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老小子就是葛尔丹?满彪悍得嘛。大战在即,别人紧张起来了,胤祚反倒放松了下来,这会儿竟然还有工夫评点一下葛尔丹的样貌,也算得上初生牛犊了罢。胤祚没见过葛尔丹,这时代也没啥子摄影机之类的玩意儿,当然也没法子瞻仰一下葛尔丹的威风,要张签名照啥的,之所以能认出葛尔丹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一面帅旗地下聚集着一堆的大汉,都围绕在一个花白胡须、四方脸的壮硕老头身边,一脸的彪悍,咋一看还真有点“王八”之气。
唔,是不好打了,刚才那仗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虽说宰了五百多准格尔兵,可自己也折了近三百人,损失惨重啊;再说这些子工事原本就是临时搭盖,这么冲杀了一阵,那些子陷坑啥的早没了影子。炮弹是还有不少,不过每次葛尔丹军冲锋的时候,仅能发射一到两次,一旦两军混战,那些子大炮就成摆设了,葛尔丹军吃了一回亏,再想靠大炮来个出其不意可就难了。可不好打也得打,只有把葛尔丹军拖疲了,才能为费扬古创造出一击必杀的战机。胤祚心思动得飞快,可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他也没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了——这是打死仗,没啥子计策好使的,打的就是一口气势儿,只能咬着牙打下去。
能跟在胤祚身边当亲卫的,那可都是选了又选的精锐,个顶个的好手,都是打老了仗的人物,更别说几个领头的还都是大内侍卫出身,尽管那些子蒙古兵凶悍,也没个招架之力,不过几个照面,连个渣都没剩下。小妖乐得合不拢嘴,他可是斩下了那个蒙古百夫长的头,这会儿正提着血淋淋的头颅炫耀呢,胤祚没好气地窜了过去,给了他一脚,笑骂道:“小兔崽子,美了你啊,还不扔了,留着当夜壶啊。”
山脚下一阵号角声起,两百余蒙古劲卒在一员百夫长的率领下,驱着战马向山头冲了上和_图_书来,到得山脚处,一声唿哨,同时滚蹬下马,任由马匹四下逃散,众蒙古军卒呼啸着向山头冲去,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冲到了陷阱区。尽管不断有士卒掉入陷坑,或是被暗藏的兽夹子夹伤,但这群蒙古汉子极为勇悍,根本不理会伤者,继续全力向清军阵地发动冲击,一路上拼力破坏鹿角等防御措施。
葛尔丹大军在策丹猛地率领下缓步向前,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外竟听不到一丝的杂音,着实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策丹猛那张黑得跟李逵有得一比的脸,更是让人看得心悸。靠!玩心理战啊,娘的,这回手中要是有把重狙,一枪就能崩了这小子,要不来把三八大盖也行。胤祚郁闷得很,可也没招,此刻距离远了点,弓箭射不到,大炮倒是能够得着,问题是大炮那精度压根儿就没个准,用来打面还行,打点就没谱了。
这一回葛尔丹军并不急着冲锋,就这么不急不慢地走着,脚步声却越来越响,清军阵中气氛一片压抑,不少士兵握枪的手都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仗都还没开打,士气就没了,呆会儿葛尔丹军一冲,那还不得全都完蛋?胤祚心里头暗自着急,估算了一下距离,命令手下那些火炮手调整一下跑位,大吼一声:“开炮!”十二枚子母弹呼啸而去,准确地砸在葛尔丹军中,炸开了一片血花,残肢断臂四下飞溅,只是这一次葛尔丹军虽乱却不慌,依旧向上逼近,到了离清军阵列四十米左右,策丹猛与孙思克几乎同时高呼“放箭!”这哥俩算是想到了一块,空中的箭羽密得就像下雨般,顷刻之间,双方都被射倒了一大片。策丹猛手中的狼牙棒狂舞,拨开那些射向他的羽箭,高呼一声:“杀!”率先发起了冲锋,那庞大的身躯冲起来就像坦克一般骇人。
山顶处一共布置了十二门大炮,两
和-图-书侧的六门炮率先点火发射,六发子母弹急射而出,呼啸着落在了葛尔丹军的两翼,顿时炸出一片血花。惨叫声中,葛尔丹军一阵混乱,不少士兵都向着没挨炮的中央聚拢,可不曾想山顶上另六门炮开了火,弹着点正是葛尔丹军的中心地带,横飞的弹片顿时扫倒了一大片,紧接着葛尔丹军所在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一阵大爆炸——地下埋藏着的炸药被炮弹引爆了,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伤到多少人,可那爆炸的气势却令葛尔丹军的冲锋阵型顿时乱了起来,有的直直地向上冲锋,有的被大炮打傻了眼就站在原地发懵,有的却忙着向后退。
小妖笑嘻嘻地手一扬,将那颗狰狞的头颅扔到一边,跟那伙子亲卫吹牛去了。
痛打落水狗原就是人的本性,眼瞅着葛尔丹军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孙思克根本不理会自己的阵型中还有一小群蒙古兵正在捣乱,手中的钢刀一举,大声高呼道:“冲下去,杀!”三千多绿营兵呐喊着冲了下去,迎上了正乱成一团的葛尔丹军,两军在山坡上展开了一场激战,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嘿嘿,爷,咱留着领赏呢。”小妖满脸子的得意。
正当孙思克忙着追杀葛尔丹军时,胤祚可也没闲着,眼瞅着那数十名蒙古死士还在跟一群清兵纠缠不清,胤祚顿时来了兴致,满心欢喜地打算自个儿拎把剑下去开开荤。说实话,胤祚自打六岁开始跟陈天远习武到现在,那苦可没少吃,十年了,虽说还没到大成境界,但对付些小杂鱼还是不成问题的,在京中没事干时,常乔装打扮一下到市井间找那些所谓的“大侠”们过过手,至于上人家武馆踢场子的事也是干过的,就是没动过真格的,这回有了那么多的肉靶子,心里头不发痒才怪。
打战打的就是气势,一支军队没了气势,哪怕人数再多也不顶用,葛尔丹军混乱之中
和*图*书如何能挡得住顺着山势直冲而下的清军,纵使有个别悍勇之士拼死抵挡,终究是兵败如山倒,几个照面之后,潮水般向山下退去,清兵在后狂追不舍,从山腰直杀山下。就这么杀着、杀着,眼瞅着清军大队即将随着败军冲入葛尔丹的中军方阵了,一直稳坐在帅旗下的葛尔丹猛地挥了下手,霎那间早已准备就绪的蒙古骑兵同时弯弓放箭,箭雨如蝗般覆盖而去。
“赏你个头,滚一边去,爷看着闹心。”
守山的清军人数上比进攻的葛尔丹军要多一些,训练也算得有素,可问题是清军长途行军了两个多月,又急行军了十昼夜,原本十成的实力目下也就只剩下三成了,也就是靠着地利才能有得一拼,真要是让葛尔丹军冲乱了阵型,形成了混战,没了地利这仗就难打了。眼下那百多名蒙古敢死队还在阵中折腾着,葛尔丹的大队人马眼看着也要开始加速了,胤祚恨不得自个儿提着把剑去前阵将那名正大砍大杀的百夫长给砍了,不过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这会儿胤祚可顾不上那一小伙子蒙古兵了——按原先的定计,胤祚负责的可是后阵,尤其是火炮营的控制。这时节的大炮可不是后世那种一拉膛就能响的,得先装上火药,再从前面装上炮弹,然后点燃火绳,这才能将炮弹射出。威力不大不说,装填还麻烦得很,五分钟能发射一次都叫快的了,为了搞明白这些火炮的参数,胤祚可是曾在兵部武备司那儿混了好久。
正当其时,清军两翼摆出了防守阵形,队伍前列大炮一字排开,接下来是弓箭手和盾刀手,骑兵则排在了最后,遥遥地对葛尔丹军形成了半包围之态。虽说清军两翼都采取守势,骑兵也都没骑在马上,可一旦此刻葛尔丹军试图后撤的话,清军两翼随时可以转化成攻势,配合从山顶冲下来绿营骑兵,足可以将葛尔丹军的队列冲垮。若是如此,葛尔丹和*图*书军必将受到重挫,军队的伤亡之重不是此时的葛尔丹所能承受得起的;若是葛尔丹军前去攻打两翼,则清军中路一冲,葛尔丹军依旧难逃一败,唯一的生机就是攻占山顶,反客为主。葛尔丹是打老了仗的,怎会看不出清军此阵的奥妙,压根儿不理会两翼的清军,只是分出两个不大的方阵,监视着清军两翼的动态,中军主力在昭莫多山下依次排开,准备发起攻击。
“放滚木!”孙思克大声下令,数十根巨木顺着山势而下,向着葛尔丹军压了过去。策丹猛首当其冲,一根粗约一米的巨木正对着他滚滚而下,策丹猛冲得太快,已经躲不开巨木的横扫范围,眼瞅着就要被巨木扫中,策丹猛狂呼一声,手中那柄巨大的狼牙棒向前猛地挥击过去……
山脚下,葛尔丹军阵中一阵号角声响起,三千多准格尔士兵再次排开阵型向山腰处逼来,为首一名黑大汉,足足有两米高下,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立在那儿就跟一扇门神似的,凶恶得可以。这货胤祚倒也识得,出征前做过不少功课,对葛尔丹手下几员重要战将心中还是有数的,面前这位正是葛尔丹手下第一大将,号称草原第一勇士的策丹猛,这货的威名在草原上可是牛得很,用来治个小儿夜啼啥的一准灵验。
“放箭!”孙思克猛地一声大喊,顷刻间箭下如雨,眨眼间射倒了数十人,余下百余名蒙古劲卒依旧狂冲不止。
昭莫多只是座小山,高不过百米,山顶虽说平坦可也并不算开阔,根本无法容得下五千名士兵布阵,因而清军在山上布置了两道防线,一道在山腰处,另一道则在靠近山顶的位置,两道防线之间也仅仅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山腰那道防线离山脚不过七十米远。如此短的距离只容得清军射出一轮箭雨那群蒙古兵便已嗷叫着冲到了清兵的阵列前,为首的那名百夫长浑身是血,面目狰狞,身上还插着两只羽箭,狂吼m.hetushu.com.com一声,飞身而起,卷成一团,左手盾牌立在胸前,右手大刀狂扫,狂野地撞向了林立的枪阵。
“杀!”五、六名清兵同时出枪一阵攒刺,瞬间封锁了那名百夫长的前进通路。就在枪林与盾即将正面相撞的瞬间,那名蒙古百夫长突地一声狂吼,声如雷响,人在空中,猛地一沉,手中的大刀横扫,一下子将迎面袭来的五、六柄长枪都扫到了一边,接着落地一个翻滚,拼着肩上挨了一枪,硬是冲入了人堆之中,其余百余名蒙古勇士也紧随着杀入清军阵中,霎那间,兵器的撞击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贝勒爷,接下来的仗不好打了。”孙思克一脸忧心地说道。这老爷子喊杀时倒是身先士卒地冲了,可就是年纪大了些,腿脚也不太利索,跑了半天也没到第一线,回来得倒也挺快的。
这群蒙古兵人数虽少,可全是勇悍之辈,顿时将清兵的阵列搅得乱成一团,就在此时,原本聚集在山下的葛尔丹军中军方阵也开始动了起来,三千多士兵同时下马,摆开阵形向山顶发起了冲击。
蒙古骑兵当年之所以能横行天下,靠的就是骑射的本事,这一通箭雨下去,霎那间遮断了败军的后队,无论是紧追而来的清兵还是奔逃得慢了些的败兵,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清军大队见势头不对,迫不得已只能撤回山腰。
这会儿葛尔丹大军一发动,胤祚可就打起精神头来了,暗自估计着距离,看看差不多了,高声下令:“开炮!”
胤祚盘算得虽好,可有人动作却比他更快,还没等胤祚动身呢,身后站着的孙耀便大吼一声:“亲卫队跟我来。”一下子越过了胤祚,领着二十几位高手就这么冲入了战团。靠!他妈的这小妖,抢生意啊,娘的,这回又没戏了。胤祚恨得牙痒痒的,可也没辙,小妖来上这么一手,当然是不想胤祚冒险,这是人家侍卫的职责,没得话说,胤祚无奈之下也只好悻悻地将宝剑收回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