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波折尽

唐楼冷着脸,“你对王妃做了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太妃如今还吓得有些愣神,半晌才道:“起来吧,你们的罪自然要等到王爷来罚,今日在庵外伺候的侍卫都死了吗,让这些人闯入了庵内?”
听到“禹亲王”三个字,那金阳愣了愣,可惜此时他好不容易才见到梦中的人儿,又见她嗔怒之样,越发显得俏丽,心里痒痒难耐,“什么禹亲王,你可别唬我,王府家眷能到这破庙来?你与其跟一个富商,难道还能比跟了爷好?”只因事前早有人对他说了这女子的身份所以金阳也不怕,“过来让爷亲一口。”后面的男人都开始哄笑。
两个都是聪明人,但偏偏爱情里吵起架来,便什么也忘了。
这说话人的声音楚涟漪只觉得耳熟,定睛一看,不是那日在涂县遇到的那恶霸又是谁?
董氏又向楚涟漪请教了调香弄粉,整个人更重新活过来似的,被楚涟漪打理得亭亭玉立,又不失妇人的韵味,最是美丽的时候。
也算是楚涟漪她们福大命大,正是关键时刻,庵外的侍卫有四人冲了进来,他们都是唐楼精挑的好手,以一敌三也不是问题,只是金阳一众人数几多,两方面僵持不下,那王府侍卫白玉楼护了太妃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敢惊扰我禹王府太妃,不想活了吗?”
楚涟漪是惊叫着醒来的,“唐楼,唐楼……”她彼时全身都在发抖,仿佛遭遇了极大的不幸。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绝不会让王爷再见你的。你可想明白了,即使从弃婴堂抱了孩子,你也是孤老终生,比不得有丈夫、儿女承欢的快乐。”
唐楼扶了太妃坐下,“娘,儿子不孝让你受惊了。”
用了饭,唐楼与楚涟漪一同出门,依然彼此不理,只是到转角门上,唐楼停住脚步转身走在身后的楚涟漪,似乎有话要说。
那边唐楼晚上接了消息,立刻动身前往雨润庵,一路车马狂奔,那时京城已经宵禁,还是喊开城门这才出得城。
唐楼抚着她的背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回去我给你做牛做马可好?”
“入春时你不是做了身紫白二色的罗裙么,这套首饰正好配你那衣服。”唐楼有些讨好地道。
见董氏首肯,楚涟漪将此计告诉唐楼的时候,他膛目结舌,想不到楚涟漪能想出如此荒唐的法子。可是法子虽然荒唐,却是解决的途径,唐楼内心愧对董氏,也只盼着她好。
楚涟漪让墨彤招呼了所有伺候的人离开,这才坐到董氏床头道:“我又有个法子,看能不能解了董姨娘的心病,你可愿听?”
“托娘的福,我也想去吃吃圆觉师太烹的茶。”这出行一事便算定下了。
那金阳却一个箭步射到了楚涟漪跟前,“小娘子,我们可总算又见面了。”
楚涟漪也不管她,道:“第一,董姨娘挂念恩哥儿,可恩哥儿毕竟去了,我看能否从弃婴堂抱养一个孩子记在董姨娘名下,王爷自然看他当自己孩子一般,董姨娘膝下也能有承欢的人,你可这法子可好?”
这一去雨润庵,一住就是一个月,楚涟漪天天被逼着喝苦药,才知道是落入了太妃的圈套,不过好在雨润庵的确清凉怡人,每日里弹琴作画倒也逍遥。
金阳痛呼,立马放开了楚涟漪,旁边人一个耳光扇在楚涟漪的脸上,“贱人,你敢。”
这种事情他本来不愿说,就怕楚涟漪知道后得意,越发拿捏自己。这恋爱里的人也并不总是和睦的,轻怜密爱里总少不了较着劲儿,看谁爱谁多一点儿。
唐楼见楚涟漪毫无回旋余地,心里只觉得自己如此窝囊,她还是不满,便也有些带火了,“她也是我正经纳的妾,还是我的侧王妃,难道我就不能去看看她?”
“我昨夜同她什么事也没有。”唐楼的声音也稍稍大声了一点儿,只因这事他想起就觉得窝囊。昨夜全是丫头自作主张,称董氏病了骗了他去,唐楼本待起身,又觉得董氏惨白着一张脸着实可怜,又想起她惨死的哥哥,心一软便在绛云阁坐了坐。
可是这时候还如何能跑的掉。
敌众我寡,白玉楼等人也不敢追,他对太妃行礼赔罪,“属下来迟,请太妃责罚。”
唐楼听她叫得凄厉,眼圈不由一红,“涟漪,涟漪,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唐楼将轻轻拍打着楚涟漪的背脊。
唐楼静默着,心里虽然嫌恶花氏,可是听她道来,也直觉女人的不幸,心里暗自警惕,可不能再给楚涟漪惹什么祸根子,这女人多了就是复杂。
“你可还有话讲,不守妇道,居然同唐忠私下苟且,还陷害王妃。和*图*书你且说那恩哥儿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做下的,你若老实交代,这孩子我还能留他一命,否则……”
事到如今,花氏知道狡辩也无用,心里藏着那么多事,也想一吐为快,就想看看唐楼知道后能有什么反应。
楚涟漪一个闪身让开,“怎么不提起她,我不过走了三日,你便巴巴地去她那边。你怎么不把这匣子首饰也拿去讨好她,你不是只穿得惯她做的鞋子么?”
唐楼自然一切都一切都应下,两个人这下便算是正是和好了。当日一行人就下山回了王府。
董氏如今毫无求生之欲,也不信楚涟漪能有何种法子。
那董氏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卖力地伺候起他,连那吹箫之技也使了出来,如若换了平常男人,早就丢盔弃甲,可唐楼脑子里却闪过楚涟漪的巧笑倩兮和浅嗔薄怒,只怕她回来知道了定然原谅不了自己,唐楼一把就推开了董氏。如此情景下他还能推开董氏,让董氏错愕万分,泪流不已。唐楼也觉得心里着实有愧于她,又自觉窝囊,被楚涟漪吓得自己正经妾氏也不敢近身,心里只觉得他太过于爱怕楚涟漪,反而产生出一丝不豫来。
太妃那边听到响动,也出了院子过来,伺候的丫头、婆子都赶了过来,只见一群男子手里拽着尼姑就往后院拉。圆觉师太跟着后面,急急跑来,满脸焦急。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楚涟漪又是个柳絮身子,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最后一刻,心里只想,那些在庵外奉命守护的侍卫又去了哪里?
唐楼想想就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要同她吵架,为什么就不让让她,明知道她说的都是气话,自己怎么就不阻拦她,不让她来雨润庵。一个月里,他夜夜都睡不着,转辗反侧就是想着她,怎么他就不能早一日来找她,如今却让她如此担惊受怕。
花氏一见那孩子,顿时就变了脸色。那福泉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婆子,看那模样打扮,便像是替人接生的稳婆。
“王爷日日惦记着那楚十二,又可曾知道我被那唐忠侮辱后无处可诉的苦衷,满肚子的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可是有一口气我咽不下,凭什么那董氏就能为王爷生儿育女,而我就不能。我与她同样是妾,当初先主母未孕,可怜我怀胎一月,王爷硬是让人将药给我灌下,可为何主母未孕,那董氏有孕了,王爷便让她生下,我不服。往日我只当是王爷守规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王爷也不过看人行事。”
“我就说你这尼姑不规矩,哪有尼姑庵里藏着这么多粉粉|嫩嫩小姑娘的,明明你这里就是销金窝子,今儿本少爷高兴,特地来光顾你们,你少不识抬举,惹急了,少爷我一把火把你这尼姑庵全给烧了,把这些小娘们儿全抢回去。”
太妃挥挥手,让他们立刻去查。丫头们这才赶紧扶了楚涟漪回房,只见她半张脸肿得桃子一般大,手腕子也脱臼了,又是上药,又是接骨,忙了好一会儿,都是余惊未了。
当花氏同金阳一同被带到唐楼面前的时候,金阳挣脱挟制他的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扇了花氏一个耳光,“贱人,你害我。”
“涟漪,涟漪,你没事就好,咱们再也不吵架了。那董氏我不过感激她哥哥,就只当我这辈子对不起他们,来生再还,我再也不去看她了好不好?”
那金阳一把抓住楚涟漪的手,将她拖入怀里。楚涟漪情急下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一下就刺入了金阳的眼睛。
“这妇人长得真美,老是老了点儿,但爷也不嫌弃,越老越扫,我最喜欢。”那圈男人里一个尖嗓音的男人嬉笑道,众人听了都发出大笑。太妃长这么大如何受过这种侮辱,顿时气得发晕。
唐楼又看了楚涟漪一会儿,这才去了太妃屋里,太妃刚醒,见唐楼来了,这才稍微心安了,“你可算来了,去看了你媳妇吗?”
那稳婆直指花氏。
“小的不知,小的等从山上下来,只见庵门打开,心里怕有事,这才贸然闯进来,不想却看到那些人。只是今日应该在庵外守卫的侍卫一个一没见到,小的也觉得奇怪,小的立刻去查。”
那纨绔公子却一把拦住,“金兄,你眼睛受了伤,我们还是速速回京给你医治才是,不然落下毛病可就不值了。”那金阳不肯,那些人却拖了他迅速离开,也不敢留下姓名。
“涟漪,你明知道董氏她不一样,她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置她于不顾。我本期望你我二人成亲后,能一同好好待她。”
“今年还没去过雨润庵,去年我就同https://www.hetushu.com.com圆觉师太约好了,她要用新采的梅花雪给我烹茶,我如何能不去。”太妃说罢还对楚涟漪谑笑地眨了眨眼睛。
花氏捂住脸,看也不看金阳,泪怯怯地苦笑道:“不知王爷唤妾来所为何事?”那模样无处不在述说委屈,她堂堂一个禹王侧妃如今被人当众刮耳,唐楼居然还无动于衷。
唐楼抬手让人将金阳和花氏二人拖下,对外只称是花氏去上香,受了金阳的侮辱,花氏自尽,金阳则由朝廷处死。那花氏的恶毒名声未传,只是却入不得唐氏族谱,在郊外找个地方匆匆埋了,只是可怜她那无辜的锦哥儿,如今少了生母,在四夫人身边也不知道好不好。
此话果然是唐楼的大劫,他亲耳听到楚涟漪说那万子言在她心里,如何受得了,气得脸发白,手握拳。楚涟漪见他大怒的模样,不由往后一退。
“是,都是我做下的。我十四岁嫁给王爷,进门时也一心伺候公婆,服侍主母,可王爷何曾睁眼瞧过我?”花氏未嫁之前也自觉才貌双全,可入门后被唐楼一直冷落,早就心生不忿。
唐楼看了看金阳,那金阳如今早就吓破了胆,一股脑儿地将罪过又都推给了花氏,“回王爷,我都是受这贱人挑唆才行下那事的。这贱人与我说王妃乃是京城富商的小妾,又说她生性风流,到了暑日就爱去那雨润庵小住,顺便会情人,还将王妃的行踪透露给我,不然我哪里知道王妃那日会在雨润庵。”
楚涟漪此刻恨不得唐楼死的心都有了,那还能关心他走路稳不稳,“妈妈,你别问了,我不想说,我累了。你让流风、回雪来伺候我更衣。”
这话逗得楚涟漪立刻便笑了,那伤痛便扔在了脑后,“这可是你说的。”
“她日子过得不好,恩哥儿又刚去,丫头说她病了,我才去看她的。”唐楼心里觉得不无窝囊,就连去看看董氏,心里也是发虚,平时楚涟漪在时,他绝不敢踏足绛云阁,就是望一眼,问一句也怕她生气。
太妃将这事情的前前后后想了想,又听说是为了那董氏而吵架的,便以为唐楼是为了孩子的事情而责怨楚涟漪。她不禁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不过就是过门两三年无子,宫里的婆婆就要给她儿子纳侧妃,而她丈夫也是一个通房一个通房地收。
楚涟漪此刻想的哪里是这些,她看见唐楼就跟看见主心骨一般,这才明了,她这辈子是断然离不开他的,楚涟漪扑入唐楼的怀里哭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
楚涟漪一听,这才明白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他们也未免太色胆包天了,“这里是雨润庵,我们是禹亲王的家眷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怕朝廷律法吗?”
却原来那董氏的避子汤是花氏偷偷换去,就是想让董氏有孕,让她和楚涟漪斗个你死我活,或者唐楼让董氏打胎,至此绝了董氏的宠,可事情万没向董氏期盼的方向发展,她想来便觉得气愤。后来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这才借口染了疫病,去别院养胎,孩子生下后便让唐楼的四哥唐忠抱了去养在身边,只当是他在外面养的妾生的,气得四夫人跳脚,却也没奈何。
花氏楚楚地看着唐楼的脸,可怜地笑道:“王爷让我当着陌生男人对峙,既然不信任我,我还有何话可说。王妃的事情,总要有人出来承担,王爷既然打定主意要让我受了,那我也就忍了,只愿年年清明,王爷还能记得让人给我烧点儿纸钱便是。”一番话说得可怜可悯,俨然就是说唐楼冤枉她了。
“我自然是极愿意陪娘去的,我也是怕热的人,雨润庵那山上,绿树成荫,最是凉爽,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准备,也请娘让妈妈看看黄道吉日,看哪一天宜出行。”楚涟漪巴不得离开唐楼远远的,省得看了烦心。
楚涟漪没否认,她至今也还在气头上,昨夜唐楼果真没有回玉熙堂,去了外书房睡这女儿家吵架,真心少,虚假声势多,要的不过就是哄一哄,你要是不在有效时间内哄她,那气就越发膨胀了。
如今唐楼还顾不上这些,他吩咐了事情,又直接去了楚涟漪屋里,她还没醒,唐楼就这样靠在她床头,他也是一宿都没睡,可却丝毫没有睡意。
唐楼仔细端详着楚涟漪,只见她脸上的乌肿还没消,手腕上肿红也没退,睡着了还皱着眉,好像极痛苦。唐楼只觉得自己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捏碎了似的,他比楚涟漪痛一万倍,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都怕弄疼的人,如今却遭此大难。
等唐楼到了雨润庵,已是半夜,他下了马径直就去www.hetushu.com.com了楚涟漪的房里。房间里点着小蜡烛,流风、回雪靠在一边不敢睡,一见唐楼进屋,这下整颗心放了下来,迎了上去道:“王爷。”
何况楚涟漪并非歹毒之人,也怜惜董氏不过是嫁错了人,心里便想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法子来,只看董氏能不能接受。可不管怎样自己总算是尽了心,楚涟漪也知道自己的法子太过骇人,也不敢同唐楼商量,径直到了绛云阁。
唐楼点点头,太妃又道:“她倒是个勇敢的。”
董氏大病一场,太医每次看过后,都摇头叹息。唐楼紧皱眉头,却不敢去看。如此两难,楚涟漪自然也知道,以后万一情衰爱驰,指不定又要算到自己头上。
“你血口喷人,我同你素昧相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给你讲那些。你,你对王妃做什么?”花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事先知情,想必人人都将被她的演技所欺骗。
花氏见唐楼同楚涟漪轻怜密爱,更觉心如火焚,又妒又恨,便起了要害楚涟漪的心思,也是防着唐楼有后,碍了锦哥儿的前程。好巧不巧,那日她去表妹家走亲戚,听得金阳与人说起有那样一个美妇人,花氏想起那几日正是楚涟漪去涂县的日子,金阳的各种描述都同楚涟漪吻合。金阳是什么货色她最是清楚,所以她便大胆想了一计。先将楚涟漪的身份透露给金阳,然后又然自己早就安插在太妃身边的暗钉行事,那日门外侍卫全是被那暗钉送的饭菜所迷晕,才有了金阳顺当闯庵的一幕。
如今唐楼同楚涟漪更是和美胜过往昔,连董氏素日来的请安也让唐楼免了,董氏仿佛就彻底成了王府的多余人,不过是多张嘴巴吃饭而已。如此一来,董氏更是凄楚,她做的鞋子,楚涟漪收下了,只让墨彤回去说,董姨娘身子不舒服,以后就不要操劳了,王爷的鞋自有王妃会照料。
金阳旁边的一个纨绔公子一听,心里这才犯了嘀咕,又是禹王府,难道还真是惹了禹王府的人他见这出来的主子和丫头都是倾城倾国的容貌,绝不像普通富商家能养出的,这些侍卫拳脚功夫也极好,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只因金阳说她们不过是富商家眷,平日里什么女人他们没玩过,可是这别人家的娘子,又是如此倾国倾城,一听金阳所说,便也心动了,又想着京里有什么事是他们摆不平的呢?这等强人的刺|激,他们最是喜欢,这才跟了来,不想今日闯下大祸。
董氏睁了睁眼睛,里面闪出一道亮光,这生存是每个人的欲望,只是有时候失望透顶了才会放弃,但凡有一丝期盼,也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直待那先王妃命薄去了,王爷才肯瞧上我一眼,我只当苦尽甘来,哪知道王爷为了一个声明狼藉的楚十二就那样对我,我不过是怕王爷不知那楚十二的名声,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王爷便从此不踏我门。王爷宁愿去宠爱那山里野鸡一样的童氏,也不肯看我一眼,我不甘心。”
“休得无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太妃踏前一步。
唐楼只想不到花氏行事如此恶毒,而他居然从没看出过,心里自责,难免就更是嫌恶她,与她多说也不愿,只抬眼示意一旁的福泉。福泉领会,一小会儿就抱了一个孩童进来。
“我入王府前,也是父母疼爱,心地无暇的人,可进了王府后,王爷是如何待我的,逼得我不得不走到今日。”花氏哭倒在地。
楚涟漪哪里受过此等侮辱,又局的唐楼说话难听,“什么叫勾搭,我同他一清二白,既不曾牵手勾背,也不曾独处一室,更遑论夜宿。如果这叫勾搭,那王爷所谓的在董氏屋里待了一夜又是什么?”
如此一桩事便算了了,唐楼将此事告诉太妃和楚涟漪时,彼此又有一番感叹。
楚涟漪却不想搭理他,也不走抄手游廊,从院子中间直接走了开去,这样走便要绕好大一圈才能回到玉熙堂,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在躲唐楼了。
董氏蠕动了一下嘴唇,楚涟漪喂她喝了一杯水,又道:“这第二个法子有些荒唐,可对你却是最好,你只问你想不想,别管我能不能做到。”
太妃点点头,“可查出都是些什么人了,那些侍卫又是怎么回事?”
唐楼听楚涟漪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动不动就让自己不准进她的屋子,以此来作为要挟,怕她今后常用此招,便有意要扛一扛,“你可别后悔。”
唐楼一听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雨润庵,一路上还没来得管这些,不过早就有人去查了,“娘亲少怒,想必已经有消息了。”
董氏倒吸一口冷气,这法子果然惊世骇俗hetushu.com.com
“王爷的心我可受不起,你大可全都拿去给那董氏。她是你正经的侧王妃,你爱去她那儿多久就多久,哪怕你要再娶十七八个回来我也没意见。只是一条,请你从今后再也不要踏足我的房间,我真是瞎了眼才信你会一心一意。”楚涟漪同唐楼吵上架,便气昏了头,什么也敢说了。
“涟漪,你如何能这般讲话,我的心就放在你脚下,你不踩它两脚就不甘心是不是?我对你如何,你难道还能不知道?”唐楼见楚涟漪动不动就提当初他不该强娶她的事情,仿佛她一切都是被自己所迫,并非她甘心同自己好,便又动了心火。
唐楼安顿了楚涟漪,又找了太医分别给太妃和楚涟漪把了脉,这才放下心来去处理那两个男女。以前不调查,居然不知道他眼皮子底下出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太妃是过来人,知道这两口子哪有不闹个别扭的,一顿早饭间,这二人谁也不理谁,连眼角都不瞥对方一下,太妃便有心劝解一下。用过早饭,太妃将楚涟漪留了下来,“和老六吵架了?”
“妾不懂。”花氏又是一番苦笑,“王妃她终也容不下我么?”那表情仿佛高居世外,早就预料到了主母一旦得宠,就会收拾小妾一般,将一切的罪过都先推到了楚涟漪身上。
绛云阁内,董氏奄奄一息地靠在床上,见楚涟漪来,也撑不起身子请安,额头上裹着抹额,两鬓贴着膏药,脸黄肌瘦,好不吓人。
唐楼却是听明白了,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个明白。他平日从不敢问,就怕楚涟漪生气,可那事也仿佛他眼里的刺,“所以你便同那万子言在背后勾勾搭搭是不是?”
楚涟漪小声道:“便是董姨娘你假死,日后我请王爷收你为义妹,与你重新寻个人家,寻个可靠憨厚的丈夫,有王府为你撑腰,你过门儿就是正经的主母。你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养,自然还能生下自己的孩子的。”
王妈妈等人在外听见内里争吵都噤了声,她直跺脚,怪自己多事,怎么非要让王妃去安静几日,反而闹得她小两口吵架。
唐楼点点头,在床头坐下,让流风、回雪二人回避。他看袄楚涟漪安然地躺在床上这一刻,整个心这才放下来。
还没得到唐楼答话,楚涟漪便又想出了最最能伤唐楼的话,吵架的时候,都恨不得把最最伤人的话吐给对方听,最好能将对方一击而倒,“比之王爷与董氏,我已经好了许多,我不过将他放在我心里,并不曾同他有过任何苟且。王爷既然不能一心一意,心里装着你特别的董氏,难道还能怪我不能一心一意?”
唐楼更是生气,天居然疑心自己要打她,根本从就不曾了解过他的心,他是宁愿自己万箭穿心,也绝不愿她毛发受损,但她从不明白,或者从不想明白,唐楼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也不知道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一行人对着唐楼行了礼,唐楼才对那稳婆道:“你且说说这孩子的生母是谁?”
楚涟漪从唐楼怀里挪出,“这套首饰还是送给董姨娘吧,她那般辛苦为王爷做鞋,王爷总要回报一二的。”
太妃心里打的主意却是要央请雨润庵的圆觉师太为楚涟漪调理身子。圆觉师太精通医理这件事,少有人知,但太妃常年都回去雨润庵小住,自然知道,她的好些病根儿也是圆觉师太为她调理好的。所以太妃觉得宜早不宜迟,便定在了后日出行。
晚饭时,太妃将这件事同唐楼说了说,他愕然道:“去雨润庵小住自然好,只是那里太清苦,娘不如去咱们京郊的别院小住,那里背山面水也极是凉爽,儿子也可以跟去凉快凉快。”唐楼这便是不同意了。
果然庵门口早就等着白玉楼等人了,一听唐楼召唤,立刻进来禀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是董氏是楚涟漪眼里的一根刺,越听唐楼这般说,她越是生气,“既然对你如此特别,你又应承了她哥哥娶她,你怎么不干脆娶了她当正妃又还要来招惹我,如果当初你娶你的她,放我过我自己的生活,岂不两好?”
唐楼在边疆中箭,大家都以为他活不了了,花氏和唐忠便心生一计,除去了恩哥儿,那唐楼一脉便是绝了,打算着将自己的孩子锦哥儿过继给唐楼,从此王府便是他们的天下了,这算盘倒是极好,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唐楼回来了。
唐楼只当如此一说,便什么都好了,可在楚涟漪心里却全不是那样,“王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既然什么事都没做,那你在绛云阁待一晚上做什么?”
楚涟漪被太妃调笑,一阵脸红,却也不知道唐楼是否hetushu.com.com是不愿意自己去,才那般说的。
流风应声而去,等了半晌也不见回。忽然后院的门被踢开,楚涟漪应声回头,却见有一个男人一手拽着流风,那手正无耻地往她身上摸着,流风只能拼住力气喊:“快跑。”
只是她一下就点出金阳做了什么,那明显就是提醒唐楼楚涟漪之受辱。这年月一个女人的名节便是她的命,也是她夫君的命,就算唐楼再爱惜她,可是也断然不会将绿帽子戴在头上满街走的。
这事有唐楼罩着,果然万般无失。王府少了一个侧妃,并非大事,多了一个义妹,也不过添一条新闻而已。董氏从侧妃成了义妹,楚涟漪也就不防备她了,每日里教她梳妆打扮,两个人倒亲近了些。
“你当然能去看她,你天天看她我也没意见。”楚涟漪的话尾带上了丝丝哭意,让唐楼又心软了下来。
太妃惊讶地望着楚涟漪,若换了其他婆婆也许夸她贤惠,可太妃本身就是一个最不能接受小妾的人,当然也不同意楚涟漪的想法,除非万不得已,她真不能生出儿子,这才能考虑。
楚涟漪冷笑一声,“她既然病了又如何伺候你,要让你在绛云阁待一晚上。”
这一日黄昏,天边霞光弥漫,楚涟漪让流风、回雪抬了小桌去清池畔,打算一边品茶一边赏晚霞,刚将茶杯递到唇边,却听得院子外又吵闹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她,这首饰我让工匠已经打了三个月了。”唐楼走近楚涟漪。
楚涟漪睁开眼睛,看见唐楼果真在眼前,她那泪珠子便怎么也忍不住了,那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她颊边往下流,眼睛就直直地看着唐楼,满是委屈、不满、责备,看得唐楼心一揪一揪的。
“我才不会后悔,那样的日子难道我不曾过得好好的吗?”楚涟漪想起她初嫁入府的日子心里又无端地怨起唐楼,“我只后悔当初怎么没绝食抗婚死了,或者干脆学七弟妹……”后面的话楚涟漪一时气愤说了出来,可也立刻就知道不好,并未讲完。
花氏如今一脸惨白,少了凄风苦雨,多了惊吓战栗,万事皆去的空茫。
“娘,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年岁也大了,要不要再给王爷纳两个人伺候?”楚涟漪这是越气越大了,既然他喜欢三妻四妾的,那就多给他娶几房,让他雨露均沾好了,总好过那董氏一头独大。
“一个晚上都在喊疼,这才刚睡着。”回雪尽量压低声音。
董氏在一旁啜泣着,他也知道如果现在走出来,以那些奴众的狗眼看人低,以后董氏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便让董氏歇在内室,自己在碧纱橱里歇了一晚。
楚涟漪一声冷笑,低头瞅了瞅唐楼所穿的鞋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董氏做的,又疑心他无事献殷勤,肯定是做了亏心事。
“嗯,王妃怎样?”唐楼轻轻走到床边。
金阳还在一旁蒙住眼睛一边喊道:“停什么,还不给我打死他们!”
“将他二人都看管起来,这金大人不管教他儿子,便由我来帮他管教管教,其他人也全部给我看管起来,这件事我自会进宫向皇上说明。”
董氏不语,其实心里已经肯了,她今生最最羡慕的人便是楚涟漪,才貌双全,家世出众,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比别人好看几分,什么举止在她身上做来都比别人优雅几分。董氏处处模仿着她,却从没进过唐楼的眼。她私底下看唐楼与楚涟漪,只觉得羡慕万分,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是王妃,是主母,又会如何如何。只是那都是幻想,可如今她想着一切能成真,一切还可以重来,便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楚涟漪皱皱眉,“流风,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王妈妈见他前脚走,后脚就跟了进来,“姑娘,你们这是吵什么啊,我看王爷气得脸发白,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此后,楚涟漪更觉得那董氏是必须处理的肿瘤,如今可能是良性,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花氏那样的恶性。
唐楼将那匣子打开,紫色绒布上摆了一套十一件的首饰。工匠独辟蹊径,不以金银为主,反而以紫、白两色水晶为主,插戴起来看不见丝毫金银,端的清丽脱俗。
太妃有些感伤,旋即又赶紧收拾起这些早就没有意义的情绪来,“如何能说这种傻话,这府里多两个人,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你和老六都收收气,万事都有解决的途径。”太妃顿了顿,又道,“这炎天暑热的也怪闷热,我想去雨润庵住一个月,你可能陪我这老婆子去?”
这一晚楚涟漪连去三秀庭院吃完饭也没去,第二日去请安的时候,她同唐楼吵架的事情,只怕太妃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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