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你这样说，我更加的羞愧，”
乔玉兰忙问道：“你去那儿啊？”
宁馨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二十二万！
她不能想象李梦华在占了自家那么大一笔金额的便宜之后，居然还能那样若无其事，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那瓶子原本也不是咱们的。我有个远房表叔，因为穷当过土匪，文革时整的不轻，大家都不敢和他来往，我时常偷偷接济他一点。后来他死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瓶子和几个袁大头。”
罗威低声道：“我确实也是才知道。我妈当时并不知道那个瓶子是古董，只是觉得好看，放在家里很久，舅舅去我家，无间间提了一句好像是古董，我妈就去北京找人鉴定，然后那人缠着我妈要买。我妈，你也知道她，有点爱慕虚荣，”他顿了顿道：“我也没有颜面见你了。”
说完，宁馨挂了电话，从柜子里找出那张翡翠的发票。
她心里升起了一个疑问，罗威，知道这事吗？突然她想起来，最近打电话给他，或是关机，或是忙音，难道他羞于见她？
宁馨转身离开，心里充满了怅然而无奈。曾经以为和他的距离很近，近到几步之遥便可以携手，但转转和_图_书瞬之间，就变得如此遥远。
挂了电话，宁馨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浮现出李梦华和蔼可亲的笑容，还有那碎掉的和田玉镯子。
宁书波道：“哎呀，你吵孩子干什么，咱家没那二十多万也过得好好的，就当没这回事吧。消消气。”
人心，真的是太繁复了，深不可测。
“宁馨你，”
“就一天，你来回折腾什么？”
他没有解释，反而让宁馨松了口气，她很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低声道：“罗威，我知道你不知情。”
乔玉兰去厨房做饭。
“他知情也不会告诉你啊，难道不向着他妈，向着你啊？哼，有这样的父母还能教出多好的儿子？”
“是啊，昨天冲动了一天，要去罗家要钱，被我死活拦住了。那瓶子是她送给李梦华的，要怪，也只能怪咱自己不识货。”
“我回来有事。”
“你别这样想，你妈是你妈，你是你，不会因为那个瓶子而有什么改变。”
见到他的第一眼，宁馨有点心疼，他瘦了。
“你还记得以前咱家客厅的电视柜旁边放着个瓶子吗？里面插着鸡毛掸子。”
她心里难受的难以言表，此时此刻，她介意的不是那笔钱，而是他是否知情。
“不用ｈetusｈu.cｏｍ•ｃom。”
“用。我把买翡翠的发票拿回去给你，至少可以证明这一件东西不是受贿的。”
乔玉兰恼了，瞪着眼睛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怎么一心向着外人说话？他家昧了我们二十多万呢？”
“那是乾隆年间的瓷器！我今天才知道！”乔玉兰气得声音直抖。
“宁馨。”罗威喊出她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任何解释都显得无力虚伪。
她和他之间，她在努力的往前走，而他却从原地等待，变成了退后，和他之间的缘分，究竟还能不能走到一起？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默默看着他，勉强笑了笑，然后从包里拿出发票递给他。
“爸，妈，我今天轮休。”
“我明天轮休，我回去找你。”
乔玉兰气得哆哆嗦嗦的，有点语无伦次。
“我要赶回去上班，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说了。”
“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是，我对你和以前一样。”
出了院子，宁馨给罗威打电话。
“怪不得这么好心替你找工作，敢情是心里有愧呢，真是无耻啊，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上门来提亲，可怜我们还感恩戴德的感激着他们，真是，什么人哪这都是。”
和*图*书他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即便隔着电话，宁馨也能感觉他的那份自惭。
宁书波叹了口气：“你妈对你说了那件事吧？”
“什么事？”
“那我现在过去。”
“记得啊，怎么了？”那个瓶子放在角落里好多年，唯一的作用就是插鸡毛掸子。后来不见了，听乔玉兰说，是李梦华有天来串门，不住口的说那瓶子别致好看，于是乔玉兰就随手送给了李梦华。
翌日清晨，宁馨买了火车票匆匆往回赶，中午到家，宁书波和乔玉兰都惊了一跳。
宁馨呐呐的避开话题，“我还没吃饭呢，好饿。”
罗威说不下去了，但那份浓重的惭愧隔着电话一丝不少的都传到了宁馨的心里，让她心里酸酸的，一想到此刻他的心情，她就替他难过。
宁馨一愣，问道：“怎么了”
“这是发票，背后有我的写的证词。”
但是，罗威一直没有电话来，直到翌日下班她回到住处，手机才响。
他的沉默让她心里很难受，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由衷的想要给他一些安慰，但言语此刻显得苍白无力，画蛇添足。
“今天检察院的人来咱家了。你猜怎么着，有人告发罗局长受贿，调查他的财产来源，他说他盖房子的钱，大部分来和*图*书自那个瓶子，两年前他们卖了二十二万！二十二万哪！要不是今天罗局长事发，他们居然一直这样瞒着我们，真是太过分了！”
这一晚，宁馨翻来覆去久久未能入眠，回味起和罗威重逢以来的丝丝缕缕的片段，她觉得他不应该是那种人。
“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父母之间的事，未必都会告诉子女。我爸妈也有很多事瞒着我的。”
“你在家吗？我回来了。”
她相信，李梦华拿了这笔钱是良心不安的，不然不会主动找到母亲要帮自己找工作。
宁馨小声道：“妈，他不知情的。”
“你怎么回来了？”
“还在隔离审查阶段，我爸，他其实不是个贪官，但身在其位，多少也会受人恩惠，事情可大可小，我正在找人帮忙。我妈喜欢首饰，家里搜出来一些东西，我才知道，你还送了她一块翡翠。宁馨，我真的，”
乔玉兰气哼哼的坐着不再吭声，宁馨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条，起身道：“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
宁馨装没听见，赶紧走出了院门。
“宁馨，你真的这么想？”
宁馨低声道：“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
罗威接过发票，沉默着，抿着唇。他曾经以为已经快要和她并肩，然而，此和图书时此刻，他再次感到自己离她从未有过的遥远，这个距离让他感到无力，无从追赶。
宁馨沉默不语，这么大一笔金钱诱惑面前，想要一个人保持良心和品行，很难。贪念每个人都有，只是有的人善念大过贪念，而有的人，一念之差便铸成大错。
罗威抬起眼帘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谈谈。”
正说着，乔玉兰端着一碗面条从厨房出来，气冲冲道：“就你讲厚道，他们怎么不跟你讲厚道？贪了咱家这么的便宜，居然一直不吭声，还好意思来提亲，真是气死我了，宁馨，你以后别和那罗家小子来往！”
宁馨连忙打断了他，问道：“你爸爸的事怎样？”
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宁馨不由自主的有点紧张，心里乱成一团，想知道答案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想到这里，她拨了罗威的电话，但是对方已经关机，她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
宁馨坐了出租车匆匆赶去医院，在医院门口，看见罗威正站在那儿等她。
“什么？”宁馨惊异不已，简直难以想象那个放在角落里一放多年的瓶子，居然是乾隆年间的古董。
“你现在在那儿？”
“我在老家。”
“我在人民医院，我妈病了。”
“妈是不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