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们是文化记录了啊。评委们肯定是喜欢看他们本国问题吧？”杨爱严追问。
杨爱严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韭菜吃完，然后才问道：“老板，怎么样？”
甘敬把手机放在桌上，没有第二时间去打另一个号码。
像一些公关活动，比如名流交际、媒体访谈。
杨爱严起身从书桌上拿过老板的电话递了过去。
认识的聊上几句更新下联系方式，不认识的相逢一笑，大家彼此都懂对方是在忙什么，毕竟有些颇具影响力的奥斯卡评委就是明晃晃的站在那里的任由别人攻略的。
国内百日红在继续争取《东方艺术的落幕》被送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机会，国外甘敬仍旧带着杨爱严和谭家京剧社为入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而奔走。
不过，等到这顿晚餐吃完回房间，杨爱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和惋惜，这是自己的第一部戏啊！以后说不定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呢！
“你发两个电话给我，我自己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甘敬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争取这个机会，要是什么好片子送过去也就罢了，那样一部《大唐玄奘》送过去也是浪费名额，远不如自己这样做了很多公关活动的片子上啊。
甘敬看了眼时间，估摸了国内的上班情况，然后对杨爱严说道：“你去酒店搞点烧烤，拿点酒来，这得等一会才打过去。”
“不知道呢，我在做工作，但是上面态度能暧昧的。”老陈在视频里皱着眉头，“我感觉是不太行。”
“嗯？最近还真没看。”甘敬这些天确实忙碌的没心思去管，反正国内是大本营，有老陈在那看着呢。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
甘敬不卖关子了，似笑非笑地说道：“电影名叫《东方艺术的落幕》，领导觉得不对，落幕这个词不好。东方艺术怎么能落幕了呢？而且，还是在奥斯卡这样的全球舞台上落幕。”
“这片子和图书国内票房是拿了三千多万，你的感觉差不多吧。要说去年虽然用《滚蛋吧！肿瘤君》送去参选我也能理解，片子正能量嘛，票房也有好几亿，可是今年局里这样犹豫不决，我就奇了怪了。”老陈说着说着有点愤愤不平。
他被惊住也怔住了。
……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甘敬直接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其他剧组也在默默开展着繁忙的工作，甘敬有时候还会正面撞上一些志在踏上明年杜比剧院舞台的剧组。
杨爱严不答，一缩身直接出了房间，呵呵，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是和姓斯的还是姓海一起吃啊，那样的话，还得想办法给你整俩大腰子呢。
“那是认为片子拿不了奖？”杨爱严又猜测道。
“好莱坞、奥斯卡每年都有这种政治正确，只是或多或少罢了。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美国社会问题的一种反映，这样想起来，也挺正常的。”甘敬解释道，“去年我们拿奖的《Padana》不也是瞄着影视圈的资金问题么？”
杨爱严没有意见，只是觉得这么个场景有些滑稽怪异。
百日红很忙，阿甘很忙。
“这一次，我听到的理由是这样的……”
甘敬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电影作品啊就是会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这就需要剧组上下都要坚强顽强，你要想成为一个大导演呢，有时候真得学会受点委屈。”
“他说老板是百余年京剧国粹、挽天倾青衣一人，诶，我之前京剧社拍素材空闲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他的相声呢，可喜欢他说的了。”杨爱严说出了评价。
“您好，我是甘敬，就是演电影的那个甘敬。”甘敬先表明了身份，“领导好啊，我因为是在国外为公司作品宣传所以只能是先打个电话过来，等我回国就立即上局里去拜访啊。”
甘敬嗤笑一声，继续摇头。
“内部消息说是《大唐玄奘》。”老陈ｍ•ｈｅｔｕshｕ.cｏｍ•cｏm说了个电影名。
2016年12月7日，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公布了初选名单，包括《摄影师》《第十三修正案》《我不是你的黑鬼》《辛普森：美国制造》《第十三修正案》《东方艺术的落幕》等一共15部记录片入围。
“《东方艺术的落幕》是一部历时两年才拍出的好片子，即便是在美国，它也是广受好评。我在这边见了很多奥斯卡的评委，他们都很欣赏这部片子的内容。”
甘敬沉吟不语。
“杨爱严啊，你知道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理由吗？”他看向了这部纪录片的导演。
甘敬对于电话侃侃而谈，一句话说的太长之后就喝酒润润嘴。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在国内算是比较有名气的奖项了，这得益于当年的媒体宣传，不论是张一谋的《英雄》还是李安的《卧虎藏龙》，那时候都是连篇累牍的报道。
“甘哥，你看国内新闻了吗？郭德岗对你有评价呢。”杨爱严试图找点额外的话题。
“来吧，喝酒吧。第二个电话都不用打了。”甘敬笑了笑，只觉得滑稽。
甘敬不理他，向老陈问道：“既然总局里犹豫，那肯定是在不确定啊，除了咱们的还有哪家的？”
百日红的结果仍需等待，阿甘的结果却是已经出来了。
前两年国内选出来送过去的是冯晓刚的《1942》、韩延的《滚蛋吧！肿瘤君》，然后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入围。
“黄小明主演的，上半年4月份上映的，票房不咋地。”老陈说着得到的消息，“中影是有参与制作，可能后面就是他们在力挺吧。”
杨爱严挠挠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总觉得这像是开玩笑似得……
这些纪录片的内容被收集起来放在眼前，即便是杨爱严这种没有过公关经验的生手也看出来了，都是挠着美国人穴道的政治正确啊。
甘敬摇头。
“虽然没看到这片子，可怎么听起来我就和_图_书觉得是对名额的浪费呢。”甘敬抚额。
杨爱严点点头，可是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他站在门口回头问了一句：“那个，甘哥，烧烤酒菜是给你……还有……我吃的吗？”
“你的名头显然行，不然的话，估计局里早就定下来了。”老陈如此说道。
杨爱严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日程表，发现还是密密麻麻的几乎没有休息，认命般的点点头，刚开始跟着老板一起出席各个活动的时候他还挺兴奋的，后来也不知道哪一杯酒后，他就看到了两个字，名和利。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评选机制和其它奖项不同，每一个国家是只能送选代表己方的一部电影，不同国家很多部电影之间会有外语片评委秘密投票，选出五部作品组成入围名单。
杨爱严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这是电影名起错了？那要是换个电影名就能过了？
杨爱严笑的很开心。
得嘞，这是个没出息的主儿。
“这会国内应该上班有一会了。”甘敬换算了下时间，拿杯子倒了酒，又吃了一口菜，“边吃边和对面聊吧。”
从美国打到华夏的越洋电话很快就接通，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声音。
甘敬瞧着他这样有些无语，摇摇头说道：“笑容收着点，没说送你片子呢，没听懂还是怎么着。”
现在，十来年后，自己居然是可以和这样前辈的名字放在一起了么？
甘敬有些错愕：“我怎么没听过这个电影？谁演的？后面是谁啊？”
又过了五分钟，通话停止了，甘敬捏着手机有些出神。
既如此，甘敬就不得不发挥自己影响力为《东方艺术的落幕》的入围奥斯卡名单助力最后一把。
甘敬笑笑：“谭家京剧社的模式是有点学他的德云社，不过差的还远，且一步步来吧。你一说国内，我想起来一个事。你把我电话递过来。”
国外的纪录片开展的公关活动不算多暂且不论，美国国内的就有《辛普森：美和图书国制造》、《我不是你的黑鬼》、《第十三修正案》等着眼点很明确的纪录片。
甘敬慢慢点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也存在一个问题，年复一年蹭热度评委们可能也会看腻，没准就有逆反心理呢。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是先入围再说。等到了明年，咱们的公关内容会利用这方面的。”
应该这么说，上一次入围最佳外语片的还是04年张一谋的《英雄》，这迄今为止也是有12年了。
在这个过程中，安迪一手组建的团队也在收集竞争对手的信息，和去年相比，今年纪录片的竞争是更大了些。
甘敬冲这个小导演翻了个白眼：“人家票房有三千多万呢，你一个票房340万美元的很骄傲吗？”
晚上九点钟，杨爱严整了一桌菜放在了老板的套间内。
这是奥奖的初选入围，等到了17年的1月24日，它的5部终选名单才会公布，最终奖项也是会在这5部之中挑选出来最好的。
但不论怎样，《东方艺术的落幕》终于是迈进了门槛，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小目标。
当明星的需要充沛的体力。
杨爱严笑的更开心了，他咧嘴说道：“想想就挺开心的。”
杨爱严犹豫了，那会是什么理由呢。
这一点很重要。
“当然了，圈内没啥秘密，像华谊他们说不定听到了消息顺手帮《大唐玄奘》一把也没准，不定是有哪些人见不得咱好呢。”老陈的话听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风声。
“啊？最佳外语片？”杨爱严单是听到这样的内容就有些飘飘然了。
甘敬慢慢说道：“我的名头都不行吗？”
诸多情绪涌上心头，杨爱严最后还是想起了老板提前告诉自己的话，大导演的胸怀都是被委屈给撑起来的！
甘敬都不用看脸，只听语气就能知道这货在担心什么。
辛普森是那个著名橄榄球运动员杀人案件，黑鬼是老生常谈看起来似乎永远无法解决hetushu.com.com的种族歧视，修正案则同样是从种族歧视切入——第十三修正案指的就是美国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内容是废除奴隶制和强制劳役。
老陈应了下来，转脸等到挂了视频的时候就立即把总局里两位领导的电话给发了过来。
“这大导演的胸怀为什么大啊？那都是被委屈一点点撑起来的。”
国内这会正是早晨，光线很亮堂。
甘敬抬头莫名其妙地答道：“对啊，不然呢？”
像一些私人活动，比如单纯或不单纯的酒会、单纯或不单纯的聊天。
这一次用《东方艺术的落幕》这样一部反应京剧艺术的电影来竞争最佳纪录片自然是有早就规划好的方案，而抛开这个，百日红也希望它是能替国出征，好好的刷一波存在感。
嘟嘟嘟，拨通了老陈的视频。
“甘哥，他们拍的这种片子肯定都是评委们爱看的吧？”杨爱严在随着老板出席个酒宴回来之后问出了疑问和担忧。
旁边听着的杨爱严情绪被带动，跟着也有点愤愤不平。
杨爱严见老板没有让自己避让的心思也就在旁认真的听着，可是听到这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在两人停下对话的时候大胆问道：“是定什么啊？”
“国内最佳外语片的递交。”视频里的老陈虽然没看到人，但是听出来是杨爱严的声音。
杨爱严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脑袋灵光的人，这会也就按照常理猜测道：“是说电影票房不好吗？”
杨爱严的情绪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有点惭愧，是啊……自己还不如人家呢……
在戏里阿甘是名演员，在戏外阿甘是个明星，当然，现在也有很多人默默更新了标签，这是一位富豪明星。
可问题在于，最佳外语片的送选权利是在广电总局那边。
蒙头！睡觉！
因为手机没开外音，杨爱严也无从知道对面的回答，不过在这通电话持续了十分钟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老板的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