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写给医生的报告
番外之寻觅西南

整个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剩我一个人站着。
师姐道,聊斋里最多的就是被白面书生辜负了的狐妖。
close to you
戴着花冠,背着小翅膀,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六月捏着两枚戒指走上来,踮着脚尖举到我们手边,我和顾魏正准备交换戒指,司仪临时兴起:“在众人的见证下,在交换戒指前,请新人向对方说出你‘爱的誓言’。”
那样纤细的个头,眼睛明亮。我抱了抱她:“一路顺风。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整个婚礼大致定下来那天,两个人早早趴在床上发呆。
思澜算是我不同门的师姐。来自杭州,却散发着一种不同于一般江南女孩的气质,就如同她手腕上那个图腾复杂的老银镯子——古朴里面透出一种端庄的妖冶来。
我说:“未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一直在你身边。”
找了个周末,开了两听百威,书桌,对坐,碰杯。
然后顾魏走了出来,理了理袖子向我走过来,揽住我的腰,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迎婚那天,我将思澜送上了马背。她在寻找另一只镯子的路上遇到了桑吉,一个多重的行李都愿意帮她背,多远的路都愿意陪她走的康巴小伙。
唉,太顺利的爱情果然容易招人嫉妒。我看着键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会弹和弦啊,和弦就和弦吧……
她追,硬塞给他一只银镯,另一只在自己腕间,是一对。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白袍军甲:“在。”
陈聪:“来来来,谁都不准帮忙,让新娘自己把新郎找出来!”
他终于软化,托人带了约定的口信。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我扫了一圈,全是人。
真想骂一句“Shit,这司仪没事捣什么乱啊!”,但是,大婚的日子,我忍。
思澜摸了摸腕间的银镯:“外婆一直觉得,他就在这里。有这么个念想,其实也挺好的。”
试结婚礼服那天,医生对着更衣镜说:“嗯,结婚果然既塑心又塑形。”
“顾魏?”我喊了一声,没反应。
They long to be
So they sprinklem•hetushu•com•comd moon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两边父母屡次表示想帮忙,医生都淡定地回:“四位安心上班,到时候带着红包来参加婚礼就行了。”
我没敢告诉她,一个天天往教授和辅导员那跑的男孩子,如何能放下这边的大好前程,同你去西部?
她一直坚持往阿坝州写信,后来还联系到了他的家人,然而谁都没有他的音讯。那个年代,上了前线……
在催泪的背景音乐和鼎沸的欢呼掌声里,把头埋进了顾魏怀里,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她说:“这个故事讲起来太长了。我答应阿婆帮她找个人。”
对于费晓光,她的话少而简单:“一个男人,担当不起并不可笑,但是,没有担当便很可恨。”
之后,就断了联系。
医生负责敲定酒店,我负责排宾客名单,医生负责定菜单,我负责请柬和喜糖,医生负责婚庆公司,我负责礼堂装扮……
她在阿坝等了五年,音讯全无,最后嫁给了去当地考察的学者,跟随丈夫回到了江浙。
我曾好奇地问:“思澜,为什么对川藏滇那么感兴趣?”
……台下哄笑,我立刻囧囧有神。
她送给我一只绿松石挂坠:“我要去四川了,走川藏线入藏。”
……
Everytime you are near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摆平,就不是白袍军队了。所以在我看完祝福DV,回过头医生已经不见了。
我说:“如果婚礼都由当事人自己策划,就不会有那么多小青年随便离婚了。”多辛苦才结的,哪里舍得离。
顾魏:“乖~”
婚礼前一晚,我和思澜窝在一张床上,听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一次,学院举办晚会,她跟着费晓光一同参加。期间过来与我们谈笑,一个师姐夸张地模仿摩梭人的走婚歌,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费晓光突然面色沉郁地过来带走了思澜。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师姐身怀六甲,于是我只身前往。时隔三年,我再次见到思澜,抱着她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整个五月,我和医生的工作比较忙,但是,医生曰: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反正已经都这么忙了,索性就让暴风雨www.hetushu.com.com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们刚升大四没多久,思澜突然不来院里了,我们谁都联系不到她。我问师姐有没有思澜的消息,她不会像狐妖一样突然就不见了吧?
Everytime you walk by
Just like me
我问:“后来找到了么?”
司仪:“那么新郎,你认为婚姻是什么?”
这下捅了马蜂窝。众白袍不乐意了。
在被司仪磨练大脑若干次,我都怀疑他要不要我们背圣经的时候,他终于宣布交换戒指。
然后回家对我说:“顾太太,你要挺住!”
我看向最近一桌的家人,一个个都表情茫然。
我心想,这婚结得,也太不容易了。
整个婚礼,从开始筹备到结束,医生的体重掉了6斤,我掉了5斤。
白袍军乙:“不用喊了,喊是喊不出来的!新娘子快想办法!”
Just like me
直到我接到她即将嫁人的消息。
关键时刻,肖仲义挺身而出:“我来。”当然,在三三呆滞的时候也一并解决了第二杯。
我从六月的小手里接过戒指,趁视线彻底模糊之前,套上医生的无名指:“很好,顾先生,你是我的了。”
医生笔迹:很多次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格各异的朋友。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思澜摇头:“没有,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
思澜说:“这是嫁妆。”
顾魏握着我的左手,说:“你不会后悔。”
不论别人如何看,思澜依旧死心塌地地等着她的费晓光,等着她的的费晓光陪她一起实现走遍西南的梦想。
我突然很想念这个风骨独特的女孩子。
司仪:“新娘感动得好像要哭了,新郎官有什么话要说?”
后来跟师姐联系,才约略知晓了她的经历。
我正准备对陈聪进行武力打击报复的时候,身后靠墙一人多高的落地音响后面被推出来一个人,顾魏他们科的小杨,还没站稳就一边嘶一边揉肩膀:“你下手要不要这么重啊!”
费晓光高我们一届,年年奖学金公告栏里都能看见。见到他本人那次,我有点意外,白面书生却配了副过于严谨肃穆的表情,怎么扶得起思澜骨头里的灵气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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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他继续他的手术,我完成我的答辩,他做他的报告,我出我的差……
后来,那个白面书生的故事传到了我耳朵里。我以为借口会是老套的“我认为我们不合适”,没曾想到却是“我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我看着对面的顾魏,从最初端着手术钵只露一双眼睛,到现在笑意盈然将为人夫,时光荏苒,他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我想,即使再过很多很多年,我依旧会在看见他的眼睛的时候怦然心动。
她赶到阿坝州,却再也没见到人。
(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肖仲义一直黏在三三身边吃豆腐,让我深觉这厮目的不纯。)
“加油,顾太太。”
一人一摞A4纸,开工。
费晓光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一家很不错的外企,听同学圈里谈起过他,事业和生活上一直不太顺利。我不好说这是不是报应,但是错过了思澜那么好的姑娘,他心里后不后悔,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我爱你!’”台下顾肖接了一句,众人哄笑。
喊不出来?我脑海里顿时浮现一副医生被双手反绑,嘴巴贴着胶布的样子。
白袍军丙:“我们外科科草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带回家的?快点快点,爱的表白!”
顾魏将戒指慢慢套进我的无名指,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顾太太新婚快乐”,抬头看着我微笑。
Follow you all around
我有些紧张地点开图片。丽江古城护城河旁,细瘦的姑娘坐在石阶上,晒黑了一些,长发盘成髻插了簪子,古朴淡然。
毕业前夕,我在图书馆碰到来还书的思澜。她的笑容依旧安静:“前阵子我回去奔丧。”她阿婆走了。
我想,这未尝不是她外婆曾经缘分的延续。
顾魏沉默了几秒,说:“就是这两个人互相扶持,一直走到老。”
Just like me
司仪:“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请问新娘,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但是思澜喜欢。
毕业后,她带着一万块钱出发,一路颠簸,过了甘孜自治州后,就和这边断了联系。再次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一所小学支教了五个月,给了一个地址:“大家不用的东西,可不可和*图*书以打个包裹邮寄过来?大人小孩的都可以。”
上个月,我不抱什么希望地向思澜的信箱里发了电子婚柬,月底学校那边签收了一个包裹,打开是一尊小铜菩萨像,一座佛塔和一对精致的银嘎乌。
他躲,觉得能歌善舞花骨朵一样的姑娘,怎么能跟着他一个军人东奔西跑。
我们常开玩笑地唤思澜化缘师。她总是背着一个苍黑色的大包,仿佛随时都可能四处去流浪。
“以戒指作为信物,你们将交付对方剩余生命中所有的信任,忠诚与责任。”
司仪掺一脚:“让我们一起来期待,新娘会怎样找出新郎。”
“Shit!这司仪专职捣乱的吧!”三三骂出了我的心声,被肖仲义按住了。(之前司仪调戏“伴娘伴郎也一起吻了吧”)
“我搜罗了五大包干净的衣服和文具寄过去,她回了封信道谢。信里夹着邮费。”师姐摇摇头,“再写信过去,回信说她留下三千块钱,人已经走了。”
“这里很好,离天近,漂亮。”
三三接了一句:“自产自销。”
That is why all the girls in town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唉,有俊男如此,怎能不让人犯花痴。
土家族姑娘爱上了大自己9岁的康巴汉子。
“那这两杯怎么办?”
“晓光说了,等毕业了就陪我一起,把西南走遍。”
后半场基本就是大家自由发挥了。
“顾先生加油!”
我都这么下血本了,他们居然还不把顾魏放出来!!!
我慢慢走到陈聪面前,鞋跟慢慢放到他皮鞋面上,慢慢踩下去:“你小子以后最好别—落—我—手—里—”不然你就等死吧!
师姐当时气冲云霄地骂了句:“放屁!心不在他那,好好一个巧妇干嘛守着那么个拙夫!滥情劈腿找这种借口也不怕被雷劈!”
顾魏:“我们晚上12点多的飞机。还有两个小时我要开车。”
这就是顾魏比我阴险的地方,在我发愁要被灌酒的时候,他已经把机票订在了婚宴当晚。然后扛着这个免死金牌喝了一晚上人尽皆知的白开水。
整个婚礼的前半场还是比较四平八稳的,回顾恋爱史,亲朋好友祝辞,奉公婆茶。司仪——是个浪漫的文艺青年(囧),具体来说,就是喜欢自由发挥,相当地考验和图书新人。
我说:“两个彼此合适的人,相遇,然后默契地走到一起。”
关于婚礼,我和医生决定,不麻烦两边家长,自己来。
陈聪手里抓着麦克风:“新娘,新郎在哪里?”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下面炸了,口哨尖叫什么都有。
再后来,又是大半年的时间,接到了师姐转发过来的邮件。
除了顾肖借了乐队的贝斯来了首摇滚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路人甲在配合猴子变魔术时说“你袖子里的露出来了”之外,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和谐的。
思澜就像个小散仙一样,断断续续零零落落地和我们保持着联系。 有时候是一封邮件,有时候是一张明信片。
我和顾魏一桌桌敬过去。身后的三三和肖仲义跟两尊门神一样,一人拎了一瓶白开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也有诚心找茬的,敬到青年外科白袍军队那一桌,张聪挡住正准备斟酒的肖仲义:“顾魏,你那瓶里酒精含量多少啊?能达到医用比例不?我们这儿给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指向桌子中央放着的两杯色泽极其诡异的炮弹酒,“保证二位喝完如入天堂。”
师姐说:“我怎么觉得这姑娘亏了呢?”
据三三后来回忆:“周围一圈小尼姑瞬间荡漾了。”
顾魏的话让我的眼眶蓦地有点发烫。
思澜的长相有点像杨丽萍与阿朵的结合体,棱角分明的槟榔骨遗传自她土家族的阿婆。
结婚真的是个很累人的事,每天到家,两个人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先洗澡,等输的人洗好,赢的已经睡得丧失意识了。
大学毕业那个暑假,回家清信箱的时候,才发现了一张落了灰尘的明信片。正面是布达拉宫,天空的颜色很漂亮。反面是思澜的字:“有机会你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我刚认识思澜那会儿,她还没开始流浪,安静沉着地等着她的费晓光。他们是少年恋人,一路从高中走上来。他学经济,她学历史,课少,就跟过来旁听,一来二去就和我们认识了。平时聊天,话也不多,偶尔几句都是和费晓光有关。
底下掌声过后开始起哄:“再来一首!”
我只能硬着头皮问:“他人在这个大厅里吧?”
我豪气万千地拍拍他肩:“不怕,有你呢!”
留下原地乱嘶的陈聪,我掉头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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