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梦外的人
第四节

就连这么看着,就觉得冷。
“昨天好像忘了买菜,家里没什么东西能做给你吃。”季成阳说着显而易见的谎言。冰箱里早就放满了事先备好的半成品,但他已经改变主意,不想让这顿难得的两人的晚餐变成如此尴尬的相对,或许换个地方会好很多。
那是……
车走得是一条比较安静的路,纪忆不太认识。她一边看着四周的路,一边猜测季成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这里,直到视线被路边阴影里的一辆车所吸引。
纪忆身体微微僵住。
“我看到那辆车在动,是不是有人偷车?”纪忆小声说。
她刚才雀跃的心慢慢地沉落下来,不敢再想下去,草草梳理好头发,离开了宿舍。
其实现在才九点,远不到门禁的时间。
刚才一路来她都在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和他吃饭,那就不要做出让两个人太尴尬的事。而且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隔着车窗,能看到外边狂风大作。
他曾经无法hetushu.com.com想象。
如果他找自己,完全没有和好的意思,只是道歉?只是想要弥补一些当初的伤害?或者他没有结婚,但是真的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怎么办?这些猜想都一个个冒出来,每个都显得很合情合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
虽然两个人都是第一段感情。
她马上回答:“那出去吃吧。”
她抬起头,眼睛已经红得吓人。
“我不太了解,肯定没你了解,” 她声音有些发涩,还有没来由的紧张,“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问我了。”
“这里好像没什么变化。”她窘迫于自己的失态,讷讷地说,再次弯腰想要继续换拖鞋。
季成阳看着一栋栋在黑暗中的宿舍楼,因为是寒假,亮着灯的窗户并不多。纪忆解开安全带时,听到他问:“你住的那一层楼,留校的人多吗?”
结果,本就对话不多的两人,就此一路沉默着,直到抵达终点。
结果还是搞砸了。
她的手忽然和_图_书顿住,开始有了让自己害怕的想法。
直到季成阳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拖鞋给她,她这才走过去,蹲下来,慢慢解开自己运动鞋上的鞋带。她就这么蹲着,低着头,好像永远也换不好鞋,走不进去。
当纪忆跟着他一路而行,走出电梯,看着面前的大门时,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季成阳站在她面前,将手中的银色的钥匙插入钥匙扣,开锁,推开了大门。
她一手攥着自己不算长的黑发,慌乱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恍然,解惑一样地又去看了几眼,确认了想法后,马上就坐直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因为这样的一个偶遇,让车内更尴尬了几分。不止尴尬,还有些让人无法忽略的桃色氛围。
季成阳打着方向盘,随着前方的车开入转弯道,“我们回家。”
“怎么了?”季成阳察觉到她惊讶地回头去看后边。
整晚都没有谈过正经的话题,反倒是现在,要告别了,他却忽然开了口。纪忆下意https://www.hetushu.com.com识避开他的视线,呼吸已经有些慢,很怕接下来的话就是关于那几年的。但潜意识里,又想听他说,说他过去四年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会想和自己分手。
但是从后视镜里看,根本没什么人。
但他毕竟在失去她时,已经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成熟男人。而她,当时十几岁的她,是如何在失去感情后,这个房间里将所有都最后料理好,留下钥匙离开的?
季成阳换了新的车,她没有认出来,直到他从驾驶座上走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到了。两个人上了车,很快就开离学校,当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她反应过来,慢慢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去北二环吗?”
而现在,更不敢再去想象。
那晚两人吃过饭,他送她回学校。
纪忆茫然看他。
季成阳慢慢踩了刹车,倒回去了一段距离,在确认她说的是哪辆车后,难得地沉默了会儿。纪忆回头看他,他这才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www.hetushu.com.com,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改为攥握的姿势:“应该不是偷车。”
“西西?”
他以前是喜欢系起来的……还是喜欢披肩的?
好像除了说对不起,根本没有任何语言、字眼能在这时候说出来。虽然她没有哭出来,也没有说什么,但他记得,自己回国后第一次踏进这个家的时候,这里的样子。客厅和卧室是如何被她用床单盖好,落了满满的一层灰。
……
系起来?不系起来?
季成阳终于察觉她的异样,伸手,从她的手臂下把她抱住,让她站起来。
他侧过头去看了看她的羽绒服,这件衣服看起来太单薄了,感觉不太挡风的样子。而且上一次、还有上上次见面,她似乎都是穿着这件,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厚的。他如此想着,纪忆已经又说:“我走了,寒假人不多,宿舍楼阿姨关门早。”
一切源于他太急功近利,想要让她在今天感受一些家的感觉,可却忘了这里虽然承载过她最大的欢乐,也同样存放了等量的痛苦。
“我和图书还没做最后的决定,”他给自己的话做了最后总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次回国之后,我应该不会再做驻外记者了,”季成阳说,“目前有几个工作还在考虑中,一个是回台里主管海外节目中心,一个是去环球报业……”
他想说什么?
她一个还没毕业的研究生,虽然听得懂这些职位名称,而它们之间的区别,所要做的事,还有之间的利弊,她都一无所知。
“不是很多,”她顿了顿说,“我走了。”
而本该属于她的钥匙,就放在鞋柜上,也落了很厚的灰尘。
纪忆仍旧举足不前。
他继续说着,都是她熟知的地方和她听得懂的工作职位。
“我?”纪忆被问懵了,“我不知道。”
好像没有说过。
他已经是三十一岁的男人了。
季成阳的手握住她的手臂:“不用换了。”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小区,甚至是再熟悉不过的地下车库。
“西西,”季成阳低声叫她的名字,“对不起。”
“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他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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