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吵架了？”
周遥还不信，又问了来人的样貌和身高。
……
夏总冷面罩霜，盯着骆绎；骆绎毫不避讳，与她直视。
两年前，欧娅珠宝出手了一尊清代翠玉佛塔给鸿程拍卖行，结果被拍卖出去后却被发现是赝品。欧娅珠宝和鸿程拍卖行开始互相推诿与撕扯，但由于第三方的鉴宝师团队已出具过佛塔为真的鉴定结果，欧娅珠宝最终全身而退。然而，案情真相陷入了罗生门，无论鉴宝师团队、拍卖行、还是欧娅珠宝，每一方都说自己无辜，对方有罪。而舆论没有放过任何一方，有人怀疑拍卖行和鉴宝师窜通偷走了真佛塔；也有人怀疑欧娅勾结鉴宝师坑害了拍卖行。而不久后姜鸿跳楼后留下的清白遗书更是把欧娅珠宝推上风口浪尖。
骆绎只在最忙的时候帮衬了一会儿，稍微闲下一点，他就洗了手离开吧台准备回房。
直到那天晚上，周遥爬上床准备睡觉时，手机才滴滴响了一下。
周遥从小就擅长这招，每次抢东西不是捂在肚子里就是藏在裙子里，小学时蒋寒还真敢抢，把周遥衣服掀得露肚皮，被他妈狠揍过几次，结果下次他还抢。但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周遥再藏东西进去，他就不抢了。再到如今只是压在身后，也不抢了。
骆绎脸上还维持着虚无的笑，他一句话未说，咬了根烟在嘴里，手在衣服口袋四处摸了摸。
店里的客人穿梭而过。
“王老板你就算了吧，都什么年纪了还肖想小丫头。”
骆绎他这样这算什么？难道她只是旅途中的好感和睡觉而已？
“真的缓一会儿。”
周遥不耐烦：“我看得好好的，你干嘛换台？”
周遥瘪着嘴，把头埋在被子里，赌气，算了，不联系就不联系。
燕琳不禁笑出一声：“怎么？你觉得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
燕琳一愣，莫名其妙，她的游戏就结束了？燕琳迅速扫一眼周围的人，女生A眼神移去别方。
蒋寒：“你自己笨。我给你那么多装备你还被人砍。”
“还以为会玩很多轮，杀手效率也太高了吧？”
燕琳率先抽了一个，警察抓杀手的游戏，她最喜欢。这一局她希望被选作警察。然而，纸条打开，她是平民。
骆绎把调好的鸡尾酒递给阿敏时，阿敏轻声试探：“老板，你这两天心情不好？”
骆绎走到门口，听见蒋寒在楼上敲门：“周遥！”
骆绎淡淡回她：“我现在列举你这两天犯的错误，可以讲二十句。”
包厢门推开，适才离席去洗手间的某钻石供应商挑了挑眉：“猜我刚看见谁了？”
夏总一字一句：“欧娅交出去的翠玉佛塔，是真品。姜鸿以死证清白，动手脚的只剩你。你坑了姜鸿，拖累了欧娅。”
女生A无语苦笑：“我真不是杀手，如果选我，大错特错。”
夏总轻轻白他一眼：“还不是你宠的。”
他之前说好只玩一局，大家也不好挽留。
“只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陆叙道，“提防一些总是好的。”
周遥立即跳起，电脑开机上网，搜索“姜鸿”。同名同姓的网页和新闻很多，周遥迅速筛选，很快发现可疑。
骆绎抬手一指，指的正是警察——女生A。
周遥跪坐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周遥心里一沉，已有某种预感，她四处找那个“罗绎”的照片，却怎么也找不到。倒是在多年前的一篇采访中提到“罗绎”的年纪，换算到现在，三十多岁，恰好符合周遥在骆绎身份证上看到的年纪。
夏总坐下，礼貌道：“当年的事，我还没有追求罗先生的责任，罗先生倒自己送上门来。”
“昨天累坏了。”周遥小声说，揉一揉发酸的脖子，手搭在桌沿，问，“您怎么没去公司？”
“说实话。”他淡淡瞥她一眼，说，“不想。”
周遥揪着自己的耳朵，轻轻喘着气。
身旁的人赶紧凑上前点火。
阿姨说来了公司里的人，好像姓骆。
“切，你就装穷吧。”这是唐朵的声音。
骆绎摇了摇头：“我瞒得过你，但你也想自保。”
夏总给了周遥一个眼神，周遥瘪了瘪嘴。
……
公共区里住客聚在一处玩杀人游戏，玩完一局，正巧骆绎经过，几个女生起哄：“老板，一起玩游戏吧。”
法官：“来，先抽签选杀手和警察。”
燕琳沉默，被他说中。是的，她想当警察，更希望他当杀手，让她亲自把他抓获。这是他俩的较量和游戏，可还没开始就被他掐灭了。
“过奖。”
周遥睡到九点半才起，下楼梯时“啊呜”伸着懒腰，余光瞥见夏总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顿时一愣，她没想到夏总居然没出门，立刻收了手，规规矩矩地走过去。
“夏总，”骆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出手的是欧娅，鸿程破产后得利的是欧娅的合作伙伴蒋氏，你不觉得太巧？”
有一个酒喝高了，还想奉承：“那是，我们这样儿的，人看不上。还是骆主管这样一表人才——”
“……”
茶室内只剩夏总和阮助理。
蒋家离周家不远，半小时车程。蒋父是开拍卖行的，蒋母是画家，蒋寒和周遥同岁，比她大一个月，还在读大三。
周遥大呼：“诶，已经点了烤全羊你还点什么羊肉汤？你跟羊有仇是么？”
骆绎轻摇一下头：“我是个讲证据讲道理的人，但也不肯吃亏，没法跳个楼给你看。我自然有证明清白的办法。”
周遥再次对他翻了个白眼。
恐怕骆绎从一开始就知m.ｈｅtusｈu•ｃom•com道她是谁。说他接近她却有失公允，分明是她自己找上去的。可随着他俩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他到底作何打算，或从他自身出发，报复欧娅？或从罗誉出发，保护LAND？
骆绎淡淡一笑，打了个太极：“夏总，我已改母姓。”
游戏的秘诀在于，警察要尽快找到凶手；而凶手则要隐藏自己，同时尽快找出警察并杀掉警察。
周遥懵了好一会儿，咬着手指，又继续翻看他的采访，全和鉴宝鉴石有关，极少提到私人信息。
“切！”
骆绎上任没几天，欧娅的原料供应商便邀他赴宴。往后欧娅的进货采购由他说了算，供应商们都想混个脸熟人情面儿。
周遥埋进被子划开手机，依然没有来电和信息。骆绎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她点开通讯录，滑到骆绎存储的电话号码，名字是“骆绎”，并没有给她特别的惊喜。
骆绎渐感无聊之际，隔壁房间却传来年轻人闹腾的声音，众人回头望一眼，原来这是一间大包厢，中间装了个小隔断，分成两间。
徐姓女人难堪地强笑着：“先缓一会儿，待会儿再敬——”
周遥很快又在网上找到了那个鉴宝师团队首席鉴宝师的名字：“罗绎”。
反是轮到骆绎时，他思索半刻后，对女生A道：“辩解时用力过猛，会把人误导。”
夏总明显一愣，回头看阮助理，眼神锐利而指责。
周遥和蒋寒两人在楼上厮杀了几小时，房间里全是喊打喊杀声，连吃饭都跟打仗似的匆匆扒两口再上楼。
“对不起。”周遥赶紧弯腰道歉，一抬头就翻白眼，“你有毛病啊挡我路！”
他手指一转，亮出打火机，蹭地点燃。她低头凑近他手上的火苗，吸了一口。
说完，也不叫人送，自行离开。
订餐的供应商尴尬不已，随之生了怒气：“这店太不像话，说好了要安静的包厢！服务员——”
“好啊。”周遥正想换心情，立即收了手机，“好久没打了。”
夏总难得没有教训周遥吃饭没规矩。直到很晚了，她才上楼去敲房门，提醒周遥该走了。
他一面接招应付，一面不动声色观察众人，也留着心眼听些珠宝行业几大公司间的八卦琐事。
周遥一愣，立即冲回家里问保姆阿姨，昨天家里有没有来什么人。
“趁她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就管不住了。”夏总放下报纸，眉心紧拧，“欧娅以后都是她的，可你看她现在这样子，没半点心机，玩心又大，还不为将来打算。”
周遥抓着姜鸿这条线索，很快搜出了翠玉佛塔案——
“哈哈，漂亮又年轻，娶了也不亏。”
“鸿程拍卖行破产倒闭，身陷鉴定收买丑闻，经理姜鸿跳楼自杀。”
“星期六。”夏总隐隐皱了眉，“你手放哪儿？”
下一秒，他的气息擦脸而过，落到她耳边，
“妈妈～～”周遥乖巧地叫她一声，坐下吃早餐。
周遥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是思念的，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在电话里，一定比平时更低沉性感。
那人立马笑道：“骆主管果然有气度啊，就是不一样，会体谅人，不像我们各个都五大三粗的。”
他瞟了一眼，略一思索，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扔进了她鞋里。
骆绎笑一笑，起身：“我有事先走，你们慢慢玩。”
燕琳睁开眼睛，大家也都相继睁开眼，互相打量。
周遥起身，椅子不发出一丝声响，走上楼，脚步声也没有。
女生A睁开了眼睛，她是警察。她指认了一个人。
“天亮请睁眼。”
蒋寒举高手，淡定地往前走。周遥追着他，又蹦又跳，都快爬到他身上去，可就是抓不到。
法官：“现在开始，每个人可以说一句话。”
骆绎坐在酒桌上，看着几个曾在自己落魄时对自己嗤之以鼻的人如今转而溜须拍马，颇觉讽刺与无趣。
周遥一头栽倒在床上，胸膛起伏，大口喘气，渐渐平息下去，又觉得茫然和失落。
阿敏：“我数过，你从昨天到今天，说话不超过五句。”
十天后，周遥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做测试。结果出来，是一条线。周遥怕不保险，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条线。
周遥抿紧嘴巴，左手慢慢地捧住碗，身板也坐直了。
“不给。”周遥把遥控器塞在后腰和沙发的夹缝里，往沙发上一靠，抬起下巴，拿眼角看他。
骆绎微抿唇摆了摆手，示意不玩。
法官：“警察抓错，平民伤亡。”
LAND项目一期进入最后测试阶段。一期是针对铬矿铂矿的探测，在原有精度上提高十五倍。周教授的团队攻了近两年。而罗誉生前对LAND的期望是涵盖所有稀缺矿石。只要一期顺利完成，后边的二期三期就都有了可参照模板，将会迎来飞跃发展。
骆绎把烟掐灭了扔进垃圾桶，步行返回A大旁边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
“夏总，我在欧娅待三个月。你尽可以派人监视我在公司的一举一动，如有违规，报经济犯罪。我在三个月内把欧娅的内鬼揪出来，让当初的案子水落石出。”
周遥不理他的激将法，飞了个白眼给他，继续看电视。
“推了。”夏总头也不抬。
蒋寒无语：“你还看不看的？就跟着我抢着好玩儿是吧？”
蒋寒眉梢轻挑：“你男朋友？我得去帮你参考参考。”
法官指燕琳，说：“你被杀了。”
骆绎干了，空杯冲他示意。那位女供应商感激地冲骆绎笑了一笑。骆绎未予回应ｗww•ｈeｔushu•cｏｍ•cｏｍ，收回目光。
夏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你妈妈说了，让我过来盯着你一起回去。路上不许玩手机。”
亚丁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没带钱，他返回找她；他护她远离吴铭；为她上拳台；为她冒险下洪水；为她做向导又辞向导……
周遥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手机溜下床去给骆绎打电话。
“不用等啦，就现在，我俩喝个交杯酒？”
周遥吃完，把筷子勺子整齐摆好：“妈妈，我吃完了。”
法官说：“天黑请闭眼。”
然而骆绎没回短信，周遥不高兴了几分钟，收了手机进实验室。
“今儿这单我已经买了，提前谢大家伙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合作愉快。”
骆绎靠在墙上抽烟，见燕琳过来，并没说话。
骆绎晃了晃手里空空的酒杯，淡笑道：“请我喝酒，怎么酒全让女人喝了？”
女生A瞠目结舌的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
那边年轻人欢乐得很，骆绎听见苏琳琳的嚷嚷声：“我好早就想来吃这家了，但菜好贵哦，吃不起。趁着这次遥遥打赌输了，狠狠宰她一笔。”
周遥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捧着手机愣了好几秒，突然跳起身，一把砸床上：“再联系你我就跟你姓！”
周遥和蒋家的蒋寒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曾住一个宅院，虽然后来各自搬去了大别墅，关系却一直很好，常有往来。尤其今年，隔三差五就聚，也没法推辞。
她懊恼极了，这些日子她的较劲和赌气是那么无理取闹。
夏总看了也颇为欣赏，想见识一下这个叫“骆绎”的男人。谁曾想是熟人。
周遥想起陆叙：“我今天约了朋友。”
陆叙没再问，简短地和周遥讲了一下丹山和LAND，提醒她时刻注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她，她抽出一支放在嘴里，却不接他打火机，等着他打火。
五年前骆绎在这里买下一套复式楼给罗誉，方便他出入A大。两年前骆绎破产后，别处的房产车产全卖了，唯独保下这套。
周遥跟陆叙约在顺路的咖啡店，一进去就给陆叙道歉：“对不起，我忘了。实在是回来后太忙，每天都待在实验室里。”
周遥咬着鸡蛋，不吭声。
周遥不知谁真谁假，想打电话问认识的医生，可她们都认识夏总。她靠在隔间想了半天，最终把药扔进垃圾桶。
蒋母对夏总道：“蒋寒这孩子平时沉稳得很，是他们学校学生会主席呢。也不知为什么，在遥遥面前一点儿肚量都没有，总呛她。”
“来欧娅做事？”
“可以。”
“不可能。”夏总起身，已无意和他多费口舌，“欧娅不会接受你，骆先生请回吧。”
下一秒，燕琳看见骆绎睁开了眼睛。
周遥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赶紧揣兜里溜出去，出了门仔细一看发现是在亚丁见过的牌子，与骆绎别在她耳朵上的是同一种。
客厅安静下去。
“好啊。”大家伙儿都热情。
她面颊感觉到他的鼻息越来越近，带着烟草香，她心跳如擂。
下楼梯的时候，两人依然在互相吐槽：
只是每每在夜里想起，再看看安静的手机，便一阵心烦意乱。
……
院子里月光皎洁，如同罩着一层白霜。
果然，到学校都快十点半，离熄灯只剩半小时。
“呵！”
周遥立即扑过去摁开短信，骆绎回了一个字：“好。”
“给我！”周遥一把夺过来，等接完电话了扭头看蒋寒，“我先去见一个人，你要愿意就跟我去，不愿意就先回家。”
周遥如释重负，当时就给骆绎发了条短信：“骆老板，我验过了，没怀孕。”
骆绎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俯视夏总，脸上已无笑意：“三个月。”
骆绎隔着青白的烟雾，盯着他，眸光清黑，自带压力；待那人猛地一愣忘了接下来的话，骆绎才缓缓笑了一笑。
“但不知道遥遥有没有那方面的喜欢。”
过了半刻，夏总脸色又缓和下去，道：“下午跟妈妈出去吃顿饭。”
眼不见心不烦，她关了手机，忍着一口气闭眼睡了。过不久，又默默在黑夜里睁开眼，这个时候，骆老板在干什么呢？
可一想起燕琳还在客栈，还能每天和骆绎面对面，周遥又头皮发炸。
“第二轮开始，杀手请出动。”
“来嘛。还怕羞不成？”
苏琳琳正在晾衣服，被吓得衣服掉下来：“怎么啦遥遥？你爸爸骂你啦？”
燕琳指一下女生A：“我觉得是她。”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
几人都如是说，
苏琳琳扭头递给她一只橘子，周遥放自己桌上，说：“啊，尿急，上个厕所先。”
周遥忽然抬起头，猛地想起姜鹏说他的弟弟叫姜鸿？！
直到这一刻，周遥才感觉真正从亚丁回来了。
周遥过去抢，“给我。”
她再次开口前，不自禁看看四周，声音也小了下去，问：“陆警官，你怀疑我的同伴里边有——”
他朝她走过来，周遥心跳加速，还没想好应对策略，骆绎已站到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便垂下眼帘，低头凑近她的唇。
“但愿。……对了。采购部在招新主管，你盯着点儿。这职位太重要，务必选对人。”
欧娅自创始以来历经的最大危机便是当年的翠玉佛塔造假案，竞争对手以此为契机，质疑欧娅珠宝出品的金珀钻石珠宝等商品，其附带的鉴定书都有买通鉴定师造假的嫌疑。欧娅的市场形象一落千丈。
骆绎抬眉看她。
夏总
ｈt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usｈｕ•cｏm•ｃｏｍ点了一下头。
法官指：“杀手在这儿。”
“第一位警察请抓人。”
阮秘书微笑：“遥遥5岁就上小学，又不停跳级，身边一直没个同龄人，所以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再说，她也正是爱玩的年纪。”
“没事。”陆叙笑笑，看了看单独坐在不远处的蒋寒。
但那几个女生胆子挺大，拦住骆绎去路，百般邀请。他毕竟做生意，人情世故还是懂的，看一眼手表，说：“玩一局。”
陆叙这话让周遥有些郁闷，一路都心情不爽，蒋寒跟她讲话她也爱答不理。回到家了这乌云般的情绪也没消散，还没到饭点，她独自上楼关了房门。
燕琳斜倚在他身旁的墙上，说：“给我一支烟。”
两人聊了一会儿，陆叙还有事，不便多留。临走前，周遥忍不住问他：“骆老板呢？他被人追杀也和这件事有关？”
周遥隐约记得，那段时间夏总整天都黑着脸，对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夏总来说，那种状态是很少见的。
所有人睁开眼睛。
而骆绎站在街对面，缓缓地吐出来一口烟。
他是警察？
周遥鄙视：“你那电影我看过几百遍了，不要看了。”她一把抢过遥控器。
周遥沿着学校的林荫道走出校门，边走边低头玩手机游戏，走到校门口，哐当撞上一个人。
“夏总，你相信他了？”
他们是？骆绎是……罗誉的哥哥？
接下来的很多天，周遥忙得没了时间。
阮秘书走过来，轻声：“夏总，你今年抽了不少时间和蒋家聚会呀。”
周教授和煦笑道：“蒋寒懂事多了，就我们家遥遥，岁数都白长了。”
周遥一愣：“不是啊。”
蒋寒靠在沙发上，无聊了一会儿，扭头看周遥，没想她居然在玩手机。
周遥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没气死。来她家了居然还不找她！
“如果第一个不杀你，我会被你杀死。”骆绎说，“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在无法判断谁是警察的情况下随机选择一个人杀死，我只会选你。因为，如果你是警察，你会在第一轮指认我，如果你是平民，你也会说服大家指认我。”
夏总和蒋母心照不宣，撺掇两位老公去茶室下象棋，把周遥和蒋寒单独甩在客厅。
周遥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咬着唇等他接电话。
骆绎如期赴约。来人皆是这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有些也曾和骆绎打过照面，当年翠玉佛塔的丑闻一清二楚。但生意场上人际关系鲜有道德良心标杆，也无过往恩怨拖累，只看而今谁做主宰，谁有发言权。
“谁啊？”
周遥立马谈条件：“那我今天要跟爸爸一起回学校，我还有很多事情，忙着呢。”
餐桌对面的人发现，立马喊：“打火。”
“什么意思？”燕琳脸上笑容消散。
“你干嘛？放手！”
周遥呼吸一窒，他挺拔的鼻梁眉峰已近在眼前，熟悉的男人体味铺天盖地。她头晕目眩，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把她拥入怀中，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我看你就是太担心了。遥遥生活学习环境很单一，遇不着那么多复杂的人。”
夏总和蒋母倒都心情不错，站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周遥趴在车窗上都等烦了，她还要回学校呢。
“徐小姐，你刚敬了他，可没敬我呀。”一个近四十的男人拉住徐姓女人的腕子，“这杯酒你必须得赔我喝了。”
“一些天不着家，规矩就全忘了。”
“学校里方便。”周遥把箱子拖进来。
“我是觉得遥遥现在还小，你是不是心急了点？”
才两轮便匆匆结束，大伙儿都反应不过来：
……
法官：“都抽好了吧。天黑请闭眼。”
“对。”
他一直在护她呀。
阿姨手比过头顶：“可高啦，长得也忒英俊。”
酒桌上充斥着客套与浮夸，
骆绎闭上眼睛。
生产中心的经理递上采购部新主管履历时，阮助理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学历高，经验足，见识广，手艺精，新主管递交的采购部未来三月计划书也叫人眼前一亮，直指部门现有弊端顽疾，提出的改革措施兼顾操作性实用性。
周遥点菜时叫得夸张，结账却爽快，找服务员要了发。票还刮了一会儿奖，一个没中。周遥扔了发。票，跑去洗手间尿尿，洗完手了跑回包厢，发现那几个家伙居然已经走了。
可她呢，过了这么久，还是那么想他。较劲较到最后，失落的依然是自己。
周遥低下头捂住眼睛，眼眶发热，却没有流泪。
“这都几点了？”夏总目光从报纸边缘投射过来。
骆绎微低头，皱着眉吸燃了烟，拿在手里，又慢慢吐出一口了，淡淡道：“毕竟是我东家，各位开玩笑留个情面。多谢。”
蒋寒威胁：“——遥控器给我！”
燕琳挑眉：“什么？”
下一个人则说：“你越说自己不是，就越像。”
“手机给我！”周遥皱眉，正说着手机响了。蒋寒抬起头，眯眼：“陆叙，这谁啊？”
周遥走过一条街了，蒋寒还举着她的手机。
两人就这么闹腾着越走越远。
“以前第一次见到骆主管，那气质不同寻常，我就说将来一定大有可观。”
从一开始的较劲到后来的赌气，再到现在，变得迷茫与失落。周遥垂下手臂，手机滑落床上，她打了个滚，转身趴在被子里埋住头。
他移开目光。
骆绎坐在周家别墅东侧的茶室里。红木案几上煮水器沸腾，水雾氤氲。骆绎夹了茶叶放进茶壶，茶室门被推开。
“我以为和-图-书你是警察！”
“嗯。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正直坦率，他爸妈都是好人，夫妻感情也好。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值得托付。且他和遥遥也熟。”
“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陆叙说。
大伙儿还留他，又说转场去别处继续。
阿敏缩着脖子灰溜溜走了。
燕琳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冷眼看着新一轮的分析观察和辩解后，骆绎再度误导众人。第二轮闭眼，警察再次抓错，而骆绎准确地杀害了第二名警察。
一缕碎发滑下来。骆绎没管，关了火收回手。
“夏总这话不妥。”骆绎不紧不慢往茶壶里倒水，看茶叶浮沉，“在我朋友姜鸿看来，我和你串通一气，拿假的翠玉佛塔骗他，以此打压鸿程拍卖行，使他的竞争对手蒋氏拍卖获利。而蒋氏和欧娅的友好关系，不用我多说。”
应聘欧娅的采购部主管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但直接对他进行招聘的是生产中心的经理，他还无缘见到夏总。
骆绎婉拒，又道：
周遥瘪嘴，咚咚咚又往楼下跑，跑到一楼大厅，还没下台阶，就看见骆绎一手插兜，一手夹烟，站在室内喷泉旁，安静地看着她。
她们三个都回到宿舍来了，只有她没有。
“啧，给你给你。”周遥从背后拿出遥控器扔给他。这话一脱口，蓦地想起骆绎。她皱了皱眉。
周遥回头看一眼，笑：“哦，那是我朋友。没关系的。”
“哎呀，怎么能让骆主管空杯子呢。太失礼了。”那人放过了徐姓女人，立马殷勤地过来倒酒，“来来来，骆主管，我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夏总不悦，觉得她行为失礼，要上楼去训诫，被蒋寒拦住：“夏阿姨，算了，她今天心情不好。”
“听见了。”周遥轻声反驳，“你朋友我又不熟，带我去做什么？”
“狗拿耗子。”周遥懒得理他，把帽子抢回来，继续低头往前走。
又到一个周末，周遥接到夏总指令，回家吃饭，说是蒋家的人来做客了。
“以为你明天才回呢。”夏韵在面膜底下含糊不清地说，“我要是你，平时也都在家住。”
“是谁啊？”
蒋寒：“我能护你四面八方？你以为我是圆桶？”
“你还我。”
他说：“自保。”
夏总蹙眉：“你说什么？”
骆绎平淡地弯了一下唇角。
蒋寒接过，在手里掂了两下，也没什么兴致，从沙发上起身，睨着她：“电视没意思，去不去打游戏？”
“杀手杀害一名警察。”
那人抬下巴指骆绎：“骆主管老总家的千金。小姑娘越发。漂亮了。”
燕琳隔着人群看向骆绎，他正巧抬眸，目光与她相碰，淡淡移开。
她的笑像不是自己的：“你就不想陪我玩一局？”
“欧娅会赔付你违约金，即使闹到劳动仲裁部分也无妨。”
“你管我。”周遥继续低头玩游戏往前走。身后被一股力量拉回去，蒋寒拎着她衣服帽子。
阮助理也吃惊。
众人互相猜测。
蒋寒上前一步把她手机夺走。
心头一阵烦闷。
到夜里，熄了灯睡觉，周遥听见周围三人均匀的呼吸声，她恍惚又回到了客栈的房间里，小木榻挨着窗，能听见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声响。
他眼睛漆黑看着她：“不管你是否确定我是凶手，你都会选我。”
第二天周遥去学校，精神不振，对骆绎又想又恨，居然不回她电话！
“放心。”
蒋寒一见周遥晒黑了，就挑了眉梢：“两个月不见，你去挖煤了？”
燕琳歪头：“你为什么要杀我？”
周遥心里头打鼓，又翻了几个网页，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造谣，避孕药对胎儿不会有伤害；可有人信誓旦旦拿自身凄惨经历举例。
“没啊，可能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蒋寒撒谎。
夏总到底见惯了各种场面，再度看向骆绎时，面色已恢复平静，眉眼中却也带了股冷意。
……
……
面前这男人已一无所有，破罐破摔也不怕；可欧娅好不容易从当年的信任危机中恢复，再也折腾不起。
“你少点儿点！斗地主啊你们？”周遥肉疼地嚷，“再点我这月生活费都没啦！”
“重新来！”
很快接通。
燕琳已经被杀，能睁眼。
骆绎回过头来，嘴角染了极淡的笑意。
她想过无数次再见的情景，也想过再见时狠狠抱怨他一番，瞪他一眼，扭头就走。可心里计划的一通火气，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嗷一声全散了。
骆绎刚坐下，身后传来燕琳的声音：“我也加入玩一局吧。”
周遥：“你幼不幼稚啊，大三学生。”
蒋寒皱眉：“周遥，你给我说话客气点儿啊。”
而罗誉便是上大学时父母飞机失事，有一个哥哥。
周遥推开宿舍门，夏韵在做面膜，唐朵刚洗完澡在抹润肤霜，苏琳琳蹲在桌子前一边追剧一边吃橘子。
骆老板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还有人对他不利？他到底什么来头，那些持刀人要杀他，姜鹏也要……
周遥：“你都没有团队意识，没想过掩护我好吗？”
骆绎嘴角勾起一丝凉笑，掏出手机取消静音，看到周遥打过来的未接来电。他把手机装回去，在门廊里换鞋，瞥见了周遥的鞋子。
周遥穿鞋时觉得脚板心一软，像踩到了软糖，脱掉鞋一看，竟是一支烟。
蒋寒最烦她拿年级说事儿：“我是正常人，不像你那么变态。”
蒋寒灰了脸，转头就不理她了。
周遥斜他一眼，立即就呛回去：“叫学姐！”
蒋寒挑衅：“你幼稚不幼稚，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
绝非商和图书量的语气，话却给足了面子。一众人也识趣，不再继续讲周遥。
燕琳看他出门，也跟着起身。
……
陆叙说丹山的人在亚丁就曾数度加害她。是骆老板在护着她呀。
“骆主管真是年轻有为，几家大型珠宝公司里头，就数骆主管最年轻。”
周遥愣住了，立在台阶上半天没有反应。
“你忘了，遥遥以前喜欢过蒋寒，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夏总淡笑一下又收敛，“所以也好骗。”
“你看中蒋寒了？”
“男朋友？”
估计是在楼下等她。
“想亲啊，”他轻轻在她耳边吹气，不无遗憾地说，“人太多，下次吧。”
“杀手请杀人。”
夏总：“我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
周遥暗暗较劲起来，呵，看谁熬得过谁。
燕琳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为什么第一个选我？”
“我担心她被骗，尤其那些专骗小姑娘的浪子；又担心她以后的结婚对象不好。遥遥太单纯，她的丈夫绝不能太精明，不能有太重的心思。不然，夺了欧娅把她扫地出门另娶别人，类似的例子还少？”
骆绎没什么情绪：“游戏而已。”
周遥躺在自己床上，举着手机，盯着通讯录里骆绎的名字看。那次短信后，再无联系。
……
骆绎一时没说话，青白的烟雾漂浮在两人之间。
夏总眼瞳微敛，也不跟他客气：“你能抛开过去来应聘，但欧娅不会接受一个欺诈犯做采购部主管。……不，欧娅的任何一个职位都不接受欺诈犯。”
骆绎站在原地把那支烟抽完，周遥早没了影儿。他想着刚才看见周遥时她的样子，和同龄的男孩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意外的年轻而陌生。
蒋母笑：“这俩孩子，一见面就斗嘴。”
酒桌上宾客微醺，男人多，说话渐渐口无遮拦：“咱们在座的各位，谁要是娶了那小姑娘，欧娅以后就是他的了。”
“为什么？”她近乎逼问。
他抽完一支烟了，再敬一杯酒，收了局。
骆绎端起茶杯到嘴边，抬眼看她：“那我就只能跟欧娅打劳工官司，顺带告诉媒体，当初的事，我跟夏总是一伙。”
谁离了谁还能活不下去？
骆绎淡笑应付：“老了。”
骆绎走进书房，点了根烟，打开文件夹，翻看着欧娅今年的大宗采购单和原石交易合作伙伴信息。不过半小时，他就了解了个大概。
夏总微微一笑，不言。
法官：“你留遗言吧。”
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警察请闭眼。”
只在一处采访的边角提及家人，说几年前父母飞机失事，有一个弟弟。
周遥：“你水平太差，害我被杀。”
“半信半疑。”
众人哗然：
“你——”夏总转身，眼中含怒。
法官：“杀手获胜。”
那段时间他的焦灼痛苦，想必罗誉都看在眼里。可他潦倒不堪，无心顾忌罗誉，不到一个星期，罗誉就自杀了。两兄弟甚至都没好好谈一次心就天人永隔。
骆绎抬手：“不碍事。现在用餐高峰，别麻烦了。”
“夏总，我和欧娅的合同已签。”骆绎把茶壶里的水倒进小茶杯，“在夏总手底下做事，还请多指教。”
骆绎渐渐来了点胃口，拿筷子捡了一块羊肉。
他放下茶叶夹，立起身，淡淡一笑：“夏总，好久不见。”
然而，这一次，始终无人接听。
如果不是在这座城市已无容身之所又无处可去，骆绎不想踏入这房子半步。
“我怎么就不能娶个小娇妻了？”
周遥转身往外走，路上拿出手机，对着骆绎的电话号码骂了一路才解气。
骆绎穿过走廊，到楼梯口，蒋寒迎面跑过来，看了他一眼，随即上楼去了。
“天亮请睁眼。”
“长辈和你说话呢，听见了没？”
蒋寒噎着一口气看周遥，嘲笑：“你多大了还这么玩？”
没一会儿客厅里两人就争执起来，
骆绎无言地喝了一口酒，耳朵已没心思听这桌子人交谈，全去了身后。
当当两下，酒杯敲转盘。
“是蒋叔叔一家，你爸也会去。”
可他为什么不先给她打电话？都过去两天了，他还不联系她。
“我也是，你一直在误导我们。”
周遥一开始有些惊讶，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LAND这样的高技术项目被人盯上，也不算稀奇。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切入点，更没想到自己在亚丁那段时间一直是危机四伏。
燕琳抬起头，当着他的面把那缕碎发揽回耳朵后边。骆绎自然就看见了夜色下她的耳朵。骆绎看了一秒，想着的却是某人小巧弯弯的耳，如白色的玉，上头有一颗小小的痣。
……
走马上任之前，骆绎得去给夏总做个汇报。阮秘书说，就约在夏总家的茶室。
周遥低头喝粥。
周遥抓起枕头砸过去：“你好烦呐！”
燕琳听见骆绎说的话，察觉出一丝不对，“误导？”
燕琳冷静等待着。
周遥每天都跟在老师和师兄们后头，泡在实验室里录数据作分析，她忙得焦头烂额，一时把骆绎抛去了脑后。
蒋家的公子，挺年轻的小伙子。
供应商里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一桌子男人聊天无趣，难免讲几个黄色笑话逗那女人玩，又不停劝酒灌酒，越闹越大，举止轻浮。
骆绎看一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哦。”周遥拧紧眉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遥跑去厕所，拿出在路上偷买来的避孕药，刚要吃，见用药须知上标注了不少副作用。周遥狐疑地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有些忐忑，便拿手机搜，没想网上有人说吃了药没成功结果怀上畸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