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厚土风寒
第十二节 重回赤荒

太阳越升越高,接近中午时分,眼前是一片面积广大的森林,远处出现一座千米高峰,上下直径几乎相同,而且完全是鲜艳的血红色,顶部有一座庞大的宫殿,金光闪闪,耀眼夺目,陈凡不禁一愣:“难道已经到了赤荒殿?这里已是桑公世家的重地,难道老哥哥一直隐居于此?”
陈凡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骚动的真气,弯腰作揖,嘻嘻哈哈地说道:“大嫂修为高深,小弟望尘莫及,您是万仭大山,高不可攀,小弟只是低矮的小小丘陵,望洋兴叹,您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小弟是山中的小小溪流,清澈见底,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嘿嘿!小弟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小弟计较。”
虹姑微微一笑,犹如大地回春,百花盛开,阴森之气无影无踪,顿觉四周暖洋洋的,她贝齿轻咬,首次露出羞涩之意:“不要叫什……什么大嫂,还是叫虹姑吧!”
前面飘来五条身影,陈凡暗暗吃惊,虽然神识受到限制,无法判断他们具体的境界,但凭经验可以知道五人都是丹师,一个化丹,两个炼丹、另两名是实丹。
虹姑神情冷傲,语气严厉:“今日几人当值?有谁来过?”
虹姑脸色一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手扔过三把宝剑,冷冷地说道:“现在就走!”当即转身向南而去。
陈凡又是一惊,连退数步,想矢口否认,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尴尬地一笑,将头微微偏向一边,不敢直视虹姑。
陈凡如蒙大赦,立即放下黒皮,服药调息,这一夜翻山越岭,马不停蹄,尽力狂奔,不知走了多少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精疲,真气为之一空,浑身每一个地方都疼痛不已,模样狼狈不堪。
虹姑回头一笑,带着一丝神秘,又有些讽刺的意味,陈凡颇为尴尬,三年前逃跑时,在附近连杀两位桑公家丹师,她早就心中有数。
陈凡心中一松,拱手说道:“虹姑果然不同寻常,胸宽如海,深明大义,真乃女中豪杰,难怪老哥哥赞不绝口,一往情深,晚辈佩服!呵呵,该打,应该称大嫂。”
足足过了半刻,那人影依然不动声色,陈凡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不禁拱手说道:“既然前辈不便出面,晚辈不敢打搅,告辞了!”
“跟着我的脚步,不要乱动!”虹姑慢慢地走进石阵,神情严肃,左拐右弯,步步谨慎,地面同样铺着一块块巨石,光滑平缓,每一块都有六、七平米,竟有七种不同的颜色,陈凡向四周瞥了一眼,石柱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钻石,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甚至于可以感到里面弥漫着一股神秘的能量。
东方彩霞初现,登上一座高山,虹姑撇了陈凡一眼,轻声说道:“还有三千多里,抓紧时间休息。”话音未落,飘然下山。
长袖无风而动,虹姑悄无声息地发出一股劲气和图书,既柔和又强劲无比,陈凡措手不及,也无法抵御,眼睁睁的看着灵剑与两把宝剑飞入她的手中。
虹姑面带微笑,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点头说道:“你的情意我心领了,放心吧,目哥早已康复,修为日增,只是……唉!”
听到“老哥哥”三个字,虹姑的眼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神采,瞬间又变得冷漠无比,打量了陈凡片刻,轻轻地说道:“陈凡……”
陈凡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说道:“大嫂,不知老哥哥现在何处?身体可好?咱们已分别三年之久,小弟虽说知道他肯定是安然无恙,可是始终无法放下心来,更不知何年何月能够相聚。”
陈凡并不生气,笑眯眯地说:“大嫂说笑了,小弟在苍山门的时间很短,与百山生只见过一面,没什么交情。”心中冷“哼”一声,暗自说道:“交情?嘿嘿!他的眼睛就是被我打瞎,咱们已经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话音刚落,那人冷“哼”一声,飘至陈凡面前,白雾消散,露出绝世容颜。
此时天色已晚,天空一片昏暗,几颗星星闪烁着暗淡的光芒,一阵寒风吹过,四周鬼影重重,只觉阴气袭人,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兽吼,不由其来感到一丝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陈凡心中一笑,将灵剑挂于腰间,另外两把宝剑插在后背,跳到树下抱起黒皮,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虹姑杳无音信,陈凡焦急万分,却不敢离去,很久之后,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山脚传来她的声音:“走吧!”
抚摸着三把宝剑,虹姑的眼神非常复杂,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甚至于还有一丝奇异的表情,喃喃地说道:“一剑一命,作孽啊。唉!恩怨情仇,错综复杂,天下谁能说清?”
虹姑见他一脸疲懒,“噗哧!”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盯着黒皮轻“咦”一声,满脸惊讶,指着黒皮问道:“他是你的弟子?”
虹姑走后,陈凡小心翼翼地调出阴气,两气同时运转,很快就完全恢复,重新收回阴气,静静地看着黒皮,依然如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一叹:“唉!还是听天由命,随波逐流,咱们俩同病相怜,谁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虹姑放慢速度,轻松自如地在前带路,每隔半个时辰停顿片刻,让陈凡运气恢复。
虹姑忽然转过头来,眉头紧皱,想了片刻,指着黒皮说道:“他的情况非常严重,若是不得其法,醒来的希望极小,除非产生天大的奇迹。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一个月内可以让他痊愈。”
虹姑洒然一笑,放慢脚步,穿过几棵大树,眼前出现耸立着无数块金黄色的方形石柱,每根石柱都是十米高、三米粗,似乎排列成一个深奥的阵法,阵中流光异彩,薄雾缭绕,霞光四射,色彩斑斓。
还是那座广场,景色依旧,空旷无比,没有一个修士的气息,两人奔向https://www•hetushu•com.com北面的密林,刚进入赤荒山千米范围,神识忽然无法施展,完全失去了作用,就连真气运转也受到极大的影响,空中似乎弥漫着一层的血雾,飘浮不定,淡不可见,无形无味,天上的太阳好像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妖冶得让人心颤。
许久,许久,陈凡强忍着慌张,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说道:“虹姑,好久不见,晚辈一直挂念着您和老哥哥。嘿嘿,今日一见,您老人家风采依旧,无用置疑,老哥哥的伤势肯定早已痊愈,功力大进。”
虹姑重新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满脸寒霜,似乎有些生气,毫不理睬陈凡,脚不动身不摇,如同一缕轻烟随风飘荡,风驰电掣,快捷无比。
两人飘至阳鱼的鱼眼边,黝黒的鱼眼足有三、四平米,仿佛一只硕大的铁锅,深入地面一米,锅底正中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笼罩着一层七彩霞光。
陈凡心中一怔,毫不迟疑将黒皮递过去,一揖到底:“大嫂说笑了,您肯出手施救,小弟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不敬之意?”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陈凡怔了怔,不解其意,虽知她了解黒皮的状况,但不敢多问,只好一边奔跑,一边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虹姑缓缓地收回功力,漫不经心地扫过陈凡,目光却有如利剑,陈凡呼吸一滞,头皮发麻,全身皮肤生疼,每一个毛孔都像被钢针扎了一下。
陈凡喜出望外,拱手说道:“如此好事,小弟当然求之不得,谢谢大嫂!不过……嘿嘿,小弟担心老哥哥不欢迎。”
双眼朦胧如雾,静静地看着宝剑,虹姑久久不语,秀眉紧皱,目光很快又变得极为冷漠,不含任何感情,浑身隐现一丝诡异之气,杀意渐浓,四周暗流涌动,气氛极为紧张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像世界的末日即将来临。
不过,他始终收敛阴性真气,一直让阳气运转于经脉,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留有余地,一旦有变,可以找得一丝生机。
陈凡笑嘻嘻地说道:“如果小弟长住,岂不是影响了老哥哥与大嫂的好事?”
两人折向东南,一路群山起伏,森林密布,偶尔看到一些凡人村镇坐落在河畔、山谷,但规模很小,房屋破落,只剩面黄肌瘦的孤儿寡母、衣服褴缕的老人,虹姑面无表情,似乎视而不见。
“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你竟然已经修到炼丹境界,进展之快无人可及,了不起!”虹姑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陈凡,眼神非常怪异:“你知道自己处境吗?如今各大门派都在满天下寻找你。”
五人恭恭敬敬地作一长揖,齐声说道:“属下见过虹长老!”
虹姑奇道:“目哥经常念叨着你,应该是笑脸相迎,怎么会不高兴?”
陈凡满脸疑惑,立即问道:“小弟身无长物,也没有犯下滔天罪行,只是与上清宫有仇,但与其它门派毫无瓜葛,他m•hetushu.com•com们为何紧紧相逼?小弟日夜苦思,却不得其解,望大嫂指点。”
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陈凡双手一摆,满脸苦涩:“虹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求生是人的本能,晚辈更不想死,特别是死得不明不白。不过,如果您觉得晚辈罪大恶极,罪孽深重,想为家人报仇血恨,晚辈只有认命,束手就擒,绝不会反抗。”
渐渐地,她的身形越来越快,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陈凡颇感吃力,竭尽全力还是无法赶上,距离越来越远,一个时辰后,已经拉下了数百米,浑身大汗淋漓,不由叫道:“大嫂,您慢一点,等等小弟。”
虹姑仰头不语,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目光深邃,凝视着高空苍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只是在欣赏无边的夜景。
这里的树木都超过百米,三、四个人不能合抱,而且枝叶茂盛,满眼翠绿,似乎不受外界寒冬的影响,近距离仰望赤荒山,高耸入云,岩壁光滑如镜,满眼刺目的血红,仔细观察,它好像在轻轻地扭动,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无比妖异,让人毛骨悚然,根本不是凡间之物。
虹姑脸现红霞,跺了跺脚,轻啐一声:“你……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开我的玩笑,我饶不了你。”
感到她身上浓浓的杀意,陈凡顿时疑惑不解:“她怎么了解我的事件?怎么知道伍长老与我有关?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想为家人报仇?……”
虽然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两次窥视,但始终无法看透虹姑,她仿佛笼罩着层层浓雾,无人知道其真面目,又像一个神秘莫测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也许有情,也许无情,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
过了片刻,虹姑转过头来,语气更加缓慢:“陈凡,不,还是叫你华中生,你连杀桑公家几人,本应将你交于长老会处置,但念及你是目哥的结义兄弟,而且两次舍身救了目哥,这份情义极为难得,我一直铭记于心,以前的事件就不追究了。”
虹姑伸手紧握黒皮的右掌,不一会儿,嘴角似乎笑非笑,神情怪异,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轻叹道:“机缘巧合,祸福难测,把灵剑贴在他胸口,今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松开手后,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
一刻钟后,两人似乎来到了阵中,这是一个四、五百平米的圆形空地,上百块巨石排列成黒白分明的阴阳鱼,气势磅礴,震撼人心。
陈凡心念急转:“她应该在大校场检阅骑兵,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天啦,她在营外就察觉到我的气息,一直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虹姑一声不吭,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陈凡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很不自在,感到每一个地方都非常别扭,心神不定,想开口问候却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做了亏心事被当场抓获。
陈凡又惊又喜,失m.hetushu•com•com声叫道:“虹姑!”
虹姑嫣然一笑,俏脸微红,将头偏向一边,无奈地说道:“你……你……好吧!想叫什么随你便。”声音异常温柔,隐含一丝喜悦。
立即跃上树顶,周围却杳无人迹,神识也察觉不到任何气息,他一下子僵住了,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听错了?还是刚才太过紧张,一时间产生幻觉?不,肯定有人。”
陈凡看了看怀中的黒皮,点头说道:“是啊,他是个哑巴,从小就是苦人,一生多灾多难。唉!今早被灵剑所伤,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五人齐声说道:“属下明白!”
陈凡不敢吭声,内心却暗暗警惕:“毕竟是自己的家人,无论如何,她不会置之不理,如果真想杀我,我怎么办?逃跑?…痴心妄想!抵抗?…开玩笑,用不了半招就可以致我于死地。”
“人心最难测,各自怀鬼胎,有因必有果,无缘不相逢。”虹姑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虽说你功力大进,可各派高手如云,既然我能找到你的行踪,迟早会有一天被其他人发现,所以说你现在是寸步难行,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虹姑浑身一顿,愣了片刻说道:“知道了,二妹是咱们桑公世家的功臣,你们不得无礼,而且要言听计从,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虹姑点头笑道:“家族事务繁忙,我一直在外奔波,无暇陪伴目哥,他感到非常孤独,总是想念当年的老朋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与他做个伴,既躲开了无休止的追捕,又可以安心修炼,不知你意下如何?”
虹姑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向赤荒山走去,同时取笑道:“难得碰到老熟人,怎么不打个招呼?”
陈凡知道对方是一位绝世高人,当机立断,随即拱手向四周转了一圈,大声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光临?晚辈华中生有礼了!”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是,其中一人身材极其魁梧,高大威猛,黒发批肩,满脸胡须,左眼戴着一只黒色的眼罩,分明是苍山门大弟子百山生,顿时满腹疑惑:“难怪虹姑知道我的来历,可是他早已成为白云子的弟子,怎么会到投奔了桑公世家?怎么陡然成了实丹师?”
第一次有人看破自己的行踪,陈凡感到不可思议,面对虹姑寒澈入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似乎心中已无秘密可言。
自从来到南疆,他一直以“华中生”之名行走天下,不仅所有的朋友、敌人,就连自己也习惯了现在的身份,“陈凡”已经深深的隐藏于内心中,似乎是一个陌生人,成为遥远的过去,甚至于认为整个厚土已经无人知道自己的真正来历,现在居然有人一口道破原来的真名,哪能不大惊失色?
陈凡首次看到她作小儿女状,顿时呆住了,心脏“扑通”地跳个不停,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仰天长叫:“苍天啊,救救我!小弟受不了啦!m.hetushu.com.com大嫂,不要再笑,呵呵,小弟心里特别害怕,担心老哥哥拿刀砍我。”
那位化丹师白须老者拱手答道:“三组十五人当值,属下领第二组,昨日来了五位信使,今天刚到两人,属下已经传入殿中。还……还……有……”结结巴巴,似乎有些害怕,最后咬牙说道:“莲姑昨晚来过一次,只呆了小半个时辰。”
强自平静下来,晋入心镜通明,很快就发现百米之外的树枝中飘荡着一个人影,好像被一团白雾笼罩,模模糊糊,看不清真面目,但隐隐约约感到他周身蕴涵着强大无比的气息,只是在极力收敛,无法判断其真正的修为。
陈凡心中一抖,立知大事不妙,慌忙作一长揖,恭恭敬敬地说道:“虹姑明鉴,晚辈杀人完全是情不得已,几年来晚辈自信没有得罪一人,却莫名其妙地仇敌满天下,只好隐姓埋名,到处逃亡,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咄咄逼人,晚辈每一次都是无可奈何,唯有以命相搏方能自保,若非如此,晚辈早就命丧黄泉,更谈不上相识老哥哥,结下深厚的情缘。”
陈凡一动不动,或者说不敢动弹,内心涌起一丝无力之感,不是因为功力悬殊太大,而是感到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无法言表,更不知道从何而来。
陈凡心中一惊,急忙问道:“老哥哥怎么啦?”
虹姑停下脚步,看到陈凡气喘嘘嘘地奔来,冷笑道:“怎么?堂堂炼丹师,才走了不到两千里就不行了?”
“陈凡,你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要再装下去了,更无需躲避。” 虹姑淡淡一笑,声音虽说轻柔,但隐含杀气:“你的本领不小,桑公世家不少丹师都死在你手里,就连伍长老也受到重创,好功夫!”
陈凡心中一沉,低下头来,默默地说道:“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小弟无计可施,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很久之后,虹姑缓缓地低吟道:“人生如灯,风雨飘摇,死者已逝,无迹无痕。”声音极为凄凉,催人泪下,陈凡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眼前的高人正是虹姑,她浑身冰冷,仿佛一块万年寒冰,几年来没有丝毫改变,目光锐利,好像穿过层层包装,看透了陈凡的内心。
虹姑左手接过黒皮,急促地说道:“闭目盘坐,收敛功力,无论发生什事也不要惊慌,更不能轻举妄动。”陈凡就地盘坐,闭眼前看到她右手一翻,掏出一块拇指大的小石头,晶莹剔透,隐隐发出红、黄、绿三色微光,随手一弹,石头飞入凹槽。
陈凡呆了呆,忽然放声笑道:“不行,老哥哥与我情同手足,如果称你为虹姑,岂不是乱了辈份?哈哈!我倒是无所谓,但老哥哥肯定是不依不饶。”
陈凡先是愣了一下,猛然蹦了起来,就像见了鬼似的尖声叫道:“谁?是谁?”声音微微颤抖,几乎完全变调,满脸惶恐,肝胆俱裂,无法控制心中的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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