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保护

蒋西池确实兴趣缺缺:“再说吧,还要搬家……”
然而,没想到来的是喝的半醉的方志强。
方萤和蒋西池一直在学校逗留到晚上九点, 碰见了闵嘉笙, 聊了会儿天, 又回教室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干净。
阮学文:“行了!吵什么吵!”
蒋西池也看不太清楚,挂了蒋家平的电话,便拉着方萤飞奔过去。
力量悬殊,她没能把方志强阻拦在外。方志强进门之后,就像在自家似的到处晃悠,丁雨莲屡次试图将其驱赶出去,都没成功。方志强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丁雨莲放在餐桌上的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张存折,和八千块现金。事前,丁雨莲刚刚数点过,一时忘了放回去。
她理智渐渐回笼,惧怕之后,却是死一样的解脱。于是,她主动地报了警。
蒋西池一愣,片刻,道了声“谢谢”。
几个大人到底更有社会经验,很快冷静下来。刑事拘留期间家属不能探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一位靠谱的律师。
方萤没再掺合了,牵着蒋西池往回走。
——从前,是囡囡保护我。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方家丫头,你家出事啦!”
“既然考完了,就过来吃个饭吧?我们也好一阵没见了是不是?”
小区内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丁雨莲当时正在收拾房间,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蒋西池和方萤回来了,几乎没做多想,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蒋西池“嗯嗯”应了两声,便听身后传来“乌拉乌拉”尖厉声响。
丁雨莲本已是像以往那样https://m•hetushu•com.com忍辱负重,然而方志强这句话,却激发了她恐惧之下,更深的恐惧——她不想继续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更不想让方萤刚刚铺展开的新生活受到这个恶魔无止尽的骚扰。
“朋友就别说什么还不还,小顾要去D大,跟你们一个城市,今后如果她有什么困难,你们帮个忙就行。”
走前,祁律师难得的放下冷静陈述的姿态,安慰了方萤两句:“至少半年之后才会出判决结果,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因此受到影响——这也是你妈妈的苦心,你要领受。”
吴应蓉冷嘲一声,“又不是咱亲女婿,能使唤得动吗?”便又过去安抚方萤,只说没事,有他们几个大人在,一定会想办法了解情况,给丁雨莲一个公正的裁决。
蒋家平这时候打过来,自然也没别的用意, 主要是询问方萤考完了没, 考得怎么样。
阮学文:“家平,你路子广,有没有什么当律师的朋友?”
方志强一把将她推开,一巴掌便扇过去,“让你俩过了一段好日子,还真他妈当我死了!”
快到花浦路的路口, 蒋西池电话响起来。他腾出手摸出手机一看,是蒋家平打来的,当下便有些不想接了。
就在这时候,蒋西池意外地接到了远在美国的梁堰秋打来的电话。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的晚报上便已有新闻。媒体记者一波一波涌进小区,试图从左邻右舍口中抠出点儿什么。蒋西池和方萤的手机号也被泄露了,不断有人和-图-书打进来,要求他们接受采访。未免被骚扰,两人暂时回到了荞花巷。
丁雨莲扑上去抢夺:“你还给我!这是给囡囡大学读书的学费!”
“阿池……”方萤哽咽,“你看到了吗,我妈被押进警车的时候,她冲我笑了……”
方萤心里没来由的发慌,看着警车经过了两人身侧,忙问:“是不是往我们小区去的?”
梁堰秋父母请来的律师,很快就来了,和方萤接洽,正式接受委托之后,便前去告知办案机关,并申请与丁雨莲会面。
“东西多,我们直接找搬家公司。”
“嗯,”蒋西池也没更多的话可说,“谢谢你帮忙,我先记着,改天一定还你。”
丁雨莲看见了方萤,看见了方萤身旁的蒋西池,停顿了一瞬,却是冲着方萤点了点头,很短暂地笑了一下。
“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梁堰秋顿了顿,“……方萤还好吗?”
蒋家平也不急,“那行,落停了给我打电话啊。”
上回不欢而散, 蒋家平气得都差点儿断了蒋西池的经济来源。徐婉春倒是从旁说了不少好话, 说青春期孩子想法容易走极端,他若是这时候和蒋西池作对, 恐怕以后父子间的裂痕就彻底难以弥合了。
蒋西池:“一定。”
方萤听得似懂非懂,“……需要我作证吗?”
“我做生意的,接触到的律师全是接经济犯罪案子的,这,这是刑事案件……”
方萤泣不成声。
这一夜闹哄哄的就过去了,方萤整夜没睡,到清晨的时候,反倒是冷静下来。
方萤腿发软www•hetushu.com.com,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楼里两名警察押着丁雨莲走了出来。
“还好,有我看着。”
警方赶到案发现场时,丁雨莲衣不蔽体地蹲在角落,手上还捏着手机,满手的献血。方志强伏在地上,后背上四道刀口,血流满地,已经死亡。
梁堰秋叹声气,“你要撑住啊老池,方萤现在就你可以依靠了。”
律师叫祁自明,是个雷厉风行,办事毫不拖泥带水的人。和丁雨莲会面之后,很快就把确切的情况告诉给了方萤。
换做平时,丁雨莲早被这一巴掌抽懵了。
九点二十,附近派出所接到丁雨莲自首。
方萤急忙往里挤,失声喊道:“妈!”
蒋西池把她抱进怀里。
这一夜,所有高考结束后的喜悦都被撕碎了。
蒋西池随意敷衍了几句。
蒋家平讪讪一笑,“您二老,要往里掺合啊?这可不是小事,人命官司……”
嘴里连声咒骂:“我.操.你.妈!以为躲着老子就找不到了?我告诉你!想摆脱老子!没门儿!你稀罕你生的那个赔钱货是吧!我以后啥事也不干,天天去她学校晃悠!我日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方志强拿了现金,扔了存折。
“我看到了,”蒋西池轻声说,“刚刚祁律师说,他忘了转告,阿姨有一句要告诉你……”
几名警察将她拦下,便看见丁雨莲抬起头来,恍恍惚惚地向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蒋西池走到她身侧,按住她的肩膀。
很快,三个人都赶过来,蒋家平先到,嚷着询问怎么回事,被蒋西池一句呵斥,也就先和图书闭了嘴。阮学文和吴应蓉后到。瞧见方萤失魂落魄地坐着,吴应蓉眼泪就下来了,坐过去抓住方萤的手,柔声安抚。
丁雨莲被押着上了警车,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也同样被抬上了车。
校园里的狂欢也渐渐到了尾声,但还有一些学生, 三五成群地散落, 或放声高歌, 或痛哭失声。
于是,她伸手摸过了放在桌上的水果刀,一下捅进了方志强的后背。他还在动弹,她便又捅了一下……直到第四下,方志强像一摊烂肉一样地,瘫在了她身上。
梁堰秋也没寒暄,直入主题,“我看到新闻了。”
蒋西池带着方萤,去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紧接着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也给蒋家平拨了个电话。
他跟方萤同时回过头去,却见一辆警车直朝着前方驶去,爆闪灯乱射,似把夜空都撕裂了一样。
“我已经跟我爸妈打过招呼了,他们认识几个靠谱的律师,很快就会跟你们联系。”
“涉及到家庭暴力的这一部分,需要你出庭作证。”祁律师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们律所接到的家庭暴力的案子,不下百件,99%都是男性被指施暴,这里面,报警率只有9.5%……”
吴应蓉怒气顿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晓得明哲保身!凌凡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可方萤刚刚高考结束,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她不能眼看着这禽兽毁了娘俩儿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活,便又扑上去,继续撕扯。

方志强兴许是性.欲上来了,兴许只是单纯为了宣示https://m.hetushu.com.com力量,就把丁雨莲按在了地上,撕开她的衣服,直接施暴。
踌躇一瞬,还是按了接听。
这次,轮到我来保护囡囡了。
蒋家平脸色立时就变了,顾及两人到底是长辈,没发作,只不阴不阳地刺了两句。
“妈!”方萤继续奋不顾身地往前扑,蒋西池赶紧一把将她搂住。
方萤和蒋西池积了半天才挤进去,沿着有人的地方一直往里挤,却见他们所住的那栋楼前,拉起了警戒线,救护车也已经到了。
“搬家要我帮忙吗?”
蒋家平觉得十分有道理,又不免觉得徐婉春善解人意。蒋艺轩脑瓜子虽然不如蒋西池灵光, 但胜在乖巧懂事。他在这个新家庭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自然也不至于真想跟蒋西池闹得断绝父子关系。冷静了一阵,趁着高考结束的机会, 也就主动联系上了。
蒋西池将祁律师送出门,回屋,方萤坐在桌边,泣不成声。
作为案发现场的出租屋,也被封锁了,有一名警察过来向作为家属的方萤说明情况。
“打听打听啊!”
祁自明律师也暂时停了下来,待方萤情绪稍微稳定些之后,继续说:“委托人是在被施暴途中杀死被害人的,警方也在委托人的阴.道中采集到了精.斑,所以,这起案件我会尽量按照正当防卫的思路去做无罪辩护。我了解到,委托人有多年的被家暴历史,比较可惜的是,没有照片、伤情鉴定、报警回执这些最直接有力的证据,只有间接的人证——但无论如何,家庭暴力这个情况,对我们做无罪辩护,是一个很有力的点。”
蒋西池“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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