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江湖恩仇必血偿
第十章 手刀断铁

一记手刀斩落下去,琵琶锁的链条扯得伤口生痛,本来就痛不可遏的杨乐天,此刻更是咬烂了嘴唇,也没能抵过这一击。
柳飞扬邪魅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光亮的牙齿,在身下欲|火重燃之时,脑中却回味着师父刚才的话——哼,何止师父一个人想吃了杨乐天,我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不过,若是吃了他,能得到玄魂剑的力量,那我现在就下去将他生吞……
飞鸟大步流星,几步走到杨乐天身前,看着大哥满身的匕首和鲜血,又看到一旁满手鲜血的沁儿,登时气愤得眼冒血丝,一掌便向着沁儿胸口击去。
一声吼叫,穿云裂石,仿佛被化功鬼蛊化去的暗流都突然涌了上来,震动了重重的土墙石壁,连软榻上缠绵的两人都是一僵。
“啊……”闻脚下一声低吟,沁儿低头,原来自己的脚踩到了那个囚徒的手。
结拜?兄弟?
是啊,飞鸟又怎会冒然杀人,只是他不要再伤了沁儿——好不容易倒上两口气的杨乐天,看到凝刀不动的飞鸟,忙替沁儿辩白:“沁儿是想帮我斩断这该死的琵琶锁。”
囚徒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头顶的牢笼铁门,“去,破开它!”
“住、住手!”杨乐天被飞鸟这几句抢白气得肩头一震,锁链立时扯动肩胛,痛得他冷汗直冒。
“哇——”地一下,沁儿吐出了一大口血,看着飞鸟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刚想出口解释,心中又是一沉,的确是她害了杨乐天。若不是她慌慌张张地跑来大漠,杨乐天何以会为了救她,而身陷囹圄,本意是来hetushu•com•com救那个男人的,却适得其反……
飞鸟连连摇头,叹息着,这女子救过他的性命,他自是铭记着她的恩,抽出刀来也是一时之气,怎料自己会把一个杀手“吓”哭了……
棺木内,陡然现出一条地下暗道。
“别急,慢慢说。”沁儿越发觉得这个囚徒并没有疯癫。
囚徒的舌头微一打结,倚在墙角玉老爷发了话:“不用信他,他说得都是疯言疯语。”
“哈哈哈,你果然孝顺。”八邪用血爪揽住柳飞扬白皙的后颈,向旁淬了一口,“我才不稀罕那个杨乐天,为师有你一个就够了。”
“呵,我的徒儿……”八邪仰面躺着,眼珠一转,目光聚焦在床头,但柳飞扬知道师父是在盯着他看,咕咕作笑:“你这是吃醋呢。实话说,那个杨乐天长得很有味道……”
飞鸟拍拍胸口,说得轻松:“死又何惧,结拜的时候,我飞鸟说过做兄弟要有难同当,不会食言!”
柳飞扬抬手将发尾向肩后一甩,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既然师父看得上他,那是他的荣幸。若然师父喜欢,徒儿就将那个杨乐天养得白白胖胖,供师父享用。”
“出……”
“你还是来了?”
飞鸟发将了全身的力气挥刀向着琵琶锁上的链条斩去,吹毛断发的宝刀,在碰到那链条之时,冒出了嗤嗤的火星。然而,链条如风中的叶子般晃了两晃,竟是丝毫无损。
飞鸟不再迟疑,纵身跃下,又将棺顶回手闭合。这暗道很短,在尽头出现了一块石板,足下一跺,石板自动和_图_书左移,一个洞口立时现在脚下。
囚徒的头用力一点,“出去,可以出去的。”一双残破的大手哆哆嗦嗦地按到沁儿的手腕上,翕动着嘴唇。
“杨乐天,你还好么?”沁儿攀着牢笼的铁柱,已经不知何以言语,眼中全是被泪水朦胧的雾气。
“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逃出去,若然主上再来的话,你恐怕熬不住了……”沁儿急地在铁笼上哐哐地敲了几下,手心一脱力,身子也跟着坠下池底,喃喃地呜咽起来:“可是,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那门闩么,用什么破开?”
她的手刀无用,已然明白了原来这每间牢房的铁柱、门闩都是不同的——适才关押自己的牢笼门闩之所以可以劈开,是没有浸过秘药,而琵琶锁……柳飞扬竟敢不锁牢门,又怎么可能没有秘药的保护。
“啊——”
激动不已的沁儿,顾不得回头去看那囚徒,立刻冲出了牢门,俯身钻入杨乐天的牢房之中。关押杨乐天的牢房并没有上锁,因为柳飞扬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住手!”杨乐天喝住抽出伏魔刀指向沁儿的飞鸟,急呼:“你误会了,误会了!”
“你告诉我,假如我再不来,你会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飞鸟忽然激动得肩头颤抖。
杨乐天心头一热:飞鸟,你还是肯认大哥啊,昨晚那些逼迫我的话,果然都不是真的。实在是汗颜得很,大哥每次都是让你有难同当,从未和你同享过什么福气,难道是当日你对落日许下的‘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难同当’和-图-书的鬼誓言,灵验了么?
仿佛看到一丝曙光,沁儿慌问:“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蓬乱的白发间,囚徒睁开了一双苍老的眼睛,但那眼睛上却蒙着一层白霜,早已不能视物。沁儿不敢松手,因为一松手,那人便会倒下去。本想拉他到墙角靠着,怎料那人突然一把扯住沁儿的衣服,嘶哑地吐出几个字:“出、不难。”
“前辈,对不起。”沁儿俯下身,将趴在地上的囚徒扶坐起来。
“手……”囚徒在沁儿的手腕上一抓,做了个抬起的动作。
水牢之中,伴着沉重的呼吸声,冰冷的镣铐在肩头上一起一伏地晃动着。
然而,沁儿对那铁链连斩十几下,直斩得自己手上鲜血淋漓,那链条仍然完好无损。杨乐天则痛得面若金纸,频频大呼。
他居然是能动的,而且正在缓慢地将手指从沁儿脚底抽出来。
“叫得人心口突突直跳呐,听这声音我真想连他也一同吃掉。”八邪扬手捋开对方被汗水濡湿的鬓云。
“啊——啊——啊——”
二尺见方的洞口内,透着昏黄的火光。
“啊——”
瞬间,杨乐天的肩头血涌如柱,琵琶锁的勾子嵌进了他的锁骨里,凝在浅表的药粉更多的渗入了血液。翻江倒海的剧痛,令杨乐天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身子一滑,整个人又恰好被琵琶锁吊了起来。这一连串的痛,令那个吊在锁上的人,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飞鸟惊觉,刚刚打开的木匣,“砰”地一声又合上了。眼下什么纸条,都没有大哥的性命重要……细细聆听,那隐约和_图_书的惨叫声,似是传自地下,可是入口又在哪里?
杨乐天清冷一笑:“那我告诉你,你来了,死得便是我们两个。”
“师父,您老人家吃我一个还不够么?”柳飞扬手撑着床,就这样魅惑地看着身下的八邪,眸中的黄光忽悠一闪,“难道……我的容貌比不上他?”
忍住了沁儿对铁链的最后一击,杨乐天正痛得将脖子挺直,抬眼却看到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禁重重一叹。
沁儿一直攀着铁笼,身子悬在半空,此刻手心已被磨得生痛,但她仍然要死死地抓着那铁柱,仔细盯着杨乐天每一次呼吸。
由于有过眼盲的经历,飞鸟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他耸起耳廓,在暗室内踱了几步,来到棺木身前,果断伸出手掌,一掌将那棺盖击开。
“还能有谁。”柳飞扬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诡笑:“自然是牢中正在享受的杨乐天。”
“玉老爷,他疯了么?您知道他是谁么?”沁儿侧头问。
“呃……”
“琵琶锁?”飞鸟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沁儿点了点头,向他展示了手上的血口,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大哥,怎么不早说,这个简单啊!”
“不要!”沁儿大叫,眼见伏魔刀向着琵琶锁劈落下去。
柳飞扬挑了挑眉角,用牙齿在妇人脖根处留下了一记吻痕。八邪张开一口尖牙,问身上之人:“这是谁为咱们助兴呢?”
“什么误会,大哥,这妖女是柳飞扬身边的人,你看清楚!”飞鸟用刀顶上沁儿的心口,偏头问:“你是真的被她的美色迷住了么,真的把m.hetushu.com.com琳儿给忘了?”
这是大哥的声音?!
看到杨乐天紧蹙着的剑眉,沁儿又是心痛,又是心焦,眼圈一红,簌簌地落下泪来,一时间竟是忘记解释。
沁儿惊叹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居然没事,我的手真的可以将那门闩斩断,怎么可能会这样?”
“大哥!”闻到一声痛苦的呻|吟,飞鸟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纵下那个洞口。
“飞鸟!”还在感叹与飞鸟之间的兄弟情义,杨乐天便眼睁睁看着沁儿栽倒在地,他惊呼一声,可这一激动,顿时呛了一口血,“你……你给我住手!”
“他……”玉塞人欲言又止,歪着头往墙上一靠,“他就是一个疯子,疯了很多年了。”
飞鸟愤然道:“你来救她,现在这妖女反而拿着匕首插|你,你竟还护着她?”
“你真的有办法出去?”沁儿对玉老爷的话将信将疑,又低头问怀中之人。
沁儿仍不死心,挥手又向那个顽固的锁链劈去,“你忍一下,马上就好。”
“杨乐天,看到了么,我的手可以破门,我们可以走了!”带着狂喜,沁儿挥手去斩杨乐天肩头的琵琶锁。
“傻瓜……”刚倒上一口气,杨乐天忍不住脱口道,“没用的,你的手刀……啊!”
“我没事,放心。”过了许久,杨乐天突然回应了一句,声音微弱。
“徒手破门?我……可以么?”沁儿仰头望了望,把囚徒扶坐到墙边,忽的运功跃起,空手向那牢笼的门闩处斩去。
“嘣!”手刀斩落,那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铁门,竟在一刹那,断为两截。
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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