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突然间长大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边往外跑边背对着老板喊:放心吧,老板!如果我做不到,甘愿再吃你的拳头!我在自己咚咚的脚步声里,听见老板震天响的大笑声,还有自己的眼泪,砸到绿色跑道上的声音。十六年的“拳击”人生里,再也没有一次,让我如此刻骨铭心,又如此深地,击中了我粗糙不敏感的心。
第一次我是把军官和小薇老师的自行车气门芯全给拔了,等他约完会,急匆匆地要在打算好的十分钟里骑车赶回部队的时候,却发现两个自行车皆是瘪瘪的,没有一丝气。我看他很没风度地跑回部队去,知道这第一次处分,他是得定了。第二次我是在他们常去的学校小花园的长椅上,涂了一层粘性极强的无色胶水,等他欲要离去时,早已是寸步难行。第三次呢,我则在他骑到半路时,逼真地“晕”倒在他的车旁,让他载我去与部队方向相反的医院,等挂完号后又即刻“苏醒”过来,赖着让他带我回家去。
我就这样成了舒小寒的“私人模特”,牺牲掉周末游荡城市街头的时间,在学校画室里摆着各种累死人的POSE,供舒小寒作画。有时候,接连两个小时都不敢动一动,怕舒小寒因此分心,一生气把我炒了鱿鱼。舒小寒是个画起来很投入的人,几乎连饭都会忘了吃。有一次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依然要摆出冷傲的表情来,抵挡这饥饿的侵袭。大约是肚子里的“示威游行”太剧烈了,连聚精会神的舒小寒都给惊动了。她看着我虚弱无力地一起一伏的肚皮,竟是笑出了声,而后低下头去,在画板上很快地加了几笔,便转过来让我看。我看纸上那个大义凛然的自己,肚子却是很搞笑地陷下一个碗形的大洞去,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道:不给加班费,也该赏碗饭吃啊,小姐!我这次没有装,便哗地笑倒在地上。我说舒小姐,你说出我的心声啦!而舒小寒,则边收拾画板,边乐呵呵笑着说:如果你有空,今天中午就请你去吃肯德基吧。
这样被一个老师教训,是第一次。而我,也是第一次在挨了老师的拳头,还头脑很清醒地问老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求得被我伤害的舒小寒的谅解。老板慢慢蹲下身来,说:如果你能让原本会像我一样开怀大笑的舒小寒,回到从前的样子,那么,你的这次罪过,我会一笔勾销;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因为舒小寒曾告诉过我,你是第一个让她又学会笑的人,所以老师打了你,但谢谢两个字,还是不会少……
我的估计又一次失误。那之后的一周,竟是风平浪静。老板的言行举止里,也竟无要批斗我的丝毫痕迹。他照样在做课间操时,微笑着用视线哗地一扫队伍,便将我们排得笔直。照样在上体育课时,与我们打球打得凶猛无比。照样会旁若无人地笑得我们浑身汗毛倒竖。这样的举动,却是让我觉得有种“回光返照”般的慌乱和不安。就好像,老板爽朗大笑之后,会立刻劈一剑下来,将我的小命收了去。
因为爸爸与那个军官是一个部队的,所以我对军人们的作息制度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哪怕是晚了一分钟,也会给予处分;处分多了,军人自然地便会被下调到差一级的部队里去。又https://www.hetushu.com.com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我终于掌握了“敌人”来看望小薇老师的时间的详细情报。便开始分步骤按阶段地实施自己的方案。
可是这样的幻想,在一个死壮死壮(Strong)的老太太左摇右晃地踏进教室的时候,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这样又过了一周,在有一天老板的体育课快结束的时候,他很随意地将我留下来,帮他将上课用的器械收拾回贮藏室里去。正当我整理完了转身要离去的时候,他随口问我练没练过拳击,有没有兴趣陪他玩一局。我当然对拳击极其感兴趣,但看看面前的对手,却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特殊对手的挑战。又看老板一脸的微笑,还是兴奋又激动地迎接了挑战。开始的几个回合,因为放不开胆子,白白地挨了老板几个拳头。后来上了路,也忘了对手的老板身份,居然很漂亮地还了老板几拳。正得意着,对面的拳头竟像是雨点似的,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我躲闪不及,一下子倒在地上。
这样忍住了的结果,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那一群小混混,竟是盯住了舒小寒,几次三番在半路上截住了她,让她把我骗出来,以便他们来个突然袭击,狠狠将我教训一顿。没曾想,舒小寒不仅没有搭理他们,连我也没告诉。这样的行为终于将他们惹恼,有个家伙竟是一拳打在了个舒小寒的肩上,幸亏老板有事路过,救下了舒小寒。这些事,都是后来老板讲给我的。舒小寒则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照旧让我去做私人模特。画画的时候还允许我喋喋不休地胡吹乱侃,也慢慢地习惯接受我买来的诸如爆米花巧克力葡萄干之类的小贿赂。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为这样小小的胜利欢呼雀跃,便被老板划入了重点“收拾”的黑名单。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邻桌张大雷,把这一坏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还觉得无所谓;想大不了像张大雷那样,三天两头地被叫到办公室挨训罢了,没什么了不起,我只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应付着就是了。
暑假之后我读了初三,个子也似乎在一个假期里,疯了似地往高里长;不仅比老是骄傲地“俯视”我的花喜,高出了一头半,甚至是苗条的小薇老师,也比不上我啦!开学后的第一次英语课上,我乐滋滋地等着小薇老师走上讲台,然后殷勤地跑上去将已是一尘不染的讲桌再擦一遍,以此让小薇老师惊讶我与军官一样高的海拔。
所以,我从那天发誓,一定要改头换面,以最好的形象让小薇老师记住我。一般学生爱用的与老师作对啊迟到早退啊作恶做剧给老师看啊,或是课后围着老师拍马屁啊这类的小伎俩,我当然是不屑用的。所以便精心导演了每天放学后的“偶遇”。我不知道漂亮的小薇老师有没有看出我的心思,反正是我这样“演出”了几次后,她便习以为常地会在经过我们教室的时候停下来,将温柔的大眼睛靠近窗玻璃,蝴蝶的翼翅般可爱地扑闪几下。每次我都是装出因过分投入地学英语而物我两忘的模样,偏偏每次还没等她“嗨!”地一声喊我回家,我的飞毛腿早已没出息地跑到她面前,抬脸幸福地冲着她笑https://www•hetushu.com•com开了。
班里爱学英语的人数骤然暴涨。连我和花喜这样天生与英语是冤家的人,也拼命地把大脑里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来,源源不断地把一麻袋一麻袋的单词往里运;尽管它们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又都长了翅膀呼啦啦飞走了。成绩上的优势没有,我当然会更加珍惜放学后与小薇老师同行的宝贵的分分秒秒,争取最大限度地发挥力量,让她喜欢上我这样一个成绩不好,但其它方面都还是聪明绝顶的学生。
从教室到南门口小薇老师的单身宿舍,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我会故意磨磨蹭蹭地走。有段时间还装着得了脚气病,一瘸一拐地慢腾腾走;直到小薇老师给我买了达克宁来,才在一个星期后绞尽脑汁地去想其它的主意。
可是偏偏我是个花喜嘴里“知其不可而偏去为之”的家伙,又会在遇到障碍时,大脑像加了几千瓦的马达,神速地发动起来。所以,这样伤男子汉自尊心的事,我当然也会拼尽全力地去弥补的。
这样的行为在我刚刚交定的死党李大明看来,毫无疑问属于没有出息的自作多情一列的。我说自作多情怎么就成了没出息?李大明捶我一拳:依你老兄的个性,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样偷偷摸摸地暗恋人家却不知道主动出击,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也还他一拳,说怎么不知道主动出击,只是她有老板这个“护花使者”,没有机会啊。“有机会要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就你们老板那两下子,难道还能把敢战天斗地的你给吓趴下了不成?”我看着李大明对我不屑一顾地冷冷一笑,暗暗地握紧了双拳,对着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砰地给了一记热辣辣地拳头。
那时的书包里,总是装着许多被花喜称作没出息的男生才会吃的花花绿绿的小零食;什么日本豆、冰糖果、绿豆糕、小薯条、五彩棒,反正凡是花喜爱吃的我都偷偷记住了,去离家较远的一家超市里买了来塞在书包里,装作不经意地掏出来给小薇老师吃。小薇老师从不会虚情假意地推让一番,她总是很开心地说声“Thank you!”而后大大方方地与我一起分享这些不管酸甜苦辣,皆在我心里酿成蜜的小零食。
老板站在我的面前,俯视着疼得呲牙咧嘴的我,一字一句地说:被人打倒的滋味,你是第一次尝到,如果你还想尝,那我奉陪到底!只是,有我在,你的拳头,永远当不了老大!如果你再让刚刚失去父亲的舒小寒,受一丁点的委屈;让她因为你,在回家路上受人欺负;或者,因为你的什么私人目的,耽误了成绩,我这个做哥哥的,会用你的方式,让你输得一塌糊涂……
花喜倒是乐得有我这个保护神,谁碰她一下,只消添油加醋地向我这个“混世魔王”汇报一声,我便立刻会冲上去为她解恨。花喜解了恨的结果,是老妈也会咬牙切齿地打我一顿解她之恨。我当然不介意,屁股上先放一层厚棉絮,再加一层硬纸板,鞋底打上去倒是蛮舒服,像有按摩师的手在软软地给我消除肌肉疲劳,酥酥|痒痒地让我忍不住呵呵直笑。
是的,我不再是那个整天眯起眼笑的小破孩;可是有谁知道,我是多么多么想念让我突然间长大了和*图*书的小薇老师呵!
我爱极了小薇老师石榴籽一样透明晶莹的牙齿,笑的时候,都会有甜甜的香气呢!她的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则是比电视里任何一个做洗发水广告的明星的头发,还要神采飞扬。
放了学我疯跑回家,问爸爸那个大个子军官调往哪里了。爸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书房里拿出一封信,说这是军官让他转交给我们班全体学生的。我看着整个初二我几乎每天都要跑到讲台上,恋恋不舍地擦去的秀美的字迹,还有北京比我们这个军区好许多倍的部队地址,终于知道小薇老师快做幸福的新娘了,而大个子军官,也因为并没有因我的捣乱而出过差错的表现,得到了提升。这样两全其美的结果,该让我兴奋地欢呼跳跃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是涌起一股咸咸的、酸酸的急流,且溅起很高的浪,拼命拍打着我,让我终于忍不住张大嘴巴,打开眼眶,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喷涌而出?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来串门的花喜的妈妈,全都看着我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和哭声,惊喜地高呼:果真没白和花喜做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再是从前那个除了笑,屁事不懂的小破孩了!
舒小寒跟她的老板表哥绝然不同。我几乎很少看到她像老板一样眯眼冲人笑的样子,大多数时候,她和我一样,独来独往。只是我抱着篮球,她却背着大大的画板。她喜欢给人画速写,有时在课本上,作业本中,甚至试卷上,只简单几笔,便将一个人的动作或是表情给传神地勾了出来。画得最多的,当然是她的老板表哥。有时候老板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微微上翘,一脸关爱地看她做题。她抬头看他一眼,顺手便把他这个POSE夸张了定格在作业本上。老板忍不住,会哈哈地大笑,引得全班人纷纷侧目,以为他神经失控,要有好戏给我们上演了。
所以妈妈一直对外公给我起的“陈笑”这个名字耿耿于怀,觉得我本就是个嘻皮笑脸的小破孩了,还让我不怀好意地一路笑下去,非得把她这个当妈的笑死不可。据说小时候不管犯了天大的错,我都会一边挨着妈妈的鞋底,一边嘻嘻笑着转着圈圈把她老人家弄得晕头转向,且趁机老鼠一样从她的鞋底下哧溜一声逃之夭夭。实在不行,便会像黄鼠狼,放两个悠扬婉转的臭屁,熏得妈妈不得不扔了鞋子,远远地捂着鼻子跳开去。所以一般来说,我挨打的结果,总是在一片哄堂大笑里结束的。
我在这样温暖的细节里,觉出舒小寒潜在的幽默与和善,于是千方百计地寻了法子与她说笑,但却并不见效。要么她不带表情地看我一眼,要么看也不看,直接视我为空气。当然也有特别,她突然间忘了我是个没有灵性的俗人,把将她逗得忍俊不禁的漫画指给我看。我看不明白,却每次都会定定地看着她,学了老板的模样,忘情地大笑;直笑得舒小寒灵感大发,将我呆痴的可笑小样,刷刷几笔在漫画书上“复制”下来。我看着自己小丑似的大张着嘴,连大门牙都被舒小寒故意用笔敲掉了一颗,不仅不会习惯性地出拳头反击,反而一个劲地击掌叫好。
这样光彩照人的老师,不让人喜欢才怪呢。
所以两家爹妈从小便有意识地把我和花喜放一https://www.hetushu•com.com块儿玩,希望两人都能“近朱者赤”,彼此调和一下,把各自的笑声或眼泪借对方一点。
老爸是个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所以我也毫不客气地承继了他所有的功夫,而且日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剔除他的鞋底、腿脚、巴掌罗哩罗嗦一起上的招数,只消一记拳头,便可以将一切不屑之物一一摆平。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便放开了胆子开拓我的拳头市场;不仅打出了高一,冲进了高二高三,连邻校的高中都有人“三顾茅庐”地拉拢我去入他们的帮会了。我是个自信一个人可以打得天下的家伙,所以对这样不成气候的小帮小派,一向懒得理。除非把我惹急了,才懒懒地出出拳头,教训他们一顿。而且,那一阵子,我的心思除了一个人天马行空地闯荡,更重要的,是转移到了同桌舒小寒的身上。
我开始悄悄跟踪舒小寒,慢慢知道她在一、三、五下午放了学后,会在画室里待到晚上九点半,而后由老板载着护送回家。但是二、四、六则会背着画板直接走回家去。有时候,她甚至会“甩”掉老板,到画吧里消磨一晚上。我曾装作不经意地跟着舒小寒去过那个画吧,看她旁若无人地从墙上取下上次没画完的人物漫画,找个安静的角落继续她的创作,连我坐在她的对面很长时间了都不会发觉。或许早就看见了,不屑理我?有一次我大着胆子追上她,说,舒小寒,你能给我画张像吗?她看了我一眼,没接话。我便又自言自语地说下去:你要愿意,我给你做免费的人物模特,不收费,而且随叫随到,任你加班拖堂,指手划脚。舒小寒又看了我一眼,这次没再沉默,而是反问一句:你真的有那么大的耐心?我一下子跳到她前面去,指天发誓:如若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
所以从小学一路走到高一,仅仅两只拳头惹的祸便不计其数。有几次被人告到校长那儿去,差点开除学籍。是老爸千求万求,又答应向人家道歉,将我带回家去严加管教,写几千字检讨书;还特别声明,如若我期末考试不好,不能给老师增光添彩,就把我送到特殊学校里去。我知道这个“特殊学校”的残酷意义,校长老师也乐得给次机会,看我这小子的命运会有怎样戏剧性的发展。所以,每次头脑聪明的我,总会因此死里逃生,借不错的成绩,得以在学校里继续做我的混世魔王,让那些和我一样爱惹事生非的家伙们,咬牙切齿地对我骂个不休。
跟美女舒小寒吃饭,我当然有无限的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舒小寒出声地笑,而且是真的开心。只是我在那顿求之不得的午餐里,吃得却并不开心。因为,在我们对面坐着的,是个我曾狠狠教训过的小混混。他们在舒小寒低头吃饭的时候,不断地向我挥着拳头。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却是为了在好不容易肯给我笑脸的舒小寒面前,留一个更好的形象,而一次次地忍住了。
其实知道他是正在培养的部队干部,考察期间有上一次“不良表现”,就足矣“外调”了。果然是半年后他的考察期结束的时候,我从小薇老师的嘴里,套出了他要调走的好消息。那一刻我像个小傻子,神经兮兮地冲着漂亮的小薇老师笑,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眼里浓浓和-图-书的惆怅与不舍。
我这个保护神在做了花喜十三年的保镖之后,有一天突然醍醐灌顶般地彻悟,跟花喜这样林黛玉似的小肚鸡肠的女孩子一起玩,实在是有失我陈笑的面子;于是放学的时候,便故意磨磨蹭蹭地挨到最后,故意让急烘烘要回家的花喜等得不耐烦了,气咻咻地一个人冲回家去,然后开始实施我的秘密行动。
和老师打一架。
妈妈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用在我身上简直是浪费。我呱呱坠地的时候,是连一点声响也没有的。医生看我小嘴密封双眼紧闭的呆痴模样,忙让护士倒提起来使劲打我的屁股。打了好几巴掌,依然连声屁也没有放。后来是隔壁房里哇哇大哭的花喜,把我吵烦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干嚎了两声,当然依然是没有一滴泪的。
隔壁的花喜的妈妈因此便总是羡慕老妈有福气,说有个这样的儿子,想发泄的时候,打他一万下都不心疼。哪像他们家的花喜,磕了碰了不顺心了,小嘴一瘪,雷还没有打,雨倒是倾盆泼下来了。甚至是爹妈偶尔闹个小别扭,彼此脸色不好看,她也会温度计一样敏感地测出空气里的冷暖指数,继而用一定量的眼泪调节一下家里的干湿度。
可惜,几个月后的一天,当我在小薇老师的挥手示意里,再次冲到她面前时,却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一位英气逼人的威武的军官。我看他那么亲密地紧握着小薇老师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在我完全没有开始发育的肩膀上,讨好似地拍了拍,说,你好啊,陈笑同学。我斜眼看看高出我近两头的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努力,以后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在放学后,给小薇老师讲笑话,吃零食,甚至是做种种路遇歹徒时冲锋在前、保护小薇老师的美梦了。
我的逍遥时日在读了高一,碰上一个教体育的老板(班),还有老板的小表妹——我的同桌舒小寒之后,便再也难以继续。老板是个刚出道两年的年轻老师。据上一届的师兄们讲,他表面看起来阳光灿烂、温文尔雅,实则诡计多端,是个难以对付的厉害人物。否则,便不会一毕业就被学校委以带“艺体班”的重任了。这些警告,我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他不过是个年轻的小老板,再狡猾生猛,还不是像以前的老板们一样,一骂二打三叫家长跑嘛,被我烦的次数多了,自然是撒手不管,对我放任自流了。即便他是教体育的,又能把我怎么样?顶多踢几脚,痛的时间长一些而已。好了伤疤,痛,自然是会忘记的。
这个人,便是我们初二(3)班新来的孟青薇老师。第一次见到小葱一样秀气灵动的她时,我发了有十几分钟的呆;是花喜用圆规扎我一下,才哗地站起来高喊一声“小薇老师好!”班里顿时笑倒一大片。而我,也傻笑着挠挠脑袋,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讲台上秀美的小薇老师。又是花喜踩了我一脚,悄声说轮到我做自我介绍了,这才醒悟过来,颠三倒四地介绍了一番,便无限懊恼地坐下了。
所谓的秘密行动,其实只是坐在窗户旁装模做样地看一会儿英语,等一个人经过的时候,再高声地念几句,引起她的注意后,便飞快飞快地抓起书包冲出去,叫住她问个题,或是一块儿走上一百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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