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014年,上好的青春
3

“很严重吗?”
“啊,”胡桃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你不是说,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上海吗?”
林向屿微微弯下身问胡桃:“冷不冷?”
胡桃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总是皱眉,你很不开心吗?”
“对,”林向屿点点头,“我撒谎说自己叫周星驰,你说你叫朱茵,我们翻墙溜进学校,被抓住,罚扫了大半学期的卫生。”
林向屿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没有回答胡桃,撇过目光,说:“走吧。”
林向屿骑着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还不忘嘲笑她:“跳窗户你也敢穿裙子?”
也只有少年人,才能将如此伤感的歌唱得欢快而不知愁。
林向屿想了想,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眯了眯眼睛:“我想,这个女孩长得真好看,像……”
“谁知道呢,”胡桃用手撑着下巴,“你不是要考上海吗,我估计我考不上,上海分高。”
林向屿抓着他衣领作势要捶他,你一拳我一脚,不一会儿和-图-书两个人就嬉嬉笑笑地打闹开了。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阵低呼,胡桃再次抬起头,才发现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这并不是一座年年冬天都会下雪的城市,也从未下得如此应景过。
林向屿扬了扬手里的薯条,涂满了番茄酱,递给胡桃。
等两人再回到广场时,夜空开始升起烟花。地上的喷泉和天上的烟花遥相呼应,千人同时抬头仰望,“啪啪”几声,霎时间唤醒世界的美。在这样绚烂的色彩中,林向屿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他身边的女孩,她年轻漂亮的五官,在烟火中影影绰绰。
那梦似幻似真,她无从分辨。
“好啦好啦,”林向屿停下来,把自己的外套丢给她,让她罩在腿上,“我骑慢点,你坐好了。”
林向屿和胡桃相视而笑,四处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两个人捂着耳朵异口同声地祝福对方:“新年快乐!”
“胡桃,快跟上!”林向屿回过头喊她。
车停和*图*书在她面前,没有人下车,等了一会儿,车又重新出发。胡桃没有上车。
“像什么?”
林向屿还记得,那天胡桃穿着大红色的棉服,头发垂下来,像个讨人喜欢的玩偶,一派喜气洋洋。
“哈哈,好惨哦。”胡桃咬着奶茶的吸管,“咯咯”地笑,“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不知道,到时候肯定不会只请你吃麦当劳。”
“是啊,”他看着她的眼睛,胡桃的眸色很深,黑漆漆的,他怔怔地说,“我做错了一件事。”
她一直坐在冰天雪地里,等啊等。
“就是那里吗?”胡桃指着学校外的围栏。
街道上的商铺灯火通明,行人也是熙熙攘攘,有欢快的音乐传过来,小孩子拿着卡通图案的气球到处乱跑,父母跟在身后又宠溺又无奈地笑:“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最后十秒钟全场一起倒数计时,人人都大声地喊着“十——九——八——”
胡桃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裙子www.hetushu.com.com
胡桃忽然突发奇想,问:“你说,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会在哪里?”
可是她等的人,一直没有来。
等到了广场,约好见面的许成一行人不见踪影,林向屿带着胡桃找了他们半天,最后决定放弃。
离开广场的时候胡桃最后回望一眼,刚刚还人山人海的广场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只留下孤独的路灯照着雪花漫天飞舞,雪落无声,落地即化。
那天夜里回去,胡桃做了一个梦。
胡桃明明已经冷得打哆嗦,却还是咬着牙摇摇头。林向屿没理她,把刚刚给胡桃挡风的外套扔在她头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胡桃一把扯下衣服,林向屿又将衣服罩她头上。三番五次后,胡桃终于乖乖地穿上了外套。
不知道是谁开始荒腔走板地大声唱歌:“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和图书泪的青春……”
许成说:“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你们,原来是来这儿过二人世界了!”
“再后来呢?”
“算了,”林向屿说,“分头玩吧,你饿不饿,我们去麦当劳吃点东西。”
回忆淡去,林向屿露出一个难过的笑容。
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的每一天都将是圆圆满满的。
“别灰心,不要皱着眉头过年。”林向屿伸手,点了点胡桃的眉心。
“后来我带你去水族馆,你很喜欢水母,问我等你长大以后有钱了,能不能养一只……”
“后来高考,你考去了上海,我留在C城。”
“后来呢?”
胡桃望着窗外人来人往:“你想考哪里呢?”
胡桃“咔嚓”一声咬掉最后一口甜筒,站起来故意在林向屿衣服上擦了擦手。林向屿扬起手,作势要敲她,胡桃哈哈大笑着躲过他的攻击。
十二点钟声过后,人群终于渐渐散去,林向屿眼尖,终于瞧见许成一行人,挥着手叫住他们。
“三——二——一m.hetushu.com.com——”
“后来呢?”
两个人坐在靠窗边的位子吃冰淇淋和鸡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广场的大屏幕上在放电视节目,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为了遵守这个约定,他们各自放弃光明前途,放弃本应走的康庄大道,没有想到,最后却因此错过。
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多次,她一辆车都没有上。
“是啊,”林向屿低声说,“说好了的。”
“像冬天的雪。”他肯定地说,“干净又凛冽,白茫茫一片。”
“后来上了高中,我和你一个班,你老是抢我磁带。”林向屿无可奈何地说,“有一年新年,我们去跨年,你怕被胡琳发现,就让我在下面等你,你翻窗户逃出来。”
远处钟声响起,广场周围的灯光同时亮起。
她梦见自己坐在公交车站里,外面细细地下着雪,吹了好大好大的风,就像林向屿说的,白茫茫一片。她很冷,一动不动地坐着,有一辆公交车经过她面前,车前两盏黄色的大灯异常刺眼,像是一双大眼睛。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