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于维维主动放手

在犹豫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想当初我们分开三五年时,别人怀疑地问我:“豆子,你还爱朱叶生吗?”
黑夜里,只有声音,看不见彼此。我们把彼此当做垃圾桶,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就算忍不住哭两声也没有人会嘲笑。她不会说“别哭了”,我也不会说“想哭就哭吧”,我们只是听着彼此压抑不住的哭声,知道彼此在流泪,不做声地陪伴着。
“刘凯老婆不傻啊!”我感慨。所有小三都觉得自己比黄脸婆聪明,有对付男人的办法,可是却忘了不管你怎么拉拢男人,人家才是打不散的一家子。稍微有点儿心眼儿的老婆,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在外花心的男人拎回家。
“满目山河空念远,何不怜取眼前人!这是做姐姐的给你的忠告!”
我反问她:“陶刚呢?你还爱他吗?”
我不禁想:是空守寂寞的老婆可怜,还是一时得宠最终失宠的小三可怜呢?老婆得不到的爱,小三也未必能得到。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做人要厚道,不是自己的肉不要去抢。
庆幸的是我们学会了坚强,哭完睡一觉醒来,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不会执著如息夫人,这么决绝地对抗。
于维维帮我分析:“Daniel说怕你伤心,朱叶生不敢和你联系,这不很明显是朱叶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既然Daniel和你好了,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爱的人再为另一个男人的事伤心难过。你们不是老说未来有惊喜吗?我看,未来的惊吓多过惊喜。一个女人,有个男人爱你关心你,你还要什么?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把人往外推。Daniel一回国,一伤心,外加身边的小姑娘招蜂引蝶,还不瞬间把你忘了?”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明白和做往往是两回事。
于维维看到我贴在卧室里的照片,那是Daniel在玉龙雪山拍的,永远的45度角。她惊呼:“好www.hetushu.com.com青葱的岁月,十年前照的吧?”
于维维不屑地蹦出一句:“切!”
于维维与我彻底地同病相怜了。她搬到我家,没有了小别墅,没有了小车子,用一个行李箱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出来了。我想起租房广告里总会写上一句“拎包入住”——是不是所有的情妇都只是拎包入住的租户?来的时候一个包,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包?
“自私!无情!不厚道!没良心!”我嘀嘀咕咕,没完没了。
我发现,说出Daniel的时候,我是一脸的骄傲啊!虚荣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悍了?不就是被夸长得漂亮而已,至于吗?心灵比照片美多了,也没见你何时为自己的善良和天真感到兴高采烈。
我惊呼:“真是天下奇闻!要是刘某人知道了,该作何感想啊?”
这个时候于维维还能发扬谦让的传统美德,怪不得打不赢。老婆们有个共同的优点,就是死耗死闹。太闹心了,不是男人先求饶,就是小三实在不愿名誉受损,先撤了。我懂得于维维的以退为进,她现在退出还能保住在公司的地位,否则车房连工作得一起丢掉。当然了,她不会继续待在这家公司了。看她走时的梨花带雨,刘凯是当真有些心疼了,就通过自己的关系,将于维维介绍到了另一家公司,职位薪水比现在都要高很多。于维维终于还是有所收获。
太重情义便不能放下,而放不下折磨不了别人,只能折磨自己了。于维维如此,我亦如此,每一个失去爱人的女子均如此。君不见女人的眼泪为谁而流吗?
朋友,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百年一遇啊。作为某大出来的人才,我对学校一直怀着敬意,这次定不能缺席,于是我改口:“那就校庆之后再去!”
于维维是真的被陶刚伤透了心。她与刘凯在一起,不过是借着物质的幌子来报复。可是她又不敢让刘凯知道,于是这m.hetushu•com•com报复成了自虐。好女人变坏通常都是男人的功劳。于维维从清纯的小女孩到甘做情妇的老女人,这百炼成钢的意志,只有在男人那所学校里修得到。
“不是失败,是惨败!想哭就哭吧,我给你拿纸巾。虽然我失业了,但家里这点儿东西还是有的。”
“既然是我先退出的,我还会再招惹他吗?剥干净送到我面前,我都不拿正眼瞧他。出轨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肯承认,这是什么?”她从床上拎起一件男士的大T恤,不是她跟我一起买的那些。
“都是钱买的,扔了可惜。”
黑夜中,我沉默着。这个问题我没问过自己,所以回答的时候要思索一会儿。许久,我才幽幽地说:“没那么爱了,可能已经不爱了。只是他欠我一个理由,对我等他这些年少个交代,让我对自己付出的这些年没办法释怀。”
“别说我了,反正都结束了。你那个ABC呢?你不是说他知道朱叶生的事吗?”
“我看你是感情太多了,才放出去撒野的。这次给我乖乖待在家,谁也别去招惹,不够姐姐我操心的。”
于维维站起来进到卧房,环视了一圈,一脸坏笑地对我说:“这床上不会有你们的记忆吧?要不要换一套床单被套,旧的留给你闻味道?”
我不得不叮嘱她一句:“还有那个刘凯,断个干净。”
原来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视觉动物。在心灵美和外貌美的选择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选择外貌美,还有百分之零点五由于被蛇蝎女人伤得太深了选择心灵美,另外百分之零点五是瞎子无所谓。
“都会做水果沙拉了,跟Daniel学的吧?”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有那么老吗?还十年前?这是今年年初拍的!嫉妒吧?羡慕吧?”我扭着小腰在她面前左摇右摆,展示迷人的风姿。
于维维不假思索地说:“失望多了,可是爱从未减少一分。”和*图*书
“少说一句不会死人!”我用牙签插了一颗圣女果塞到于维维口中。不知何时,我学会用水果沙拉招待人了——做起来方便,吃起来比干巴巴的水果有味道,还显得有档次。
累了,终于是累了,抗争了太久。于维维睡着了,或许脸上还挂着泪痕。我翻了个身,准备睡了。
“给Daniel买的当然要留着了。留不住人,留一件衣服想念也好。”
“我刚进新公司,哪有一进去就请假的?我就指着这个活了,别把我的路都堵死了。”
老于瞪我一眼,说:“不怎么样!”看我不满,马上哄我,“马上校庆了,百年一遇,说好了大家聚聚,你不能缺席啊!”
晚上,我俩躺在一张床上,像小时候躺在妈妈身边一样,又比妈妈更能让我畅所欲言。我们说着各自的心事。
于维维将行李箱打开,把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柜里,忽然发现衣柜里男人的衣服,说:“都辞职了还留着呢!”
突然我冒出一个想法:“老于,姐直接去美国找Daniel,找到他兴许就找到朱叶生了。到时候不用我问,真相自然就揭晓了。我们一起去,我带你旅游,费用我全包了,怎么样?”我为自己这个主意感到自豪。
那时我简直把他当成家庭成员了。没有法律保障,到底不可靠。
我拿起衣服朝她扔过去:“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胡说!”于维维跑到客厅,我追到客厅。这个离了婚的老女人,思想总是不单纯。
报复陶刚。女人对付男人的方法总是以自虐为主,虐人为辅。一哭二闹三上吊,哪一样苦的不是自己?男人不过惋惜几下,心疼几下,然后又可以潇洒了。
忽然,于维维问我:“你还爱朱叶生吗?”
于维维笑我:“天天枕着他的味道入眠,睡得一定很香吧?”
Daniel与初恋情人分手之后几年内都无法再谈及感情,难道和我就这么容易告别?他也许会像对待初恋一样,将所有的联系方式https://m.hetushu.com.com都切断了,就是不想和我联系。
“至少我还有事业。我是真的看不得她拉着孩子闹来闹去,孩子是无辜的。这是我主动退出的,我不想看到男人不像男人,老婆不像老婆。”
于维维不是在给我灌输物质思想,她是要不断说服自己相信她是没有感情的。一个人要不断说服自己,只有一个原因——她没有办法做到。那日她开着小轿车,我们疯狂地呼喊,我才懂得她心里一直有个伤口。或许这不叫自甘堕落,而叫报复。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一旦没有感情,什么都能豁出去!我不要爱情,爱情几毛钱一斤?我就要实在的!”
“我是不是很失败?”于维维很失落。她的落差比我大多了,我顶多失去工作,她梦想的物质和事业失去了一大半。
女人太执著于感情总是不好的,红颜薄命的大抵都和情有关。春秋时期的息妫嫁于息国成为息夫人,与息国王伉俪情深,却因貌美被楚王过目不忘引来楚息之战,最后,息国战败。楚王夺走了息夫人,将息夫人示若掌中宝,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儿不比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情浅。可惜,息夫人太重情意,虽然与楚王生了两个孩子,三年却从未与楚王说过只言片语。
“不是我不想原谅Daniel,他对我的意义不同。可是他有目的地接近我,欺骗我在先,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我给他机会解释,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和朱叶生一样。如果朱叶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他也有对不起我的事?”我问。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替她挂好衣服,将衣柜拉上,把她推到一边,“赶快坐下吃点儿东西堵住你的嘴巴。”
我赌气:“真那样不要也罢。”
于维维说我死脑筋,就我这样的女人,有多少剩多少,不剩老天都不答应。我打击她也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可她一副“老娘就是牛”的样m.hetushu.com.com子想要气死我,说什么“在市场上一手货永远比二手货价高畅销,但是在婚姻上,女人的价值却正好相反,放得越久的一手货越不值钱”。我被她的得瑟快要恶心死。
于维维继续说:“而且我也知道,像我这样也不年轻了,也没有爱刘凯爱得死去活来,也没和他生个一儿半女,耗到最后只能惹人烦。还不如趁早溜了,捞一点儿是一点儿,不至于等他烦心的时候一脚踢开,什么都没有。”
“Daniel!”
“思想单纯点儿好不好?”
于维维死鸭子嘴硬:“看姐姐我的心情。”
终于,于维维拿我没办法,答应假期陪我去美国。从前是他漂洋过海来看我,如今是我漂洋过海去看他。我拉着于维维一起去,不是怕迷路,不是怕寂寞,而是害怕看到朱叶生,害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事。
我呢?一直在朱叶生编织的美梦里幻想结婚生子,除他之外接触的男人很少,把外界想得过于完美,以至于上当受骗惯了也能骗骗别人。这种学习天赋,大概也是大器晚成的一种。要是早几年认识到这一层,我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了,早把朱叶生骗到身边来了。
假怀孕和假结婚到底都是假的,就算瞒再多的日子也成不了真。于维维的好在于,她没了物质还得到了工作,而我是失人又失业。这么算来,还是情妇比较合算。
“他的旧衣服,当睡衣了。别乱想,为了省钱应付那帮同事,我跟他要的,都是他不|穿的。”我脸红了。平时当睡衣穿,没想太多,如今被于维维一问,怎么觉得自己很龌龊呢?
我向于维维求教,不知道该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还是省略号。我给Daniel发的几封邮件都石沉大海。朱叶生的事我是定要知道的,可又怕知道了更受伤害。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过来,我随时准备候驾。
“谁技术这么好?”
我不假思索地说:“爱。”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发现你越来越能演戏了。你哪儿来那么多勇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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