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城破

北京城墙上修筑了诸多的炮台,这个时候自然要对闯军反击。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众多的大炮却没有几门能够打响,关键时刻,火炮不是炸膛就是灭火,京营炮手的训练强度可见一斑。很多人已经太久没有摸过大炮,炮膛里锈迹斑斑也从来没有清理过,武备松懈竟至如此!
李邦华闭上眼睛默然片刻,然后猛然睁开,“若是陈越也投降了闯贼,则这大明就真的完了!放不放他入城也没什么两样。若是陈越没有投降,以他的武力,说不定还能守得住这内城!”
“把握不大,毕竟现在城外有着数十万的闯贼大军。可越是这个时刻闯贼越松懈,若是能把陛下接到军中,趁着城陷之际,杀出城去。凭着我手下的这三千儿郎,冲出城门应该没有问题。天津距离北京只有二百余里,日夜兼程,只要两天就能到达天津,然后乘船出海,从海路直奔南京!应该说还是有可能逃出去的。”
看着李邦华这副样子,陈越突然心里有些难过了,若是这大明还有忠臣,这李邦华无疑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既然李自成瞎了一只眼,破了相,那就没有了做皇帝的可能,从古至今,你见过瞎眼的皇帝吗?
而城外的闯军也没有多么的精锐善战。可问题是,面对汹涌而来的闯军,面对着天下滚滚大潮,又有多少人愿意死守,多少人想着献城投降,想着在新主子面前邀功请赏?
陈越低声对李邦华说着自己的打算。眼下虽然自己带人来到了内城,可是这件事只凭自己一个人却不容易办到,必须得有人和自己配合。而在这大明朝廷,值得信任的人本就没有多少,李邦华就是其中一个。
“唉,大厦将倾,气数已尽啊!”李邦华丢开陈越的袖子,失魂落魄的喃喃说道。
城墙上,唯一能够正常反击的,就只有守卫永定门的西山军了。
“怎么?和*图*书王公公你要献城投降?”陈越闻声停下了脚步。
“李大人。”陈越拉着李邦华的袖子,轻轻地说道,“李大人,您能不能帮我进宫,见到陛下。”
面对陈越戏谑性的嘲弄李自成的瞎眼,铁狮子内心突然生出强烈的怒火,可是他却偏偏发作不得。
“陈越,本官李邦华!”一个头戴乌纱身穿大红官袍的人从垛口处露出头来,冲着陈越喊道,“本官问你,外城真的失守了?”
炮声隆隆,城头被炮弹砸得砖石乱飞,一枚炮弹径自落在城头,高速转动着从一个京营士兵身上擦过,那士兵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一条胳膊已经被炮弹削去,炮弹去势未减直撞在另一个士兵胸口,那士兵一声不坑的栽倒在地,身体被撞得像个面团一样瘫在了地上。炮弹在地上滚动着,直接撞上了女墙才停了下来,京营士兵们的惨呼还在不绝于耳。
“大顺军进城了,大顺军进城了!”就在此时,一片喧哗声从远处传来,然后便见到一骑飞快而来,顺着马道直接上了城墙。
啊!陈越大吃一惊,他能想到迟早会有人投降,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这才多长时间?大顺军围城也才一天,都还没怎么正儿八经攻城呢,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实不相瞒。”陈越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悄声道,“我奉了陛下的圣旨任天津巡抚,其实是为陛下守住从海上撤退之路,这次来京勤王,也是想着能救陛下去南方。”
“你要见陛下作甚?”李邦华皱眉问道。
“你想让我怎么办?”李邦华悄悄的问道。
杀王德化的目的只有一个,防止有人再开永定门投降,为自己带队赶往内城争取时间。
“中丞大人,西便门监军太监曹化淳开门投降,闯贼已经从西便门攻入外城!”刘能急促的冲着陈越禀告道。
“呵呵呵。”陈越冷笑了起来,“我陈越可以降,这些士和_图_书兵们也可以降,可是你王公公怎么能降?你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家奴,他把这永定门城守交给了你,你就这样降了,对得起陛下吗?”
说着挥了挥手,两个亲卫举起了手中的手弩。
“屁的两国交战,李闯只不过是大明的叛贼,屁的使者,既然李自成想和谈,为何又要攻城!”陈越冷冷地骂道,抬起手来就要挥下。
在陈越的指挥下,火铳兵和弓弩手一人占据一个垛口,举着火铳张开弓弩,冲着下面的闯军开始发射,弹丸如幕、箭矢如雨,把蜂拥而来到达城下的闯军笼罩其中,这些被驱赶着攻城的大都是刚投降不久的明军,身上穿着的还是以前的破衣烂衫,根本没有盔甲防护,只是一轮攻击,便有百十个闯军惨叫着倒在了箭雨弹幕之下。
“还能为何?不就是城门被自己人打开,献城投降了呗!”陈越摇头道,“太原、大同,乃至居庸关,都是如此,现在又轮到北京了。”
两支弩箭离弦而出,直插在王德化杜勋二人的哽嗓咽喉,这两个没鸟之人一声不吭的扑倒在地,一起见阎王去了。
局势进行到这个份上,自己来勤王看来是真的错了,说不定救不了崇祯还会把自己搭上。
而到达正阳门城楼的时候,却看到城门紧闭,城头上明军官兵刀剑出鞘,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
陈越带着三千士兵,顺着大街往北疾行,直奔正阳门而去。而此刻,整个外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人喊马叫。
“还能怎么办?没听说西便门失守了吗,这外城守不住了,逃吧!”那千户长叹一声,带头逃下了城,至于紧闭的城门,没有人有胆子把它打开迎接外面的顺军入城。
“王公公,你看我没说错吧,归顺大顺乃是大势所趋,您再犹豫可就来不及了,赶快下令打开永定门投降吧!”杜勋在一边喋喋不休道。
“敢献城投降者,这二人https://m.hetushu.com.com就是下场!”陈越冷厉的眼神瞅了城上京营官兵们一眼,带着西山军士兵下城去了。
“西便门已经破了,我要带军去内城。”陈越随口说道,转身就要走。
“撤吧,撤往内城!”陈越叹息了一声,吩咐道。
说着,把崇祯给自己的密旨递给了李邦华,看着手中的密旨,李邦华仔细辨认,确认是崇祯亲笔手书无疑,神情一下子惊喜了起来。
“李大人,不能打开,若是这陈越投降了顺军,来赚城可怎么办?”正阳门城头,一个禁卫将领焦急的对李邦华道。
就是知道李自成干不过满清,所以陈越才不愿投奔。才想着能够带着崇祯逃到南方,另开局面,如此大明说不定还有挽回局势的可能。
城头的西山军数量一千五百人,将近一半都是弩弓手和火铳兵,强大的攻势一下子把攻城的闯军打蒙了。看着身边不时有人死在箭雨之下,这些前明军们惨嚎一声,拔腿转身就退。投降了新主子并没有让他们的勇敢多出几分。
“咱们怎么办?”一个京营百户看着城墙地面上王德化和杜勋的尸体,颤抖着问自己的上司道。
“这……”那禁卫将领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命令手下去打开城门。李邦华身为左都御史,负责镇守正阳门,在这里他最大,所有正阳门的军队都要听他的。
永定门是守住了,其他城门呢?
远处一支闯军精锐迎向撤退下来的闯军,举起刀枪不由分说的处死了逃得最快的几个,然后开始整理逃兵的队列。
“以我现在外臣的身份,想见皇上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李大人您先得帮我见到皇上才行。”
“开城门吧,出了一切问题都有我负责!”李邦华威严的冲着禁卫将领道。
看着乌泱泱扑过来的闯军,城头上的明军战战兢兢,几乎举不起手中的武器。城内的京营部队先是被李建泰带走一批,然后襄城伯李国帧又带和_图_书走了三大营于城外迎敌,现在就连战斗力孱弱的京营兵也只有两万多,分布在长达数十里的城墙上,一个人需要守数个垛口。没有办法,官府下令,征发城内百姓守城,规定每户需要派一个男丁上城。每人塞给一件武器就给赶上了城墙。
闯军也不知无敌的,也能被打退啊!城头的百姓和京营兵见西山军如此善战,心不由得放了下来,一个个的也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了。
这年头人是很迷信的,讲究相由心生,所以大明科举的时候,相貌是必过的一关,一个举子只有相貌堂堂,才有资格做官,若是长得獐头鼠目、猥琐不堪,对不起,哪怕你才华盖世,也绝不会取得功名。
“来人啊,快把叛贼陈越拿下!”王德化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他是监军太监,是这城上名义上的最高首领,当时就有一些京营的军官士兵围了过来。
陈越杀人也不是说他多有正义感对大明多忠心,也不是有多痛恨这些投降的人,大顺军不比满鞑,都是汉人的军队,取代大明陈越还真不在乎。相反若是大顺能打败满清坐稳了江山,陈越估计会第一个投降。
“哼,我陈越只知道为人臣子则当为君分忧,出卖主子卖国求荣的事情可不干!”陈越冷冷一笑,“你们既然选择了投降闯贼,落在我陈越手里就只有一死!”
随着陈越的命令,城头上的西山军士兵开始鱼贯下了城。
“我是天津巡抚陈越,奉圣旨前来勤王,外城已破,请求入内城!”陈越策马来到队前,冲着城门楼上喊道。
“回李大人,我的人探到,西便门镇守太监曹化淳打开了城门,闯贼已经进入了外城。大人您能不能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陈越高声叫道。
“这个,陈巡抚啊,你看情况已经这样了,咱们再守下去也没有意义,要不,要不咱们一起降了吧。”王德化犹豫了一下,对陈越道。
“别别,陈大人,我可和*图*书是大顺派来议和的使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不能杀我!”杜勋惊慌地叫道。
当官要讲究官威,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皇帝!
“陈巡抚,你干嘛去呢?”监军太监王德化正在城楼里招待来劝降的杜勋,闻声出来惊问道。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你可有把握?”李邦华拉着陈越的胳膊,急切的问道。虽然他当初反对崇祯自己去南京,而主张让太子去。可现在情势如此,若是陈越真的能够救走崇祯,则大明还有可为。
所以城墙上的百姓要比京营兵还要多。京营兵尚且不济,更何况这些被强征的普通百姓,闯军稍一进攻,很多人吓得屁滚尿流,哀嚎声响成一片。
“怎么?王德化要献城投降,你们也想跟他一起吗?”陈越冷冷的看着这些京营士兵,重重的挥下手去。
“我,我,我……”王德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一些闯兵撤退,带动了更多的人跟着撤退,呼啦一下,攻打永定门的闯军就撤了下去,只在城下留下了百十具尸体。
“陈大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你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得为你的部下们考虑考虑啊。”见王德化被骂的说不出话来,杜勋硬着头皮劝道。
城下,借着炮火的威势,一队队的闯军士兵举着云梯向城墙扑来,要对外城发动强攻。虽然已经派出了谈和的使者,可为了给明军施加压力,攻城还是必要的。
一场小胜根本不足以让陈越动容,因为他知道只要肯守,以北京城墙的坚固,守上几个月也绝没有问题。
一夜就这样过去,第二天一早,闯军开始发动试探性进攻,一门门缴获的火炮摆列阵前,对着城头开始发射。炮声隆隆,直震得满城皆惊!
“陈越,这,这外城为何丢的如此之快?”李邦华拉着了跳下战马的陈越的袖子,神情焦急的问道。这种情况下,就连这个历经官场数十年的老人也失去了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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