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枕前相思泪
第十三章 皇后初丧潜悲辛

然而秦王,晋王都被准许离开了南京。靖江王朱守谦听说因为在广西无法无天,整得当地起了民怨,被皇上召回拘在原靖江王府内管教。
“父皇母后情投意合,相濡以沫。”
“阿弥陀佛!枯荣轮回,生生不息。荷枯是荣,荣是枯,何必逢春!”平缓的声音响起,不急不徐。
三保尴尬地摸摸头道:“王爷,我去瞧瞧黑妞草料喂好没。”往小紫使个眼色,两人一溜烟地跑了。
“大师,每逢秋至,荷必枯萎,可有办法让枯荷逢春?”朱棣没有问他的来历。只觉这僧人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看起来似乎是位得道高僧,便有意出言一试。
朱棣似乎知道她所有感觉,一遍又一遍,让她从喘息平复再到疯狂之颠。
“你的行装!”锦曦推开朱棣欲起身。
自己呢?朱棣苦笑,不是在北平成了霸主,激起民愤,而是在北平过得太顺了。所以没有明令,这情形和朱守谦的管教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皇上礼佛,老衲已为皇上说法三日。王爷明日若进宫,定有好消息。”道衍站起身,不等朱棣相送,自顾自的离开了。
“嗯,我答应你。永远都在你身边。可是,你这不就要走了嘛,至少两个月。”锦曦有点沮丧。
朱棣有点吃惊,转眼间这个道衍法师就似剥掉了金衣的泥菩萨,没有高深莫测的感觉。他呵呵笑了,想起锦曦的性子来。见三保拎着莲藕傻愣着,就轻斥道:“还不照办?设宴烟雨楼!”
他满意地伸手拉锦曦入怀,得意地说道:“这下不用害羞了?”
朱棣呆住。信里透着四个信息。锦曦想念他,担心他。府中一切平安。为示孝道食素三年。她的师傅前来为他解困。锦曦的心思他瞬间了然,思念更甚,恨不得明日便剖明心意,让皇上放了他回北平。
寅时三刻他就起了。锦曦惊觉一动,朱棣已盖住她的眼睛:“睡,不准起来!”
上了一桌素席,道衍吃得眉飞色舞,席间不置一词。
朱棣猛然抬起头,凤目中满是委屈,已瞪得眼红了。北平燕王府开销的确大,若不是锦曦开源节流,这个王爷当真要捉襟见肘。想起锦曦开菜园,府中众人学习适应北方吃食,洪武帝的话语像北方冬天的风刀,一刀刀割得心火辣辣地痛。
朱棣回转身,见燕九目光中闪烁着深意,眉间却带着隐忧。
“我知道,一定小心谨慎。”朱棣吻了下她的头发,安慰的说道。
“我其实很粘她,可自从知道母妃是如何死的,心里又恨,恨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却无法做主护得母妃一命。她越是对我好,我心里越是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皇城之内只有我一个人似的。父皇的赏识与夸奖,我只觉得是在争一个地位。在众兄弟中争得一个将来。”
锦曦略微一想,便明白朱棣的意思,在北平的生活是两个人的世界,去了南京,就不一定了。她点点头道:“我也不想临时万一有什事,我会拖累你!”
此时的朱棣似有无穷精力,辗转吮吸着她的双唇,让锦曦感觉嘴上略微的疼痛,而他的手却无比温柔,像风一般轻抚过最娇嫩的花。
他无事可做,背负了双手漫步走在荷池边。三保小心的跟在后面。谁都知道皇上不说让燕王回北平,也不说留他的原因,王爷心里肯定烦闷。又不肯四处走动。成天www.hetushu.com.com呆在府中看书下棋练枪。
等到香茶奉上,朱棣除了微笑着陪吃,也不发一言。
锦曦往被子里一缩,黑凤翎般的长睫动了动,老老实实地睡了。
锦曦心头一颤,不敢相信的瞧着朱棣,她的眼眶立即湿濡。
“还记得王妃胁持本王那事吗?”朱棣在水榭前停住了脚。
“听闻日前太子被皇上训斥了一顿。”
道衍摇了摇头道:“非也,不是稳重,而是冷静!”
洪武十三年,以擅权枉法的罪名处死了丞相胡惟慵,连太师韩国公李善长也下令由大理寺严查,更牵涉几千人被处死。案发后仅一个月,皇上便撤掉了丞相,撤消了中书省的设置。皇上的手段怎么让人不防?
秋夜静谧,晚风徐来,吹掉了锦曦心里的那抹阴影。
两年的王府生涯,锦曦已脱离了原有的稚气,出落得更加端庄大方。做事也远不如从前那般冲动。她把心里担忧的这一切都深深埋在心底。
朱棣住在皇城内的燕王旧邸度日如年。
朱棣知道已过了一关,抹了把眼泪道:“锦曦道,听闻当日群臣请祷祀,求良医。母后便说‘死生,命也,祷祀何益!且医何能活人!使服药不效,得毋以妾故而罪诸医乎?’儿臣想以母后名义布施,能使百姓受益,铭记母后恩德,这,比祈福更会让母后开心。”
“我是说,带着我的气息,你会记得回家的路。”锦曦困得睁不开眼,又舍不得睡,强撑着想和朱棣多说会儿话。
朱棣看在眼中,见她没吭声,只埋头理东西,心念数转,左右瞧了一眼,低头就在锦曦脸上亲了一口。
朱棣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可以和我一同去,但是,我不想你去,明白吗?”
锦曦,这是让我唯一能欢愉的事。朱棣有点舍不得看,坐在水榭对牢一池残荷静想心事。片刻后他霍然站起,一拳狠狠打在廊柱上。锦曦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她在等着他,还有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六千燕军。
朱棣大惊,这才想起还没看锦曦来信,顾不得失仪,急急拆开信纸看了:“夫君如唔。一去两月迟不见归,甚为惦记。锦曦心感皇后疼爱,立志为娘娘吃素三年以示孝道。师傅云游归来,代锦曦探望。府中甚好,勿念!”
“王爷!有位僧人上门化缘!”一名侍从老远的跑来,三保机灵的拦下,问明情况便轻声禀报。
“小时候,父皇总是严苛,求请的总是母后。”朱棣似乎已经知道身后的锦曦,低沉的开口。
朱棣回过头,那双凤目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你说,我的母妃不是他的结发妻么?”
长发绾起,仍有几缕散乱垂下。朱棣给她挽在耳后,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气息温暖热烈扑在脸上。锦曦有些恍惚,反身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不安。”
原来,是这般的不舍。
一晃七年过去。
朱棣目中渐露坚毅之色,绝不能这样盲目的等着。
老和尚轻抚白须受了朱棣一拜,呵呵笑道:“王爷该拜老衲,只此一拜!倒不是要为王爷解忧,而是老衲云游,未来得及赶上曦儿成亲!”
燕九垂下头,脸色发白,不敢看向朱棣。
朱棣点点头,携了锦曦的手慢慢走回永寿宫。
“老衲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喷笑,搂着锦曦的身躯笑得停不住抖动:“天下间和*图*书怕没有女子会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我的王妃!”
皇后崩。洪武帝恸哭,下旨葬孝陵,谥曰孝慈皇后。
“老衲法名道衍,阿弥陀佛!”道衍法师微微一笑。
想起锦曦临行前的托付的事情,只能叹口气。朱棣苦笑,自身难保,怎么还敢提接魏国公养老之事。
朱棣点点头。
他一把撑住她,拉过被子小心给她盖好,戏谑道:“还有精神收拾行装?”
这是她和朱棣来到北平后两年第一次分开。锦曦想着就不舍,什么也没说,亲自动手给他收拾行装。
“你能不能……”锦曦有点难以开口,眸子里露出一丝犹豫。
老和尚笑了笑,伸手拉住一茎枯荷轻轻拔出,露出下端黑呼呼的莲藕笑道:“王爷请看,枯的不过是表象罢了。”
几乎没阖过眼,他睁眼看了锦曦一晚,想了一晚的心事,想了一晚的她。
朱棣第二天进宫,洪武帝终于召见。
有些事情不捅破还好,就怕她的一句话,再有龙凤行天下的玉佩,倒叫朱棣会多想。
“我佛慈悲,肯以身饲鹰,为的不过是一只鸽子的性命!能说鸽命重过佛祖的血肉之躯?王爷难道比不过一截莲藕?”
他没有拆开信,拿着信的手抓得很紧。
锦曦好笑的看着他逼走众人,轻摇了下头。朱棣有时这种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举动总让人很窝心。
朱棣轻叹一声:“我会回来。好好睡。”
她再也睡不着,披上衣衫起了床。
锦曦没有再起。听到悉悉梭梭穿衣服的声音,洗脸的声音,靴子踩在地上慢慢移向殿门口的声音,终于,消失。
说着他就向水榭外走,朱棣紧跟着他,不知道道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燕九继续说道:“皇上龙颜大怒,扔下一根荆杖让太子去拾,荆杖上遍布尖刺,太子无从握手,皇上便说……便说……”
朱棣的声音很淡,平平静静。锦曦的手使了一点力,想让他感觉还有自己的存在。
一双手轻轻托住他,让他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
锦曦努力露出笑容:“我哪儿怕啦?我连你都不怕。”
朱棣冷汗直冒,自己还等着皇上先出招。心灰意冷就想大不了一死谢恩罢了。他长身站起,恭敬地对道衍深揖一躬道:“朱棣太冷静,父皇越发生疑,大师教训得对!”
锦曦什么也没说,轻声道:“你一天没吃饭了,我下厨给你做几样小菜。”
朱棣大喜,恭敬地行了一礼:“方才不算,请受本王一拜!”
道衍嘿嘿笑了:“怪不得曦儿倾心于你。忍得住,还不错。王爷,老衲直言,你太冷静!”
“会踏实地走向死亡。”
“锦曦,你真美!”朱棣的唇从她耳边掠过,成功的惊起一片绯红,灯光下锦曦脸部线条柔和的勾勒出绝美的狐度。引诱着朱棣一点点去品尝。
本来是可以明早让三保来做的。想起锦曦坚持自己为他收拾,她说过,要带着她的气息。朱棣认真收拾起来。
不在乎常青,不在乎永远。只要这一瞬间的释放。
燕九这才想起,赶紧从怀中掏出锦曦的来信双手呈上。
烟雨楼还是老样子。秋天那池碧荷已然枯零。朱棣默默的回想十七岁生辰时皇后来王妃隔了帘子为他选妃的情景。
然而两月过去,皇后葬礼已毕。洪武帝却迟迟不下旨让朱棣回北平。
然后是炽热浓烈的索取,像秋天染成艳红hetushu•com.com的黄卢叶不顾留住原本的绿意,一簇簇肆意尽情挥燃属于自己的颜色。
朱棣想了想道:“请他到水榭来。”
锦曦想起初次进宫,马皇后的慈爱,两行清泪涑然而下。
“万一皇上又让我进宫?或者让我呆在南京为皇后念念经什么的?”锦曦了然的笑了,不过两年,但是谁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洪武旁注视他良久,冷笑一声:“你有多少俸禄当我不知吗?初到北平要花多少银子当我算不出来?能省七八千两银子,当然弄些取巧的办法!”
“王爷,燕九有事禀报!”
没过多久,三保又回报道:“王爷,那位僧人不肯走!”
朱棣眉一皱,握住她的双肩认真的说:“不是怕你拖累我,我是怕有个万一……”
“听说皇后病时,王府奉祠所请为皇后立生祠,结果你却以皇后名义布施五千两,是嫌建生祠费银太多吗?”洪武帝淡淡地问道。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条人影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天地间遍布浓浓的忧郁。
她温柔的靠着他,呼吸着朱棣身上熟悉而强烈的男子气息,有点眩晕的感觉。
燕九跟了进来。三保懂事的守在水榭门口。
洪武十五年秋,皇后病逝。
行到水榭外,道衍随手把刚才拔出的黑糊糊的莲藕递给三保:“素炒!”
如果看到皇后过世,想起将来……皇上会不会为太子考虑将有才能的儿子全废掉?还有莫测李景隆,他会不会推波助澜?锦曦垂下了眼眸,对已告老辞官的父亲充满了担忧和想念。不敢再想下去。
“每次你这样的时候,锦曦,我就觉得你可爱得紧!”朱棣微微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意,“什么时候你才不会怕?不用担心有人会威胁到你?”
吻似雨点般落下,然后带着火一般的热情燃烧了她的感觉。
“十月十四皇后入孝陵,十月二十三秦王离京,十月二十四晋王离京,十月二十六王爷上书皇上求见被拒,十月三十王爷再进宫求见,皇上身体不适,拒王爷于奉先殿外。”道衍轻吹了下茶沫子,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今日已是十一月二十一,王爷在王府休养沉寂整整二十一天……”
红晕瞬间布满锦曦的脸,她后退半步,紧张地往四周一瞧,见三保小紫等人都低着头不赶笑出声来,再瞧朱棣,头抬着,背负着双手,若无其事的模样。嘴紧抿着仍然带出一丝忍耐不住的笑容。不由轻捶了下他的胸,低声嗔道:“没个王爷样!”
朱棣冷冷一笑:“明明残荷败叶,大师强自说它没有调零,岂非睁眼说瞎话,欺骗本王呢?!”
朱棣俯身拜下:“大师恕朱棣鲁莽,请指点迷津!”
这一刻,她想与他一起,分分秒秒再不分离。他的血与她的溶合在一起,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洪武帝不仅动容,想起皇后的一语一颦,伤感地说道:“起来吧,你母后过世,父皇甚是难过。”
太子朱标送了很多礼物来,人也未曾露面。燕三探得太子为前来南京奔丧的众兄弟都备了厚礼。
锦曦大惊,她从来没有听过朱棣这般称呼皇上。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秋色渐浓,天高云淡,白杨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笨!不准这样看我,就像我不回来似的。”朱棣手蒙上锦曦的眼睛,感觉指间温热的湿润,他轻叹了口气,抱紧和*图*书了锦曦道,“我们夫妻一体,没有什么为难的。”
原来,从现在就已生相思。
“皇上说是在为他除掉荆杖上的刺,让太子好握得舒服点是么?”朱棣见燕七吞吞吐吐不好说出口,怒意上涌,接着他没说完的话急声道。
秋风吹落松针如雨,发出沙沙的轻响声。李景隆喃喃道:“锦曦,你居然能预见到今日,能得你实为朱棣之福!还有九年,锦曦。时间会过得很快的。”
朱棣眉心一皱。
朱棣笑了笑,敲了敲她的头道:“傻瓜,还有什么事对我难以启齿的?我听说魏国公近来身体不好,思女成疾,王妃也是忧郁成疾,我去恳请父皇恩准接魏国公来北平小住些时日。”
如此奇怪的僧人。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不走必有目的!朱棣沉吟着。他很好奇,如今燕王府门可罗雀,居然还有僧人拿了银子赖着不走。
冷静?老实呆在府中太冷静?
朱棣凤目睥睨着他,自嘲的说:“我们好好的在燕王府呆着,约束下人,谁敢在这当口露出半点不敬与怨意,就地杖杀了。”
朱棣接过信,挥手让燕九退下。
“你啊!”锦曦嗔怪了一声,推开他俯身整治行装。
朱棣又瞪他一眼:“你是说王妃不对?”
三保就知道一提王妃王爷就会开心,眉飞色舞地道:“王妃当时太厉害了,三保差点吓着尿裤子!”
此次来北平,他只带了燕卫中的九人,还有侍从三百名。尹白衣燕十七全留在了锦曦身边。如今皇上心情不佳,递折求见也不理不睬。朱棣更不敢明目张胆与百官走动。只嘱了燕三和燕九偷偷去打听消息。
锦曦走前几步,握住了他的手。
锦曦话还没说完,朱棣已粗暴地扯开她手中衣袍,搂紧了她的腰,让她与自己的身躯贴得更近更紧。
僧人?化缘?朱棣扬了扬眉,可真会找地方!“给他一百两银子,当是为皇后娘娘布施!”
洪武帝疲倦地摆摆手道:“你娶的媳妇儿有如此孝心,对皇后言行牢记于心,朕很喜欢。北平今夏天旱,也不能全让你担着。来人,拟旨:燕王与王妃孝嘉可表,加禄米千担,赏银万两,另拨银十万赈北平受灾百姓。着燕王领要塞军士屯田,固守北方大门,破蒙元余孽!”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天,锦曦倚在门口,远远的瞧见一点灯笼的影子消失在黑夜中。她的她的眼泪忍不住流泻一脸。
道衍颇含深意道:“锦曦那丫头都想出办法了,她为了你,居然肯吃三年素。父子总有血肉亲情,唯今之计,只能孝感动天。”
朱棣默默咀嚼道衍的话,凤目掠过一道光亮:“大师是觉得朱棣太稳重对么?”
“王爷莫要多礼。老衲早算准会有这么一劫。”道衍成竹在胸拦住了朱棣,“王爷莫要心急,先请老衲饱餐一顿再说。”
“呵呵,三保,你一直很忠心!”朱棣唇边露出了笑容。
“是为胡惟慵和李善长案还在严查之事?”朱棣淡淡地问道。从洪武十三年查到洪武十五年,还没有停止。
听闻燕王妃茹素三年行孝道,朱棣在府中建佛堂供长明香火每日诵经,眉头一皱。脸上却一丝儿笑容也瞧不见。
她慢慢地走到湖边,远远的看着朱棣的身影笼罩在阳光下,他站着没有动,高大的身影似与湖边景致溶为一体。一种无法言语的哀伤顺着风飘过来。
朱棣忘乎所以的狂热和不https://www•hetushu.com•com厌其烦的温存引诱让锦曦忍无可忍地溢出呻|吟。忍不住轻摇动腰肢想摆脱,又贴得更近。
“王爷可是九月十二赶回南京的?”
锦曦慢慢迷糊起来,弱弱的蜷在他怀中,双腿因为过度用力还在微微颤抖。她闭着眼呢喃:“听说死囚在临刑前会吃点饱饭。”
“嗯?”
朱棣笑出声来:“是啊,我就喜欢你不怕我,这样,我才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答应我,永远不要怕我,不要离我太远。”
身体的火热与空气的清凉形成鲜明的对比。犹如朱棣给她的感觉。背部的凉意让她弓起身去接受他的温暖,随之而来的热度又让她无力地倒下,感觉那丝凉意带来的刺|激快|感。
“王妃的家书可到?”
朱棣站在南京城外,心里感叹。两年多而己,为何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吩咐道:“换孝服,进皇城!”
太子东宫想必也有人被牵连。东宫官员众多,上书求太子,太子心一软便去求皇上。
风吹起池水泛起层层涟漪,似两人的心已然乱了。
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悠长平稳。朱棣这才不舍的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轻手轻脚下了床动手把散的衣衫整理好。
朱棣心中大喜,忍着想要欢呼雀跃的欲望,凤目含泪道:“儿臣定不负父王期望!”
朱棣依礼戴孝。
洪武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良久目光才慢慢变得柔和,他轻叹一声:“为什么呢?”
明天一早他就得起启程赶回南京奔丧。
秋天的残荷支离破损,带着凄美之意。水色浅碧,偶尔游鱼吐出一个个气泡。朱棣目光久久盯着水面的气泡,一个个冒出来再一个个破掉。
朱棣赶紧跪倒以头触地道:“儿臣为父皇母后粉身碎骨也难报生养之恩,那会舍不得银子!父皇明鉴!”说着声音已哽咽起来。
他启程回北平之日,钟山之上李景隆默然北望。
“让侍卫赶走他!”三保见他不悦忙说道。
“王爷英武无人能及!”三保讨好的跟了一句。
他的声音依然平缓,听在朱棣耳中却如响雷一般。他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与喜悦板着脸道:“出家人不能妄杀生,大师此为不是毁了它的生机?”
“哦,我的王妃说我没王爷样子,是这样吗?”朱棣目光往周围一转,语气严肃。
朱棣呆呆地站在太液池边,皇后过世的消息传到燕王府后,他便一个人来到这里,三保去请他午膳,他并不搭理。回报锦曦后,锦曦沉默了下道:“不要去打挠王爷。”
他想的却不是锦曦,而是当年在这里为了锦曦与太子周旋。
马皇后并不是他的生母,却是从小带他长大的。
“你,有我,还有儿子。”她有点艰难的吐出这名话,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他。
“哈哈!”朱棣突爆出一阵大笑,吓了燕九一跳。他猛然抬起头,目中满是悲愤:“主公!我们……”
燕九咬紧牙关道:“谨遵主公之令!”
锦曦重重倒在才拢好码成堆的衣衫上,触手柔软的丝绸料子带着丝沁凉让□在外的肌肤激起微麻的感觉。
“行李……”
他没有吭声,慢悠悠走进水榭。
走出奉先殿,风一吹,朱棣这才发现汗透重衫。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皇宫殿堂的上空。他只望了一眼就想念起北平的秋高云淡,再不想回头。
他压着心里的愤怒,想起道衍说他冷静的话语。猛的放声大哭直叫冤枉。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