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江湖如此多娇
第十四章 神医的药

中午这么热,行人寥寥无几,看病的人自然也不多,排在二人前面的只有个中年男子,也是满脸病容有气无力的模样,他对面坐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正是贾神医,此刻正在询问患者的情况。
王晓晓记起一事,打听:“您知道华山金针吗?”
问答完毕,贾神医皱眉推敲。
“当然知道,”贾神医将手中茶杯送到她面前,炫耀,“老夫喝的可不就是华山金针!”
“老夫几时见过姑娘?”贾神医漫不经心打断她,瞥了两眼,“十两银子。”
她摇头:“蓁儿不敢先吃。”
她赶紧从慕容无伤怀里跳下来:“你做什么!”
他抽了抽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堕胎。”
见到银子,贾神医果然记起了二人,眉开眼笑:“啊,这不是小合城遇上的那位姑娘吗,你哥哥的伤可好啦?”
“还想呕吐?”
门上依旧一块大大的匾,上书三个变异体大字:神医馆。
“花了银子,自然要用。”
瞧着那张冷冷的脸,王晓晓发现事情麻烦了,且不说自己现在衣带不整,还躺在了大灰狼怀里,的确容易惹他误会。
城南,客栈临溪,风里隐约带着热浪,窗间柳色愈发葱茏,只是许多叶片已被晒得蔫答答的,不时无力地摆动。
王晓晓闭上眼装死。
王晓晓抱歉地冲慕容无伤笑了笑,心里更觉愧疚,却也不好冲萧夜发火,只得勉强走过去:“我中暑了,他想带我找大夫……”
“你……”王晓晓大惊之下想要拦阻,突然又明白过来,他是在采取急救措施呢,于是无力地点头,“谢谢。”
粉面一红,露出许多开心之色。
“姑娘又在哄老夫,”贾神医不悦,歪着脑袋打量萧夜片刻,下结论,“老夫的眼力岂会有假,公子长这么俊,怎会是你哥哥,必定就是你的夫君!”
见他还是不冷不热,王晓晓垂头:“我真不是故意那么问的,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他铁青着脸,不再言语,抱着她径直往前走。
伤寒?王晓晓咳个不住。
王晓晓点头。
有这逻辑?王晓晓噎住。
做错事儿,心里总是内疚的。
她含羞道:“公子先吃。”
“可还有别的医馆药铺?”
“他说中暑,开的必是伤寒药,”萧夜抿嘴,继续往前走,“众所周知,贾神医只会开两种方子,一种伤寒药,一种解暑药,倘若他说是伤寒www.hetushu•com.com,开的必是解暑药。不过这两个药方倒精妙得很,分量也据人而定,不会出错的。”
一双手将她抱起。
片刻,那只手缓缓从她脸上离开,他转过身:“天热,不必伺候了,下去歇息吧。”
哇,不用这么狠吧!王晓晓又要跳起来,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她立即怒目而视:“你……”
“自然是想蓁儿。”
“什么?”手一紧。
王晓晓沉默。
也怪不得他,这里妇人与姑娘的发型衣饰没有明显区分,何况又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瞧那姿势,兄妹哪有这么亲密。
不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作者怎么写怎么算,根据那个骗子作者的不良史,说不定真给掰出这事来!她吓了一大跳,摸摸小腹,悄悄瞟萧夜,试着将问题引回正轨:“不对吧,我好象是中暑。”
萧夜截口:“不必。”
“我是轻信!”王晓晓气急,口没遮拦,“我管你的妍儿是谁,你滚……”
“别闹了。”声音缓和不少。
发现此人语气不善,王晓晓移开话题,试探:“妍儿的事,都这么久了,会不会是场误会?要不再查查……”
“找他做什么?”
忍住呕吐感,王晓晓虚弱地问:“您看我什么病?”
“有事?”
“与他无关?”他倏地停下脚步,丢开她,目中尽是怒气,“若不是他,妍儿怎么会死,他不过做做样子,你就这般轻信!”
“妍儿的事,会不会与他无关?”
“其实那天……”
他伸臂将她抱起,含笑道:“总这样不行,先去我的房间里歇息一下吧,我叫人去请大夫……”
窗外,知了声声。
他笑了一声,又开始往前走了。
王晓晓顿觉疑惑,这种天气都能感染伤寒?此人症状貌似和自己差不多,更像是中暑呢……算了算了,你王晓晓是哪根葱,居然敢怀疑神医的话!
从比武台下来,上午的比试已将近结束,由于顶着太阳跑了这许久,王晓晓只觉得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四肢无力,于是赶紧回客栈沐浴休息,午饭也没什么胃口。
贾神医愣了愣,忙点头:“对对对,把脉!要把脉!”
怀孕?所有不适立马全消,王晓晓被刺|激得跳起来,正要说话,却不幸被口水呛住,只得弯下腰剧烈地咳嗽。晴天霹雳,晴天霹雳啊!我王晓晓难道是耶稣他妈,不用男人和*图*书就可以生孩子?
“慕容!等等……”
没走出几步,柜台里的伙计似乎想起什么,忙问:“尊夫人可是中暑了?”
王晓晓怏怏道:“神医,你还记得我吧……”
贾神医一愣:“公子的意思……”
“对对。”真是神医,把脉把手背都能把出病来!
萧夜抿嘴:“还请神医开个方子。”
美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他微微别过脸:“没事。”
“不错。”
“你管我!”
“老夫方才把脉,分明就是喜脉,”贾神医振振有辞,一口咬定,“尊夫人头晕,无力,呕吐,怎会是伤寒,绝对是怀孕!”
他不答,只看着慕容无伤。
似乎早有准备,慕容无伤身形一闪,抱着王晓晓掠上岸,看着来人笑道:“盟主有令,武林大会不得见血,萧兄何必急于一时?”
“先去客栈躺躺,我叫人请大夫。”
“怎么了?”一双手扶住她。
果然是神医!王晓晓感慨之下,强笑:“您也爱喝茶?”
见他突然转变态度,女子有些错愕,垂首退下:“是。”
“慕容……”王晓晓本想开口解释,谁知才跨出一步,眼前突然发黑,一阵恶心感从胃里泛起,她赶紧扶着树干站稳,“哇”地吐了出来,头越发昏沉。
“放了她。”一道剑光袭来。
“多谢神医。”男子松了口气,付过钱,抓起药方就走。
“我并没有那样的好父亲,”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王姑娘不必费心,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王晓晓噎住。
这边萧夜扶着王晓晓坐下。
“神医,你看我这……”
我和你有仇?竟敢污蔑我的清白!王晓晓怒:“你……”
“吃不下饭,头晕,恩……胸闷?”
手上竟鲜红一片。
“公子说什么?”一个女子走到他身后,笑靥甜甜,双手捧着只水晶缸,里面居然盛着一串鲜嫩的紫色葡萄,“想不到白塔城的葡萄竟熟得这么早,那边特地捎了几斤过来请公子尝鲜。”
原来你老人家的记性要用银子来作催化剂啊,真是老毛病不改,算了,医生可得罪不起,王晓晓忍住不适,有气无力地陪笑:“好了好了,他不就在这吗。”
贾神医搁笔:“这是本神医的绝密药方,到那边药铺拿药吧,二两银子。”
猛觉眼前发黑,她赶紧蹲下。
“公子来得真不巧,我们大夫不在。”
他看看怀中瞠目结舌https://m.hetushu•com.com的王晓晓:“安胎药是伤寒药,堕胎药才是解暑的。”
萧夜手一挥,一块银子落到桌上。
“嗨!”伙计一拍大腿,“既是中暑,何不找贾神医?公子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到前面路口往左转,有个神医馆,就是他了。”
什么父亲有很多小妾,原来都是在说谎,看他永远都一副自信的模样,谁知道从小没有父亲,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不容易。瞧着那黯然的脸,王晓晓越发惭愧,安慰:“你别生气,其实你这么厉害,有没有父亲都很了不起。”
溪水从身边白石下悠悠淌过,树荫底下很凉快,蘸了水的手巾轻轻在脸上颈间擦拭着,风吹入衣襟,闷闷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
拿着药方,二人走出医馆,见萧夜表情平静,还将那张药方拿在手里,王晓晓终于忍不住问:“师兄,这药方真要用?”
“好说好说,”贾神医慌了,双手按住银子,陪笑,“要写,自然要写,老夫也是怕公子后悔,请你三思而行罢了。”
“如此,”萧夜伸手要取回桌上的银子,淡淡道,“我们往别处去吧。”
“你……我明明是中暑!”气。
烈日当空,四周热浪翻滚,尘灰飞扬,王晓晓徘徊在街头,心里后悔极了,原想着他既然住在城南,身份又特殊,该很好打听的,谁知这大中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找谁打听去?
心中一喜,她加快脚步,朝那身影走去。
贾神医得意:“当然,老夫喝了这几十年,天下的茶没有一种没尝过的。”
几分钟后,王晓晓忍不住怀疑此人是个小气鬼了,因为不论怎么道歉怎么陪不是,他始终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沿着小溪边的树荫往前走。
王晓晓不解:“不把脉吗?”
“怎么?”
俊脸上神情不太自然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瞟瞟旁边石化的王晓晓,突然掠起几丝促狭的笑意。
她无精打采地爬下床,溜出门去。
不行了,这么下去非中暑不可,反正武林大会还要开个十来天,另外再找机会道歉吧。忍住不适,王晓晓正要转身回去,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桥对面的客栈里走了出来。
“多谢,”萧夜打断她,神色平静,“如此,就请神医开个方子吧。”
他却将葡萄丢回缸中:“先放着吧。”
头有些沉,还有点恶心。
有点怀念大灰狼了,认识这么久,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和_图_书肯定是当时自己说话太过分,碰到人家伤口,不如趁着中午有空去道个歉吧。
茶叶呈松针状,金黄色,果然像一根根的金针,衬着白瓷杯子,十分漂亮秀气,香味虽不算很浓,闻起来却舒适无比。
“他若说你是中暑,这药就不能用了。”
“是吗,”他丢过玉如意,随手从缸子里摘下一颗,“味道如何?”
原来这就是华山金针,王晓晓默默记下,突然又看着手,大惊:“这……这是把脉?”脉搏几时跑手背上去了?
仰头瞧瞧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王晓晓摇头:“有点晕,好象是中暑……”又俯身吐起来。
王晓晓傻。
贾神医不悦:“怎会中暑?分明是有喜!老夫行医几十年,还会看错不成,哼!”
“是……有点事。”心虚。
“啊,头好晕……”王晓晓刚刚闭上眼,又猛地睁开,惊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正是。”
萧夜皱眉。
幸好他接着道:“当然姑娘,不不,是夫人,夫人长得也极好看的,瞧这眼睛,真是郎才女貌呐,哈哈哈!”
听到这名字,王晓晓立刻记起此神医曾白赚自己十两银子,马上睁开眼,有气无力道:“好,就找他。”
“那天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后,紫色身影悠然立于树荫下,看着二人远去,脸上笑容越来越深,既美且邪,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有钱人就是牛,医生都是几十个的请,王晓晓颇觉无奈,萧夜脸色更差,抱着她转身就走。
“当然,”贾神医神色凝重,“别吵!”
“恭喜公子!”贾神医忽然“啪啪”地拍了两下手,乐呵呵地站起来,冲萧夜拱手笑道,“尊夫人乃是喜脉,怀孕了!”
“公子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贾神医义愤填膺,扔下笔,“简直是泯灭人性,败坏风尚呐!这个方子,老夫是绝不能写的!”
正在胡思乱想,萧夜开口了:“会不会是……伤寒?”
“公子不吃么?”女子失望,挪出一只手拿丝巾擦擦额头,“这么热的天,出门怕是要中暑,外头都没人,公子站这儿想什么?”
两根手指捏着只小巧精致的碧玉如意,轻轻叩击着窗棂,一双迷人的眼睛直直看着对面桥头,那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徘徊。
一只手将她按到椅子上。
“……”
“我要喝?”
贾神医细细端详她,不再言语。
床上,王晓晓心和_图_书神不宁,本想和往常一样坚持午睡,但显然失败了,用尽各种方法都睡不着,到最后她终于从床上坐起来,只觉胸口发闷,脑袋有些沉。
美眸一斜,瞟向桥头烈日下的人影。
“是啊。”
俊脸上,那种美丽又凉薄的笑容再次亮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那张粉|嫩的小脸,缓缓托起她的下巴。
他也相信?见萧夜面不改色,王晓晓紧张,毕竟这是神医的话,而且听说此神医名声还好,多少有一定的可信度,但自己明明是中暑,平常的生活他最清楚,怎么会突然冒个孩子出来?难道他也不懂,这么纯洁?
“不是他,是我。”说出口王晓晓就后悔了,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不妨不妨,”神医确定了病人,笑得更开心,忽见王晓晓把手伸过来,不由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身体极度不适,王晓晓终于走不动了,只得停下来,扶着树干,有气无力地叫嚷:“喂,我走不动了,专程来跟你道歉,你还小气。”
那手迅速解开她前胸的衣襟。
许久,贾神医总算切脉完毕,松开她的手,捋捋胡须,露出一脸了然之色:“夫人可是感觉头晕,四肢无力?”
“好好好,”贾神医笑嘻嘻地坐下,提笔开方,“尊夫人气色还好,不妨事,老夫先开一剂安胎药,照此服用,定可保母子平安……”
萧夜看看她,脸居然没那么黑了:“小哥可有法子?”
这还差不多,王晓晓扬头。
他挑眉,将手中葡萄送至她唇边:“你先尝尝可好吃?若喜欢,叫他们多送些来。”
绿荫挡去了猛烈的日光,阴影中嵌着一道紫色的影子。
“伤寒,吃点药就好。”贾神医下了结论,左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右手提笔就写药方。
剑眉一皱,他收剑回鞘,抱起她就走。
“来了。”他轻轻笑。
他看着她:“你果真这样想?”
“没用的,”伙计摆手,“今日‘移花宫’的无上大师和白莲教白教主都病了,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被请了去,怕是要晚上才回来,公子晚些再来吧。”
经他这么提醒,贾神医终于记起自己不是看相,而是给人看病的,忙笑眯眯地问:“你夫君又怎么啦?”
这回答让王晓晓抖了抖,忐忑不安,迟疑着正想将手缩回,贾神医却眼明手快,一把将那手扣住,然后端过旁边的茶杯,打算一边诊脉一边喝茶。
王晓晓气得直瞪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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