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破生
第七章 别后

东平郡王失笑。
话说到这里,门外响起文士的声音。
谢柔嘉看向门外,不对。果然有京城的信。
话音未落就听的外边有丫头的嘈杂以及隐隐的哭声。
谢柔嘉哦了声。
“谁让她们私下胡言乱语嚼舌根,说的那些什么话。”她恨恨说道,“拔掉她的舌头,挂在院子里,我看看谁还敢胡乱编排母亲你和我丈夫的闲言碎语。”
“殿下,我知道了!”谢柔嘉喊道。
东平郡王笑了笑。
“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知道是荒唐话,何必还去大动干戈。”谢大夫人说道。
眼前的伤疤忽的被衣衫遮住,也让谢柔嘉回过神。
如今家里关于那晚谢大夫人和女婿共处一室的流言还未散……
说着伸手指了指他的衣衫。
“京城的来信。”文士说道,晃了晃手里的信。
谢柔嘉想到他说的从小在外行走,去往偏僻荒远之处。所以也会遇到危险的吗?
“你不是无理取闹,你是知道我的是好心,所以才来质问的。”他说道。“柔嘉小姐是想要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好心善意,我想这就是坦诚布公。”
“她已经走了,也不用担心他们再会私下勾结筹划什么,你祖父你五叔,就随意吧。”谢大夫人说道,“难道要关他们一辈子吗?”
“什么事到殿下口中都是大道理。”她说道,又走回来,“那我问殿下。你干吗跟我祖父和五叔他们说我和你是先有私情的?”
谢柔嘉瞪眼看着他一刻。
是吧!
她沉吟一刻。
她说罢拂袖转身而去。
谢柔嘉重重的点头。
“吵架好啊,闲着也是无趣嘛。”他笑道,将信收起来,“不急不急,明日我再来。”
“是。”他说道,“我记下了。”
“你喝多了吗?”她忽的问道,“是不是不能喝酒https://www.hetushu.com.com啊?”
但现在呢,她这流言算什么流言?母婿私情?这不叫流言,这叫污蔑!这叫羞辱!
“母亲,为什么祖父和五叔能出门了?”谢柔惠放下手问道。
“又怎么了?”谢大夫人问道,“你一个大小姐。跟丫头们置什么气?”
“对啊,明明可以坦诚说的事,你干吗说这一句假话,难道你不回避我们就不能单独说话吗?”谢柔嘉说道。
“喝的醉醺醺的。”谢文兴接着说道。“不知道文俊带他去哪里了。”
这是陈旧的伤疤,可想而知曾经的伤口有多长多大。
谢文兴只得转身退了出去。
又有京城的信?
青云?
“去把青云叫来。”
他笑,谢柔嘉也回过神了,脸色红了红。
“她走了,他们做过的事就可一笔勾销吗?”谢柔惠竖眉喝道,“要是这样,以后谁都能随意的跟我们作对了。”
男子温和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站在门口的小玲冲文士摆手,文士停下脚。
东平郡王哈哈笑了。
“我没生气。”谢大夫人说道,“我对她已经没气可生了。”
“小时候在野外不小心跌落悬崖被划破的。”他含笑说道。
谢柔惠径直坐下来,看了眼桌子上的香炉也微微皱眉。
“因为殿下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肯定不会轻易让人看到这样子。”她笑道。又盯着东平郡王的脸看,“殿下这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你,倒有些像娇俏的小姑娘。”
“是,是我见外了。”东平郡王整容说道,“我下次不这样了。”
就如同清雅的山水画上陡然一笔浓墨重彩。
但谢大夫人只是看着他再次伸手。
谢大夫人大怒,将手中的茶碗砸向他。
吵架?
谢大夫人接过将药丸用力的咽下,和*图*书摆手示意丫头们。
话音未落,外边丫头们一叠声的喊大小姐来了,谢柔嘉迈进来,外边适才丫头的哭声已经听不见了,想必已经拉下去了。
谢柔嘉一眼看到男子赤|裸的上身,他的身材匀称,肤色跟他的面色一般如玉石光泽,但就在这一片光泽中。一道伤疤如同笔墨勾画从前胸直到后背而去。
“什么事?”小玲走过来低声问道。
“我怎么闹了?”谢柔惠站起来,“是谁闹了?我一直好好的做大小姐,我一直要好好的做大小姐,是谁非要跟我闹了?现在到来怪我?”
不,还不如母亲那个呢。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有流言,就跟当年母亲为情杀死别家小姐一般的。
怎么又说道喝酒上了?

东平郡王笑意散开。
谢柔嘉带着几分小得意。
“阿媛,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忙说道。

坐在花园里,正由四五个婢女拥簇饮酒的周成贞看向谢文兴,一面将一把豆子扬起,张口去接。
“父亲回来了。”谢文兴说道,接过丫头手里的水递给她谢大夫人。
他一个郡王,锦衣玉食,侍卫林立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谢文兴忙应声是,走了几步又停下。
东平郡王系上衣带。
“哎呀,接住了接住了!”
“这不能说谎,柔嘉小姐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
谢文兴忙给她递来水,谢大夫人喝了口微微喘气,再看坐在对面的谢柔惠。
“没有,我不骗你。”他说道。
谢家的丹主,竟然会被这样的污蔑和羞辱!
谢柔嘉看着他又噗嗤笑了。
本来就是嘛,可不怪她没敲门的缘故,谢柔嘉嘿嘿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谢柔嘉一时忘了回避和害羞,有些惊讶的看着那道伤疤。
谢柔嘉挑眉。和_图_书
“哦,这么说你就是让他们误会,不是他们自己听了你的话误会的?”她问道。
谢文兴话出口也察觉失言。
谢大夫人皱眉。
谢大夫人抬头环视四周,布置摆设一切如同往日一般的富丽堂皇,但为什么看起来蒙上了一层灰败之气?
流言。
周成贞将豆子嚼的嘎嘣嘎嘣响,再看谢文兴。
“这里都红了。”谢柔嘉说道,“你喝了多少啊?”
丫头们忙将香炉里添了一大把香,挥着手在屋子里四处转悠,驱散盖住药味。
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飘忽不定。
小玲哎呦一声。
母亲那个流言好歹是儿女私情,而且人人避谈。
没错!
东平郡王笑了走过来几步。
婢女们大呼小叫嘻嘻哈哈。
“那殿下快休息会儿吧。”谢柔嘉说道。
“你知道什么了?”东平郡王问道。
“相比于报恩之情,我是觉得两情相悦更能让关心你的亲人们安心。”东平郡王说道。
话一出口东平郡王笑了,很显然这傻丫头答错话了。
“周成贞。”谢大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谢柔嘉说道,“你现在就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见外,只是好心罢了。”
“我没有觉得你的傻。”
是啊,可惜邵铭清跑了,她只能来这里撒脾气了。
谢柔嘉噗嗤笑了。
谢文兴轻咳一声。
“拿进来吧。”东平郡王说道,又看谢柔嘉,“你待会将这信上的内容誊抄给他,他失诺,柔嘉小姐可不失诺。”
“是我客套习惯了。”他说道,“没有对你们坦诚布公。”
“在家也不出门。你不用来回的换衣裳。”
谢大夫人深吸几口气。
“殿下,京城的信。”
“他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想他只是不敢面对离别罢。”他说道。
“怎么了?”她问https://www•hetushu•com.com道。
东平郡王再次哈哈笑了。
“那殿下你日常肯定不轻易喝酒。”她说道。
“骗人!”她又说道。

“没,一点点。”他说道,话音落一根小白手指就伸到眼前。
夜色蒙蒙华灯初上时,谢文兴迈进谢大夫人的屋子。
东平郡王看着被拉上的门摇头笑了笑,说了这一通话,再看看天色,也不用休息了,他伸手解开衣衫一面脱下一面走向衣架,刚脱下还没拿起要穿的外袍,耳边脚步碎响同时门又被咚的拉开了。
“哎呀,都接住了,大爷真厉害!”
“我是说,我知道我刚才不是生殿下的说来信骗我的事。”她忙说道,“我其实是生邵铭清的气,说到底是他骗我,殿下你说客套话,我当然一想就明白了,也根本不用多想,他就这么坏,骗我说是真的,还让我来问。他自己都知道是假的。”
说罢有些悻悻的站起来。
谢文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鬼名字是谁。
说到这里又一笑。
东平郡王忍着笑。
有丫头已经忙去看了,很快又面色不安的退回来。
“滚。”
“没多少,我只是喝了酒会上脸。”他说道,“其实没事。”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你是要我和邵铭清单独说话?”谢柔嘉说道,看着坐在对面的东平郡王,“扯一句什么有信来要去忙干什么?”
屋子里有淡淡的药味,谢大夫人正将一颗丸药掰开送进口中。
“肯定是。他这个人,最没胆子了!”她恨恨说道。
“母亲是说我大动干戈就是身不正影子斜了?”谢柔惠淡淡说道。
“滚!”她喊道。
“惠惠。”她说道,“现在谢家就你一个大小姐了,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吧,别再闹了。”
“我现在,没空。”他似笑非笑说道。
“快别再说https://www•hetushu•com•com信了。”她低声笑道,伸手指了指屋子里,“就因为这信正吵架呢。”
谢大夫人觉得自己连发怒都懒得发了。
“叫我?”
谢柔嘉看着他吐口气。
谢大夫人坐在椅子上闭眼重重的喘气。
“叫他来这里吗?”他迟疑问道。
这又应和了他回答她适才质问的话上了。
“冲撞?”谢大夫人嗤笑。“谁敢冲撞她啊。”
“大夫人,是大小姐,有个丫头冲撞了大小姐……”她低头说道。
文士看向室内。
说罢不待东平郡王说话就走了出去。
“对!”谢柔嘉高兴的笑了,冲他点点头,看着文士已经走进来便让开,想了到什么又回过头,“殿下,你在家别这么见外。”
东平郡王转身。手里拿着的外袍一时不知是穿上还是先披上遮住的好。
“是我无理取闹了。”
东平郡王愣了下。
“别生气,别生气。”谢文兴劝道。
“柔嘉小姐怎么知道?”东平郡王似乎有些惊讶问道。
“殿下,咱们说好了,大家谁也不用让谁不自在,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客气。”她说道,“你这样就太见外了,也太瞧不起我了。”
谢柔嘉哦了声,笑眯眯的看他。
“我知道了,你没骗我去的果然是偏僻荒远之处。”谢柔嘉说道。
这话你能说出来也真是够了……
“你是特意来替我料理我的下人了?”她问道。
“能,当然能。”东平郡王说道,“是我把你当做其他人一般,用对待其他人那种场面话相待了。”
“只要你能好好的做个大小姐,做出大小姐的样子,就没有人随意能给你作对!”谢大夫人喝道,好容易压下的气血再次翻腾。
“当然,虽然很多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但大多数时候无风是不起浪的。”东平郡王说道,“我那句话的确是含着故意的引导。”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