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陷入困惑陷阱

黎落落欢快地旋转了一下:嘿,你做娘,我做新娘,我们两个是双喜临门呢。
费云川突然地就抬起头来,捧住了我的脑袋,并将舌尖,像一只勇猛无比的探测器,插入我紧闭的双唇。
锦,我很想告诉费云川:好好珍惜黎落落的爱,有些事情终不能完美结局。可是,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又删掉了,我想有时候说得越多,或许误会越多,所以索性什么也不说,权当没有看到。
我犹豫着开了口:落落,怕是真的不行呢,你知道,我爱这个宝宝胜过一切,我不想将身体弄得太疲惫,别为难我好么?
费云川接过去:你也有了你原来所爱的那个男人的孩子,对不对?
费云川车开得竟是很慢,有两次我听到后面有司机在摁喇叭,提醒他快点。但他只是将车靠边开了开,让一下道,便依然以先前的速度向前行驶。
我有些诧异,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竟是瘦了,但想想为了结婚忙得鸡飞狗跳的黎落落,估计费云川也轻松不到哪儿去,所以便没有多想,微微笑道:嗯,你去哪儿?落落呢?
讲解完了她依然不肯闲着,甩下鞋子,跳上我的床,将我乱成一团的被子枕头玩具和书报,全都整齐地叠好,回归原位。我看着原本找不到的东西,在她的手中变得井井有条,整个阁楼也简直像是变魔术一样,神奇地清爽洁净起来,而且显得空间大了许多,可以让两个人跳一曲舒缓的慢三。
听得出黎落落有些不开心,至少是噘了嘴:哼,当初说好了我们给彼此当伴娘的,现在怎么反悔了?好啦好啦,就算看在咱们儿子分上,原谅你了,好好休息,到时等着给我们俩当贵宾,这个你总不会也拒绝吧?
黎落落撒娇:求你啦小白鼠,带着咱儿子一起做伴娘,更有意义哦。
秋安。
他将车窗摇下来,探出头喊我:小白。
费云川下了车,打开另一侧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落落让我来请你。
弟弟没再言语,便将电话挂断了。我看着窗外明净的天空,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心情懊恼,反而下了床,打开衣橱,想要换一件漂亮衣服,去附近公园里散散步。我记得那里经常有一些怀孕女人们自发组织的小小的聚会,会定期讲一些孕期知识,或者交流一下怀孕心得。
这句话大约说到了弟弟的痛处,他一下子泄了气:不管怎么样,你就不能回家劝劝,尽一下责任吗?
我开门看到黎落落的时候,几乎吃了一惊和*图*书,我以为她真的是不想理我了,所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倒是费云川还时不时地发一个短信来,但我因为不能确定他邀请我过去吃饭,究竟有没有经过黎落落的同意,所以只好找理由回绝,不想给他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诧异:谁这么行动迅速?
锦,那天晚上我几乎有些失眠,是后来强迫自己为了肚中我们的孩子,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早晨9点钟的时候被手机吵醒,是弟弟打来的。我有些心烦,强行挂断,但手机却执拗地又响起来。
我说:云川,你别这样,你很快就要和落落结婚了,我……我也……
我还没有收到费云川的回复,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黎落落。她果然像是神仙修成了正果般,兴奋异常,几乎是扯着嗓子在朝我喊:嘿,亲爱的烤白薯,我要和云川结婚啦,你能不能当我的伴娘啊?
黎落落的婚期,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但她早已经迫不及待,天天在网上和各大商铺间购物,布置他们两室一厅的房子,顺便还会帮我订购孕妇和婴儿用的东西。有时候我还在睡觉,她就打电话来,大大咧咧地问我:嘿,我说小白鼠,咱家儿子的奶瓶你说选什么型号的好?大的、小的、还是中等的?牌子呢?国产还是美国货?喔,我刚才还在淘宝的一家小店看到孕妇用的吸奶器,咱儿子生下来,一定要让他喝到最优质的牛奶哦。所以你这头母牛要给咱儿子产优质无三聚氰胺的好奶。对了,还有啊,我们家附近新开了一个妇婴用品店,里面据说全是外国货,我这两天一定给你和咱儿子扫货去。
我“哼”一声:尽与不尽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个离?你也知道他们吵架你看着痛苦,他们在一起还不如分开的好,这样大家都轻松。
锦,我明明知道黎落落肯定会打电话来专门通知我这个盛大消息,但我还是回复了她的这条短信,说:已经收到,热烈祝贺,一定光临。
我几乎是红着脸,将衣服重新整好,而后用命令般的语气,对费云川冷冷道:我要回去,现在,立刻!
黎落落终于将另一只手拿了出来,竟然是一簇温婉动人的雏菊。我刚想要深情地抱一下黎落落,她却并不给我机会,而是将藏在门口的一大堆孕妇用的东西,哗啦一下子提起来,又一步绕过我跨进了房间,边找花瓶边大声嚷嚷:路边上5块钱一把买的,放你这小屋里绝对好看。
亲爱的锦:
我接过来,和-图-书还没有开口,便听到弟弟的哭腔:你到底管不管这个家?难道你真的想看着父母和你一样离婚才高兴吗?!你一个人躲在上海倒是逍遥,你不知道我天天在家看他们吵得鸡飞狗跳有多难受!
我依然不跟他急躁:可是钱难倒不是他们离婚吵闹时的重点么?
费云川微闭着眼睛,在我的抚摸中,似乎要睡着了。我被窗外一队滑旱冰的小孩子的说笑声唤醒过来,我有些惊慌地想要抽出其中一只压在费云川脖颈下的手,却被费云川一把拽住。他像个小狗一样,伸出舌尖,舔着我的手指,微微的麻,电一样传遍我的四肢,我觉得自己有些罪恶的晕眩感。
锦,那一刻我差一点就落下泪来。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我不再是一个人。这个孩子,也不只与我有关,他还连接了我和黎落落,并见证着我们从鲜衣怒马的青葱时代,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了即将以三字起始的的年龄。
黎落落一昂头,骄傲道:可惜晚了,早就被人雇去了哦。
我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弯腰上了车。
我从她眼睛里流淌的浓郁蜜意中,终于明白那个将她提前雇走了的人,不会是别人。我一歪头,斜斜抬眼看着高我半头的黎落落,笑道:落落,你要做费云川的新娘了,是么?
我站在不妨碍黎落落干活的地方,喝一杯橙汁,惊奇地看着她给我的房间变脸。最后她扯下窗帘,给我换上干净的荷叶绿的帘布,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嘿,怎么样,我现在像不像个合格的家庭主妇?
我努力地将声音变得明朗:祝贺你们啦,如果我现在没有肚中的小宝贝,一定去给你当伴娘。
费云川突然就将我的头从他的肩上掰开,并强行将我的视线对着他的眼睛: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接受这个孩子,我会待他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那么你会不会给我机会?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立刻告诉落落,我真正想娶的是你,而且我会尽最大努力,安抚她,让她接受并祝福我们。
而后我又另外写了一条短信,发给费云川。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祝贺你终于寻得真爱。
锦,我突然有些害怕黎落落婚期的到来。我在日历卡上用蓝色笔圈出那个日期,又重重地划了一道横线。还有十几天就是黎落落和费云川的婚期了,我应该为他们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却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始终被一股愁绪笼罩着?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黎落落的腿伤就好hetushu.com.com了,今天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有些吃惊,觉得她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或者被某个飞机空投到我这个阁楼里来了。她穿了性感的黑色长筒丝|袜,牛仔筒裙,短短的白色吊带小衫,将镶有银色亮片的肚脐招摇地展露出来,一双高跟的红色鞋子,几乎就是故意要诱惑人朝她已经行动自如的腿上去看。不过我确信黎落落的确是要勾引男人们的视线的。她寂寞了太久了,用她的话说,在阳台上看见一个粗腿女人穿着桃红色丝|袜一扭一扭地从楼下经过,恨不能带着钢板立刻跳下去,冒死跟她比试一番。
我和她几乎是同时击掌:那还等什么呢,我们出去庆贺一把啦。
我笑:傻丫头,当然不会,小白鼠一直等着这个位置饱餐一顿呢。
黎落落倒背着手,站在门口,并直接将视线跳过我的脸,落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我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表情的变化,出乎意料,她却是将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放在我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
我不知道该怎样躲开这样的爱抚,只好侧了侧头:是的,我有了我最爱的那个男人的孩子,我只想自己养着他,你可以安心地娶落落了是么?
费云川想要过来握我的手,我却是倏地一下躲开去了。他的大手落在我的裙子上,但也只是几秒钟,那手便移开来,放到方向盘上。车终于慢慢地启动,绕过一个路口,向来时的方向开去。
弟弟腾地火气升上来:你除了给家里寄钱还会做什么?!
费云川就在这时,停下了车,一下子将我拉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我毫无准备,等到反应过来,早已挣脱不开。车停的位置,在一个人行道旁,不断地有人经过,偶尔我会看到他们好奇的目光,朝我们看过来。
费云川的大手,缓缓地抚摸着我为了怀孕刚刚剪了的短发,就像抚摸一件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几乎要给她鼓掌,无奈手里握着杯子,我说:你什么时候从色女郎变成准主妇了?我简直想雇你做孩子的保姆呢。
锦,请原谅我,那么罪恶地接受了他的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忧伤,尽管我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多么强烈的爱,可是他却是我在上海,唯一温暖过我的身体和心灵的男人。我不能说自己爱他,可是每一次他这样粗暴地强吻我的时候,我却总是寻不到一丝的力气,来对抗他袭来的热浪。
我不知道该与费云川说什么话,https://m•hetushu.com.com他也一直沉默不语,车内的空气让我觉得憋闷。我顺手打开了车内的音响,竟是一首老歌“偏偏喜欢你”。我听了片刻,觉得空气愈加地让人窒息,干脆又关掉了。
锦,我多么希望这一刻俯在我的小腹上倾听胎儿心跳的男人是你。我会傻傻地对着还没有成形的胎儿自言自语,告诉他快快长大,要像他的父亲一样有力,英勇,而且成熟,魅力四射,犹如一枚芳香的芒果,抱着他便似抱住了整个秋天。
弟弟提高了嗓门:你的意思是不回家来了?
这样波浪一样一阵一阵袭裹着我的忧伤,让我将费云川的吻,当成告别的仪式,所以我竟是有些温情脉脉,而且还主动地伸出舌尖,探入他的双唇,犹疑地,小心翼翼地,给这最后的亲密,一段温暖的回赠。
尤其,是在他很快就结束单身的生活,成为黎落落名正言顺的爱人的时候。
费云川的眼睛,终于黯淡下去,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地低下头去,将耳朵温柔地靠在我的小腹上。
我想要点头,却发现我的头在费云川的肩膀上,根本动弹不得。
喔,锦,你瞧,就在几个月前,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任性|爱发脾气的小女生,不曾想这么短的时间里,命运赐给我的这个孩子,就将我变成懂得疼爱另一个人的小女人。
黎落落娇羞地一笑,跳下床来,穿上鞋子,走近我神秘道:嘿,你猜猜看?
我明明不爱费云川的,所以我也完全可以不必介意他与谁结婚,或者何时结婚,不是么?
哦,锦,说到费云川,我想起前几天在楼下与他的一次偶遇。我不知道究竟是偶遇,还是费云川专程来看我,或者是经过了黎落落的同意,但总之我一出小区的门,就遇到了他开车经过。
这样的回吻,显然误导了费云川。他的手,开始一粒一粒地,解我上衣的纽扣。他的动作,如此轻柔,缓慢,几乎让我没有察觉,但当他的手,触到我的肌肤的时候,我的小腹,突然就疼了一阵。我立刻清醒过来,用力地将他推开来。
我将一个空了许久的湖绿色的花瓶拿出来,注入一些水,又接过黎落落手中开得正旺的雏菊,插入其中,放在书桌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将黎落落一把抱住,说:落落,谢谢你。
我摇摇头,说:你不要再这样傻,一切都不可能逆转。我唯一想的,就是肚中的这个孩子,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梦想和希望,谁都不能替代他在我心中的位和*图*书置。包括你。
不知为何,被费云川的短信和黎落落的电话一扰,心内反而没有了去逛公园的兴趣,于是返身回家,继续写这封拖延了很多天的信给你。
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低头抚摸一下柔和隆起的小腹,轻声道:我怕是近来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回去。
我在去公园的路上,接到了黎落落的短信,短信显然是群发的,说:黎落落小姐和费云川先生,将于下个月的6号11时在上海缘来大酒店宴请各位亲朋好友,欢迎大家届时参加。
黎落落却是挣脱开我,将买来的孕妇裙,防滑拖鞋,防辐射服,胎教音乐CD,一一拿出来展示给我看,嘴里还不忘了做生动讲解:呶,这是专家推荐的胎教音乐必听的22首曲子,将来这孩子生下来如果不哇哇大哭,而是兴奋地手舞足蹈,那一定是他黎阿姨买的碟子好。哦,还有一个适合孕妇做的体操碟子,你放在电脑上,每天跟着做,将来肯定能顺产,不用肚子上来一刀将这家伙给抱出来。还有一本孕妇食谱大全,反正你也不用上班,天天照着这上面做着给你们娘俩吃就是。喔,忘了给你卡里打了一万块钱,千万别以为我是白给你的。本姑娘没那么大方,借你而已,利息免了,我没工夫放高利贷。你好好将这小子给生下来,就是给咱们岛城做了最大贡献。我这钱给的值,你家小子生下来万一将来成了上海滩第一红小生,怎么着发财了也得有我这黎阿姨一份吧,所以权当我提前入股投资喽。
我看着他在一瞬间充满了遐想和希望的眼睛,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竟像个孩子,心里藏满了种种单纯幼稚的想法。
黎落落的电话挂断后,我便收到了费云川的短信,说:如果我能像你说的寻到真爱,那么我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吧。
我假装镇定:那你要我做什么?给他们寄一笔离婚费?
我总是迷迷糊糊地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她的因为结婚而高涨无比的热情。黎落落并不介意我的漫不经心,她总是一阵旋风似的噼里啪啦说上一阵,又瞬间没了踪影。她现在上班都不怎么认真,甚至有辞职做专职家庭主妇的冲动,但估计被费云川挡下了。
我真的是恍惚了,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费云川的头发。他的头发和你的一样地黑、硬,而且充满了力量感。那一刻车窗外的喧嚣一下子消失掉,天地间只剩下了我,腹中的胎儿,还有你。哦,锦,不,不是你,是费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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