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陈太太的墓前，康晗拿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替她擦拭了一遍墓碑，又亲手把鲜花替她放上。
“都见到了。”陈素商道，“妈，舅妈他们都说要来拜访你，却又怕打扰了你。”
陈素商的眼睛微微发涩。
陈素商给康晗加了件薄毛线衣，搀扶着她出门。
这倒是实话。
陈素商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他以前打我妈的，九太太知道此事吗？”
“我的阿璃要不是有你，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我运气不好，你在的时候没跟你说声感谢。”康晗的手，轻轻扶在墓碑上。
颜恺自己也很犹豫，听到陈素商这么说，他坚定了决心。
乔四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什么事都不瞒乔四，故而也没什么需要特意交代的。
“大事小事，不必再请示我。但你们仍是我的人，出门在外，打颜家的旗号。”颜恺道。
“没必要。”陈素商态度坚决，“倒是九太太你，如果想要离开陈家，我可以和-图-书替你安排。”
她瞧见了来人容貌，又放了心。
后来，那女子直接朝他们这边而来，她这才留心，有点警惕看了眼。
“妈妈，我想结婚之后去趟南京，把我妈的棺木移回去安葬。”陈素商道。
上次宴席上，她大部分都见过了，只是没空说些家常话。
康晗点头说好。
他把所有事都交给了乔四。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温暖。
陈素商和平乐就在墓园门口的石椅子上小坐。
“九太太。”陈素商和她打招呼。
“阿恺，你陪我妈先上车，我跟九太太说几句话。”临别的时候，陈素商单独留下来。
两位母亲，在她心中一时竟难以分出亲疏。
她忍不住笑了。
她不支持颜恺放弃。
陈素商也想去趟太原。
“地堡建起来那么花心思，干嘛要放弃？”陈素商道，“再说了，这原本就是你的兴趣和理想。平淡日子过久了，也是挺无聊的，到时候再重建，去www.hetushu.com.com哪里召集这么能干的下属？”
“假如我只是个普通人，他还想跟我道歉吗？”陈素商反问，“他是知道错了，还是畏惧我身后的强权？”
她快速遮掩着说了几句话，起身回去了。
她在人情世故上很练达，不会怯场，这些都是陈太太教得好。
他亲自开车，到了墓地。
他们在墓地待了片刻，突然远处有个窈窕女子走了过来。
他们也打算回太原的，只是打听过，那边已经不准私人办企业了，回去也无用武之地，索性全部到了新加坡。
“您一定要去。”陈素商握住了她的手。
“等您身体好了，我和阿璃陪着您去太原府。”颜恺道。
平乐是个人精，说话的本事一流：“您气色真好，人也年轻，我还以为您是素商小姐的姐姐呢……”
平乐又跟她寒暄了几句，康晗被她说得通体舒畅，对她也很有好感。
陈素商回视，目光深邃。
“那我试试，绝和*图*书不辜负少爷的信任。”乔四表情肃然。
“我已经好多了。”康晗道，“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能去参加婚礼。”
“好。”陈素商道。
颜恺点头。
乔四有点紧张：“少爷，没有您掌舵……”
她想起了她的养母陈太太。
陈素商礼貌又不失客套，与康家众人寒暄，应对得体。
战后，康家不少人回到了新加坡，不止是康昱一家。
陈素商亲手做的糖果，给众人分了一圈。
可陈素商对这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老爷让我来的。”平乐有点尴尬，“他想跟您道个歉。”
颜恺询问陈素商的意见，到底是解散这群人，还是想办法安顿好他们？
平乐看了眼她。
是陈定的九姨太平乐。
“老爷年轻时，脾气是不太好，现在性格也不好。”平乐道，“素商小姐，您和养父重修于好，对您而言也是佳话。世人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将来总拿陈家跟您的恩怨说事，岂不是损了您的名声？m•hｅtusｈｕ.cｏm•ｃom”
从康家回来，康晗问她：“见着你舅舅了吗？”
康晗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是她继母生的儿子，比她小十来岁，姐弟俩从小不怎么亲近。
“落叶归根嘛，这是应该的。我将来死了，也要葬到你爸爸身边去。你爸爸就葬在太原府的。”康晗说。
丑是丑了点，味道却很不错，顾轻舟也夸好吃。
“好啊。”陈素商道。
平乐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似的，有点心虚。
“要不，给你舅舅他们也送一点？”顾轻舟问。
他本也不想把这么大的压力交给乔四，可手下的兄弟不愿意换一口清闲的饭吃，还愿意做这个营生，颜恺也只得把重担转给乔四了。
颜恺点头，搀扶着康晗。
康晗自己提起了陈太太金姝：“你妈走了有些时候了，那时候是她陪着你的。明天，我们俩再去给她上坟吧。你要和颜恺再结婚的消息，也告诉她。”
“……老爷很想见见您，亲自给您赔礼道歉。”平乐又道m.hetushu.com.com。
之前，陈素商陪着康晗去看过了金姝，那时候康晗身体还不是很好。
“素商小姐。”女人冲陈素商微笑，态度很谦和。
这次就聊了很久。
陈素商一开始没留意。
她又向康晗介绍。
“素商小姐……”平乐一时词穷。
颜恺已经准备好了汽车以及祭品。
而陈素商站起身，看着她走远，略有所思。
陈素商对平乐没什么恶感，毕竟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平乐没有得罪过她，甚至间接帮过她一次。
康晗很喜欢听别人说她“气色好”。她最近每天都散步，努力吃喝，就是希望能养好自己。
陈素商突然有点伤感。
她在南京的那些日子，踏实又心安，是陈太太给了她母爱。
“九太太有什么事？”陈素商开门见山。
顾轻舟带着她去拜访了康家。
“没关系，你记住不要损害颜家的名声即可，其他的都由你做主。”颜恺道。
他又和陈素商留了两天，带着乔四拜访了几位帮会的人，以及船舶上的，这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