乐急得快疯了,看着周嘉年不舒服的样子,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阮小乐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周嘉年的塑料袋看,许久才闷出一句:“生病了还吃这些垃圾食物,你也不怕食物中毒!”
阮小乐实在是怕了,她不要再过这种形单影只的生活,一个人吃饭逛街,太过孤苦,就连素来不爱热闹的她也习惯不了。
安然拨开艾米的手,脸上挂上不在乎的笑容:“妹妹,我现在要下班了,没空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你要真是想在我这寻找存在感的话,改天吧,等我有时间了陪你慢慢玩!”
周嘉年指了指手中的塑料袋,示意阮小乐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地跑出来的。
周嘉年,我想过有一天被人问起我们的曾经,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我竟然会胆小到不敢回答,因为生怕一不小心,我就再次失去你,那将是我生命中永不能承受的痛楚。
周嘉年的勤勉,是阮小乐这些天听得最多的,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就被人认可接受的原因。
说话间,周嘉年扫了一眼厨房,觉着实在是惨不忍睹。
偏过头,却看到阮小乐泫然欲泣的脸。
“阮小乐,加油!”
“啊?什么?”阮小乐反应极大,整个身体几乎都要蹦起来,便一下子撞在车顶上,顿时疼得眼泪都要出来。
安然翻白眼,她从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女生,心里明明担心得要死,却只会在她面前来回地打转,想问的该问的,一句话也不说。
周嘉年看了一眼艾米,他很了解自己的属下,工作能力有,但是性格实在让人不是很喜欢。今天要是只有阮小乐一个人,以她不爱惹是生非的个性,铁定是要受欺负的。不过安然在这里的话,谁被欺负还真是不一定呢!
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安然却听得心情沉重,呼吸一下子像被人掐住了,鼻子酸了酸,也不忍再问下去。
自告奋勇地要给周嘉年煮面。半个小时后,周嘉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脱力了,心里也在怀疑,煮个面不至于这么久吧,怎么阮小乐还是没从厨房出来。
阮小乐在周嘉年肩膀上蹭了蹭,周嘉年伸手托着阮小乐的脑袋。阮小乐幽幽地醒了过来,迷糊中看到的是周嘉年好看的侧脸,光洁的下巴,含笑的眸子,这样的场景多么像是在梦里。
周嘉年仿佛没有听清阮小乐刚刚说的话,身子微微侧过来一些:“小乐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太注意听?”
阮小乐也知道安然是在逗她玩,有些挫败:“好吧,我承认我担心他,现在担心得要死,你就放过我吧。”
但对于安然,她确实是不太敢得罪的。进公司有点时间的人都知道,这个叫做安然的女生,平时嚣张惯了,但人家背后有人,就算是横着走,自己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阮小乐突然像是疯了般,猛地冲进雨里,也不管自己身上淋得都湿透了,只是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周嘉年,固执地不肯放手。眼泪就着雨水落在周嘉年的背上,很快就濡湿了一大片。
“阿远,我不知道怎么办。他病了,烧得好厉害,怎么办,怎么办?”
“原来我是你的小白鼠啊。”周嘉年了然的语气,让阮小乐更加窘迫起来,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头也越发低垂。
看着阮小乐遮遮掩掩的样子,周嘉年更加疑惑了起来,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本应该是白皙的面条,却变得黑糊糊的,颜色诡异不说,闻着还有股浓浓的酸味,好像是洒了一整瓶醋。
收回思绪,阮小乐深呼吸了一下,抬脚往公司大楼走去。清早的电梯,总是有那么多步履匆忙的人,阮小乐却兀和*图*书自发起呆来,周围的所有都在她的世界中消失了,满脑子都是周嘉年在她下车的时候,轻轻印在她额头上的那个吻。
“……”
阮小乐老实地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自己没做过,但是看我妈做过,有时候也会帮她拨一两铲子,这样算吗?”
周嘉年赶紧把车停在一边,拿开阮小乐胡乱揉着的手,小心地把自己的手附在阮小乐软趴的头发上。靠得近了,甚至可以闻到阮小乐的发香。
周嘉年对身后的顾田小声地交代:“去告诉一声林总监,就说我们去‘流光’了,问问他忙完之后过不过去!”
但昨天看到阮小乐,艾米才惊觉周嘉年对她的态度很不一般,虽然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真的是不一样了。上次阮小乐来面试的时候,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一副狼狈样子,一看就有什么猫腻。
“小乐,还疼吗?”
“当然,小乐的事情我怎么能忘记呢?”
“是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安然睨了阮小乐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抱着手臂。
“狐狸,不带你这样的啊,我们可是提前说好了,是你请我和小乐吃饭的,要是小乐不去的话,我可不去啊!”
也许是被阮小乐声音里浓重的哭腔吓着了,陆修远看了眼喧闹的人群,拿起手机,边轻声安抚着阮小乐,边出包厢,走到僻静的地方才继续说话:“小乐,我在忠孝路,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现在还不休息?”
见顾田走远了,安然忽然有了些警觉心,后退了一步,看着周嘉年:“狐狸,我看你这笑怎么觉得这么阴险呢。你刚刚和顾田说什么了,怎么觉得是在算计我呢?”
两个人步履匆忙,眼见着要撞到艾米身上,阮小乐吓得连尖叫都忘记了。幸好安然及时刹住了车,但阮小乐整个人还是扑在了艾米身上。
小小的空间,瞬间成了一座空城,他们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却不是彼此最亲密的人。阮小乐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我在房子里闷了一天,趁着傍晚舒服点出来买了点东西。要不是在这里遇到了你,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吃东西了。”
阮小乐把自己往安然身后又缩了一下,低着头也不说话。
周嘉年不再说话,埋头迅速地把碗里的面吃完了,将碗递给阮小乐:“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一下。”
周嘉年一只手插在兜里,离阮小乐很近,阮小乐毫不怀疑下一秒会落入周嘉年的怀抱。这样的预想,让阮小乐熟悉又莫名地羞愧。
阮小乐这席话说得乱七八糟的,听得陆修远眉头越皱越紧,说话的语气也提高了一个音调:“先别急,慢慢说,他是谁?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呢?”
门铃响起的时候,阮小乐跑着去开门,看着陆修远气喘吁吁,明明是清冷的天气,额头上却覆着一层薄薄的汗,阮小乐慌乱的心也平和了下来。
“嘉年,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安然这样的语气,反倒让阮小乐不习惯。
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抚上周嘉年的脸,阮小乐哧哧地笑了起来。
艾米和玛丽原本是秘书室最得力的两个人,平时周嘉年有事的时候,交代的就是她们两个人。这么长此以往,艾米心里难免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好的,总经理!”
阮小乐鼓着嘴,抬眼看了周嘉年一眼:“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怕到时候破坏了总经理您的名声,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的,赔不起啊!”
周嘉年了然地开口,阮小乐则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手也没有从周嘉年的手心中抽出,任由周嘉年这么拉着她往前走,心里却是暖暖的。
“嘉年,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豆沙包?”
“走吧,总经理还在下面,我们先下去吧!”
周嘉年不置可否:“不欢迎吗?”
周嘉年似是无意地把手搭在阮小乐的手上,阮小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猛地抽手,却一下子甩在车窗玻璃上,疼痛刺|激了阮小乐的感官,让她越发清醒起来。
“乱说什么?”周嘉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开口问阮小乐。
起风了,树叶开始婆娑作响,月亮也被云朵遮掩了,风渐渐大了起来。周嘉年看了一眼落地的枯黄的叶子,“哗啦哗啦……”不一会儿,大滴的雨落了下来,打在车顶上,噼啪作响。
周嘉年还在笑着,阮小乐全身却如坠进他的笑容里面,整个人动弹不得。
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阿远,你现在在哪里?”
这些人当中,包括了艾米。
阮小乐说完这句话别过头去,没有再开口。安然也有些愣住,她不过是转移话题,其实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刚刚,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阮小乐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安然这下子不依了,无视阮小乐求助的眼神:“赶紧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先不要动他,等我开车过来我们送他去医院。”
“狐狸?”阮小乐听到安然对周嘉年的这个称呼,有些不明所以。
安然这下子也不急着往前走了,停下来甩开艾米的手:“你本来就比我大,不然我叫你什么?妹妹,行么?”
“怎么了,安安这么看着我,不怕林子误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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