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知道。怎么会记混,还有哪个陈锐。”苏南耐心反驳,“我们都住在海城那会,他有时候还会给我开门,拿东西,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准确的说,是陈锐的爸爸陈开生和她爷爷的一点渊源。
当时孙语潭的爸爸孙平尚在襁褓,家中是爷爷当家,爷爷为人宽厚,想着陈开生叫过自己几声哥哥,即便家中并不宽裕,也总是能匀便匀出一点给他。
晚上和妈妈视频时,孙语潭又说到陈锐。
孙语潭点点头。
有人配合地笑了几声,但没人搭他的话。“说到底还是靠女人。”他接着往下说,“他老婆才是真正的大小姐,看看那下巴抬的,估计就没把谁放在眼里过。怎么就看上陈开生了呢?”
“我还有这种爷爷啊?”孙语潭玩笑一句,也不放在心上。不过去酒店那天心情是很雀跃的,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城丫头,坐在席边时还在想这从未谋面的爷爷辈的富豪学霸一家人长啥样,她们都坐在二楼,不知能否看到真容。
周述鑫这https://m.hetushu.com.com才问两人是什么关系。孙语潭犹豫道:“同学?远方亲戚?说起来,我还要叫他叔叔的,如果按辈分的话。”
“看不上陈开生,那也看不上你啊。你就少酸了。”边上有人刺他。
他包下市内最高档的酒楼,浩浩荡荡几条街的车队,请了整个村老老少少几千人,指明了不收礼金,要招待大家吃酒。
这样子过了几年,除了有点瘦骨嶙峋外,陈开生已经完全能凭自己的力气吃饱饭了。他跟着村里的年轻人一同南下,进了海城的一家工厂做工。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孙语潭心酸了,“那他可能就是看不惯我一个人吧。”
陈开生凭着自己的聪明好学,隐忍与野心,从流水线上一颗平平无奇的螺丝钉,一路被领导赏识,踏风青云直上。又不知怎么的,博得了海城某高官千金的青眼,婚讯一经确定,贵人雨后春笋般冒在他身边。他拉了人出来自立山头,商海沉浮几十载,如今已是不和_图_书知身家几何的陈总。
在孙语潭十五岁那年,她家之所以会举家迁往海城,要归结于孙陈两家几十年前结下的渊源。
没多久,酒店开始眼花缭乱地上菜点,她连尝几样,立马被俘获了,这下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花样频出、应接不暇的盛筵上。
“是吗!”孙语潭怀疑地看着她妈,“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陈锐诶,妈,你不是把他跟别人记混了吧?”
她手机立在电脑屏幕旁,一边滑动鼠标拉文件,一边说话:“妈,陈锐看起来性格好了很多,比以前好相处了哦。”
“大家好!”陈开生的声音穿过音响,清晰地回荡在厅内时,吵嚷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或好奇或探究地看着他们。
做了一晚上连环纪实梦的孙语潭很早就醒了。她将脸埋在枕头里,脑海中充斥着的全是和陈锐的第一次见面。这次见面曾给她带来过深深的冲击,虽然现在已经很少会想起,但梦里过一遭,才发现原来潜意识里她一直都清清楚楚的记得,甚和图书至连细节都变得翔实了。
“当大老板就是不一样了啊。”孙语潭听见身后有个中年男子在说话,“看看陈老板这拽的二五八万的,我要说一句当初他来我家讨过饭,估计都没人信。”
再往后,便是与千千万万个故事雷同,模版一般的穷小子翻身记了。
“为什么?”她瞪大双眼,“不是,谁这么有钱?”
“那怎么没听见你叫。”周述鑫占她便宜:“真没礼貌,看见叔叔都不叫。”
孙语潭当时初中毕业,正过着好玩不过的悠长暑假。她爸爸孙平在邵城开了一家五金店,卸完货和妈妈苏南闲聊时说起这件事,两人都有些感叹。孙语潭边吃西瓜边看电视,电视正演到女主角跌下山崖,因此她的震惊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她爸刚说的是有人要请爷爷全村人去某某酒店。
又说了几句,妈妈开始催她去睡觉。
“你什么时候回马来?”
“看出来了。”周述鑫笑了,“估计也就止于这一餐了。”
正吃着,大厅中央的落地屏一闪,现出三个只露半身的和*图*书人形来。孙语潭座位离得近,一眼便看见了。
妈妈苏南却说:“陈锐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啊。只是一开始有点难接近了。”
而邵城,这个见证陈总屈辱与窘迫的地方,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也许是你记错了,今天人家才请你吃饭呢。”
孙爷爷果然让他进屋,说是家中忙不过来,请他去灶房帮忙看火,陈开生低着头去了。
“我下午睡过了,再看一会就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诚不我欺。
“好了知道了,拜拜。”
那是很显眼的一家人。男人站在左边,低着头调试话筒,正中是个穿无袖连衣裙的女生,正侧头和女人说话。女人身姿高挑,留着只带一点弧度的齐肩卷发,她和女孩说了什么,两人便一块看向镜头,精致的面庞上挂着相似的笑容。
孙语潭没理他,她说:“真的很久没见了。不过好奇怪,我们以前根本就不是什么会私下吃饭的关系。”
直到陈庭,他的宝贝女儿考上国内最高学府,他才从一个个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中走和-图-书出来,出现在大家面前。
“睡过了也要去睡啊,一直盯着电脑对眼睛不好,早点睡。”
在三四十年前,因为一次意外事故,陈开生失去了父亲,不出半年,陈母抛下当时还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只身一人改嫁到别村。这次再嫁堪称彻头彻尾,她再没回过头来管过儿子死活。
漫长凛冽的寒冬来临,陈开生在自己家四面漏风的土房子熬不下去,总会磨磨蹭蹭地到孙家门前,他一餐一饭白眼看尽的蹭了这么久,心中很清楚谁可能会向他伸手。
陈开生除了有张床睡,有片房檐可以落脚,和流浪儿没什么区别。他每日眼巴巴的在各家门前游荡,期盼着有人看他可怜招呼他进屋盛一碗饭,吃个半饱便算又混过了一天。
“一个叔叔,不对,你该叫爷爷。庆祝他女儿考上北城大学,确实值得庆祝。”她妈妈说:“不过他是很有钱,非常非常有钱。”
“过两天。”周述鑫神色一正,“翼宗的资料我一会邮给你,不多,你慢慢看,到时候也不用常去,让他们有个人问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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