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逃不出去

四个彪形大汉扑上来,豆蔻像只可怜的小兔子,被四个人分别抓着四肢抬出了房间。门口看守的小九子和阿六,两人对望一眼,原地站着没敢动。
三天后,他们回到了原来的城市,他的一亩三分地。
最终,还是罗星辰打破沉静,他盛了一小碗玉米香羮,端到豆蔻面前,坐在她身边,用了低缓的口气说,“吃吧,不要饿坏了,身体要紧。”
日子飘落了,无影无踪,消得人憔悴。
仰面躺着,斜眼看着远天的星子,那小小的遥远的一点萤火般的星子,仿佛是她微弱的希望,闪烁着,摇摇欲坠……渐渐地,合上了眼帘。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些共有财产更难以割舍?
她从地上坐起来,四处观看,这个室内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太黑了吧,看不清。
“你那个快递包裹里其实就是一件睡衣和一串玻璃项链。更没有人邮寄快递去云南大理。”他平静地说,“里面更没有毒品。”
“看韩剧的有很多啊,你吃干醋?太奇怪了吧?”豆蔻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讥讽道。
豆蔻有些感动,一窝臭鸡蛋里还有一只好蛋。
这样的为人,倒是值得豆蔻欣赏,强,但不弱肉强食。
豆蔻这个时候开始想念罗星辰,也许他还不知道呢,知道了一定会来救自己吧。更加渴望李孟强像往常一样,与窗而入,像个强盗劫匪,将她带走。
豆蔻愕然,长大了嘴巴。
见她不吃,他急了,一把将她拉过来,捏着她的嘴巴,一勺一勺往里灌……她没有办法,只能下咽……
罗星辰把豆蔻放在沙发上,哑着嗓音说:“吃点东西吗,我让人送过来。”这是他见到她说的第二句话。
夜,银色的寒月,悬挂在猎猎的秋风里,洁白而冷艳。
豆蔻不吃,一双大眼睛已经布满血丝,严重的黑眼圈,而且面容憔悴。
“你,你,哼!”罗绮丽暴怒,“盯着一张脸看,难道心里……”
当她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居然是远天的星斗!
“幸福不幸福我们管不着,”罗星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豆豆,我希望你幸福。还是那句话,和我交往吧。”
“这是哪里?”豆蔻发现自己这里所处的位置非常奇怪。
“我和罗绮丽是兄妹,非血缘兄妹。九岁那年,父母双亡,我被养父罗天龙收养。养父只有一女,就是罗绮丽。她从小娇生惯养,没人敢惹。只要她想要的,无论是多么珍贵的,就一定要得到。”
豆蔻被两个黑衣男子架下车。她的两腿发软,站了几次都没有站稳。
豆蔻呐呐自语,“明明就是把我软禁了,还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你是好人,其实你也不是啥好人……”
豆蔻在狭https://www.hetushu.com.com小窒息的后备箱里憋闷的难受,好不容易车子停了下来,她以为可以放出去头口空气了,结果停了大约俩小时,也没人来放她。
也许是卡了,也许是故意停止的,画面一动不动……豆蔻一眼不眨地看着……
豆蔻无语,她不信他会和罗绮丽结婚。“我想亲口问问他。”
“哈哈哈……”罗星辰听她说法网恢恢四个字,忽然大笑,“豆蔻啊,傻丫头,法是给胆小的人制定的。无法无天的人都逍遥在法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豆蔻怒视着他,紧紧攥着双拳。
也许是忙着结婚吧。
副驾驶的位置坐着罗星辰,他面沉似水,两眼盯着正前方,左手按在腰间,那是一把美式消音手枪。
下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
豆蔻一笑,“人的命天注定,思考太多没有用。”
“别卖关子!”豆蔻握着拳头,砸在沙发边上。
豆蔻这才看清,地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尘,而自己夜里看见的那一扇窗户,不过是阁楼顶上破的一眼天窗。
画面停止在一个镜头上,一个帅气的男子,微斜着45°眼眸,细碎的刘海挡着眼眉斜飞入鬓,银灰色的大衣领立了起来,显得那样洒脱。背景是层层台阶……
罗绮丽进来,来到她身边,她居然没有发现,画面上那个人看上去有点像李孟强,那样宁静而深邃的眼神,有一点点忧伤……
“为什么要跟你走?”她瞪大了眼睛。
然而,她逃不出去。
这里的沙发比自己家里的床还舒服,躺上去,一觉到天亮。
豆蔻睁开疲惫的眼睛,扑入瞳孔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棱角分明的脸。她努力地微笑了一下,挺失望,为什么不是李孟强?尽管曾经也希望过罗星辰,可是他真的就在身边的时候,却没那份惊喜。
“噗——”她一下将嘴里的玉米羹全喷吐在他脸上,衣服上……她居然嗤笑着如同一截梅枝,傲雪迎霜,嫣然生艳!
自从罗星辰接了那个电话,两个坐在豆蔻左右的黑衣男子多少放松了一点紧张的神经。
她不再理他,他也没和她多说话。
经过一夜的颠簸,轿车终于在黎明时分驶进JXF公司后面的一个大院。
豆蔻侧转身,不看他,眼睛定格在屋角虚无的一点,一瞬间,楚楚可怜成叛逆的稚子。
罗星辰急忙走过来,伸手抱起她,大步向楼里走去。
罗星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暗淡,“我的快递公司,最开始是养父以我的名义在中国开的快递公司。主要是为了走私。直到我23岁那年正式接手,才慢慢摆脱养父的控制。公司一天天走上正轨。有时候不得不为养父做些事情,但是hetushu.com.com拒绝毒品之类的。你去云南大理那次,也是为养父做事。养父有一批货要送到大理,事先得到密报,有缉毒警盯上了,为了分散注意力,我们JXF和其他几家快递公司分别派人去了云南大理的挖色镇。”
“让你看,让你看个够,等你看完我和李孟强的婚礼,就挖了你的眼睛,永远别再看一眼!”罗绮丽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你们还愣着找死吗?把她给我带走!”
“呵呵,我本就不是好人啊,才发现吗?赶快去洗澡,否则……”他站起来,逼近豆蔻,“如果不自己去,我可要强行替你洗了!”
月底就快到了,豆蔻以为可以放出去了,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罗绮丽来了。她带着四个彪形大汉,各个一身黑,黑墨镜挡住半边脸。
罗星辰看着她,再次说:“豆豆,你吃一点,这不是你的性格。”他心内隐隐疼痛。豆蔻是个爱说爱笑开朗的女孩,却怎么变得这么个闷葫芦性子?
豆蔻别过脸去不看他。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送去那个遥远偏僻的地方,浪费人力物力?”豆蔻完全糊涂了,既然里面没有毒品,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到底这样做是为什么?凭她的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我自己洗,自己洗,不劳你大驾了。”豆蔻急忙说,对着罗星辰狠狠瞪了一眼。逃也似的去了浴室。
“不,”豆蔻终于拒绝,“告诉我,去云南大理送快递早有猫腻?”
豆蔻望着吊灯发呆,那只吊灯看上去不怎么好看,可是点亮后就格外的绚丽。她有好几天见不到罗星辰了,偶尔他会打电话来,说公司正忙,正在做资产什么的东西,她没心思听他说公司,只想早一点飞出去。
她不敢再动,越动越刺鼻,呛的直咳嗽。
那样遥不可及的星子,看起来那么亲切。豆蔻看着看着,忽然眼角滚落两颗滚烫滚烫的泪,汲取了心脏所有的热量的两颗泪。滴落之后,她感觉身体冰凉冰凉的,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唰”的一下,仿佛什么也没穿,冷的透彻。
这时候电话响,罗星辰的电话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豆蔻以为是幻觉,怎么会有豆蔻花的味道?现在是深秋时节,不是豆蔻开花的季节。可是,鼻翼两边就是不停地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
那两个人一个叫六子,第一次罗绮丽教训她的时候就是让六子打的她。另一个是小九子,前些天假装找代驾司机,她差点被奸。
豆蔻仰着脸,正好可以看到他俊峭的下巴,由于这几天的事情,没来得及刮,长出了细密的胡子茬。她没有挣扎,任其抱着上楼,进入宽敞明亮点的房间。
“不论我做多少好事,都和*图*书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是黑窝里长大的,我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我年少的时候也曾参与走私,也曾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小白龙吃了唐僧一匹马,却要给那老和尚当马骑了20年,才得以修成正果。我不想修成正果,也没那份信心,这世界有时候黑白不分。豆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着你远走天涯,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伴侣。”
“就算是吧,”他放下杯子,唇畔皆是艳丽的酒红色,“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也去挖色镇了吗?”
罗绮丽进来的时候,豆蔻正在用罗星辰的电脑看韩剧。
他也没说话,脱了衣服,扔进门边的垃圾桶。然后去洗澡。
“我不想她胡闹。”
有人推,有人叫,“豆豆,豆豆……”
“这就是声东击西吗?”豆蔻问,郁闷,生气,被这样子利用。
罗绮丽也看到那定格的画面了,她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冷笑,伸手打落放在豆蔻腿上的笔记本,笔记本掉到地上,断成两半。
灌下最后一口,他松了手,长出一口气,“乖,这样多好。”
“豆豆,不要乱动。”罗星辰赶紧拦住她。
不惊喜,但是很感激。她手撑着地,坐起来。散乱的头发挡住了脸,她捋一下下头发,抹一把脸,顿时灰尘四起,在阳光下起起落落,沸沸扬扬……
豆蔻一惊,抬头,看到一张美艳的惊心动魄的脸,戾气,嚣张,阴冷!
是亲情吗?父母在某一天会撒手人寰。是爱情吗?爱情比牛奶变质的还快。只有阳光,空气,水,自然地恩赐不求回报。
欺骗了她这么久,应该告诉她,自己的身世,特别是自己和罗绮丽的关系。
豆蔻被堵了嘴巴塞进车尾的后备箱中,喘不上气儿,伸不开腰,觉得要死了般难受。只感觉车子在极速行驶……
豆蔻听说李孟强和罗绮丽要结婚的事儿,当时心里冰凉一片。憧憬中的春天萧瑟成一片荒凉。“他们不会幸福。”
豆蔻洗完澡,发现里面有一件白色纯棉浴衣,拿起来穿上,又大又长,将腰间带子紧了又紧,仿佛穿着古代长裙,双手提着“裙裾”出了浴室。
“好,我知道怎么处理了,请爸爸放心。”
罗星辰苦笑了一下,“跟我走吧,这几天我忙着将公司部分资金转账,汇到了海外,够你我生活用了。”
电话里,他一共说了这三句,然后挂机。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嘴唇抿成一条线,阴郁的脸色,仿佛暴风雨将至。
“算是吧,你一出JXF就被人盯上了……后来我怕出事,也追去了大理,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也不是必然,而是天意。”罗星辰看着豆蔻,“你为我挡了一枪,你却如子弹般射入我的身体,疼痛的磨合,最后长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和_图_书
叶落还有那句诗还赞美: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第一句话是两天前在洛阳的一处偏僻荒野,他满面风尘,赶来的时候是黄昏。他对她说,“别怕,有我呢。”
淡淡的,有股熟悉的淡香萦绕,细闻,却什么也闻不到。
“嗯,是我。”
一切都是个梦,谁也没有来。她蜷缩在地上,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灰尘的味道很特别,干燥,刺鼻。
豆蔻坐在一辆飞速行驶的加长轿车内,脸色如纸。两名黑衣男子坐在她左右,精神高度紧张。
然后是天亮,刷牙,洗脸,吃饭,看电视……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罗星辰出去了,就留她一个人,问外站着俩看门狗,对豆蔻可没有对罗星辰那么客气。
然后他让那两个黑衣人放了她。
“你不应该和罗绮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喜欢有时候就是一种错误。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她?”他的语气有些担忧,“如果没有我,你也许早死多时了。”
完了,这次玩完了。李孟强不知道,罗星辰也不知道。她的小命就这么悄悄地告别了阳光,空气,水……
前排是司机。
豆蔻看着他,好久好久,才摇摇头,“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当朋友。”停了一下,她忽然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李孟强和罗绮丽结婚?那不是把一只羊和老虎关在一个笼子里吗?罗绮丽害我好几次,阴损毒辣坏,无所不能的一个女人。李孟强和她在一起,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呵呵,”他淡笑,“也对也不对。”
豆蔻翻白眼,嘴撇的跟瓢似的,“谁稀罕长成你的一部分?”
“豆豆,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你听我解释。”罗星辰再也忍受不了一个平日里叽叽喳喳麻雀似的女孩忽然闭口缄默了。
李孟强没有来救她,她手上握着那枚神奇的定位追踪器,反复看着,每一次她出事,李孟强都会出现,但是这一次,她被囚禁在这豪华的大房子里,他却没有来。
再出来的时候,穿着长长的淡蓝色的浴衣。直接坐到豆蔻对面的沙发上,看了看依然鼓着腮,梗着小脖子的豆蔻,“豆豆,去洗个澡吧。”
“你不思考也没什么,有人替你想好了,”他拉住她的手,“豆豆,你知道吗?这里是教堂,一会儿要举行李孟强和罗绮丽的婚礼!”
豆蔻以为罗星辰来了,自己有救了,可是,当她听见那两个坏蛋叫罗星辰少爷时,心里那一点星星之火顿时被寒风吹到寒冰上去了,瞬间熄灭。
罗星辰命人送来吃喝,摆在宽大的加厚玻璃桌上,杯盘罗列,香味绕鼻,可是,谁也没有吃,相视无言。
透过那一扇窗,往下看,她想如果离地面近,就m•hetushu•com•com跳出去。
罗星辰见她出来,扔过一条薄被,“你睡沙发。”说完转身走人。
“有人偏偏就喜欢自讨苦吃,你信不信?表面上是小羊的,也许会变成狼。”他笑,神情有点异样得意,“我看只有李孟强配她最合适,天上人间第一绝配。”
“不知道,知道了就不问你!”豆蔻睁大了眼睛,自己被当猴耍的气氛陡然升起。“让我送的是毒品对吗?”
豆蔻心内一哆嗦,表面上十分不在乎,“死就死,反正总有一死。她如果杀了我,早晚逃不过法网恢恢。”
罗星辰也不在乎她听不听,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看,哈哈哈,看不到真的,找个代替!”罗绮丽冷笑,脸上隐藏的横丝肉忽然暴露出来,那么触目惊心。
豆蔻这几天气大了,听他们几个说话,就知道是一起的,而且和罗绮丽是一路货色。
罗星辰皱了一下眉,如果换成别人,他也许会毫不犹豫一个嘴巴打过去。但是,面对豆蔻,他有些愧疚。
她失去了知觉。
那两个黑衣人一直跟着,跟到门口,左右一分,站立两侧,没有跟着进屋。
罗星辰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你的脑袋真的只是装饰品,就不能用来思考一下吗?”
日子周而复始,树叶一样飘零了。
“算了,你见不到他。”罗星辰闭上眼睛,仿佛困了,抬手揉太阳穴。
豆蔻依然不想和他说话,她只想快些出去,逃跑,见到李孟强。此时此刻,她是多么想见到他,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豆蔻看了他一眼,心想,“我要是洗了澡,你想干什么?不洗,绝对不洗,生虱子,跳蚤才好呢。”
罗星辰笑了笑,看她的表情,总觉得顽劣而可爱。“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认为盯上你的人是李孟强,几次巧合相遇,推断他就是缉毒警,后来在挖色镇那次戒严追捕中,老爷子手下的人被围在那条街。我得知他们要对李孟强下手,所以穿成和他一样的衣服,出现在现场,只希望减少一次不必要的死亡跟杀戮……”
罗星辰动了一下,左腿搭在右腿上,发现浴衣滑下,露出膝盖和小腿,不慌不忙拉一下衣摆,盖上。
总之,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人。
“呦呦呦,”豆蔻笑起来,“罗帅这破笔记本卡机了,你能怪我?”
豆蔻这个时候很想能死在阳光下,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然后空气在肺内一点点扩散……
“豆豆,我很想放你离开,但是,我不能,你知道吗,这个月底罗绮丽就要和李孟强完婚了,等他们结了婚,我自然会放你离开。但是现在不能。我家老爷子不允许,他天生护犊子,我也不能把他如何。”
“豆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傻气?”他再一次开口,脸上硬是挤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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