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回我嫂子再也没等到了。”方举沉默下来,闷了一口酒,别过脸去,伸手狠狠抹了一把。
许棠震惊,何晶一直喜欢方举,从未听说过她什么时候还交了一个男朋友。她将这事告诉方举,方举只说随她便。
到了三楼一个拐弯,从下面走上来一男一女,男的外面穿粗呢烟灰色大衣,长身玉立;他挽着的女人穿双排扣风衣,身影亭亭。两人身上都有种恬静雅致的气质,与医院里神色匆匆满面愁容的病人格外不同,许棠不由多看了一眼。
方举端起酒杯咂了一口,“我哥可帅了!他读书那会儿,隔壁是个师范学校,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想给他生孩子!我哥说,大学没毕业不谈恋爱,有个姑娘就说,那就等我哥四年。姑娘性格好,长得也漂亮,我哥自然没挨得住四年,过了小半年就被她攻陷了。那时候我爸不同意我哥读警校,所以整整一年没给我哥一分钱,”方举嘿嘿一笑,“我哥得跟
www.hetushu.com.com我嫂谈恋爱啊,没钱怎么行,就来求我接济他。那时候我花钱大手大脚,顶多能给他抠点儿生活费下来,但风花雪月着实有心无力。我嫂子也不在乎,大冬天的出去跟我哥约会,绕着江堤走了半天,就喝了一杯奶茶。我哥跟我嫂关系特别好,从来没吵过架红过脸。他们打算等我哥工作两年就结婚……”
女人朝陈一鸣看了一眼,笑容更盛,“是的。”
与陈一鸣偶遇之事,许棠并未告诉周险。
外面雪花纷扬,雪落无声。
陈一鸣与她妻子错身上去了,许棠往下走了几阶,渐渐敛了笑意。
许杨张了张口,却是没说话,只端起酒杯,与方举一干而尽。
何晶在方举住院第二天不告而别,许棠问了平时与她共事的人,问何晶是否回了鹿山,结果却被告知何晶没有回去,而是搬去跟男朋友同居了。
第二天中午,许棠拎和_图_书着店里师傅专门熬的汤给方举送去。方举打了石膏,行动不便,上午还要输液,除了手机,再没别的消遣,一看见许棠过来送汤了,便似被压迫农奴见了红军一样高兴。
过了一会儿,方举忽问:“险哥把孙瑶怎么样了?”
陈一鸣往她手里扫了一眼,笑问:“来送饭的?”
方举住院期间,许棠再也遇到陈一鸣夫妇,酒店仍旧事务繁忙,她便渐渐将这件事忘了。
方举摆了摆手,“没事。许杨进去也就是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派卧底进去的价值,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许小弟聪明,设备都已经会用了,等我出院了就能开始。”
许棠陪方举聊了会儿天,等小伍过来交接之后,拎着保温桶回去了。方举住在四楼,许棠见电梯前排了一堆人,便不等电梯,直接步行。
又寒暄几句,陈一鸣跟医生预约的时间要到了,便说:“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号码没换。”
方举喝https://m•hetushu.com•com了口汤,“年末他们会所有个聚会,你知道海天盛筵吧,跟那一个性质。我的意思是,最好许杨能赶上聚会,一则人多,不容易引起注意;二则,趁热打铁,要是能弄到证据,咱们就能过一个好年了,要是弄不到,就年后再议。”
入冬之后下了第一场雪,大家聚在周险和许棠的住处吃火锅,美其名曰为许杨践行。
许棠抬了抬眼,“周险打算十倍价格购买孙瑶手里的股权。”
许棠立即伸出手,“陈夫人,你好。”
周险母亲能进鹿山最好是医院,靠的是方举的关系。为此,周险跟他一起当了线人。
“可你现在腿受伤了……”
方举出院之后,拄着拐杖继续料理物流公司事宜;周府海棠正常运转,一切平淡而有序。
“昨晚许杨打电话过来了,说要来看我,我怕被人看见,没让他来。”
许棠对训练的事一知半解,“许杨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方举愣了一下,“买了险哥和-图-书手里可就没别的钱了,”顿了顿 ,又说,“不过钱没了还能再争,把股权都收回自己手里,也是明智之举——孙瑶答应了吗?”
女人笑了笑,伸出手,“许小姐你好。”
许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许棠笑了笑,“好的。”
方擎大方举六岁,那时候刚刚警校毕业,进入缉毒大队,第一次执行大任务,就折在郑叔手里。那张照片是方擎第一次穿上制服那天跟方举在校门口拍的。
方举忽长舒一口气,伸手将许杨肩膀一拍,笑了笑,“许小弟,我方举感激你,今后只要是你有什么要求,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坐拥渡河镇半数地皮的,除了陈守河,再无其他人。 一想到父亲意外死亡的工地说不定便是在陈守河名下,许棠便平生一股恶寒,连带着对陈一鸣也好感全无。
方举成绩不好,能进五中全靠家里关系。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读书,方擎出了事,他也不念了,去找郑叔的人火并,差点丢了小命。周险那时候和_图_书恰好在鹿山,跟郑叔抢地盘,顺带救了方举。后来方举便跟着周险,一面蛰伏,一面搜集郑叔的证据。
方举喝了酒,情绪高昂,说起他哥哥方擎的事。
许棠飞快几步走下去,陈一鸣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妻子;玉言,这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许棠。”
男人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许棠,也是微讶,旋即笑道:“许棠。”
这一看却是一惊,“陈老师?”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是,有个朋友生病了,”许棠注意到陈夫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微微一笑,“陈老师是来陪太太做产检?”
许棠原本从未将郑叔与陈守河扯上关系,但上回方举说漏了嘴,说陈守河真当钱花不完,前脚投了一个会所,后脚又投了一个酒店。她便又想到四年前在网吧外偷听方举和周险说话,周险说“渡河镇一半房子都捏在那人手上,郑叔当当打手就能坐着数钱”。
方举笑了笑,“她不敢不答应,嫂子你别担心,险哥想做的事,还没有没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