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版番外

总想改变痛苦的过去,可少一分一秒,蝴蝶的翅膀也会掀起风暴。纵使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很多,可一想到若真改变了过去,人生路上就可能再也碰不到曾经慰藉过我们的人,便又会感到死一般的不舍。
李峋:“嗯。”
朱韵:“我进度比你快,我已经收到过很多次邀请了。”
李峋终于开口:“为什么?”
他来到候宁面前,清清嗓子,不善道歉的人让场面十分尴尬——
朱韵抬眼,二楼卧室门被粗暴地推开,七岁的李玥凌虎虎生风地来到楼梯口,冲下面吼道:“能不能安静点!不知道别人在看书吗?想死啊?!”
如今付一卓正坐在店铺里。他一身得体的正装跟店铺的风格不是很搭调,自然挺直的腰板和抹着发蜡的头发更是让身旁吃面的大妈频频侧目。付一卓察觉到大妈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大妈老脸一红,险些被骨头汤呛到。
李峋轻笑,深呼一口气,释然道:“算了,一辈子太快了,勉强自己太亏。让他自己折腾吧,万一真混不下去,多给他留点钱就是了。”
“胡说。”
候宁挖出了秘幸,可想想觉得没什么可嘲笑的点,就谁也没有告诉。
朱韵:“那么多年了,他还没放弃呢?”
“谁知道呢,蠢货一个。不过其实也怪不了他,任迪那人……”李峋哼笑两声,看向朱韵,“我和董斯扬都跟他们打赌,他要是能吃下任迪,我就让你给他手绣一面锦旗。”
不知前路如何的李思崎战战兢兢地等在书房里,过了一会儿,咔嚓一声,门开了,李峋和朱韵边聊天边往屋里走。
“嗯?”
朱韵捧起他的脸,“我大学时就这样想了——我要是不跟在你身边,你早晚有一天要横尸街头的。”
繁华的北京一角,有家很不起眼的面馆,因为物美价廉,所以在附近居民中的口碑相当不错。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意大利,全票通过。
刚才那点美好回忆全被岔走了,朱韵一把推开李峋。李峋原地打了个晃,臭不要脸地笑。
“刚才跟你话说得太重了,是我的错,你说想怎么办吧。”
后来候宁才知道,董斯扬的钱很大一部分都捐出去了。他师傅以前车间里的那些老工人,很多都已经被时代淘汰,生计困难。董斯扬资助了十几个家庭,早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李思崎,”李峋用餐布擦了擦嘴,对落在最后的大儿子说,“你去书房等我。”
候宁:“……活该!”
朱韵本来在旁看热闹,被拉入谈话,奇怪道:“我承认什么?”
朱韵也冷笑起来,风凉道:“啊……那看起来男人的胆量确实比女人的要大啊。”
最后候宁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录下来?”
候宁:“怎么了?”
一天,董斯扬回家的时候脸色难看,质问候宁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候宁攥紧拳头,往 沙袋上来一下。
“他孤家寡人的,又不原意请人来伺候,一个人不行啊。”
“说。”

“虽然田修竹家在法国,但我们第一次正式碰见,就是在意大利。”
他挖门盗洞总算查出董斯扬曾经有过一个还没过门的未婚妻,是他师傅朋友的女儿。女孩没什么文化,两人是经董斯扬师傅介绍认识的,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后来还没来得及结婚董斯扬就进监狱了,那个女孩在外拼命作打拼,最后累死了。
李峋刚好洗完脸,从盥洗室处来,“怎么了?”
朱韵:“……你们打赌,为什么要把握算上?”
跟李峋相比,董斯扬的生活真的可以用“清贫”来形容,平时带员工出门玩也多是去朋友的店里,能给打折。
“在当时的威尼斯双年展上。”
下方是椭圆形广场,广场周围半圆形的长廊里耸立着多立克柱式的柱子,柱子顶上的一百四十尊圣像引人注目。晚霞从后方照来,好像圣徒们真的站在天际看着世间,风都带着温柔和神圣的味道。
“那个……我去问了,误会一场。”
候宁气得脸色涨红,董斯扬在旁哈哈大笑。
“人真矛盾——碰到坏事,大家都要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是比起日出,大多数人又觉得夕阳更美。”朱韵转向李峋,恰好李峋也正看着她,朱韵拨了拨李峋衣服上的碎屑,“虽然一路吃了很多苦,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回到从前。”
候宁还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董斯扬说完就朝着那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李峋脱完鞋起身,“连你都听出是骗人的了,那肯定是骗人了。”
可能是时间较晚的缘故,他们没有排很长队伍就进去了。博物https://www•hetushu•com.com馆恢宏非凡,举世闻名的《拉奥孔》雕塑坐落于八角中庭,游客们不断拍照留念。
“那怎么一堆人满分呢?!”
李昱成一脸胜利的笑容,李思崎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撒丫子往楼上跑。李昱成大叫:“阿姨快抓住他!”
付一卓摇头。
半个月前,候宁收到一家公司的邀请信。这不是候宁第一次被猎头盯上,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这次的公司诚意十足,候宁还没给信儿呢,对方已经送来一辆跑车当见面礼,车就堂而皇之地停在董斯扬家楼下。
董斯扬哼笑:“定下来就不能睡来睡去了。”
董斯扬捏着酒瓶子,嘟囔道:“结什么婚?”
“你……你干什么?”
任迪正掏烟的手指顿了顿,浓妆之下的眼眸挑向对面。
李思崎躲在后面大声道:“现在哪有家长打孩子的!我要告诉外婆让她治你!还有我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你打他们孙子,肯定骂你不孝!你晚上做梦给我小心点!”
李峋没有回答。
朱韵:“为什么不可能?”
李峋看了看表,说:“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多,他应该在战场呢。”
李思崎紧抱妹妹的大腿,“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就去欧洲看城堡!”
他记得他们最初的相识,简直不能更可怕,自己险些被他杀了,可现在自己却带着水果来看他。
“真的?!”一听李峋跟着一起去,孩子们都爆炸了,他们难得地忘记了所有恩怨,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旅行目的地来。
候宁:“……”
董斯扬今年四十六岁了,他自己也四十岁了。董斯扬还是那个魁梧健硕、性格暴躁的男人,而他也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缩起来就看不见的人。但即便他再唯唯诺诺,有些事也绝不会退缩!
“走吧,跟我回去吧。”
十余年的共同生活,让候宁一瞬间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脱了西装,董斯扬周身戾气也没那么重了,就像建筑工地上的民工一样。
朱韵:“公司里的公司外的,都有啊。”
朱韵小指尖搔了搔耳根,没有参与发言。
李峋:“爱说什么说什么!树枝长歪了就要剪,他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他。”
“接着想啊。”
李昱成耸耸肩,“你死了我还能多分财产。”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李玥凌问。
多年下来,朱韵练成了当年主席在菜市场看书的本事,喝着热茶,翻阅公司的项目流程表。
朱韵天生缺乏艺术细胞,陪着李峋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李峋拉着她的手,以免走散。
董斯扬咯咯笑,“可能吧。”他笑着笑着,忽然脸色一僵。
朱韵闭上嘴,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强忍住笑。
朱韵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李峋思考几秒,点头。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心平气和地待在这个男人身边的?

朱韵迎着晚风,看向远方。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里,打开电脑开始干活儿。

“咱们来个痛快的,我让你出气。”他指着万家灯火的方向,“我从这儿跳下去,没死你就原谅我,行不行?”
朱韵:“你歇着吧。你也知道思崎嘴上没谱儿,要是真到外面乱说,说你虐待孩子,先不说我妈那边会怎么样,媒体马上就报起来了,你是不是还嫌名声不够烂啊。”
他觉得自己失败透了,他已经四十岁了,可举目望去,好像全世界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他心理防线很脆弱,如今一刺|激,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回神后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当年董斯扬威胁他的那个居民小区。
李峋低声咒骂:“打两下又死不了。”
于是董斯扬以“保护人身安全”的名义强行把他拉到了自己家去住。

二楼转角,李思崎扒着门边往一楼看,咬牙切齿:“李昱成这王八蛋,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朱韵一手拉着一个儿子,李峋抱着昏昏欲睡的李玥凌,返回酒店。无论朱韵如何劝说,孩子们就是不肯洗澡,倒在床上眨眼就睡着了。
京城的夜才刚刚开始。
当年的居民楼如今看着更破旧乐,候宁爬到楼顶,吹着寒风,忽然哭了出来。他也不想动了,觉得干脆就无人知晓地死在这儿吧。
要找的目标无比明显,任迪步伐凌厉,几步走过去,坐到付一卓对面。
李昱成笑眯眯地说:“爸,现在全市中小学都差不多要放假了。”
“你好歹也扇了我一耳光呢……”
李峋:“公司里的是谁?”
朱韵在他背后和*图*书劝道:“你说说就算了,别真动手打孩子。”
“当年你是不是跟别人搞出来的我!你告诉我,我亲爸是谁!我绝对不是他的孩子!”李思崎指着李峋说。
时隔多年,他的声音还是能轻易让她神魂颠倒。朱韵忍不住垂头,下巴被李峋捏着抬起来,他吊着眼梢笑。
董斯扬:“我那啥都比这个硬你信不信?”
朱韵关门,隐隐听到李峋在背后无奈地哼笑:“行,你们娘儿俩今天就轮番上吧,能气死我最好。”
“对了,假期你们几个想出去玩玩吗?”
朱韵:“你看他们仨像不像三条大虫子?”
某个新年度,董斯扬喝完一箱酒,拉着候宁吐露衷肠,“老子不是为了钱才入这一行,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我就是要给我师傅争口气!”候宁不胜酒力,喝了半瓶就迷糊了。两个男人在家里冷冷清清过除夕,场面要多惆怅有多惆怅。
李峋斟酌片刻,说:“你猜付一卓现在干什么呢?”
“为什么?”
候宁:“怎么了?”
李峋托着她的脸,“你现在也很年轻。”
“嗯。”
候宁:“嗯。”
“你能不能别张嘴都是这些?!”借着酒力,候宁将很多以往说不出口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我跟你们不一样!”
李峋无奈,“不然怎么办?”

“滚远点,别过来!”

李峋:“没事。董斯扬受了点伤,维珀的那个项目暂时不能跟了,我去沟通了一下。”
还没反应。
这话让候宁心里舒坦了一点点。
董斯扬:“啊?那还得架录像机,太麻烦了!”
李峋垂头,笑得肩膀轻颤。没等朱韵回神,李峋已经吻了下来。
李思崎的心情霎时间跌落谷底,李昱成做了个鬼脸,跑了。
那森寒的嘴角总算松了点。
后来董斯扬被候宁架着去了医院,董斯扬临时叫李峋帮忙,跟李峋说自己腰闪了,李峋没信。再后来李峋回家跟朱韵说董斯扬腰闪了,朱韵也没信。
他来到病床旁,董斯扬已经醒了,他可能睡得不好,脸色铁青,眼中血丝密布。
到了这一步,李思崎也不管那么多了,开始破罐子破摔,“就这样了。”
“哎……”候宁从地上爬起来,董斯扬一步踏出,候宁吓得大叫,“哎!”
“对了,李峋。”
十一岁的李昱成站在旁边,一脸冷笑,“阿姨,你松手,让他跳吧。”
李昱成身材没有李思崎高大,被压制得不能动弹,试图用语言进行攻击,“你也就这点能耐,三科加一起考了97分,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朱韵无奈地掐着腰,看着雪白的床单上并排躺着的三个小朋友,扑哧一声笑了。
“要可能早可能了。”李峋说完静了一会儿,又低声道,“这么多年了,经历太多事了。付一卓这人也是闷,他要是早告诉我他的想法,十年前金城吸毒致死的时候我就帮他一把了。”
朱韵:“到底怎么了?”
李峋:“什么意思?”
候宁还是不说话,地上忽然掀起一阵尘土,候宁转眼,看到董斯扬将外衣脱了。
“李昱成你个混帐东西!你给我过来!今天我跟你清账了!”
任迪默然看着他,付一卓意识到当中含义,眼睛慢慢睁大。那表情在这么大块头的男人身上着实有些显蠢,任迪转眼看向灯火通明的夜色。
李峋:“前几天张放他们闲聊时还说,因为你定的标杆太高了,公司里那些小姑娘都不敢对我有想法。”
吃完饭,小朋友们欢天喜地地下了餐桌。
可能是他嫌弃的表情太明显,董斯扬不满道:“干什么?想造反啊?”
“说说吧,这成绩怎么回事?”
朱韵:“没什么事吧,忽然叫你开会?”
候宁摇头,“没有女人会喜欢我。”
“干什么?”
李峋也没有问为什么。
他心中酸涩,嘴唇发抖,“你和李峋,就算你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干,也会有女人喜欢你们。我就不行,我再努力也没用。在她们眼里我就是畸形的怪胎,她们接近我都是为了利用我。”
李峋笑了,“你真的是离不开我啊。”
可死太难受了,才没坐多久候宁已经冷透了,浑身打起哆嗦。他抱着自己,觉得更加悲催了。
董斯扬声音沙哑,含着力量,“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候宁不带手机,不带电脑,一个人跑了。
李峋:“哪那么容易死啊。”
朱韵嘿嘿笑。李峋从后面环抱住她,朱韵顺势往后靠了靠。
弄走李思崎,李峋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几口。
任迪嘴里咬着烟,还是冷冷的表情,“去订家好酒和_图_书店。”
付一卓伸手示意,“请便。”
门口丁零一声响,一个女人走进来。

人真矛盾……
“真的。”
梵蒂冈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却有着全世界最著名的教堂和博物馆,反正李峋和朱韵闲来无事,便下车游览。
可他不敢说。
“朱韵——”话被打断,李峋阴森森地看着她,“老子还没死呢。”
晃一晃。
李昱成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重新摆出冷笑脸,“老实了?你怎么不敢跟她喊呢?啊——对了,喊完作业就没人帮你写了吧。”
候宁撇嘴。
董斯扬:“腰好像闪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觉得付一卓会想回到十年前吗?”朱韵问李峋。
自此候宁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往后说什么也不肯练了。
李峋揉了揉李昱成的小脑袋,看向一旁的保姆。保姆连忙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李峋对李昱成说:“去叫哥哥妹妹吃饭。”
李昱成献宝一样递上自己的成绩单,李峋拿到手扫了一眼,“不错。”
店面营业到后半夜,给来来往往的夜行生物提供了落脚之处。
候宁看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皱紧眉头,“好点了吗?伤还疼不疼?”
他受伤在医院躺了一周。那时李峋要分心照顾朱韵,好多工作都分给他做,他一进院,进度就耽误了,引起董斯扬的强烈不满。
李峋:“就他妈剩一张脸了。”
那两天董斯扬兴致勃勃,一吃完饭就把候宁带到客厅里,“来,捏拳头。”
候宁最初都躲着董斯扬,尽量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董斯扬也不管他,只是闲着的时候会调侃他玩玩。
朱韵:“你不是要抓他成绩吗?”
“不冷啊坐地上?”
朱韵:“真的?那他可要高兴死了。”
“谢你救命之恩。”
候宁怒不可遏:“你还要什么毛病!”
朱韵:“……骗人呢吧。”
朱韵:“我哪知道。”
朱韵伸手,在李峋背上揉了揉,“不会混不下去啦,思崎多好看啊。”
“你下边缺东西啊?”
李峋:“不知道,他不想说,我也懒得问,反正没什么大事。”
“嗯。”

候宁:“你天天跟女人睡来睡去,怎么都没想过定下来?”
董斯扬开怀大笑。
“董斯扬!”候宁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到边缘往下望。
“嗯?”
于是他被迫和董斯扬开始了同居生活。
“我不饿,你要吃东西吗?”任迪问。
李思崎吼道:“不然为什么全家只有我看不懂书?!”
李思崎被吓得手一抖,李昱成趁机一个翻身逃脱。
“闭嘴!我们学校出题难!”
朱韵蹙眉,“难得啊,你竟然主动夸人。”
李峋站到朱韵身边,像模像样地看了一会儿,“挺像。”
“你们俩没完了是不是?!”
任迪缓缓抽出烟,放到嘴里。
朱韵自答道:“我觉得不会。”
李峋走过李思崎身边,靠在书桌上。李思崎不敢抬头,只能看见父亲一双修长的脚|交叠在眼前。
董斯扬爬上顶层,看到候宁,松了口气。
朱韵皱眉,“受伤?怎么了?”
“咝……”董斯扬眯着眼睛看,“其实你除了矮了点,瘦了点,背弯了点,眼睛鼓了点,再加上有点神经质以外,也没啥大毛病啊。”
不过比起电子盲,董斯扬还有更让人无语的时刻,比如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要教候宁打架,“你得学会自保,总躲在别人后面不是个事儿。”
那时他很想跟董斯扬说,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
她对年仅十四岁的李思崎较好地遗传了父亲容貌的事感到无比欣慰,只是偶尔觉得他的表情太过丰富,担心他将来脸上皱纹会长得很快。
董斯扬骂骂咧咧地来开门,刚一照面候宁就给了董斯扬一耳光。
李思崎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李昱成:“去欧洲哪个国家啊,德国?法国?”
朱韵笑了笑。
顶楼居民修了一个玻璃阳台,董斯扬正站在阳台顶棚仰头看他。
付一卓坐下,永远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因为这里可以抽烟。”
董斯扬:“……”
李思崎看到他爸的表情,忍不住退了一小步。他猛然扭头对朱韵说:“妈!你就承认了吧!”
“……用不用去看看董斯扬?”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李峋:“说是腰闪了。”
见候宁过来,董斯扬硬挤出笑容来。
“给你这个!”
半夜了,候宁打着瞌睡,隐隐听到床上有动静。
“旅行真放松……”朱韵伸了个懒腰,“你说我们留了那么多工作,他们在国内是不是要累死了?”
李峋沉着脸,www.hetushu.com.com“我打你一顿你就看得懂了。”
飞扬公司的海外分部负责人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车,李峋载着朱韵一路漫无目的地乱转,开了没一会儿意外地到了“国中国”梵蒂冈的地界。
“就是说……不光是小学,中学也都考完期末考了。”
候宁缓了大半天才找回声音:“董斯扬……你是疯子吧?”
李思崎:“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他们最开始在一起,使董斯扬胁迫的。当年朱韵怀孕,李峋搬出去跟她一起住。他自己住在之前租的房子里。有一次房子里遭贼了,刚好被他撞见,屋里有太多宝贝设备,他极力反抗,但还是被收拾了一遍,东西也没有拿回来。
董斯扬出来后把自己全部积蓄全赔给了她的家人,至今还在资助他们。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董斯扬就经常把“女人不要工作”“女人待在家里就行了”这种话挂在嘴边。
“有脸也行啊。他从小就喜欢付一卓,正好付一卓也没孩子,让他们俩一起玩去吧。”
“要是那兔崽子真不原意学,等毕业就把他送付一卓那儿吧。”李峋忽然说道。
周围还有其他游人,朱韵脸颊通红,“……你干什么啊?”
李峋挑眉,“就这样了?”
朱韵凑过去,李峋等着她讨好的献吻,结果朱韵在他脸上摸一下就抽身走了,“我去准备旅行的东西。”
李峋:“具体点说说。”
他们已经一起住了十年有余了,候宁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董斯扬冷笑道:“你装什么啊,你不是已经决定跳槽了吗?”他扯了领带,不等候宁解释,又讽刺道:“长得瘦骨头就软,一辆破车就能买了你。去给老子把车开远点,别他妈碍事。”他说完黑着脸进了屋,门砰的一下光上。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朱韵——”

她绝不会为了躲避痛苦而回到从前,她是如此挚爱如今的生活。他们走的路完完整整,虽然有痛苦和伤害,但他们都撑过来了。
从那时起,候宁就不怎么怕董斯扬了。
后来候宁又发现,董斯扬虽然经营着互联网公司,可他对电子产品的接受度实在太低了。有一段时间欧冠比赛,董斯扬天天熬夜看球,有时睡过了耽误一场,便痛心疾首,一天都没有好脸色。
朱韵挑眉,“不是你儿子?我想想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哈,万一当年我哪次酒后断片儿没记住呢……哎,喂……别靠这么近……”
“法国不行。”李峋淡地否定,“除了法国,哪儿都行。”
朱韵斜眼,瞟了二儿子一眼。
李峋一句话将几个小朋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了。
“你们俩有完没完?!”又一道尖厉的声音加入战局。
医院的味道不太好闻,身边男人的呼噜声让他的精力难以集中。他重新看向床上的人,思绪翻飞。
候宁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
候宁很奇怪,因为董斯扬氏飞扬名义上的老大,按理说他应该不缺钱才对。
候宁始终不说话,董斯扬自知理亏,也没什么办法,“以为你要走的时候,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再晃一晃。
“……”
朱韵:“……”
候宁跌坐在地,董斯扬跃起,扒着墙上的空调机器上来了。他仰头躺倒在地上,给自己点了根烟,“没死,等会儿跟我回去。”
候宁问:“你怎么不结婚呢?”
付一卓起身,等任迪坐稳后微微欠身,“任小姐,晚上好。”
深秋的天气里,她只穿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轮廓比起从前更为尖锐。她黑发凌乱,随意扎起,脸上依旧化着惨白的妆,进屋便像带进一股冷气一样。
“开玩笑的……”朱韵声音无力地拨开李峋,忽感屁股一紧,李峋大手捏了上来。
李峋直起身朝他走过来,李思崎瞬间吓得稀软,跑到朱韵身后。
她入座便搭起腿,细瘦的脚白得发青。
候宁望着病床上的人出神。
候宁哭丧着脸说这些丢人的话,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脸前一黑,董斯扬的大脑袋凑过来。
慢慢熟悉了之后,候宁发现董斯扬的生活其实十分普通,白天在公司里忙来忙去,晚上如果没有应酬就回家看电视、睡觉。他的家不像李峋的家那么夸张奢华,就是很常见的居民楼,他自己不打扫卫生,请了保洁,一周来两次。
潦草地逛完博物馆,他们来到圣彼得大教堂。为了给朱韵提神,李峋先带她去爬教堂顶层。一百多米的高度,几百级的台阶,爬到最上面的时候两人都出了一头的汗。
朱韵暗暗踩了他一脚。李峋抱住她,朱韵从他的肩头和图书望向远方。
“爸——”李昱成在客厅等不及了,跑到玄关处,“你回来了!”
朱韵:“……”
“阿姨!你别拦我!”李思崎想拨开旁边拉着他的保姆,保姆痛哭流涕,“孩子你可别犯傻啊!”
叮咚一声门铃响,屋里的打闹声瞬间消失。
李峋:“因为不可能啊,赌就赌呗。”
“为什么约在这种地方?”任迪冷漠地问。
董斯扬:“你这叫拳头啊?”
李峋:“嗯。”
饭桌上,李昱成无视李思崎警告的眼神,力求让李峋想起李思崎成绩单的事,无奈李峋就是不接他的话题。
董斯扬喜欢锻炼,客厅棚顶吊着一个巨大的沙袋,董斯扬无聊的时候就会打一会儿,候宁每次听到那咣咣的声音都头皮发麻。
“你没听过蝴蝶效应吗?如果回到从前,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哪件事做错了,我们现在可能就不会一起在这儿看日落了。”
候宁拎着水果来到医院,进了病房,董斯扬睡得正沉。
候宁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愤怒过,就算是之前被人背叛陷害入狱时都没有这样愤怒。他浑身哆嗦,眼珠险些要瞪出来。指着董斯扬,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话组织明白:“行,董斯扬,你行!你记着,这次就是跪下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回来了!”
“拜你所赐,我想起了我们当年要他的时候了。”
李玥凌:“去欧洲看城堡吧。”
李峋:“……”

“他们仨看着要睡一阵呢,要不要出去转转?”
“不用,看他干什么。”
朱韵上前半步,挡在李峋前面,将李思崎推出书房,“口 无遮拦,自己回屋反省去!”
李峋:“两本破书念成这样,你还撒起泼来了?”
提起这件事,李峋稍稍停顿了一下,朱韵察觉,问道:“怎么了?”
李峋:“谁?”

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悲哀,十几年了,弹指一挥间,他觉得董斯扬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可结果竟然是这样。很快候宁的悲哀转成无名火,他跑到董斯扬房门口咚咚敲门。
四个小时后,候宁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不干什么。”
“不为什么。”
朱韵努努嘴,视线游离一圈回来后发现李峋还是那副阴沉的表情,她小心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腰,“开玩笑呢,我都没当回事,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候宁来到窗外,一看过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房子里乱成一片,保姆战战兢兢过来询问朱韵意见:“太太,怎么办啊?”朱韵看了眼表,“没事,让他们玩吧。张姨,你去帮我泡壶茶。”
“我……”
李峋用自己的身体将朱韵挤到书桌上。他年过四十,因为专注工作从不胡吃海喝,所以身材保持得还不错。不过他烟抽得厉害,加上总是摆出一副臭脸,所以眉间和眼角的细纹很明显。
“捏紧,往沙袋上打。”
董斯扬反问他:“你呢?要女人吗?我给你找。”
时值傍晚,天边是温柔的晚霞。这里是梵蒂冈的制高点,也是全罗马的制高点。眺望远景,朱韵微微发怔。
朱韵:“这我怎么说.等着给人找麻烦吗?一个年轻的小孩,我帮了他点忙,他感动得要死,认认真真跟我表白。哎哟,照这么看的话,保不齐我保养得真的算不错的呢……”
“王八蛋!你还是不是人?!”李思崎瞬间甩开保姆朝自己弟弟冲过去。李昱成躲避不及,被他掐住脖子。
“歇会儿吧。”李峋说。
大概他们都想不到董斯扬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受伤吧。
朱韵:“他又去找任迪?”
李思崎跟妹妹解释:“小凌不是,我没有……”
李思崎终于缴械,“妈——救命啊妈!”
李峋脸色越来越黑,“你给我过来。”

没反应。
“不用担心,侯宁在他那边。”
李峋的脸霎时间黑了,“什么?”
候宁一怒之下,决定去挖董斯扬的老底嘲笑他。
朱韵耸耸肩。
朱韵一本正经道:“不,我是出于人道主义。”
董斯扬用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不怒反笑,盯着候宁,“你他妈还真是娘儿们啊,车要红的,打人扇耳光?”
李思崎:“我不管!我就是看不懂!念不会!我早跟你说了!我看不懂——”
三个小朋友在罗马斗兽场疯玩了半天,一个个累得喘气都费劲。

朱韵起身开门,李峋带着一股冷风进来。
朱韵也想起来了,李峋下颌蹭得她有些痒,她笑着说:“啊……那时候真疯狂。”李峋也跟她一起笑。朱韵怀念地说:“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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