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人

他胡乱地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
“我觉得……不过还不能确定……”卢岩说得有些吃力,“我大概,以前认识你?”
王钺围着仓库转了三圈,没有看到“奇怪的人”。
“……早上好。”卢岩把枪收好,“你跑那儿去干嘛?”
回到旧码头,卢岩在小超市里买了袋面包拿回了仓库。
还是……医学研究所?
“哎这个味儿……”他把衣服穿上,“你闻到了没?”
沈南的屋里很乱,王钺站在客厅里看着四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愣了半天。
“这儿呢。”卢岩蹲在一个大箱子旁边叼着烟。
“啊?”王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他死了吗?好像是死了……被枪毙了对吧?”
看来他自己给自己只留了那张字条。
沈南有时间把花盆换个摆法,就有可能在什么不经意的地方给他留下线索。
卢岩提前两站下了车,王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卢岩大致扫了一眼四周就埋头往前走。
沈南的房子就在面街这边儿,从马路上就能看到他家窗户。
王钺转身走出屋子下了楼。
“是去上次那个房子吗?”王钺问。
“我说还好没穿这样。”卢岩立马回答。
“不知道。”王钺摇摇头。
扯着衣领闻了闻,一股子灰尘味儿直扑鼻子,天儿凉了,身上倒是没臭。
码头倒是很多人,有船到了,有不少人和车在等货,不过没有什么人看起来像奇怪的人。
他回过头,看了看在花坛边坐着的卢岩,卢岩还拿着电话,眼睛没有往他这边看,低头看着地。
从这里去沈南家要横跨半个城,打车和地铁是最简单的方式,但卢岩选择了公汽儿。
“不是你。”卢岩叼着烟,在烟雾里看着他。
“我看过啦,”王钺从他身后追了过来,“没有奇怪的人。”
“卢岩!岩岩——”他往小屋跑一路跑一路喊,他现在已经养成了好习惯,先出声,以免吓着卢岩。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太多,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转得快冒烟了,扇子扇扇就能顺利地煮出一锅饭来。
“嗯,”卢岩对着电话,“看看屋里有没有人,再看看隔壁,楼上楼下的屋里有没有奇和图书怪的人。”
“嗯。”卢岩站了起来,把手机放回兜里,往对面走了过去。
“不知道,”卢岩趴到地上往桌子和沙发下面瞅着,“你觉得呢?”
“民工范儿十足,”卢岩笑笑,又从柜子里扯了顶帽子出来拍了拍戴在了头上,转过脸看着王钺,“怎么样?”
“再忍两天,等我弄清是怎么回事了带你去吃,”卢岩笑着把烟头在地上掐灭了弹进旁边集装厢和墙之间的缝隙里,“这几天我自己都只能随便吃了。”
王钺笑了笑没说话。
“王钺。”卢岩抬起手,把枪口对准了那个黑影。
“记得他什么时候死的吗?”卢岩看着他。
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了,王钺低下头,这种感觉,让人害怕想躲开,却又因为熟悉而觉得安全。
“斧斧。”卢岩点了根烟。
卢岩站在门口没有动,借着微弱的光仔细看着。
窗户也开着,窗帘也没有拉,大开着。
这个钥匙扣卢岩认识,这是很多年前送给沈南的,沈南这样细心的人绝对不会让他送的东西就这么掉在沙发后面。
他下了床,把枪拿在手里,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慢慢打开了门。
他蹲在水池边等了能有三分钟,流出来的水颜色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卢岩看着这个图案,当初沈南还很不满意这个钥匙扣的质量,说你去哪儿捡个破玩意儿就当礼物送人,这是什么刀?
屋里乱七八糟的样子让卢岩有点儿郁闷,他在已经被翻过一次的东西里继续翻着。
钥匙扣在卢岩手指间慢慢翻动着,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就一个普通的金属小牌,上面的图案是一把小刀。
王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扭头走出了小屋:“第一次看到你要是这个样子我肯定不会跟你说话……”
医院?
仓库里很黑,顶上的玻璃窗早封死了,隐隐透进来几丝光线。
最后在一堆旧集装箱顶上看到了一个黑影。
卢岩到了地方,在街边的小花坛旁边坐下了。
“巴不得呢。”卢岩也走出小屋,回手关上门,从衣服边儿上扯了根线头夹在门缝里。
“这个好吃吗?看上去一点也不香。”王钺看着他手和*图*书里的面包。
“好的。”王钺点点头,很积极地转身就往仓库门口跑过去了。
字条没留在盒子里,而是放在了相对更容易发现的台灯下。
是什么?
仓库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水池,卢岩过去拧开水龙头,水哗哗流出来,黄色的。
卢岩看着放在两盆多肉中间的绿萝,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出事了。
“你穿肯德基和麦当劳的衣服也挺好看的。”王钺笑了起来,挺高兴地挨着他站着。
“牛肉面?”卢岩乐了,“你是觉得奇怪的人会先去吃个早餐吗?”
“嗯?”王钺弯下腰。
王钺跑过牛肉面店的时候慢下了脚步,站在玻璃窗外看了一会儿,最后没忍住走了进去。
“这些都是从网上看到的吗?”卢岩问。
这是他应急的小盒子,身份证,护照,银行卡,他众多身份之一。
WC?
呵呵。
就进屋转一圈就能把状态给转成另一个也够牛的了。
卢岩拿手机装着拨了号,对蹲在他身边的王钺说:“斧斧,你帮我……”
“啊!”黑影动了动,转过身,“早上好!岩岩!”
手机上显示时间是八点多,不过屋里还是一片漆黑。
“嗯,”卢岩应了一声,王钺这么认真地执行着他的话让他突然有点儿感动,“谢谢斧斧。”
“你现在帮我到外面转一圈儿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人,”卢岩指了指仓库门口,“我洗个脸,一会儿出去一趟。”
“本拉登?”王钺愣了愣,“知道,怎么了?”
拿出银行卡之后他又仔细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但没再发现像小纸条那样的信息。
他不知道奇怪的人到底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过仓库周围根本就没有人。
“是啊,”王钺点点头,“不过我每天只能上一两个小时。”
是什么?
“没有,有些东西我要问了你才知道。”卢岩现在已经能肯定王钺跟这些人有关系,而自己记不住的那段时间,跟王钺有关系。
“啊!”王钺像是吓了一跳似的猛地蹦了起来。
“是你么?”王钺站在客厅里,轻轻打了个响指,屋里被翻得很乱的书和衣服像是失去了重力,同时飘了起来,https://m.hetushu.com.com然后重新落回了原地,“还要去哪里?”
的确是不好吃,他挑的是最便宜看上去最丑的那种,挑个赵薇代言的他还怕王钺又因为吃不上发狂呢。
不是气味,他闻不到。
站在别人桌子旁边看着一个大妈吃完了一碗面,他才又急急忙忙地把剩下的一半路跑完回了仓库。
他伸手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卢岩没有择席的毛病,他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当年被关宁以非人手段虐待的时候他在泥坑里都能睡得舒舒服服。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上网?”卢岩靠着椅子,“看个B站扫扫新闻什么的?”
本拉登死是五月,只要王钺没在南半球呆着就不会是天冷的时候。
沈南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谁知道呢,”王钺有点儿不好意思,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是我想进去看看。”
这是……当初担心自己会连藏盒子的地方都忘了吗?
“嗯?”王钺应了一声。
“斧斧?”卢岩拧亮台灯,屋里没有人。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东西。
“嗯。”卢岩过了街,沈南说了要搬家,那么就说明他有不安全的感觉,这段时间就不会再回公开的住处。
卢岩转着钥匙扣的动作停下了,手术刀?
呵呵。
仓库本身不透光,小屋更是遮得严严实实。
不管王钺是在骗他,还是记错了,往后多推半年,就是他最后一次任务失败的时间。
“哦,”王钺跟在他身后走出沈南家,看着卢岩小心地把门关好,“完事了?”
两秒钟之后王钺抬起了头,走进了对面的那户房子里看了看,接着是楼上,楼下,检查了一圈了之后他回到了沈南的屋里。
出于谨慎考虑,他又扩大了范围,飞快地跑着,把附近两条街都跑了一遍。
怎样推后这半年……
半年的时间差。
“怎么样?”他低下头继续玩游戏。
“沈南被带走了?”卢岩趴在沙发前的地上,沙发下面靠近墙角的地方掉了个钥匙扣。
“嗯。”王钺点点头。
卢岩从屋里的简易衣柜里翻了件旧外套出来,一抖,扑面而来的霉味和灰尘顿时弥漫在空气里。
王钺笑了笑,www.hetushu.com.com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慢慢低下了头。
王钺心里的猜想还没有来得及清晰起来就猛地觉得一阵发空,恍惚中四周一下暗了下去,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归于黑暗。
卢岩就着风又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他在几个房间里转了转,与其说是感觉,不如说是某种残留着的气息。
卢岩看了王钺一眼,拿起钥匙扣坐到了一边。
“没有人,隔壁也没有奇怪的人。”王钺站在他面前。
卢岩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抬头看到王钺从楼里出来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
走出仓库的时候,卢岩看了看四周,没人,路边铺着厚厚的落叶,风吹过的时候打着旋。
“我看完了,一直转到码头那边,还有牛肉面那里,没有奇怪的人。”王钺在他旁边蹲下,向他汇报。
但如果跟王钺有关,那么无论是那个四岁的小王钺死亡时间还是王钺自己说的死亡时间,都对不上号。
王钺的步速不算快,但跟上公车的速度却很轻松,还一直扭脸冲他笑。
王钺没说话,走到他身边弯腰往下看了看。
“没有,”王钺往后退了退,“我闻不到味儿,我就看到好多灰。”
王钺没有跟着他上车,卢岩站在公车后门,能看到王钺就在车门外跟着车跑。
“……具体时间谁记得啊,我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王钺低着头,在床上一会躺下一会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不过那时天冷了,我记得那时有被子盖啦。”
“嗯,什么时候记得吗?”
卢岩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斧斧。”
王钺慢慢往楼上走,熟悉的这种感觉是什么?
几秒钟之后,卢岩试着又叫了一声:“斧斧?”
他慢慢走出房间,打算去对面屋里看看。
“放哨,”王钺很快从箱子顶上下来凑到了他面前,“你不是说要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人吗?”
他扭头看着王钺:“帮我弄出来,那个钥匙扣。”
但今天他在自己的窝却一秒钟也没睡着,基本是闭目养神。
“没让你在这儿看,”卢岩笑笑,“奇怪的人都到这儿了才看到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王钺猛地和图书回过头。
“哦……”王钺拉长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
其实衣服只是旧,并不破,拍掉灰之后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
窗台上放着三盆花,两盆多肉,一盆绿萝。
这是……
“好的。”王钺马上往对面楼道跑了过去。
“走了,”卢岩站起来,“回仓库,我有话问你。”
卢岩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出来咬了一口:“……不好吃。”
卢岩没有说话,啪一下打着了手里的打火机,看着跳动的火苗。
是感应,他能感应到的曾经熟悉的什么东西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王钺自己说的那个时间,有问题。
卢岩身边都挤着人,还有俩人一边一个脸对着他的,他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跟放风筝似的王钺。
踏进楼道的瞬间,王钺的步子顿了顿。
“在找什么?”王钺站在门边问。
“你要问我什么啊。”王钺进了小屋,坐到了床边。
跑得还挺欢,二逼青年欢乐多啊。
直起腰时钥匙扣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从沙发下面滑了出来。
想到饭……他睁开眼睛,肚子有点儿饿了。
“知道神舟八号吗?”卢岩又按了一下打火机。
沈南调换了三个花盆的位置,这是留给他的信号。
沈南说过录像被人大手笔地动过手脚,对方如果真有这么高大上,那么他心里猛地冒出来的想法就有可能是合理的。
站短,人多,容易藏也容易脱身。
神舟八号是十一月上天,他转了转手里的打火机,扔到了桌上。
“什么?”王钺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是什么感觉?
他回到小屋里,弯腰把床上的床单揭开,在靠墙那边的床板上摸索着按了按,最里的那块床板轻轻弹了起来。
卢岩趴到地上,伸手够了够,蹭了一脸灰也没碰着。
“从网上看的啊,Q上会弹新闻出来的嘛,”王钺下了床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上去看看?”王钺马上站了起来。
“知道本拉登吗?”卢岩想了半天,找出了一个时间点。
卢岩说这是匕首,沈南笑了半天,说像把手术刀。
卢岩关上门,又静静地站在屋里听了一会儿动静,然后才坐到椅子上慢慢把手上的面包吃完了。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