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晚餐
23

“啊……那……放个假回家休息几天?”他皱着眉。我说:“不用。”
“她叫什么?”我问小岚。
我突然想跟小岚多说些话,甚至很愚蠢地想说,你别走,哪儿都别去了。我低头盯着她闪闪发亮的高跟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郭盛,”她温柔地叫我的名字,“问你句话,你别笑我。”
她害羞地笑着:“你知道。”那女孩在她身边贴着,手抓着她的裙子。
早上领导来了,吃了一惊:“你不去医院了?”我苦和_图_书笑:“不用去了。”
“不会笑你的,我一直都……”
我妈问我,还有希望么?我说,没了。她笑着流了一些眼泪。
我是走着回去的,大概天快亮的时候,到了监狱,直接进去换了制服。
可是,没过几天,拆迁方案下来了,只有胡同口涉及扩路的几家会被拆掉,像我们这样的,被圈在了保护区里,三五十年之内,这个院子会一直这样。煤炉子要求改成用电。多余的小房又被拆了。本来搬回来等和图书着算拆迁户数的人,又都走了。
她望着我,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走出饭店,娄庆的车就停在门口,很漂亮的奔驰。他转脸对小岚说:“来,我送你。”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在她身上,她摸着孩子的脸,微微向我点了下头。
娄庆从包间里走出来,看着我们,撇了撇嘴。我下意识地低下头,那孩子不见了,四处张望,不见人影,上厕所去了么?小岚倒是毫不担心,走回房间。
如果有孩子的话,hetushu•com.com就叫小鸭子——“意外的礼物”,那时小岚这么说。
曾经有那么几个月,胡同里谣传说要拆迁了,前院的婶子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从医院抽空回去盖小房,“多加几间就是几平米面积,到时候能给多点儿。”我拆了一部分娄庆家的小房,盖了两间,窗户全被挡住了,家里就像黑窖。我小心地量着面积,如果一平米真的能给两万元,我就能还了欠娄庆的钱。我妈的病恐怕好不了,剩下的钱交完住院费,说不定还能https://m.hetushu.com.com剩下个万八千。走进医院大门之前,先去商场里溜达了一圈,看看那些钻戒要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惦记着小岚的三个愿望,她说过,那只是随口说着玩。
这几年他很照顾我,让我去上职工大学,考同等学力;有监狱管理局上级单位的招考,他也总怂恿我去;在监狱旁边的房子也给我排上了。他就像死记着当初跟我说的话,非要实现给我看不可似的,甚至还给我介绍对象。结果……照他的话说,我是“心不在这上”,学和_图_书习总是半途放弃,分房也拿不出钱,他说借我,我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心在什么上,好像活了这么大,都像走夜路,直眉瞪眼心里空荡荡地就过来了。
我也笑了,一晚上都绷紧的弦,现在像是变松了,又想到下次见面不定是多少年以后,肋骨下面疼极了。
三个人重新坐下,可是好长时间没人出声。娄庆一脸不满意,抓起餐巾用力地揉了揉,说:“差不多了吧。”他站起来,瞥了我一眼。小岚说:“别,说好了我请客。”也站起来。娄庆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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