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抗拒无效

终于离开医院了,他把车开的飞快,闯了三个红灯,一路风驰电掣。
他没有回答,匆匆出门,开着车直奔豆蔻的新工作地点——安科伟业。
豆蔻,这个他负疚最深的女子,如此一个复杂的笑,让他差点落泪。面对她,他给过多少?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帮我追女孩子。”李孟强一笑,“必须追到手,不入洞房不死心。”
他心力交瘁,靠坐在沙发上,渐渐地视线模糊……
她敷衍地笑,“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陪我。”
“丫头,请你原谅我父母的冷淡,他们需要时间改变观念。我不想和你分手,不想,真的不想。”李孟强见她不说一句话,隐约担心。
李孟强睡的很安稳,很踏实,很香甜。仿佛夜战疲乏了一般,幸福满足地一觉睡到第二天午时。
是傻笑,不够呆痴;
去那也别去医院,去医院没病也能急出病。
躺到床上给豆蔻打电话,半天不接,不接就算了,那丫头是个爽朗的人,过了今夜就没事了。
车子开回蓝河湾12号别墅楼外,他下车帮母亲开车门,然后扶着母亲进去,一直送进卧室,找个枕头让母亲躺好。然后一声不响离开。
她慢慢转身,唇边有一缕笑:
令他抱着希望的是,豆蔻虽然不接他的电话,可是没有停机或者换号,只是关机而已。
豆蔻,你等着,如果让我抓到你,我会罚你三生三世做我老婆!
他去了豆蔻的家乡,没有找到她。她的家铁将军把门。邻居说豆蔻只在去年春节回家一次,再也没回来过。她的母亲也在节后走亲戚家去了,半年多没有音信。
“有事儿吗?”
红光渐渐淡成柔和的米粉色,他捂着头,睁开双眼,室内空无一人,梦,那般痛苦。看看腕上的表,已经快到凌晨。
看着这条短信,他挥了一下拳头,如果此刻豆蔻在眼前,他会毫不犹豫打她一顿,当然是照着身体最抗打的地方,也只有那个地方打起来有情调。想象着,他居然禁不住嗤笑出声。
“妈您好好活着,我宁可打光棍也不娶别家女子。”他真的生气了,“为什么不说您没教育好小白龙,让它咬人。”
她在山上看了一天的风景,听了一天的松涛,思考了一天关于爱情的取舍。嫁入豪门,不是她的愿望。她只想找个平常人过平常日子,安安稳稳,白头到老。
“丫头,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很久了。”走过去,想抱抱她,伸出的双臂,抱了个空。
离开家的时候,他和父母说去旅游。
是讪笑;不够冷漠。
章铮依旧龇牙笑,“今天早上,在这里干了半个月,工钱也没要,说是你给找了个好工作就走了。哥们,吵架了吗?”
想到这里。把钥匙放进口袋,走进餐厅,李母正在切面包片,认真的切,脸上有了皱纹,虽然保养得好,和图书可是依稀能看到岁月留痕。
当他把自己的困扰说出来,大家纷纷献上好的指导方案。议案讨论通过了李孟强亲自去一次那个有着“北极之村”美名的边陲小镇,找回爱情。
他记得她身上的淡淡的桂花香水味儿,此刻,没有了,刺鼻的酒味儿,令他心疼,“丫头,你喝酒了?喝酒伤肝。”
“没有。”李孟强简单回答。
“哈哈哈……”她推开他,冷笑,夸张地笑,“你给我滚出去,从我的世界消失,姐再也不想见到你!”她说着搬起桌上的电脑向她砸去。
房间里有些凌乱,电脑还开着,里面的千千静听反复播放着一首歌:都说那有情人皆成眷属,为什么银河岸隔断双星。虽有灵犀一点通,却落得劳燕分飞各西东……人间最苦是情种,……
李孟强差点爆发,还是忍住了,自己上大学到去里昂任职,作为独生子女的他,确实忽略了妈妈的感受,没时间陪妈妈,认识了豆蔻,又天天想和她在一起,确实对不起妈妈。
李孟强彻底失去了和豆蔻的联系。无数次拨打她的手机,总是关机。发上百条短信,无一条回复。
豆蔻不知怎的就流出了眼泪,一边疯狂地吻着,一边哭泣……
思想完全不同,他更多的是西方开放思想,恋爱就是恋爱,不掺杂任何功利企图。整治联姻,经济联姻等等这些国内常见的事情,他觉得可笑。
李孟强开着车离开红星小区,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北极联盟阵线。对,找哥们儿问问,到底该怎么办?
“丫头!”他深呼一声,是用魂魄呼喊着她,“不能放弃!”
她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猫。“我,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吃了饭就陪妈妈去。”他接过母亲手里的刀切面包,一片,一片……豆蔻啊,对不起,等我陪妈妈看了病就去见你。
内心抗议,真想说你们有教养怎么可以那样子对待一个来家里做客的女孩子?何况是以儿子女朋友的身份而来,就算是个乞丐,也不能如此冷嘲热讽,驱狗咬之。
他不敢想象那个没有她的世界会是多么冰冷,多么寂寞,多么惆怅。
对于两个家长的话,无视,无闻。李父愤怒,还没有谁不拿他的话当话,真反了小畜生。“他敢带那个丫头的回来,我剥夺他李家姓氏的权利!”
“好,我一定会帮你。”查理拍着胸脯。
关了歌曲的房间一下静了下来,静的空虚,无依无靠。
两个人又一次睡在同一张充气床垫上,身子挨得好近,心,却有一方在渐渐疏远,痛苦的疏远。
他们静静地相拥,潮热渐渐退去,房间里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由急促渐渐恢复均匀,滴滴答答的石英钟声,夜已经很深很深……
李孟强去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豆蔻不在和_图_书。问章铮,“豆蔻呢?”
李母大声说:“不许找那野丫头去。”
是讥笑,不够讽刺;
他不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
李孟强搂抱着羸弱的女孩,内心隐约作痛。她瘦了,比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候瘦了很多。那时候,他总是冲动,想和她融为一体。但是,今夜,他没有那种冲动,只想抱着她,温暖她,陪着她,她瘦瘦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让人揪心地怜惜。一切起因都是自己。
李孟强陪着母亲从挂号开始到离开医院大门,一共用了7个小时。本来是想利用关系尽快看完病,可是母亲太教育他:“大家都是看病来的,都很急。咱不能走后门,走专权主义……”
她躲过他的胳膊,侧着身体,挤进房间,然后在门边换上拖鞋,脚步有点沉,向卧室走去。
豪门大院有什么了不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临了还不是一把火人成灰。何必仰人鼻息,让自己不痛快。这样一想,没什么好留恋。最难放弃的是一段感情,可是,感情VS现实,再多的血量,也会一点点流干,终级胜利者永远是狰狞的现实。
她忽然翻身,紧紧抱住他,火热的唇哆嗦着吻上来……他吃了一惊,立刻回吻……
她仿佛很疲惫,身上穿着运动服,头上还沾着两根细长细长的松树叶,身上散着发着淡淡的松脂青芳。
越怕见到越见到,不能避免的遇见。
“打铁的不怕火烧,撑船的不怕水遥,想要爱就不怕伤心刀,砍断了脖子有腰,砍断了腰还有脚,砍断了双脚还有我的梦,我的魂牵梦绕”———就是这样的吻,这样的纠缠!
他没回答,去停车场开车,发现钥匙忘在房间里了,回去取。
几个简单的句子,他读了心情一下遭到了极点。那是一种悲伤,心爱的女孩不辞而别了,那是一种愤怒,两个人的事情她怎么可以一个人做主,将情分割?
李父端着牛奶踱到他身边,“小强,你妈妈的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你不在家的日子里,就是小白龙陪着她,小白龙等于半个儿。要想你妈妈高兴,最好让那女孩给小白龙道歉。”
小时候,父亲是驻挪威领事官员。长大了,父亲回国,他又去读书,接下来在里昂国际刑警总部任职。
“陪我去医院检查检查,我夜里胸口堵得慌,上不来气儿,有那么一阵子,差点憋死……”
终于,在某天清晨,他收到了豆蔻的一条回复:我很好,无牵无挂。他盯着那几个字,读了十几遍,鼻子发酸。她不再牵挂自己了吗?这么快就忘记了么?
“以后,不要一个人,叫上我陪你。”他真心地说。
李母一个劲地说:“别违反交通,危险啊,危险啊!”
李孟强毫不隐瞒,一五一十说给查理听,末了一叹三摇头地和图书总结:“总之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妹子,不能成为过客,你到时候帮我就是了。”
看到李孟强,豆蔻微微愣忡,眼神里闪过瞬间的喜悦,只是一闪而过。她板起面孔,“你又夜入民宅?”
李孟强抱着她的双肩,也哭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发现一条她留给的短信:不要找我,我走了。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
安科伟业是他哥们章铮开的电脑专卖店,豆蔻在这里专门管收费开票。
“少跟我咬文嚼字,”李母气得捂住了胸口,“除非我死了你再和她交往,否则别想踏进这个家门。第一次来家里就敢踢我的小白龙,没教养的野丫头!”
离开安科伟业,长驱直入红星小区。四单元4楼404房间的门紧锁着,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开门。索性自己开锁。
是苦笑,不够凄楚;
“什么时候辞职的?不早告诉我?”李孟强跺脚。
自己还年轻,和豆蔻的感情可以慢慢来,等父母想通了也就不会阻挡了。
“说说具体情况,关于你和那个女孩故事?”查理来了兴趣。
李孟强在一帮哥们儿的鼓舞下,决定去祖国的最北边陲寻找心爱的女孩。
李孟强第一次陪母亲来看病,也不敢催促,母亲显出极大的热心,有时候明明排到位置了,还让给别人。弄得他心急如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难受。
“丫头,给我时间,给我时间。我会劝说父母的。”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此一句,发至肺腑。
早早告别父母,回去里昂,与其在家里天天听父母的唠叨,逼着去见世伯家的女儿,还不如回去上班。投身到忘我的工作当中去。
这样想着,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门锁忽然“咔哒”一声,接着,房门被推开,豆蔻居然回来了。
说实话,李孟强并不知道豆蔻有没有回家去,只知道她走了,具体走到哪里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了又想,发一条短信:丫头,对不起。别伤心,我会和父母好好沟通,接纳你。
李父终于在房间里呆不住了,出来大声呵斥:“怎么和你妈说话呢?不懂事。小白龙是你妈妈花9万买回来的高级狗,血统纯正,我都没舍得打一下,她居然敢踢一脚。就冲这个脾气,也不是个有教养的。”
查理是李孟强在里昂的搭档,好朋友。两个人无话不说。
“你,好,好,白养你了!”李母脸色难看,呼吸急促。
“早,妈妈。”他第一次这么和妈妈打招呼,有点不习惯。
当他爬起来,豆蔻不见了,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
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盯着屏幕,渐渐合上了眼睛。
他睁开眼,一把抱住她,“丫头,丫头,你终于回来了,让我好等啊!”激动,差点落泪。
丫头,你在哪里?让我如何能放心?
www.hetushu.com•com是,他不能和父母争辩。母亲有三高症。父亲看上去和蔼,这些年很少有坐在一起沟通感情的机会。
他点头,满怀感激。豆蔻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会明白自己的苦衷。
李孟强一句话没说,背着旅行包走了。父母相视无言,翅膀硬了,敢对抗了。无言的反抗更气人。
第二天,阳光很好,他起来早饭也没吃就出了家门。
依旧没有回复。
李母拿着刀的手停在面包表皮上,微微一愣,然后笑了,很慈祥。“小强啊,今天有空吗?”
今天母亲是故意的,他后来发现了,他不能暴怒,忍了。
李孟强不说话,咬着牙齿,咯吱咯吱骨骼磨砺的声音在耳鼓里回荡。只有母亲敢这么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去折磨另一种感情。
“我想给你……”她颤颤地说,声音很小很小。
“查理,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帮忙,你一定得帮我。”他从手机上把眼球移到查理的脸上,盯着他一双深深的眼窝若有所思。
李孟强走过去关了千千静听,这歌忧伤出眼泪来,田震沙哑低沉的声音,让他心情更加愁苦。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把这首老歌翻出来,低回于如梦似痛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开了,豆蔻进来,一身酒气,脚步踉跄,来到沙发前,伸手拍拍李孟强的脸,“喂,喂,你个强盗,怎么又偷入我家了?”
北极联盟阵线的哥们儿见了李孟强,各个欢呼,终于这个艺术圈里武功枪法最好的帅小生回来了。
章铮双肘支椅子扶手,隔着宽宽的玻璃桌龇牙一笑,“强子,豆蔻辞职了。”
“你去那山上做什么?这么晚只你一个人?”他疑惑地问。
假装去厕所,给豆蔻打电话,那丫头的电话关机了。发短信也不回,愁人郁闷啊。从早上9点到下午四点,等化验结果出来。李孟强感觉时光粉碎机在不紧不慢地粉碎着他的意志和耐力。
抬头看天,铅灰色的天空,乌云遮住了太阳,冷飕飕的刮着带雨点的北风,冬天真的要来了吗?
李孟强一下抱住她,双手在她后背上不停地摩挲,她仿佛一天之间瘦了很多,脊椎骨一节一节那么分明,隔着运动衫,清晰地碰触到嶙峋的骨架……
她走回来,伸出双手,慢慢抬起来,放到他头上,慢慢地滑落,落到他的双肩。“李孟强,请你坚强,像个爷们。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些时候,你得信命,信缘,我们,有缘无份了。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们还会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李孟强推门进屋,“啪”的关上门板。
豆蔻在他肩头发出“呵呵”的轻笑,好听,清脆……却那般令他害怕。害怕这笑声像枝头的鸟儿,啁啾喧闹,转眼间,无影无踪,只有如骨的瘦枝顶着满桠的白雪,等待春天……
李父察言观色,仿和_图_书佛看穿了他的心事,冷声说:“旅游散心可以,别去找那个豆蔻,死了那条心,休想进李家门!”
事实上,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李孟强20天后孤身一人回来了。
身边的查理警官看见了,凑过来问:“李,你怎么了?”
他紧紧拥着她,半天才说:“等到我们的花烛夜!”
她不知道他压抑了多大的欲望,理智和生理较劲是一种折磨。
豆蔻无力地笑笑,脸色有些苍白,“我胆子很大,其实早想回来,就是迷路了,在山上转了许久才找到回家的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迷路了,是不愿意回来,怕见到他。
站在冬天的边缘,无度地想她,沉心如铁。一个娇好的影子撕扯着他过往的记忆,犹如烈烈的枫叶送别萧萧北风,驮着他的思念飞翔,没有航向,一塌糊涂。
两个人说着进入会议室,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关于追查大英博物馆镇馆之宝“黑夜美后”的部署攻略。看来他们又要投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了。
“丫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床上,最美的吻,最真的情。
他向来人缘极好,有名的侠肝义胆仗义疏财。
入骨入髓带着他们脱离了大地,
“我去山上了,就是城北那座山,山上信号不好,没有收到……”她撒谎,不能说出来。与其两个人难过,不如一个人承担。
“什么事?能帮的我都帮。”
环顾四周,房间里整整齐齐,只是不见了她平常的衣服。李孟强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去找,卧室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没有……楼下小区里也没有。
“小强,你去哪里?”李母问。
月亮眨着水眸,将一脉清辉,送入窗口,悄悄地给两个人点亮一室朦胧,回避到高楼的一角去了。
李母阻拦,“你一年四季在外工作,好不容易放一个月假,还想往外跑?趁着有时间,去见见你世伯家的女儿,两个人交往交往,那女孩不错,清华大学硕士,相貌素质皆是一流……”
是冷笑,不够冰寒;
正当他悲伤的时候,短信又发来:我很好,毋牵毋挂。
但是,他毕竟骨子里留着东方人的血,百事孝当先,不能不孝,为了这件事,让母亲犯病进医院,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境?两个人一边热吻一边痛哭,毫不掩饰,——他的眼睛饱含露水,打湿了她的寂寞,这双双的潮起再也不会退汐!
“不要啊,丫头!”他大叫,头疼欲裂,一阵眩晕,红光满目……
“丫头,你听我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可是,你都没有回,你还生我妈妈的气是么?”李孟强安抚着她的后背,感觉丫头身体在哆嗦,酒气浓浓,盖住了原有的淡淡桂花香。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丫头,相信我的爱,我们一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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