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秘书汇报到他这里，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急什么啊？”
“是，也是我同学托到我这了，姚辉你不知道吗，上回咱一起吃过饭。”
天天窝在姚辉那个小中介公司里， 哪见过高级写字楼这样的大场面，一个个衣着亮丽光鲜的漂亮女孩，拿着手提电脑，端着咖啡，穿着高跟鞋在大楼里如履平地。
卫蕤淡笑一笑，没说准，也没说不准：“楚经理亲自上阵，岂不屈才？”
二丫小媳妇似的跟着赵博文走到玻璃门的门口，里头坐着一个中年短发女人，穿着全套黑西装，很精干的样子。
听了这话，纯属等电梯无聊，卫蕤回头看了眼二丫。
小丫头长的挺好，白白净净有灵气，说话也不怕人，还理直气壮的。
咚地一声。
与此同时，卫蕤一脸厌世样将车停在这幢高级写字楼下，随手将车钥匙抛给保安。
“姚辉？”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男人喘了口气儿， 懒洋洋的。“啊， 我知道了，杜……杜晚。”
秘书颔首，为卫蕤拉开后车门。
敲敲门，女人抬起头，赵博文挂上一副笑容：“李姐，忙着哪？”
门重重一关。
“对……”
卫蕤也没答话，祖宗似的伸着一根手指，二丫瞅瞅他，把钥匙挂在他手指头上，直起身来。
如果说刚开始二丫对这个地方还有点畏惧，看完赵博文为了自己那样求人，心里一下子就多了几分抵触。
长此以往，被哄着捧着的卫蕤总监就养成了做事十分随心所欲，态度十分嚣张乖戾的性格。
“面试翻译？”
气鼓鼓往包里塞简历的功夫，她就撞上了从走廊和楚虹并肩出来的卫蕤。
男人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行，你在楼下等着吧，我给前台打电话。”
“哪儿毕业的啊？”
卫蕤抬眼：“什么问题？”
秘书深吸气：“翻译那边出了点问题。”
二丫热络凑上前去：“是我！”
“对对，就是她。”
二丫看看楚虹，看看她的胸卡，有点怂：“面试的。”
于是心性上来，就问了一句：“你学什么的啊？”
“英语。”
戴着眼镜的，头很hｅtusｈｕ.cｏｍ.ｃｏm圆，有点秃顶的男人。
他哪有那个心思。
二丫扭头奇怪看了楚虹一眼，又看看卫蕤。
有骆驼不说马，现在这人干什么事都全凭一张嘴，关键时刻，还得谈判桌见真功夫。
“我之前做过国际贸易博览会，给西纳德电气公司。”
呼——
中译公司的经理楚虹，长年与荷立银行有合作，一次年会受邀出席，由人介绍着和卫蕤喝了两杯酒，卫总监一身定制西装，人模狗样的斯文相，引得美女娇笑连连，当晚就滚到了一起。
本来就是风月场的老手，彼此你情我愿的事情，卫蕤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楚虹对他动了心。
卫蕤按着电梯键正在里头等她，有些不耐烦：“快点啊。”
“对不起对不起。”二丫蹲着把那把车钥匙拾起来，不经意看到一个B字标识，缩了缩脖子。
二丫看着锃亮锃亮地宾利，犹豫了。
瞥一眼门外站着的二丫，“是她吗？”
“国际贸易，谈贷款。”
二丫受气包似的：“狗眼看人低呗。”
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何况人就在外面等着，人力主管就是再不满意，也得象征性地看一眼，问一问。
“对，杜豌。”
可荷立银行荷立银行，卫蕤精通的是荷兰话，英语涉及到大量专业词汇时，也得做功课。
“谁也不行啊，就是我招也得楚总批，不通过她谁都没用，再说现在本科签不了合同。”
轿厢无声运作。
文件夹重重地合上，秘书一缩肩膀，用记事本挡住脸。“您自己在外头欠的风流债，话是带到了，可千万别冲我发脾气！”
卫蕤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在大皮椅里漫不经心地转了个圈。
要知道二丫可一直都是个自由职业者。
“哪方面的？”
“英语说得怎么样啊。”
差不多等了五分钟，前台才喊：“杜晚，杜晚是谁？”
荷立银行是外资银行，贷款在国际资本市场上不受指定项目和地点约束，自由汇率随意往来，这样，卫总监手里的权利就显得相当大了。
“那就谈呗，跟我说什么啊？”
她一进大楼， 负责接待的前台乱成一片， 全和-图-书都是来这间写字楼办事的访客，她挤进去， “你好你好，我是来中译面试的。”
哼着歌在椅子里转了两圈，卫蕤伸了个懒腰，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赵博文千恩万谢地鞠躬出来，给二丫使了个眼色：“进去吧！”
姚辉给二丫介绍的那家公司， 是业内有名的高门槛。姚辉把她介绍到那家公司之后，将需要联系的人的电话号码转发给她， 让她到了联系对方。
二丫心想也不能把姚辉和赵博文出卖了，开始编瞎话。“没人介绍，是我自己听说的，来碰碰运气。”
“真行？”
卫蕤半抱不抱地扶着美人腰，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鬼话，惹得楚虹耳根都红了，也没提晚上翻译缺人手的事，在她办公室略坐两分钟，最后楚虹亲自把人送出来，还挽着卫蕤的手撒娇：“晚上那场谈判，我去好不好？”
“哎您好， 我是姚辉介绍让我联系您的，约了今天面试。”
电梯到达楼层，卫蕤一背手，攥着二丫那份简历，对她下了个他以后每每想起肠子都要悔青了的决定。
“哦好！”
“一直负责给我们提供专业技术支持的中译公司，楚总点名要您亲自去领人，不然——”
二丫小心张望，能看出来人力总监眉头微皱，很严肃的样。
“你知道咱现在不招人啊……”
也不管二丫说的是不是真的，直接带着她走到写字楼外，朝秘书一抬下巴：“把晚上那事儿的资料给她一份。”
“北二外。”
这个‘治’，要治的恰到好处，既不能让卫蕤反感，也要表达自己委屈的心意。
有一次秘书婉转传达：楚总想约您晚饭。
秘书哪敢把那位楚总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只挑着不惹他生气的话讲：“不然，现在人才短缺，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低眉搭眼的进去，二丫先跟人家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您好，我叫杜豌。”
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好几个，找的娇生惯养地二丫有点急恼，才在最后一排看见到正主。
各方财主有资金链紧缩，想扩大业务规模把算盘打到外资贷款的情况不在少数，想贷款，就要找卫蕤和图书，卫总监一天事儿那么多哪能都照顾到啊，这时候，就看谁懂眼色。
“你，跟我走吧。”
二丫正低头往包里塞简历，脑子里想着刚才人力主管对她说的话：“你经验不错，但是学历低了点，我们这实习生都满额了，回头我跟经理汇报一下，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你好，我想问下赵博文。”
赵博文一推眼镜，还是压低声音，像两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似的。“你先等我一会，我进去给你说说。”
事情要往回倒一倒，从前两天说起。
撞的卫蕤手里的车钥匙松松掉在了地上。
行至电梯门口，正好撞上面试出来的二丫。
工作不好找哇，实在不好找。
这公司的企业文化都是看人不抬头，只忙自己的事。“嗯，杜豌是吧？”
按理说，外资银行，高管不懂外语说不过去啊。
前台女孩电话两三台换着接听， 头也不抬：“中译今天没面试，他们人力也没通知。”
楚虹皱眉，上前想拦，卫蕤拎着那只车钥匙的手已经接过了她的简历。
他不悦，轻皱眉。
卫蕤阴恻恻的眼风扫过去：“不然怎么？”
二丫这就算彻彻底底地上了他的贼船！
“最近公司没招人啊，谁介绍你来的？”
就这件事，把楚虹搞得下不来台，决心要抓住机会治一治卫蕤。
“那我……”
卫蕤困得黑眼圈都出来了，仰头往休息室一躺，被子蒙脸：不去！
“确实很急，两条流水线先期筹备已经完毕了，就等着放款生产呢。”
最近他手里有个和一家英国贸易公司再谈的项目，英国佬办事认真，邮件往来几回，见银行这边迟迟没消息，打算派一个谈判团来攻坚。
二丫打量打量卫蕤，觉得他似乎比楚虹还像老板，机灵又掏出简历：“给——”
呵！
“我在楼下，联系前台，前台说你们今天没有面试，不放行。”
混迹商场，对与男人交往分寸拿捏得当，深知卫蕤这样的人非自己能降服，楚虹也没想和他怎么样，只是挑准时机约一顿饭，撒娇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
“等会啊。”敲完大半段译文，赵博文才从工位探头往尽头的玻hetushu.com.com璃办公室看了一眼，然后拿起胸卡戴上，低声对二丫说。“你跟我走，带你找我们人力资源的总监。”
二丫试探着问：“实习生一个月多少钱？”
前台拿出一张门禁卡刷磁，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输入信息：“给，二十二楼中译公司，左侧找双号楼层停的电梯。”
本来就是走后门，当然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垂眼一扫，名也挺有意思。
感觉自己真的一无是处似的，有点窝囊。
二丫腹诽，三千，三千我还不来呢！
中译招人，向来都是针对各大院校直接招，每年就秋季那么一次，二丫来的时机不对。
“谁让你干违法的事了，刚才你不挺厉害的吗，碰见真章就不行了？”
之前说过了，卫蕤这人，做事随性。
一弯腰，钻进车里。
“是是是，小姑娘一个人外地来的，挺不容易的，跟我还是校友，这样，您看看，实在不行先挂实习生让她待一段时间呗。先面试……”
“比你说中国话好。”
二丫找到门口一个工位坐着的女孩，声音放得很轻：“你好，请问赵博文在哪？”
话还没说完，有人就又把她挤下去：“小姐，我去十六楼百佳。”
“行。”
国际贸易部，译员，赵博文。
卫蕤坐进后排，还往里挪了挪，留出右边位置。见二丫站在外面不上车，低头往外看：“上来啊——”
二丫气馁站在人群后， 拿出手机按照姚辉给她的那个号码联系对方，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接，是个有气无力的男人：“喂？”
因为二丫脖子上挂的是访客卡，楚虹生出维护卫蕤的态度：“你是来干什么的？”
人力主管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能来这样的地方工作还要讲报酬是非常天方夜谭的事。
“你好——”
工位上贴着块牌子。
她不喜欢别人为了自己求人，那滋味很不好受。
于是心一横。
好不容易挤进电梯，二丫松了松大衣领子，热出一身汗。
一般这种事，他只要人去了就行，至于会议安排，谈判流程，都有别的部门在做。
二丫一溜烟钻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卫蕤对门外脸色铁青的楚虹露出个‘再见
https://m.hetushu.com.com啦’的微笑。
二丫看看这台小汽车，看看卫蕤的秘书，也不像做坏事的。
“往后。”
前段时间，卫蕤心情好，还有闲心应付，偶尔饭后也一起逛街，送美人礼物。后来工作上压得事多，加了几天班，卫总监严重缺觉，就冒出了生人勿近的德行，什么佳人有约晚餐红烛通通不理。
卫蕤哼着小曲，悠闲自在。
“带了。”二丫把包里装订好的简历掏出来，老老实实地递过去。
指甲戳着卫蕤胸膛，咬牙切齿：“别人去我不放心。”
他似乎常来这地方，人一进大门，就有接待站在一楼为他刷门禁，按电梯。
可，这里头搭着姚辉的人情哪，再不情愿，也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卫蕤在前，二丫在后，一个问，一个答。
杜豌。
“卫总监可真是忙人，想见你一面还得公事公办。”
找到二十二楼中译的办公间，一进去，就感受到浓浓的严肃忙碌气氛。传真，电话，复印机，声音交错不停。
因此，许多涉及对外合作的业务，就都委托给有合约的翻译公司做。
然后一阵交谈。
“那你让她进来吧……”
再一看，籍贯，雁城！！！
卫蕤被逗乐了。“会金融吗？”
生意往来上的情趣，卫蕤接招，是给面子；他要打定主意不理，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径直走到二十二层经理办公室，百叶窗全拉，看不见里头的景象，卫蕤推门进去，紧接着就有美人投怀送抱勾住他脖子娇软抱怨。
“坐吧，带简历了吗？”
二丫抠着包包的拎手，哼哼唧唧：“我不干违法的事。”
卫蕤最近对雁城这地方很感兴趣，也许是因为胡唯是从那里回来的，他总想知道知道这雁城的风土人情，看看到底什么样的水土。
接着，椅子一转，对着电脑。“三千，午餐免费，不缴社保，”
之前介绍过，卫蕤，荷立银行信贷总监，俗称，专业放贷的。
又是随手一指，“往后。”
“你在哪呢？”
“呵，这么好人家怎么没用你。”
都是人托人的关系，这个时候就得向无数毕业求职的学生一样，为了一个机会等待忐忑不已。
卫蕤心有灵犀地露出笑容：“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