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望断天涯路
第二十四章 燕王相约凤阳行(一)

“是!”
“非兰,你那表妹,还是不娶为好,蛮横不知礼数,上次一见,本王差点被熏晕过去。你现在年纪尚幼,再过两年,本王另为你寻觅温柔佳人便是。”
朱棣不怀好意地看她放松了表情,脸一沉:“不过,你竟敢踹本王的……哼,这帐又如何算呢?”
锦曦赶紧接过话头:“多谢王爷,非兰一颗心总终落到了实处。对了,燕七大哥呢?”她始终挂念着护她跳崖逃生的燕七。
朱棣看她惊怒,不觉好笑,心里的火气瞬间没了:“别以为你救了本王就敢对本王无礼。实话告诉你,掳走你家表妹,就是为了报你一跤之仇。”
“你,你无耻!”锦曦又急又怒。
锦曦摆脱不得,心想,要是被朱棣看出来是女儿身倒真是麻烦了,怎么得了。
朱棣长声大笑着走出非兰舱房,谢非兰,你实在有趣,这两月真的不会寂寞了。
这是锦曦第一次看到朱棣真心诚意的笑脸,狭长的凤眼笑眯成了缝,斜飞入鬓的剑眉往上扬起,他开怀大笑着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锦曦想起他掳走珍贝还能笑得这么张扬,突然就觉得脖子有点冷。借着船身滑过,她顺势低下了头。
锦曦端起酒碗,感激地看了李景隆一眼,也一饮而尽,心中却寻思起李景隆把雨墨送到她身边的用意。
“这么说,非兰是答应了?”
李景隆面色不变,边走边说笑话,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朱棣拉着锦曦的手上。锦曦瞧着分明脸一红,却没法挣脱。只能安慰自己,现在是男子,这也不算失礼。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人原来真是你掳走的!信是不是你留的就难说了!”锦曦明知那封信不可能是朱棣所留,不然,也不会赔上燕七性命,但见朱棣怀疑她,心里气恼,更生气他竟令人掳走珍贝。
他二人和-图-书均是海量,锦曦酒力平平,不多时已觉得头晕脑涨,便道:“王爷,李大哥,非兰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朱棣一边说笑心思转过千百回。燕七死了,谢非兰被突然要去凤阳名山寻珍品兰花的李景隆救了,救她的时候却没看到燕七,这中间又发生了多少事情呢?
朱棣沉沉地看着她不语。
“好,今日见非兰平安归来,又得见景隆,真是开心,本王也喝了个七八分醉,都早些歇着吧。来人,引谢公子去客舱休息。”朱棣不容二人推辞,自然地安排锦曦留在自己船中,却对李景隆说:“景隆,你即是去名山寻珍兰,你的坐船便跟着本王船队一同前往凤阳,到了凤阳,再走不迟。”
朱棣笑道:“景隆,本王救了你的心上人,你拿什么来谢我?”
锦曦气得使劲瞪了他一眼。
“王爷的美意非兰心领了,自幼非兰就发誓非表妹不娶。”
锦曦一愣,反应过来讷讷道:“成亲热闹就不必了,那个,表妹会不高兴!”
“魏国公府的千金回风阳老家就住在中都皇城好了,本王巡视,唉,不是本王说你表妹,她想必是喜欢跟着的,至于你纳侍妾么,本王给你办个热闹的,必不会委屈了景隆的侍女!”
李景隆此时也似无意的跨前一步,拱手挡在了锦曦面前:“王爷,非兰听说殿下救回了他的表妹,心急的一个劲儿催促景隆赶上王爷的船队。”
他一手一个,只觉谢非兰的手温绵嫩滑,手骨奇小,与李景隆俨然有别。不经意的侧头望过,谢非兰又无耳孔,再看脚下,绝无缠足迹像,难道他真是男生女像?但那只手握在掌心绵若无骨,感觉极为舒服,朱棣心中一动,手握得更紧。直行到舱房门口放开了李景隆却是牵着锦曦的手入席。
说着,他一手拉着和*图*书李景隆,一手拉住锦曦。大笑着朝舱中走去。
锦曦一愣,想起李景隆上门求亲之事,一下子变得极不自然。
席间三人坐定,仍是朱棣居中,李景隆与锦曦左右添陪末座。
“燕七死了。”
锦曦说得郑重无比,李景隆心里好笑,端着酒劝道:“殿下莫要小看了非兰,景隆救起她之后,府中侍女雨墨日衣看护,非兰已决定收了雨墨为侍妾。哈哈,到了中都,少不得先叨扰非兰一杯喜酒!”
锦曦进了舱房,见里面布置华丽,她有些口渴,刚倒了杯茶,就听到朱棣清醒无比的声音传来:“非兰,能告诉本王当日你与燕七的情况么?”
“太子殿下做事历来稳妥,我不过就是借机游玩。四海升平,国库充盈,小小水患咱大明朝还没放在眼底。来,喝酒!”朱棣笑着劝酒,不再谈巡视灾情的公务。
什么话?锦曦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居然也还活着。想着珍贝还在他手上,赶紧裂开嘴一笑。然后就看到朱棣眼中笑意更浓。
李景隆当然也不再提。端酒慢慢饮下道:“王爷这么开心,想必此行一定愉快。”
“呵呵,”朱棣忍不住就想笑,谢非兰可真懂得息事宁人,他就想逗他。“本王是何身份,你又是何身份?嗯?”
朱棣笑容不改:“非兰,见到你本王真的很高兴,徐小姐现在中都皇城,不日就可相聚,燕七另有林事在身,不在船上。这一路行来,风景是好,却少了朋友。走,景隆,今晚咱们三人好好聚聚。”
“现在王爷气平了?非兰不与你计较掳走表妹之事,更不会张扬出去,可好?”锦曦想了想,还是不愿惹怒朱棣,珍贝人好好的呆在中都皇城,此事就算了。至于设伏的黑衣人,她不查,朱棣也不会放过的。
“我还要护卫表妹,还要,”锦和_图_书曦拼命地想,突想起李景隆说起的雨墨,一咬牙说道:“还要与雨墨成亲!”
李景隆与锦曦上了船,上前正欲行礼,被朱棣一把拉住:“不必多礼啦!能与故人相逢,本王很高兴,”凤目从非兰身上意味深长的掠过,笑道:“景隆,你怎么也往凤阳去啊?真是巧!”
“殿下不是打过非兰一巴掌么?也扯平!”
“叔父早已默许,这才容得非兰护送表妹回凤阳。多谢李大哥成人之美!”锦曦顺竿而上。装男人装到底,把所有的退路先堵死完。
“啊?当时燕七拉我跳崖之时,非兰中箭,燕七只是些许轻伤!”锦曦不由得大惊。
李景隆也笑着说:“是啊,皇上收伏天下,对凤阳最是顾念,年前修了皇城定为中都,这淮河决堤,皇上心中自然也是挂念的,不然也不会让太子殿子亲领赈灾了。”
李景隆于是夸张地叹了口气说:“非兰与表妹情真意切,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能夺人所爱,对了非兰,魏国公同意把女儿嫁你吗?”
“你!”朱棣气结。
朱棣故作沉思状,想了会儿道:“燕七殉职,本王少了一个护卫,这样,你就做本王护卫吧。”
李景隆笑嘻嘻地说:“王爷,景隆打算去凤阳名山寻找珍品兰花,没想到竟意外在河中救起了非兰。听说王爷前往凤阳巡视灾情,就赶了上来。”
“你怀疑我?!”锦曦有点愤怒。
朱棣一怔,见锦曦连耳根都红了,更是玉面生俏。他暗想,莫非真是自己多疑?大笑道:“如此先贺喜非兰了,本王先干为敬。”
朱棣陷入了沉思。难道这次淮河决堤,朝廷赈灾有大文章?他淡淡地吩咐道:“眼睛放亮点,父皇叫我前来巡视必有深意。再浑的水也要把搅乱的鱼看清楚了。”
“呵呵,那是当然,”朱棣满脸喜色。他一语https://www.hetushu.com.com至此,再不多言,又端着酒坛劝酒。
“王爷意欲何为?”锦曦记起李景隆临行前的眼神,告诫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两月!”朱棣比比手指头,笑道:“就本王在凤阳巡视这两月!两月之后,本王不再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
锦曦气得发抖,拼死护他,却招来怀疑,她冷笑一声道:“王爷为何指使燕十一掳走我家表妹?那封信又怎见得不是你所写?”
李景隆想起燕七死了,朱棣却道他外出办事,讥讽的笑容从嘴边似有似无的闪过,朱棣,你也有露破绽的时候么?他神情变得更为愉快。也跟着起哄喝酒。
没过两日,远远的看到淮河上飘着绣着黑色“燕”字的大旗。
锦曦猜到朱棣留下自己当是要问个明白,于是一五一十说了。
“我什么?难道人不是掳走的?你明知我与表妹情投意合,你掳走我的心上人是何用意?啊,你也明知李大哥去魏国公府提亲,他爱慕我表妹,王爷又是何居心?”
朱棣愣了愣,喉间溢出阵阵轻笑:“非兰,你实在有趣,不急不躁,能迅速判定事情轻重。我掳你表妹,你摔我一跤,咱们扯平,再不提及。”
“对了,王爷,此去凤阳巡视,一路可有收获?”
锦曦心想,先应下,等找着珍贝,及早离开便是。当下道:“这两月非兰听从殿下差遣。”
朱棣看在眼里,便作恍然大悟状:“原来非兰年纪虽小,对你家表妹已心存爱慕,呵呵,景隆,不是我说你,你虽自命风流,人才却不及非兰了。我若是徐家千金,自然也是倾心非兰的。哈哈!”
不多时,船靠近,李景隆提气报道:“曹国公府李景隆求见燕王殿下。”
朱棣凤目一张,寒意逼了过来:“你是如何得知魏国公府小姐是我指使燕十一所掳?”
“哈哈,路途风景www•hetushu•com•com无限,却是在应天见不着的,心情愉快之极,又得景隆与非兰作陪,想必一路更不会寂寞。父皇生辰之时答允让我出来游玩。找了个巡视灾情的名头遂了我的愿而已。呆在应天府也太闷了。赈灾有太子殿下亲力亲为,还能出什么乱子。”朱棣不置可否的说道,摆出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
李景隆当即起身告退,看了眼锦曦让她小心不要引起朱棣怀疑,便回自家坐船了。
“非兰的伤可好了?”朱棣含笑朝锦曦走了一步,伸手就去拍锦曦的肩。
朱棣身着白底绣五爪行龙袍外披同质罩衣,金冠扣顶,袖袍被风吹得鼓了,威严之气毕露。他坐在华盖下的椅子上喝茶,两列燕卫红黑朴服箭衣,威风凛凛立在他身后。
他走回主舱,燕九早已肃立等候,见他进来便递过燕五信报。朱棣看了冷笑道:“这凤阳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朱守谦马上要大婚,怎么也跑来了?都给我一一盯紧了。”
朱棣睥睨着她:“我如何不能怀疑你?那群黑衣人如何得知本王要与你同去?去了之后招招都冲着本王来,对你却不下杀着。”
“咱们快要靠上燕王的船队了。”香风吹来,锦曦回头,李景隆身着暗绿长袍,衬得人精神抖擞。
锦曦看得一怔,见朱棣轻拍船舷,笑了:“谢非兰,你居然还活着。”
锦曦是头回见着这种高三层的楼船,随着距离的接近,她好奇地仰着头欣赏楼船的壮丽。一张脸突然从楼船船舷边探出来。朱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锦曦,嘴一扯,眉眼间绽放出夺人的光彩。
朱棣原本只想整整谢非兰,掳走珍贝让他着急,以报被他摔倒之地的仇,现在却是百口莫辩,突想起被她一脚踹下山崖,怒气翻涌,双手抱臂傲然道:“若问这居心嘛,很简单,本王也看上你表妹了,决定请父皇赐婚,立她为燕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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