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瞪了护士一眼，赶紧在后面追了上去，边跑边让护士去通知工程科、急救科、准备担架。

曹百万一听，愣了半天，然后像疯子一样冲了出去，医生和护士跟在曹百万身后来到了走廊里，看见曹百万冲向了厕所。医生说怎么回事？护士说他妈妈刚问了我一些关于取角膜的问题，会不会是……

丛小明哇的一声跑了出去。

曹百万说行，钱不是问题，求您了，一定要帮我找到眼角膜。另外，所有药给他用最好的，还有，康复治疗不知道现在都需要做什么？医生沉默了一阵说，为了刺|激他的神经，促进大脑和小脑发育，目前最好是用中医的方法了。

郑秀兰缓缓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曹百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来到病房，郑秀兰赶紧把他带了出来，欲言又止。曹百万说没事了妈，到这分上了，你就别自责了，摊上这样的事，是蹬蹬的命，也是我们的命，我会想办法尽量治好蹬蹬的病。郑秀兰说你听我说，我想好了，把我的眼角膜割下来给蹬蹬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也没什么想看的了。再说你爸都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也没能完成你爸的遗愿，帮丛家留个后，我想我干脆找你爸去算了。

曹百万无奈地挂上电话，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

蹬倒山今天的康复治疗又开始了，曹百万坐在走廊里，听着里面蹬倒山的惨叫，眼泪哗哗地流，听着蹬倒山的叫声，他有种一步一步被逼上绝路的感觉，最终他捂着了耳朵号啕大哭，引来走廊里很多人驻足观看。

“中医？”曹百万不是很明白。

医院保安及时赶来，按住了曹百万。

郑秀兰说就是你害了蹬蹬，非要给他喂什么橙汁，要不是你，蹬蹬这时候还在抱着我的腿要虾米吃呢。你还我蹬蹬。郑秀兰说着就上来揪曹老妈的衣服，曹老妈用力甩开郑秀兰的手，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狠毒的外婆，不让孩子跟你们家姓，你就要害死他！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毒死？你要是不给蹬倒山吃那污染的虾米，蹬蹬能出事吗？

医生说曹先生，经济上遇到了困难？我想最好能买还是买吧，一来我们成人的角膜对孩子不太合适，另外眼睛太宝贵了，钱可以再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https://www.hetushu.com.com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警察来了，对他们做了笔录，并且从医院化验室得到了结果，蹬倒山虽然是砷中毒，但却不是砒霜。是海米和橙汁害了蹬倒山。海米中含有大量的砷化物，跟橙汁混吃之后，橙汁中富含的维生素C与海米中的砷化物化合，形成了剧毒的砷！本来在以前也不至于出这种问题，但是这个海米体内的砷化物含量尤其高，这是海水污染所致。郑秀兰听到这里，用头猛烈地撞墙，等曹可安把她拉住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鲜血淋漓，乌紫一片。

“报警？”曹百万惊愕了。

听到这里，丛小明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曹可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郑秀兰用拳头砸着椅子号啕大哭。曹百万愣了一会儿马上跑上前去赶上医生，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另外三个人也都追了上来，医生停了一下，说孩子的眼角膜受到了伤害，基本上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了。曹百万说没关系，我有，我有，我有眼角膜，我的给他。医生说这个等孩子的病情稳定一点再说吧，另外，你们需不需要报警？

没想到，蹬倒山一推进去，就是三天三夜！那三天三夜对曹百万、丛小明一家人来说，简直比一个世纪都漫长。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医生一批一批地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表情凝重。

曹百万有点惊讶，心里又酸又感动，他说你别多想了妈，钱我有的是，再说我还有那么多有钱的朋友呢，你别担心了，而且你这么大岁数，眼角膜给蹬蹬也不合适啊。郑秀兰不再说话。说话间医生护士拿着托盘进了房间，却马上传出了一阵尖叫。曹百万和郑秀兰赶紧冲进房间，眼前的情景曹百万早有预感，但最近事太多，疏忽了。

几分钟后针灸结束，曹百万默默地退出了门外。

医生说完走了，留下曹百万一家人怔怔地站在那里。

这个号码是陈露的。曹百万知道陈露对自己有感觉，而且中间闹出了这么多误会，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管二奶三奶，只要有钱就是奶奶。

“谁？是谁？！”曹百万像一头发狂的野牛一样瞪着眼睛狂吼。他揪住郑秀兰的衣领，说你为什么要害蹬蹬？一定是你，我不让他姓丛你就要毒死他！你太狠毒了，我掐死你。说完曹百万用双手死死地卡住郑秀兰的脖子，郑秀兰的脸渐渐发紫，曹可安赶紧上来掰曹百万的手，说弟弟你别这样，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不能这么冤枉人。曹百万一拳打在曹可安胸前，他松开郑秀兰，冲向曹可安。郑秀https://m.hetushu.com.com兰瘫坐在地上，咳嗽不止，丛小明自始至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曹百万又掐住了曹可安的脖子，说是不是你老婆？她一直嫉妒我，她生的不是儿子，肯定是她想要毒死我儿子！她人呢？要是没有鬼她怎么不来医院？她是不是已经跑了？曹可安用力扳着曹百万的手，艰难地说她在看店呢。

曹百万回到店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把所有能搜集到的钱全部搜集起来救蹬蹬。可是到老店，并没有发现周梨花的身影，营业款都被周梨花锁起来了，其他人没有钥匙，店员说周总跟郭总监去新店了。曹百万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新店。可是新店同样没有周梨花的身影，店员说刚刚还在，好像是跟郭总监在一起。曹百万正恼火，忽然杂物间的房间门开了，周梨花从里面出来，样子比较狼狈。周梨花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正在清点物料。曹百万说店里的事我就不管了，这个月两个店到现在一共有多少营业款？周梨花说有个十来万吧。曹百万说快，都给我拿来。周梨花知道事情比较严重，说弟弟你不能涸泽而渔啊，这样的话我拿什么发工资？我拿什么进货？我知道你需要钱，但是只要这个店在，我们欠多少钱都不怕，可是不能把店毁了啊，那样我们就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对，这么小的孩子砷中毒，应该不会是自杀，但是这砷的量又不是很多，不然孩子当场就会死亡，根本等不到今天。”

丛小明执意不肯离开，说在病床上趴一会儿就好，曹百万拖着郑秀兰，艰难地往医院门口走去。

针灸完，曹百万回到病房，才想起老妈已经去了很久，他想大概老妈不忍心见到这场面。这时候主治医生进来了，说曹先生，我刚刚在菲律宾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蹬蹬的眼角膜，不过价格比较高，要八万美金。曹百万说要，要！医生说不过刚刚你老妈去找过我，问了一些情况，然后说角膜已经有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想来问问你。

曹百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医院，看见老妈正跟护士聊得起劲，心想现在不管病着的人怎么样，起码健康的人别折腾也是造化。刚刚在路上他还给以前广告公司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老板说借钱？我没问你要钱是好事，这年头还有借钱的，操！曹可陈？曹可陈是谁啊？这名是够磕碜的。说完就挂了，曹百万再打过去，电话就接不通了，估计已经被屏蔽了。曹老妈摸着曹百万的头，眼泪就流出来了，她说儿子，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要挺住，钱的事和*图*书都是小事。

这时候门外有人按门铃，曹百万过去打开门，周梨花领着花大姐站在门外。周梨花也满脸眼泪，说弟弟，听说你怀疑是我害了蹬蹬？曹百万说不是了，不关你的事，我当时一时糊涂，说出这样的话你别介意。

第四天的早晨，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灭了，医生疲惫地走出来，对着几双期待的眼睛说，命，保住了！孩子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曹百万和丛小明高兴地抱在一起，曹可安也高兴得跳了起来，泪流满面。医生看着他们兴奋完，然后说不过，小孩的很多脏器功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他的大脑情况很糟糕，他的语言功能也可能有障碍，不过，这些还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眼睛。他有可能永久性失明！

曹百万无奈地想，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比钱还大了。曹百万说妈你别担心，钱我有，不行咱把房子卖了，你别担心，你要保重身体，还得照顾老爸呢。曹老妈点点头，摸了摸曹百万的脸，然后去了洗手间。

曹可安说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老妈一个人在家照顾老爸，估计也忙不过来。你们休息好之后，回来换我，店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丛小明来到病房，看到蹬倒山已经睁开了眼睛，可是对丛小明的到来没有丝毫感觉，丛小明压抑着哭声，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她把嘴凑上去，在蹬倒山胖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蹬倒山立刻兴奋起来，四肢艰难地动了几下。丛小明撩起上衣，露出乳|房，往蹬倒山面前送，可是蹬倒山瞪着大眼睛，就是看不到乳|头，他渴望地吧唧着小嘴，可是乳|头离他的小嘴只有两公分远，那么近却远在天边！

曹百万到家的时候，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曹百万赶紧冲到老爸房间，看见老妈坐在床边面无表情，脸上挂着浊泪，蹬蹬的情况，曹百万已经打电话告诉她了。曹百万看见曹老爸身底下的被褥已经湿了一片，秽物发出阵阵恶臭。曹百万赶紧手忙脚乱地给老爸更换被褥衣物，当他掀起老爸的身体的时候，发现老爸身后已经滋长出许多褥疮，血肉模糊。曹百万一边哭一边用消毒溶液给老爸擦背，整个过程曹老妈都没有丝毫反应。等曹百万忙活完了的时候，曹老妈才问蹬倒山怎么样了，曹百万说基本稳定了没什么问题。曹老妈说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橙汁也能害人。这话被刚好经过的郑秀兰听到了，她冲进来刚准备发飙，被曹百万挡住，他推着两个老人，一起来到门外，把门关上。

刚挂完电话，曹百万就听到病房里传出蹬倒山撕心裂肺的哭声，曹百万赶紧冲向病房，看见一和-图-书个医生正拿着长长的针，不断地在蹬倒山的胳膊上、腿上猛烈地刺下去，每刺一下，蹬倒山都浑身抽搐，哭得整个头都在抖。旁边郑秀兰紧紧地抱着丛小明，丛小明已经哭哑了喉咙，发出了低沉的像动物一样的低吼。连旁边端盘子的护士都忍不住抽噎，医生转过头狠狠地斥责护士，可是他自己的眼珠，分明已经通红。这样的场景，估计高高在上的老天爷看到了，也会下一场泪雨。

两个人在门口说着，厅里两个老人却扭打在了一起，周梨花和曹百万迅速冲进来，把两个老人分开。周梨花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郑秀兰脸上，紧接着像失去理智了一样，冲向了郑秀兰，嘴里说着你这个坏老太婆，害我侄子，还想打我婆婆！曹百万赶紧拉住她，慌乱中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一家人都沉默了。

丛小明抱着蹬倒山站在窗边，蹬倒山的手臂上好几个窟窿都在流血。丛小明用沙哑的嗓音说，不准你再拿针扎蹬蹬，你要过来我就跳下去。然后低头对蹬倒山说，蹬蹬，妈妈带你到天堂去，就不用受这罪了，说完推开了窗户。曹百万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丛小明，护士和郑秀兰一起冲了上去，夺下了孩子，主治医生也赶来，迅速为蹬倒山护理伤口。曹百万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丛小明脸上，说你他妈给我清醒点，蹬蹬这样就是最幸福的。窗外没有什么天堂，只有地狱，你要是再敢这么做，你永远都见不到蹬蹬了。曹百万有点丧失理智了，郑秀兰赶紧过来拉开曹百万，把惊愕的丛小明抱在怀里。

“对，现在只能针灸，刺|激他全身的穴位，只是……”医生沉默了一下，“只是这种方式有点残忍，要用针每天刺到他的身体里。”

郑秀兰和丛小明在病房照顾蹬倒山，曹百万到主治医生那里，跟医生讨论治疗方案。主治医生说现在这孩子的肝肾功能都有一定损害，大脑小脑的伤害都比较严重，现在只能先用药物治疗肝肾，至于神经系统，还是要以康复治疗为主，两套方案一起进行。另外眼角膜，这么说吧，我现在不确定是不是有了眼角膜一定能治好他的眼睛，因为他的视神经肯定也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但是由于他的眼角膜已经受到了毁灭性伤害，所以我无法确定他的视神经到底损伤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你自己考虑一下。而且，这么小的孩子更换角膜，手术的难度比较大，危险性也比较大。如果你需要眼角膜，我可以先帮你找，但是目前来说，国内还是比较紧缺的，实在不行我联系一下日本等国外医院和机构试试，但是你要准备好足够的钱，我初步估计大概需要五十万。

电话响了几声，一个非常甜和_图_书蜜的声音接了起来。曹百万说你谁啊？我找陈露。那边说曹先生你好，我是陈小姐的秘书。曹百万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说你快点给我接陈露。小姐说对不起曹先生，我们陈小姐已经去了美国了，并且在美国定居了，我也联系不上她，她临走的时候叫我等到你的电话后，告诉你她给你发了一封邮件，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蹬倒山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丛小明站在监护室外面，看着里面的蹬倒山，开始有一些微弱的动作，丛小明几次想要打开门进去，但是都没有成功，曹百万抱着她，面如死灰。丛小明自言自语，说蹬蹬饿了，我要去给他喂奶。丛小明的身前已经湿了一片，奶水涨满了乳|房，溢了出来。

蹬倒山病情稳定，被转到了病房，曹百万让医生给蹬倒山用最好的药，先期交付的手术费护理费和医药费已经达10万。

曹百万麻木地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走出医生办公室，曹百万倚着走廊里的墙站着，脑子一片空白。让他现在筹五十万有点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丁玉刚了。他这才想起丁玉刚前几天的异常。他赶紧拨了丁玉刚的电话，很久那边才接了起来，没等曹百万说话，丁玉刚就先开口了，说兄弟，我完了，Jessica骗了我所有的家当，我把所有的钱全投在了澳洲的房子上，可是她卷走了我所有的钱。这根本就是一个计划了很久的阴谋，这就是一个圈套，而且，她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交了一部分医药费之后，曹百万来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下说医生，把我的眼角膜切了吧。

休息了不多会，曹百万就跟郑秀兰回到了医院，他让周梨花回到店里，让曹可安到家里来，照顾老妈和老爸。

曹百万想了一下，留了几万块下来，剩下的十万装进了一个方便兜，在周梨花红色的眼珠底下，把钱拿走了。刚出门不久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快步走到杂物间门口猛地拉开门，只见郭红刚面颊绯红地站在里面，尴尬地说电吹风……一个都不少。曹百万一句话都没说，看了周梨花一眼就走了。

曹百万苦熬一个钟头后，老妈赶到医院接班，曹百万赶紧跑到最近的网吧里，打开了邮件。

曹百万默默地听完，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一个字都没说。

忙活完蹬倒山的事，曹百万让郑秀兰带丛小明回家休息，把曹老妈换过来。然后他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