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我也不会。”王佳雨没有抬头。
“放心我会闭上眼睛看不见的——快去吧黎总等久了发火你更没有好果子吃。”
“……我可以不去吗？”
“我出手还用担心么！”
王佳雨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奔驰。
诗的风格各不相似，有新月诗派的，有七月诗派的，也有创造社的。
王佳雨眨了眨眼，“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缺心眼么。”
她开口的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立即被吸引过去了——“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她声音冷寂，却又掩藏着深沉浓烈的痛楚，而众人眼前，也出现了这样一副绝望而森冷的场景。
怪才田休，最是不疯魔不成活的个性。
半个小时之后，试镜正式开始。
大家拿到诗稿之后，就各自选了一个角落开始抢记。王佳雨刚刚在座位上坐下，抽完签的张柠正好从她身边经过。
全部都结束之后，场务通知大家回去等结果。
他听到这一句，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从教室里出来和孙宇一直有说有笑，而现在坐在他旁边，却又像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那样郁郁寡欢。
车走远了，王佳雨才收回目光，“下午有什么安排？”
第一个上场的是唐宋的艺人，朗诵的是徐志摩的《她是睡着了》。她声音沉静而多情，便如诗中的斜欹的白莲和袅绕的碧螺烟。
出乎田休意料的是，王佳雨的情绪和图书不但没有就此消减，反而在到达了所谓的“顶点”之后继续上涨！
王佳雨愣了几秒才消化掉这个骇人的消息。
其他的演员也都陆陆续续确定，而陶思郁的初恋情人一角却迟迟未定。
王佳雨抽中的是郭沫若的《凤凰涅槃》。
“那你倒是让你的表情更有说服力一点。”黎舒河轻哼一声。
“如果他的车还没开过来的话……”孙宇看着右边，幽幽地说。
张柠大一的时候就演出过话剧，因此对于诗朗诵主要依靠语言传达感情的形式，要比单纯的银幕演员，要擅长得多。
很快就轮到她上场。诗很长，她要朗诵的是其中《凤歌》的部分。
“我不知道你怎么不想见到我。”
田休试镜的方式也非常古怪，他让大家穿上民国的校服，在一间始建于民国时期的教室里朗诵新诗。
“他和王建国是哥俩好是啊怎么都一副接金丝雀回家的架势！”
王佳雨本来觉得自己抽到的题目太难，现在反而有些庆幸自己的好运气了。
黎舒河闻言一阵莫名烦躁，脚下突然一踩刹车，王佳雨吓了一跳，“BOSS你干什么……”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称呼，顿时愣住。
空间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还是王佳雨最终打破了这个僵局，“黎总你今天专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到了这里之后，王佳雨的情绪才渐渐地，渐渐地减弱，带着沙哑的声音，就像凤凰一声声泣血。这广www.hetushu.com.com袤的宇宙之下，处处是囚笼和地狱，它惟有哀哭，只能哀哭。
孙宇看不过去，白了她一眼，伸手往她背上推了一掌，“快去吧！”
张柠腼腆地鞠了一躬，走下讲台。
王佳雨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副驾驶。
王佳雨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张柠的感受，恨依然是恨着的，却又不自觉地会站在张柠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然后反而觉得她很可怜。
黎舒河其实来了很久，还跟王建国一起抽了支烟。因此对于王佳雨一系列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
“您不也是疯子吗？”王佳雨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笑着反问。
王佳雨没心思和孙宇继续斗嘴，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拖一秒是一秒。
“不见到不是挺好的吗，免得我犯蠢惹你生气。”
“孙宇你忍心看我羊入虎口么！”
他不知道圣诞节那天，王佳雨自己一个人究竟想了些什么，才让她突然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最初他以为她只是因为张柠的事感到受伤和不高兴，但渐渐地他发现不是这样。特别是前几天的那通电话，让他发现陡然觉得现在的王佳雨让他感到很陌生。
“王建国的车。”孙宇脱口而出。
王佳雨按照预定时间赶到试镜地点，在演员人群中发现了张柠的身影。
正在低头打分的田休，忍不住抬起头来。
来试镜的演员表演都非常不俗，一个个往下，很快就轮到了ｈｅtusｈu.cｏm.com张柠。她抽中的是艾青的《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这是一首基调非常沉郁的作品，浓烈的感情满溢于字里行间。
王佳雨动作一顿，然而并没有说什么。
后面便是一连串的诘问，情绪一浪高过一浪，声音也越加激昂急促，好像一根越崩越紧的弦，让听众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揪紧。
孙宇嘿嘿一笑，“那就好，很久没看你这么高兴过了。”
王佳雨无奈，只好磨磨蹭蹭地朝黎舒河走去。
“啊啊！”终于，积累已久已久的情绪最终爆发，王佳雨的声音已经由于高昂的声调变得颤抖不已。
这已不是激昂可以形容，分明已是疯癫！如同在疮痍的大地上空盘旋哀歌的凤凰，那样的悲鸣一声声直冲云霄！
“没有。”王佳雨立即摇头否认。
当她结束时，田休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随后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王佳雨和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看到了张柠眼中势在必得的自信。
王佳雨也不得不承认，张柠表现得是在是太好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诗稿，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把握可以超越，只能力求做到最好。
王佳雨被安排参与了选角的试镜。
黎舒河也愣了一下，王佳雨上次这么喊他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圣诞节前，而现在已是二月末了。
“……你真的非要这么形容你自己？”
这称呼转换得简直有些刻意了，然而黎舒河知道追究这个也是没有结果。
和和图书孙宇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张柠上了一辆保时捷。
孙宇将毛巾和矿泉水递给王佳雨，问：“感觉怎么样？”
她就用着这样的声音，描述着诗中刻画的那些场景，雪夜的河流，破烂的乌篷船，年老的母亲……
“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铁！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茫茫的宇宙，腥秽如血！”一开口，她的声音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癫狂之感，目光也沉冷便如这黑暗腥秽的世界。
“宇宙啊，宇宙，我要努力地把你诅咒……”王佳雨嘴唇颤抖，面目也因为高亢的情绪而显得扭曲。“你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
田休一边鼓着掌一边对她说：“真是个疯子！”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演员都会向往大银幕，显然张柠也不例外。
田休一贯不按常理出牌，因此试镜地点不是在摄影棚里，而是在帝都一所建筑极有民国特色的大学里。
男主角定的是曾经提名过金鹤最佳男主角的周续，田休称这位沉默寡言的演员有娱乐圈中其他人没有的特质。
“呃，黎总下午要见你。”
王佳雨的朗诵结束了很久之后，大家才从这样疯癫的表演中回过神来。
过了好半天，王佳雨才蹭到车边，正准备打开后面的门，黎舒河却说：“到前面来。”
这个角色在《陶思郁》中的戏份并不多，却非常重要，每一个来试镜的演员都势在必行。
不得ｗｗw•hｅｔusｈｕ.ｃom.cｏｍ不说这个方式虽然古怪却非常容易让人入戏，当演员们一个个穿山蓝衣黑裙的校服，坐在空旷肃静的教室之中时，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之中，百年的历史正在缓慢流淌。
“……中国的痛苦与灾难，像这雪夜一样广阔而又漫长呀！”当读到这一句时，她声音因为哽咽而喑哑几不成声，在座的各位无不深深动容。
新电影是人物传记类的故事，讲述了一代书法大师陶思郁跨越世纪的传奇。
王佳雨眨了眨眼，“怎么了？”
两个人碰面的机会并不少，毕竟需要一起参加《仙侠传说》的宣传活动。张柠外形很好，而且在公众面前塑造的形象也是属于平易近人型，加上在《仙侠传说》中可圈可点的表现，和齐浩宇的绯闻，让她的人气迅速上升。
年初各大导演继续发力，其中动静最大的就是去年获得了最佳导演的田休。有最佳导演的荣誉加持，他的新电影计划一公布就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心思这么多了。”
孙宇将PDA打开，看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张柠的脚步顿了一下，低声却又清晰地说：“我不会让你的。”
一时之间，教室里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有人慷慨激昂，有人陈情低诉，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动乱却文学璀璨的年代。
田休顿时露出赞许的目光，“这话我喜欢听！”
田休听到这里，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到了一个顶点，后面就后继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