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波横塘”孟豆豆(十三)

恩窈点点头,说:“以后有机会的。”她侧头对站在西溪身后的六叔说了“再见”才走。
两人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庹宗厝往里一看,问:“你男朋友来了?”
她的六叔庹宗厝离她老远。
西溪好半晌才说:“我跟六叔打车回吧,你是不是要赶紧回家去?”
“什么乱讲话!”庹太不乐意了。
“可以。我先送西溪回去。”恩窈说。
庹宗厝整理了一下衣服。西溪看着衣冠楚楚的六叔,情不自禁的叹气。说了句:“六叔,你去改改名字换换运气好不好?宗厝宗厝,总错总错。”
西溪等恩窈一走,回头找六叔。
西溪看出恩窈有点儿神不守舍,问:“没事吧?”她看到恩窈跟方晓谈了一会儿。方晓跟她说过的话,也令她心头忐忑。
庹宗厝眨着眼,小声说:“你爸可不光操|我这份儿心。你比较让他费神吧?”
西溪追上去,“都到这儿了,还想溜?”
裴恩窈看看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庹家六叔,小声说:“皇甫峻的儿子,舒儿hetushu.com.com,死了。”
西溪也瞪叔叔,“那怎样?”
“我哪儿顾得上提这个。”西溪心虚的急忙转开话题,“您快进去吧——别跟连璧城乱讲话啊。”
庹宗厝看着侄女,他一向有点儿怕这个冷面冷心的侄女,喏喏。
“看样子手术很成功。”连璧城说,“我来的时候阿姨说你刚走。”
篮“现在还不清楚。”恩窈摇头。方晓的镇定,给了她一种很强的暗示。她简短的跟方晓说明,她刚刚接到的是家里的电话。唐太在电话中催促她早些回家。因为皇甫峻的父母都不在本地,和音音又父母双亡,这个时候,身为师父师母且关系密切的唐氏夫妇该表示关怀。偏偏唐锦生最近公事缠身,唐太要恩窈陪同前往。
“你呢?我留下来陪床,你和阿姨回去休息下好不好?”连璧城问。
恩窈听着那雨水成片打在挡泥板上的声音,心烦而意乱。捏住方向盘的手都有点儿发抖。
恩窈站在方晓面前,停了好半晌,直到林方晓眼hetushu.com.com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才说:“和家出事了。和音音的儿子死了。”恩窈知道自己的嗓音大概是有点儿颤抖。她只觉得有一股阴冷的凉气在背后扫荡。
“我不说他也猜到。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个时候不在他病床前?”庹太又瞪一眼庹宗厝。
庹宗厝有气无力的,“等我去见上帝之后,你尽管动手。”
西溪下车的时候说:“你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儿。改天好好儿谢谢林方晓。”
庹太一脸不耐,挥手说:“快进去看看你哥哥。醒了除了问西溪就是问你了——我说着骨肉连心还真是不假,他怎么就知道你又该闯祸了呢?”
“还好护士给打了针,又睡过去了。”庹太说着,见庹宗厝进去,跟西溪说:“小连下夜班就来了。我看这孩子脸都瘦了一圈儿,问他,他说最近比较累。他要去国外工作,你怎么没提?”
西溪顿时给噎的干瞪眼,“六叔,你若不是我六叔,我真的要动手了。”
“我爷爷也没想到www•hetushu.com.com你这个名字给你这么大的心理暗示,能肆无忌惮的犯错、老让人操心!”西溪说。
“您跟爸说了?”西溪急问。
林方晓说:“我知道了。”他压了压头盔,问,“你还行吗?”
林方晓眉尖一蹙,瘦瘦的脸上表情凝了一下,问:“死了?怎么死的?”他语气明显有些发紧。
连璧城出来,笑着。
西溪这才回神,忽然更没好气的说:“当然是去医院了!”她声音很大。就是故意要六叔听到似的。恩窈拍了她一下,踩油门提速,车子又快又稳飘过了中山公园。
西溪差一点儿叫出声。
“嫂子。”庹宗厝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西溪扯着他,“警告你,我爸爸醒了,不准跟他说这事儿——你能不能正正经经的找个好人一起过日子?你挣那么多钱没有一点儿花在合适的地方,吃喝嫖赌你样样精通。六叔,你把爷爷奶奶气了半辈子,可别让我爸下半辈子跟着你操这样的心……”
“六叔,说句大逆不道的,您看上去更是。和-图-书”西溪叹气,见庹宗厝真是挺受伤的样子,无奈的说,“我真能理解为什么奶奶拿您没办法、我爸也拿您没办法,能不能别老犯了错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我不是我爸,我不会心软哦。今天恩窈花了多少钱,我都记在账上,你快还我,不然一天涨两成的利息!”
“什么……”西溪也看了一眼,“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朋友。”里面陪在父亲身边的是连璧城。
“像我有什么不好?像她爸爸还得了,以后会被你零打碎敲的把我们的家业也赔上!到时候我还有片瓦遮头没有?你还有地方要饭没有?”庹太从外面进来,听到庹宗厝说的,不由得开口。
“你有机会见上帝?”西溪立即问。
庹太适时的离开。
恩窈发动车子,说:“不急这一会儿。”她心里也乱。在回家之前她需要定定神。她看了眼西溪,问:“去医院,还是送六叔回家?”
方晓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了恩窈一眼,说:“小心谨慎些。”
“有点儿事去办。”西溪看连璧城,果然跟妈妈说的似www.hetushu.com.com的,连璧城的模样是有点儿憔悴。她于是说:“谢谢你。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庹宗厝看了连璧城一眼,说:“看上去还算人模人样。”
庹宗厝瞪眼睛,“我爹给我起的名字怎么能乱改。”
连璧城转了个身,他背对着病房,面对着西溪。很近很近的,他望着西溪,西溪就在他的注视下,暂时的失语了。
“天!”她嘴巴里终于蹦出一个字。
“知道。”恩窈说。她看着方晓骑着车子猛蹬两下,顺着岔道口下去了……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回到车上,跟西溪说:“我送你们回去。”
雨停了,路面上还有些积水。
连璧城伸手过来,握住了西溪的手。
眼前闪电一样出现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其实她也说不清到底是飞飞,还是在墓园里见过的那个舒儿。只是重重叠叠的,眼前只有那样一个小孩……西溪觉得喉咙发干。
“璧城。”西溪开口,“谢谢你,不能这么麻烦你。我……”
庹宗厝吧唧着嘴巴,“你跟你爸爸不像,你像你妈……”
恩窈脸上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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