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雅言在她肩上揽了揽,抬头看天上一簇簇的火树银花,想起俞绕良,眼里含着泪,喃喃道:“都一样的。。。。。。”
良宴抬起头来看南钦,“你听见了吧,我在她那里是睡沙发的。”
她和他拉钩,“说定了。”
卿妃呃了声,往身后的医疗大楼指了指,不无掩饰地敷衍,“喏,我有个朋友在这里看毛病呀,看了一个礼拜了,一点都不见好转,不知道这些大夫在捣啥个外国糨糊。”矮了矮身子逗弄淑元,“哎呀,小毛头长得吓(非常)像二公子,嗲咯!”说着对良宴挤挤眼,“二少,你不来白相(玩)么,我那里沙发空着厌趣(无聊)来!”
他笑道,“我有祖荫,我有钱就够了。至于小家子气,谁说你小家子气?那是养尊处优的女孩身上才有的味道,那叫富贵气!大大咧咧,狂风骤雨打不趴的是穷人家女孩,你是用来心疼的,不是用来受苦的。只可惜脾气并不像外表这么柔弱,有时候治不住,叫我没有办法。”
良宴笑道:“不了,你那里床少,运转不过来,沙发留着派用场吧!”
他痞气地笑,“绝不反悔。”
淑元不再包在襁褓里,穿着小夹袄,可以自由活动。良宴把她高举起来,她欢喜得大声喊叫,四肢像只青蛙,一通猛力的划踢。良宴很高兴,“我的女儿,长大了要成为中国第一位女飞行员。”说着亲淑元的脸,“你说父亲说得对不对?”
大家蹉叹着,肌腱断裂没什么大不了,有条件的地方做个手术,术后一两个月就能复原。可惜了那个地方医疗落后,不知道旧伤治起来有没有困难,还能不能恢复得像从前一样。
城里有人开始放炮竹,咚的一声巨响,纵到https://www•hetushu.com•com空中杳杳回荡。起了个头,很多人家都随众了,一时楘州大街小巷热闹成一片。在万家灯火里空军署的人都到了,洪参谋带着一干兄弟看望良宴。军靴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脆而响,到了跟前叫声“总座”,整齐划一地行了个军礼。
她别过脸哼了声,“是吗?我只看到老相好打情骂俏,还是当着我们淑元的面。”她过来抱孩子,轰他起来,自己坐到轮椅里,“你的腿要勤练练,安逸得久了还是不行的。”
南钦带着良宴去医院只忒,请了几个洋人大夫会诊,洋大夫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说:“治是可以治的,但是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不能保证一定恢复到以前一样。当然,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请你放心,太太冯。”
冯大帅看着灯火辉煌下的儿女们,背手边走边道:“让他们聚聚,咱们到书房说话。”
洪参谋起身道:“报告少夫人,家父家母早亡,老家没什么人了,因此并没有回去。”
她忙道好,“你睡吧,我不吵你。”
从云在旁边打趣:“那户人家有没有儿女?你们不担心二哥被人强押着洞房吗?”
蛇腰扭得越发快,三两下就钻进了车子里。
他叹了口气,“我确实答应南葭照顾你,但是没有听说受人托付去结婚的。”
“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她的胳膊环过他的脖子,“经过这么多,我什么都不想了,只有好好地过日子,把淑元带大。”
南钦哦了声,“夫人和孩子呢?”
同僚们立刻闹哄哄说等着喝喜酒,这个年因为笑声变得生动起来。
她把脸靠在他肩头,“良宴,我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像这和-图-书样靠近过,我是说心。你看看,到现在才像平常夫妻,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所以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是吗?”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我从来只有你,也许为了惹你生气故意和别人不清不楚,可是我对你没有半点不忠。到眼下回过头看,简直儍透了,不停的试探不停的伤害,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他侧过身,灼灼看着她道,“我在商丘的几个月一直浑浑噩噩,每天都做梦,梦见一个穿碎花旗袍的女人隔河叫我。我那时候想,莫非是我横渡忘川么?越急着会议越想不起来,可是我知道有个人在等着我。”
良宴回来了,南钦才敢正视淑元。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松手。淑元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吃得多也溺得多,一会儿功夫换了三次尿布。孩子抱走了她就倚在他身边听他说华北的事因为腿受伤了没法下地干活,只好在、留在家里给人家做饭。
他微动了动,因为疼,背上全是冷汗,咬紧牙关说:“我困了,想睡了。”
南钦怅惘着,“这么穷,难怪你一眼看上去那么干扁。那对老夫妻 要好好感谢,我封了几百块的红利市,找个时候让人送过去。”
南钦推着轮椅过去,她立刻对她一笑,“少夫人你好呀。”
那孩子像听得懂他的话一样,咯咯笑出声。父女两个一搭一档很有趣致。
曲拙成挺胸收腹,脚后跟用力一并应了个是。
男人对谈婚论嫁的事很放得开,“既然总座说好,那就挑个时候见见面吧!”
洪参谋脸上一红,“总座说得是,方将光棍一条,整天都混迹在军中,还没有结婚。”
这是拐着弯说她入幕之宾多,卿妃愣了下,娇声叱道m.hetushu.com.com:“瞎讲有啥讲头,啊是要吃生活哉(找打)?”
手术刚结束的时候他很疼,但是不能喊出来,怕让她担心。她坐在他床边握紧他的手,他像在国外时那样揉揉她的头,“辛苦你了。”
他嗯了声,“你生淑元我没能赶回来,等下个孩子,我一定寸步不离守着你。”
春暖花开的时候她推他在花圃间游荡,他现在可以走得很好了,不过不能太劳累,走多了还是有些疼。南钦置办了轮椅来推他,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一副大爷姿态,淑元来了他还要把孩子放在膝盖上,挥着孩子短小的胳膊说:“姆妈加油,淑元要坐飞机,推得再快一点!”
南钦想起守云在德音婚礼上的托付,之前因为自己没着落,别人的事也不甚上心。今天借着大好机会索性问一问,便请大家坐。看了守云一眼,那丫头拘谨得厉害,南钦笑道:“洪参谋调到少帅身边时候也不短了,过年没有回老家看看么?”
寘台每年的团圆饭后有习惯,从十一点开始放烟花,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南钦扶着良宴出去看,礼花五光十色照亮他们的脸。汝筝抱着妙音站在廊子底下,哀戚地对雅言道:“南钦的命比我好,良宴历尽万难总算回来了。你大哥呢?恐怕已经走远了。”良润是战场上抬回来才咽的气,死在了她怀里,她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南钦哦得更长了,她还没哦完,守云因为害羞躲了出去。她也不管,只笑道:“我给洪参谋做个媒吧!女方是墨梯女校毕业,今年十九岁,留校教美术的。等你们双方有时间,相约出去吃顿饭,先沟通沟通再说,你看好不好?”
他的腿在四周后可以下地活动,但也仅仅限于不拄拐,要行和图书走自如,还得继续做复健。
良宴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守云,笑道:“门户相当,年纪也说得过去,依我看是可行的。”
年三十的团圆饭两家并一家,大帅的兄弟冯克检也带着家小过寘台来。守云和从云姐妹看到良宴大为惊讶,“这不是做梦吧?二哥!”
大夫安排良宴入院,很快定下了手术日期。手术很顺利,只是要静养。照顾病人方面,南钦坚决不假他人之手,小小的个子,撑起了良宴的一片天。
他摇头,“不疼。”
她笑着,眼睛里有揉碎的芒,“幸好你回来了,我只怕你要舍我而去,不给我机会说对不起。”她凑过来一点,吻他的嘴唇,“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从来没有顾及过你的感受,因为我觉得你足够强大,不需要我的爱。”
雅言笑道:“这笔功劳要记在二嫂头上,要不是先前在共霞路预习过,怎么能有那个手艺呢!”
“胡说。”他皱了皱眉,“我不需要你为什么要娶你?和谁结婚不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良宴坐在沙发里,腿脚不便不能走动和亲眷们打招呼,只得对冯克检颔首道,“二叔恕我礼不周全,不能给您拜年了。”
她想了想,“因为你受了南葭的托付,来照顾我。”
他无可奈何地笑,负荷上一个温柔的重量推着妻女往前走。头顶上一群鸽子带着鸽哨呼啸而过,冲向天际,变成若干个白点,消失不见了。
“坐着坐着!”冯克检回过身对大帅道,“这可真是九死一生啊,本以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位副官都还在,唯独少了俞绕良。良宴鼻子有些发酸,“绕良的身后事要补办,他是家里独子把他的老父老母接到楘州来奉养,不能让二老晚景凄凉。”他点和-图-书了点手指,“拙成,这件事你去办。”
这时候一辆车开到大门口,车上人络腮胡子满脸不耐烦,喇叭按得震天响。卿妃回头看一眼,仿佛有点怵,很快挥了挥手手绢,“个么再会了二少,再会少夫人,再会小毛头噢!”
南钦果然紧张起来,细声问他,“你说呀,他们家有女儿吗?”
良宴古怪地打量她,“他还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夫人和孩子?”
“不啊。”她笑着,摸摸他的小腿,“疼不疼?”
他们唧唧哝哝说话,不觉已经夜色深沉,抬表看看,快十点了。她替他掖好被子,“时候不早了,睡吧!”病房里设了看护的床铺,她退到自己床上,隔了几步远,像火车上的软卧,躺下依旧面对面。
“良宴啊、”她叫他,语气像他母亲,“如果半夜渴了就叫我。”
南钦看过去,是卿妃。穿着暗红高开叉旗袍,曼妙的身姿游移起来依旧像蛇。她化浓妆,血血红的唇瓣,面皮像刮过石灰的墙头,但是遮掩得再好,还是盖不住额角的淤青。
花园里兜了半天圈子该回去了,医院的广场上遇见个熟人,老远打招呼,“哎呀二少啊!”
良宴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有一个女儿,不过几年前就出嫁了。再说我这样的腿脚,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瘸子?”
南钦点点头,“真是巧,周小姐怎么来这里?”
“那你为什么娶我?”她带着委屈的声口,“我没有祖荫,没有钱,人又小家子气。”
南钦很不好意思,良宴却大度道:“一个好女人,能教会男人什么是生活。”他探手把她揽在怀里,“不过那里太穷,除了玉米糊和咸菜,连窝窝头都很少见到。我没有机会施展我的厨艺,顶多就是烧烧热水,炒咸菜连油沫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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