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柏尧将外套往床上一扔,烦躁地扯开了领带,大步走到窗口,“唰”的一声将整片的窗帘拉了开来。对面的别墅还是没有灯光,看来于柏天这个小子还没有回来。
于柏天道:“就一个普通朋友啊!哥,你问这么多干吗啊?烦不烦啊!”
言柏尧挂断了电话,陷入了沉思。一个手指,不是个小数目。就算他点头同意,也还是需要经过董事会这一关。但只要他愿意,这就不是个难题。他的视线缓缓移到了窗口,清晨特有的釉青色光线已经淡淡地透了进来。
但相处久了,由于性格,再相爱的两人也会发生种种摩擦,乃至争吵。每次吵架的时候,特别是他生气的时候,她其实很怕他要说分手。记得有一次,两人吵得非常非常的凶。她什么话也不说,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无声无息地掉眼泪。叫他想起了那个孩子没有的时候,她也是如此,睁着圆圆的眼睛,空空洞洞的茫然,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掉落下来。
“你们行的决定呢?”言柏尧不依不饶,索性问个明白。
言柏尧冰着一张脸来到了隔壁的于家客厅,双手抱在胸前:“你去哪里了?还知道回家啊?”倦意浓浓的于柏天明显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哥,你喝醉了啊?我不是每晚都这个时候回来的啊!”
唐瀚东又是懒懒一声哈欠:“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早否决了。不过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汪老头对我们行是已经没办法了,但还在联系其他的银行。”
言柏尧这才冷静了下来。是啊,这小子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是自己怒火冲头,一时失去了理智。
于柏天诧异抬头:“哥,你怎么知道?嘿,哥,你这都快成半仙了!”
那心疼的感觉一直影响着他,哪和-图-书怕到了现在,依然如此。
熬了一个晚上,言柏尧一早给唐瀚东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就问:“他们的贷款额度要多少?”
她每次快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地喊他。这回他总算听话了,认认真真闭眼。只觉得她将他的一只手拉了过去,有一个圆圈一样的东西套进了他的中指。他心里顿时明白了。等她命令他睁眼的时候,入眼的果然是一枚戒指,跟她的是一对,情侣戒!
言柏尧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神犀利了起来:“什么朋友?姓什么?叫什么?”
犹记得在加州的时候,他只喝啤酒,一罐一罐地喝。她呢,一开始滴酒不沾,后来在他的坑蒙拐骗之下,也开始偶尔尝试喝一点。不喝不知道,一喝就露馅,一罐就迷糊,两罐就醉死。憨态可掬,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抱着他,无论怎么哄、怎么扯,就是不放。吓得他以后三令五申加恐吓,要她答应绝不能在他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喝酒。
他只好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偷偷地看她。她的手正在口袋里摸索,一转头正好把他抓个正着:“言柏尧,你竟然敢偷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一点点地用食指将物件钩了出来,入眼的赫然是一枚男式的戒指。极普通的款式,质地是铂金的。
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说到重点,言柏尧顿时大怒:“我问你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
于柏天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她这种女人?再说了,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瀚东正抱着温香软玉好梦中,一接电话,还在迷糊呢,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他其实觉得这个款式太普通了,他想给她的,一定是要最好和-图-书的。拉着她的手来到了钻石戒指的专柜,让她挑选。结果她看了一下标价,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凑在他耳边:“柏尧,这里的太贵了,我不要!我就要那对。好不好?”他知道她体谅他,因为那牌子的普通钻戒,也够他足足打一两年的工,更不用说稍微好一点的。拗不过她,结果就买了一个铂金的戒指给她。
她威胁着他:“言柏尧,叫你闭就闭。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哦!”
她瞬间瞪大了眸子,扯着他的领子,噘着比樱花还粉|嫩几分的唇:“为什么不?你敢不求吗?”
唐瀚东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没耐性……”
言柏尧冷冷磨牙:“唐瀚东!”
那个时候的她总喜欢窝在他怀里,赖在床上,总要他叫几遍才肯起床。有时候还会故意用被子蒙头盖住,当成没听到,继续睡。每次起来,一定会揉着眼睛,赤着光裸的双足,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从后面抱着他的腰,不甘心地嘟囔:“人家还要睡啦!”活脱脱一个赖皮鬼。
于柏天道:“哥,你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干涉我交朋友的。”
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言柏尧烦躁地取了一瓶酒,倒了满满一杯后,仰头一饮而尽。
记得他点了点她的鼻子:“Baby,你该不会是希望我跟你求婚吧?”
“柏尧,这对好不好?我喜欢这个!”她仰着头征询他的意见,脸上的笑容,比四月的流光更迷人。
她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这样子,我也不怕你跑了。因为我也把你套住了,你是我的了。谁敢跟我抢,我就拿菜刀跟她拼命!”她说起话来,总是没心没肺的。可是后来,她跟别人在一起了,或许是他当时买的戒指太平凡了,套不住她。但他却被她套住了,到现hetushu.com.com在还没有逃出来。
于柏天笑了:“哥,看来你真的喝醉了。我要睡了,不陪你疯了。我啊,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根本没有接近他,反而是自己找一切的机会和她相处。而且与她相处越久,越觉得她是个很舒服的人。
她微笑着睁开眼:“柏尧,现在轮到你闭眼了。”
唐瀚东这才清醒了点,搂着温香软玉,没好气地道:“你小子脑子有问题啊?也不看看现在是北京时间几点?你如果有精力没地方发泄的话,去找个女人去……”
看来言柏尧已经快到爆发边缘了,唐瀚东这回倒不敢再磨蹭了:“一根手指!”
在一起后,她从未开口跟他要过什么东西。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原是希望给她一个惊喜的,但她开门见山,希望他送她一枚戒指。
于柏天懒懒地将车钥匙随手一扔,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我去游戏开发室了啊。我们正有一个新游戏要推出呢!”
耳边传来了发动机刺耳的声音,言柏尧忙走到落地窗前,一瞧,果然是于柏天回来了。再一看手表,已经接近两点了。这小子还知道回来!
言柏尧只说了一句:“你照做就是了,当我欠你一次人情。”
言柏尧挑着眉毛:“你的意思是无论这个女的人品有多差,你都不介意,你都无所谓?!”
言柏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踱回了床边,颓然地坐了下来。静了许久,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了一只黑色皮夹。他凝视了皮夹半天,然后慢慢地打了开来。他轻轻地将食指探到里层摸了摸,终于在最里面碰到了一圈硬硬的东西。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整个人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昨晚跟言柏尧一起消遣。言柏尧的一切反应都没有www.hetushu.com.com
逃过他的眼睛。特别是看到于柏天和汪水茉在一起的时候,那脸色真是比铁还要青。
以后,他与她,也就再没有以后了……
想到曾经在她肚子里待过的孩子,内疚感漫山遍野地涌了上来,言柏尧便缓缓地抱住她,许久不放开。
虽然很多年过去了,可他为她戴上戒指的画面,言柏尧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将戒指套进她手指的时候,她微闭着眼,长而卷的睫毛颤颤抖抖的,仿佛是因为紧张,又仿佛是因为期待。
于柏天又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送一个朋友去某个地方。”
从此,他也可以安心地过他的人生了……
“干吗?”他不解地问她。她只是笑,整个人便如同一朵缓缓绽放的花朵,花瓣徐徐伸展,一直开到了他心里。
她以后也应该不会再时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他这么一说,唐瀚东反倒跟一下子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言,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他们这群人,本身就有一个圈子。平日里,总免不了碰面,交情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言大少今天肯欠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他们,绝对有问题,而且是天大的问题。他怎么能轻易就放过他?他本着孜孜不倦“求知”的精神,问道:“言,到底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做兄弟的也好帮你一起参详参详。”
言柏尧的怒气立刻上扬,这女人,不是警告过她不准她再接近柏天吗?他冷冷地道:“不要告诉我,你对她有意思!她这种女人,不适合你的。”
言柏尧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道:“我问你,姓汪的那个要贷多少款?”
他微笑:“求,怎么不求?你注定是我老婆。把你给套住了,看你以后敢不敢跟其他人跑了!”她白了他一眼,嘴角却高高地上扬,止https://m.hetushu•com.com不住笑意。
言柏尧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个冷笑:“我只怕有人是别有用心,故意接近你。”
言柏尧还是盯着不放:“不会是汪水茉吧?”
一早有事?他哪一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闻言,言柏尧疑心地问道:“什么事儿?”
也好,那孩子就当他欠了她的。既然两人已经断了所有的后路,他就帮她这一次,就当他还了她的,前提是她从此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他不想再被她轻易地牵着情绪,喜怒不由自己。
好一会儿才抽回了思绪,他不耐烦地又看了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现代社会某些开放的人男女关系太随便了,一|夜|情的事情早就不算新鲜事。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更何况今日她有求于于柏天,办事之前给点甜头,也实属正常。他越是这样想,心头越是烦躁不堪。连喝了一瓶酒,依旧不解气。最后一杯喝完,站在窗前的他已经怒不可遏了,猛地扬手将酒杯用力地从窗口扔了出去。四周静极了,什么声音也没有。酒杯落在了厚厚的草坪上,依旧了无声息。
于柏天拍了拍他的肩头:“哥,你一身的酒味。快回家洗洗睡觉去吧,我也要睡了。明天一早还有事儿呢!”
他以后会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言柏尧淡淡地道:“帮我跟其他几个行打个招呼,这件事情就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不要介入!”
言柏尧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多少?”
唐瀚东还准备开口,只听电话里已传来“嘟嘟”的忙音。越是这样越是表明言柏尧这家伙有问题,大大地有问题!不过这家伙真是讨厌,一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稳。唐瀚东一转头,温香软玉已经醒了,眼神流转间如水妩媚,他不禁气血涌动,吻了上去:“宝贝,把你给吵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